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忽然重生

祁喧自宿醉後醒來,未睜開眼便感到有人在摸自己。

不,不止是摸,簡直是整個人都纏在了自己身上,那種身體與另一個人密切緊貼在一起的感覺,刺激得他當場就打了個哆嗦,反胃地想:

這是哪個人這麽不懂事!居然敢往他床上送人!

而且根據這并不柔軟的體感來判斷,這還他媽是個男人!

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那人卻像是個傻的,半點眼力見也沒有,仍然緊緊地,緊緊地纏在他身上。

宿醉的滋味不好受,這人還這樣不識趣,祁喧頓時就火了,猛地睜開眼,決定給這人一點顏色看看。

映入眼簾的是莫名有些眼熟的天花板,燈光柔和地灑下來,但還是照得方才從黑暗中醒過來的祁喧一陣眼花。

他眯了眯眼睛,還很模糊的視野裏浮現出一個男人的面容——或者說,男孩。

鼻端萦繞不去的沐浴露的清香和溫潤的水汽,無不在提醒他這是在哪裏。

浴室。

喲呵,還打算跟他玩情趣。

祁喧都要氣笑了,這麽多年了,他還沒見過膽子這麽大的,花樣都玩到他身上了!

他異常冷漠地看了這個隐在朦胧水霧中的男孩一眼,考慮到也許人家并非出自本心,到底沒當場發火,強壓着怒氣,開口就要把人攆出去。

身上卻忽然傳來了一股不容抗拒的大力,祁喧猝不及防之下,下意識地張開雙手想扒住什麽,卻什麽都沒抓住,咕嚕一聲被按入了水裏。

好,好大的膽子!

祁喧繃緊到了極致的心弦一下子斷了,怒氣沖沖地一揚手,便要把這強勁的狗皮膏藥從自己身上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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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成功。

而後他便感到有只手摸遍了自己的全身,一邊摸還一邊不忘給自己翻個面,務求水能均勻地灑遍他的每一寸肌膚,動作溫柔而娴熟,不可謂伺候得他不舒服。

可是!等等!剛剛纏着他的難道就是一只手嗎?

祁喧懵了一下,眨了眨眼,眨去了眼底的霧氣,快速地把周遭都打量了一遍,也看見了上方的那個不知趣的年輕男孩。

這一眼,他來不及細想心底的那縷似曾相識的感覺是為什麽,先被一個驚悚的發現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

這個人的臉怎麽會這麽大!

祁喧震驚得一時停了動作,忽然想到自己還在此人的手裏,他于是…掙紮得更厲害了。

并且成功地撲騰出了“巨大”的水花,劈頭蓋臉地濺了男孩一身。

那少年模樣的“巨人”皺着眉,似乎苦惱得不行,跟着,施加于祁喧身上的鎮壓力度便更強了。

祁喧憤怒不已,下意識地一揮手,在那少年的手背上留下了清晰的爪痕,緊接着便見了血。

少年吃痛地吸了一口氣,把他撈了出來,抱着他便往浴室外邊走。

祁喧眼角的餘光掃過一面鏡子,鏡面被蒙蒙水霧掩住,看不清晰,只能勉強分辨出似乎是一個穿着校服的男生,他手裏捧着一個半尺長的什麽東西。

少年自鏡子前一晃而過,只能瞧出他是個身姿挺拔,不為應試教育駝背的優秀青少年,腦袋上還纏着繃帶,面容則是模糊的。

不過祁喧完全可以想象出他的樣子。

這應該是少年時的他。

祁喧又動了動,擡起頭望着少年線條流暢的下巴,掩蓋在迷霧之下的真相呼之欲出。

而後他一巴掌把那剛冒出個尖尖的真相拍了回去,冷靜地閉上了眼睛,嘲笑自己,一把年紀了還做這種匪夷所思的夢。

而後他便聽見少年開腔道:

“媽,創可貼呢?”

“哎,你床頭櫃子第二個抽屜裏就有,自己去拿,媽忙着炒菜呢。英俊又撓你了?”

祁喧忽然震住,連忙睜開了眼睛,卻只來得及看見廚房門口女人轉身進去的背影。

“嗯,什麽時候把它炒了算了。”

祁喧虎軀一震,視線一轉,少年祁喧把他放在了一張椅子上,沖他一龇牙,低聲威脅道:“等一下再來收拾你。”

祁英俊喧頓覺爪子有點癢,非常想照着這張熟悉又帶着微妙的陌生感的臉來一下。

少年祁喧進屋子裏處理傷口去了,祁喧,不,祁英俊轉了轉眼珠,打量了一下四周,心想,這夢還怪真實的。

是他住了十年的地方,三室一廳,客廳裏的陳設都是些很尋常的樣式,隐約可見光陰淌過的痕跡。不見得多出彩,只是勝在溫馨。

是那種到飯點了,坐在客廳裏就能聽到廚房裏熱油與菜碰撞的滋滋聲,聞到有些嗆鼻的香味的溫馨。

一點沒有做夢時的飄忽感,如果不是因為他居然變成了他那死去多年的好英俊,他幾乎就要真以為自己回來了。

可惜是假的。

假的也好。

不多時,少年祁喧處理好傷口,卻并沒有急着收拾祁英俊,而是徑直去了廚房,出來時兩只手上分別多了一個盤子,一陣比方才要強烈得多的香氣不客氣地竄入了祁英俊的鼻子裏。

炒鴨!酸豇豆炒肉!

祁英俊立馬興奮了,伸長了并不存在的脖子,然而他畢竟只是一身高不過十厘米的豚鼠,祁喧把盤子放桌上後,他就只能看到盤子露出的一點花紋。

于是他……情不自禁地擡起前爪,人立而起,憂傷地看着餐桌。

然後憂傷地吧唧一聲,倒在了椅子上。

祁母端着小菜和湯走過來,不巧正好撞見了這一幕,沒忍住樂了:“怎麽饞成這個樣子?”

又回頭教訓兒子:“你怎麽照顧你弟弟的?”

祁喧:“……”

少年祁喧不滿地控訴道:“它剛剛撓我了!”

祁喧:這個人好欠揍啊!

“英俊還小嘛,你就不能讓着人家點?”一邊說,一邊解下圍裙,俯下身,伸手在祁豚鼠半濕的腦袋上揉了一把。

一點轉瞬即逝的溫暖,讓祁喧的心理活動忽然停了。

他現實中已經三十多歲,他的經歷足夠寫成一本不算太無趣的書,他自認他的心已足夠冷硬,也足夠清醒,沒有什麽可以讓他動搖。

可他看着眼前那張近在咫尺的,熟悉的笑臉,哪怕明知道是夢,眼眶還是濕潤了。

他張了張嘴:媽,媽媽。

“吱吱。”

祁英俊喧:“……”自閉了!!

作者有話要說: 豚鼠又名荷蘭豬,但其實和豬豬沒有關系的,巴掌大小,巨可愛,也……巨好吃,吃過的都說好,不信可以看我封面,封面就是一只小豚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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