38 無人別墅

女人上半身趴伏在床邊,大口呼吸着空氣。

房間內空氣已經變得有些稀薄,雖然如此,每吸進一口,她都有種宛若新生的感覺。

她的胸口仿佛被一塊巨石死死地壓住了,下腹有液體在流出。那感覺像有千萬只爬蟲從她身體裏爬出來,又像是有一條陰冷的毒蛇纏繞在她的大腿上。

在瀕死之際,她依舊抱有一絲幻想,也許流淌在大腿內側的是汗水,又或許是別的什麽。

然而,女人拼盡全力分開自己的雙腿,刺目的紅壓斷了她最後一根纖細的神經,在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痛苦呻吟之後,女人從床邊滑落,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衆人相互攙扶着,跟随在男人身後,走進一片密林裏。

這裏似乎是一座與世隔絕的小島,茂密的樹林擋住了他們的去路,如果那個男人說的是真的,穿過這片密林,他們便能見到別墅。

一路上基本只有那個男人在不停地搭話,卻沒有人回應他。他面露尴尬,說道:“喂,你們不是吧?大家都是隊友啊,不交談的話還怎麽玩兒?”

沒人答話,大家表情各不相同,或複雜或平靜地看着他。

“你說得有道理,”一個女生壯着膽子說道,“也許這個陌生人指的是某個npc呢。”

這話也有道理,其他人等了三分鐘,見那名女生什麽事也沒有,均是松了口氣,一邊走路一邊做起了自我介紹。

方裏在邊上安靜地聽着,用他過人的記憶力,将每個人的臉和名字記在心裏,雖然經歷了三個副本後,他已經知道自己這項技能用處不大,甚至可以說是有些雞肋。

一旦進入副本,列車可以随時修改你的記憶,你以為你有十個夥伴,實際上這十個人中也許有一個就是潛藏在其中的boss,偏偏你輕易還察覺不出來。

這次的乘客中,有三個人引起了方裏的注意。

其中,有一男一女看上去是一對夫妻,女的挺着個大肚子,看上去胎兒已經有六七個月大。

男的扶着她的腰,每走一步都萬分仔細,兩人看起來十分恩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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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個叫傑尼的金發碧眼老外,雖然方裏注意到他完全是因為他的外形很出挑。

謝柏沅注意到他的視線,輕輕用食指在方裏手掌上勾了勾。

方裏被掌心傳來的細微癢意喚回了注意力,看向謝柏沅,用眼神示意:怎麽了?

謝柏沅:“你看他做什麽?”

方裏:“啊?就是随便看看。”

謝柏沅卻接着問道:“那為什麽不看着我?我沒他好看?”

方裏應付不來這樣的謝柏沅,于是将求救的視線投向另一邊的朱易乘。

朱易乘原本在看戲,見他看過來立刻扭過了頭,佯裝自己在看風景。

方裏沒轍,只能順着謝柏沅的話說道:“那我後面都看你,我看了他幾眼發現還是你最好看。”

“可以。”謝柏沅似乎對他這一套委婉的誇獎很是受用。

方裏松了口氣,自從從上個副本出來,履行完所謂的賭注後,謝柏沅變得比之前更不正常。

他在心裏為這種不正常搜尋着形容詞,嗯……如果之前的謝柏沅算是悶騷的話,現在的他似乎明着騷的時候更多一點。

方裏想不透原因,于是幹脆把謝柏沅身上的這種變化一起歸為是趙小彤帶來的影響。

一句話沒說照舊被扣鍋的趙小彤:寶寶心裏苦,但是寶寶不說。

因為隊伍裏有個大肚子的孕婦,所以隊伍行進的速度十分緩慢。

而且這裏似乎是冬天,天色暗得很快,等他們來到別墅前的時候,太陽已經徹底沉到海平面之下了。

“這裏面有人居住嗎?”

“不知道,上去看看。”

于是朱易乘走上前,伸手在雕刻着金色花紋的大門上敲了兩下:“你好,請問有人在家嗎?”

門內無人應答,他又敲了敲,門居然“吱呀”一聲自己開了。

屋子裏黑漆漆的,隐藏在暗處的危險令人心中惶惑不安。

朱易乘咽了咽口水,敲門的時候很虎,現在卻慫了。他轉過頭對衆人說:“一起進吧?”

進個屋子而已,雖然方裏不認為別墅裏會藏着什麽東西上來就攻擊他們,但也抱着小心翼翼的态度跟在謝柏沅身後走進屋內。

屋內确實沒有危險,有人打開了牆上燈的開關,啪的一下,視野裏便亮堂了。

在他們面前,擺着一張長方形的餐桌。

餐桌上已經備好了豐盛的晚餐,并且桌上擺着六把銀色的鑰匙。

趕了小半天的路,已經有好幾個人感到饑腸辘辘,朱易乘看到那些菜已經開始眼冒綠光。方裏也有些心動,但是他咽了口唾沫,還是忍住了,轉身問道:“如果屋子裏沒人,那麽這些菜是誰準備的?”

一句話驚醒了差點被迷惑住的衆人。謝柏沅歪了歪頭,說:“找找看,也許躲在了哪裏。”

于是衆人各自組隊,分成三波,在房子裏搜尋了起來。

方裏、謝柏沅、朱易乘、趙小彤以及古鋒父女自覺地走到了一起。

事實上從人數上來看,他們在副本裏是有一定優勢的,畢竟一共十六個乘客,他們這一隊就占了一小半。

“走吧,先去二樓看看。”謝柏沅說道。明面上,大家還是要裝作沒有那麽熟悉,免得引起他人沒必要的警戒。

一搜方裏才發現這座別墅比從外面看起來要大得多,光是二樓就有六間寬闊的空房。

這些房間都上了鎖,謝柏沅扭動門把,方裏以為他要強行破門的時候,卻見謝柏沅從兜裏掏出了一把鑰匙。

這鑰匙很眼熟,正是先前擺在餐桌上的那六把之一。

方裏驚了:“你是什麽時候拿的鑰匙?”

謝柏沅神情自然:“組隊的時候。”

方裏:“……”好吧,謝柏沅這樣的“順手之舉”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他應該習慣的。

不過謝柏沅的手氣不太好,這把鑰匙顯然不是這扇門的。

他們挨個試過去,終于在試到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間的時候,鑰匙成功被轉動,門鎖發出咔噠一聲輕響,門打開了。

房間裏的景象其實很正常,有一張書桌,還有兩張大床。

如果硬要說有什麽不正常,大概就是床的形狀有點奇怪。

趙小彤上前左右打量了半天,突然啊了一聲。

朱易乘本來膽子就不大,被她突如其來的叫聲吓得心頭一跳。他一邊安撫自己躁動的小心髒,一邊說道:“大小姐,你別一驚一乍的行不行?”

趙小彤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示意他看看那兩張床。她的聲音有些惶恐不安:“你看這床的形狀,不覺得像……像兩口棺材嗎?”

聽她這麽說,方裏也仔細重新打量了一遍那兩張床鋪,終于發現了剛剛那陣違和感來自哪裏。

這兩張床的床框都要高于床墊二十厘米,并且是一種不規則的六邊形的形态。人躺上去,就像是躺在一具棺材之中。

帶着一絲不适,幾人退出了這間屋子,謝柏沅用鑰匙将門重新鎖好。

“再去樓下看看。”

一樓有餐廳、客廳,甚至還有一間供人娛樂的電玩房。

古鋒對此做出了合理推測:“這座別墅的主人也許是對年輕夫妻——別墅裏的電來自哪裏?島上有發電機嗎?”

這是必然的,方裏現在更想知道,那一桌飯菜是誰準備的。

他現在有些餓,尤其是想到那桌色香俱全的飯菜,胃裏的饑餓感更甚。

一樓空間很大,他們很快便在拐角處遇到了另一隊同樣在探索別墅的人。

這一隊有五個人,其中就有那個金發碧眼的高個老外。

他似乎對方裏很感興趣,徑直走過來向方裏伸出手表示友好,開口便吐出一口流利的普通話。

“你好,我的名字叫傑尼,可以認識一下嗎?”

方裏正要伸出手,就被謝柏沅橫跨一步擋住了視線。

謝柏沅雙手環胸,面露不耐:“沒這個必要吧,你有什麽事嗎?”

傑尼的搭讪被人打斷,卻不肯放棄,換了個角度繼續沖方裏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

“列車一線牽,相逢即是緣。”這人彎腰行了個标準又騷包的歐洲禮儀,握上方裏的手,在自己的大拇指上落下一吻,“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我的東方美人。”

方裏:“……”

他夾在兩人之間,頂着謝柏沅的視線,如芒在背。

最後他快速地說了自己的名字,接着便将手從傑尼手裏抽了回來。

身後幾人均是一副吃瓜子看戲的模樣,方裏心裏泛着嘀咕,謝柏沅猛地轉過了身。

那四個人立刻收拾好自己的表情,繃着臉,尤其是朱易乘,他背脊挺得筆直,生怕自己被某個魔鬼的視線盯上。

然而謝柏沅只是面色不虞地拉過方裏的手,帶着他離開了這裏。

謝柏沅腳下生風一般,走得很快,方裏被他帶着往前走,直到他腳步踉跄了兩下,謝柏沅才放緩了步伐。

他們此時來到了一樓的廚房,這裏還未有人光顧,蔬菜水果整齊地擺放在籃筐裏。

謝柏沅垂着眸,擡起頭後便開始朝方裏逼近。

他的眼眸很深,視線猶如兩團不容忽視的烈火。

方裏被這樣的視線盯着,略微有些局促。這種感覺就好像,謝柏沅透過他的肉體看到了他的靈魂,而迎着這樣的烈火,他的靈魂稍有不慎就會被焚燒成灰燼,只留下一個空蕩蕩的軀殼。

方裏心中生出了一絲微不可察的恐懼,還未等他捕捉到這絲情緒,謝柏沅已經用拇指指腹,溫柔地揉搓起了他的右手手背。

可後面他的力道越來越大,方裏有些吃痛,但忍着沒出聲。

雖然這麽說可能有些自戀,但他剛剛和傑尼握手時便是用的右手……結合起謝柏沅現在的動作,他心中有了幾分猜測。

方裏小聲說道:“剛剛他沒親到我的手,他親的是自己的。”

“我知道。”謝柏沅終于笑了出來,伸手在方裏頭上輕揉了兩把,“你很乖。”

方裏垂着的眼睫顫了顫,并未吱聲。

他皮膚本來就白嫩,手背已經紅了一大片,還有些發熱。

謝柏沅托起他的右手,在泛紅的那一片區域落下一個十分輕柔的吻。

他的舉動相當溫柔,方裏原本有的那一絲恐懼立刻就奇跡般被安撫了。

“離他遠一點,”謝柏沅語氣聽上去有些不爽,“那個綠眼睛的花孔雀。”

方裏差點被這句話逗得笑出聲,他抿了抿嘴角,忍住笑意,“好,知道了。”

他想傑尼一定不知道,自己與衆不同的發色和瞳色落在謝柏沅眼裏已經成為了花枝招展的妖豔賤貨。

作者有話要說:

沅哥:我生氣了,要親親才會好。

小方:親。

沅哥啊嗚一口,成功将小方吞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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