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晴天霹靂
一直到了第二天清晨,有蒼白的天光從窗簾間隙透過來照到祁默的眼皮上,他才驟然從無邊夢魇中驚醒,一睜眼便看到帥氣鬼鬼祟祟地在他身前打轉,小鼻子還試探性地在他鼻尖嗅了嗅。
……再近一點就要親上了。
祁默鼠臉一青,再次回憶起了差點被豚鼠騎了的恐懼。
帥氣顯然還對他昨晚突如其來的暴力行為心有餘悸,他一睜眼,它便整個鼠往後一縮,麻利地退了半米遠,眼珠卻還滴溜溜地轉着,明顯賊心未死。
祁默的心情一時十分沉重。
“重生”在各種小說幻想裏,本應該是上天的慷慨饋贈,是可遇不可求的幸運,可若是重生在一只即将被吃掉,什麽都做不了還要時刻提防着被占便宜的豚鼠身上,這種幸運……
就讓祁默不得不懷疑他重生的意義在哪了。
門被輕輕推開,帥氣聞風而動,一秒撲到了籠子門口邊,發出了黏黏糊糊的吱吱聲,一只手打開門,它又得寸進尺地把整個身體依在了那只手上,逗得趙女士笑出了聲。
祁默冷眼旁觀,認為自己生而為人,怎麽能和一只屁都不懂的豚鼠争寵,于是強行克制住了湊過去讓趙女士也摸摸自己的沖動,矜持地呆在原地不動。
趙女士把小肥鼠抱到了椅子上,又沖祁默勾勾手指:“英俊,過來啊。”
祁默:“……”住口!
為什麽他會有一個如此羞恥的小名啊!
這時,對面卧室的門也打開了,踢裏踏拉的聲音由遠而近,祁喧往門框上一靠,閉着眼睛拖長了尾音說:“媽。”
這一聲稱呼一出,成功地讓祁默方才好轉了些的心情再次陰沉了下去。
他一聲不吭地又往角落退了半步。
然而并沒有人察覺到他千轉百回的心事。他往後退的時候,趙女士已經扭過頭,對祁喧皺眉道:“怎麽穿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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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祁喧低頭看了一眼被自己踩在腳後跟下的鞋後幫,沒忍住打了個哈欠,這才眼角含淚地嘟囔道,“我沒看清嘛。”
他說着撓了撓後腦勺,額頭抵着門框,上下眼皮慢慢地粘在了一起,聲音也低了下去:“媽我好困啊,你就別罵我了。”
“喲,我看看。”趙女士走過去好好地看了他一下,伸手在他頭頂翹起的呆毛上拍了拍,心疼不已,“怎麽困成這樣啊?昨晚偷牛去了?”
祁喧順勢把頭擱在了她肩膀上,一副困得随時要上天的樣子,委屈巴巴地:“我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多大的人了,還被噩夢吓成這樣。”趙女士揉揉兒子毛茸茸的腦袋,“那你……”
祁喧:“那我再請一天假吧。”
趙女士頓時反應過來,一巴掌拍開了他:“我看你是不清醒。去把你弟弟弄出來,我去做飯。”
祁喧老大不樂意地“啊”了一聲,頂着一頭亂毛,一臉苦大仇深地蹲在粉色籠子邊,非常敷衍地對祁默張開手:“過來。”
祁默向他投以陰恻恻的死亡凝視。
你在想屁吃。
一人一鼠對峙了片刻,妒火攻心的祁默被祁喧一把掐着後頸掂了出去。
祁默氣得吐血,兇巴巴地死命掙紮了起來,極度渴望在祁喧的手背上再蓋個章,奈何四肢實在太過肥短,舞了半天也沒碰到祁喧哪怕一根毫毛。
祁喧本來想把他和帥氣放在一起,見他實在掙紮得厲害,為防他從椅子上摔下來摔折了腿,只好把小東西往懷裏一摟,趿拉着鞋回了客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又歪着頭開始犯困。
一雙手則毫不含糊地搭在了祁默的身上。
祁英俊本來就是一只嬌小玲珑的豚鼠,完全可以放在掌心把玩,這會兒被少年的兩只手一壓,當下站立不穩地歪倒在了祁喧的膝頭,差點沒閉過氣去,折騰了好半天才勉強從他的指縫間探出腦袋來,氣呼呼地瞪着他。
祁喧捏了捏眉心,不明白為什麽英俊忽然變得這麽不聽話,但還是耐着性子哄道:“好啦好啦別鬧了。”
低頭在小豚鼠毛絨絨的腦門上親了一口,“再鬧就真的把你吃了。”
被、被親了。
祁默如遭雷擊,瞪圓了眼睛,呆立當場,覺得渾身的毛都要燒起來了。
他現在可是一只豚鼠!那個祁喧怎麽下得了嘴!!
祁喧才不管他在想什麽,見他不再鬧騰,便松了口氣,整個人往沙發上一倒,争分奪秒地賴床。
祁默抖了抖耳朵,費勁地脫離了他的魔爪,對他身上的海綿寶寶睡衣虎視眈眈。
這明明是他的衣服!
不知道是被這具才兩個月大的身體影響了心智還是怎麽的,他現在心裏充滿了一種小孩兒被搶了糖的幼稚的不舒服,盯着人看了一會,好容易才縮回了躍躍欲試的爪子,顫顫巍巍地踩着海綿寶寶,一路爬到了祁喧的胸口。
祁喧皺眉看他:“你幹嘛呢?”
祁英俊太小,為了和他對視,祁喧低頭低得出現了雙下巴。
祁默也得以在重生之後,第一次清晰直白地看清了他的臉。
這一看,他差點又窒息了。
這明明是他的臉,他的身體,這身海綿寶寶的睡衣也是他的,為什麽卻變成了另一個人的?
在除了照鏡子之外的情況下,和自己面對面是什麽感覺?
他以前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這一刻卻被迫感受了一把。
尤其是他還隐約看到了祁喧清澈眼睛裏自己的倒影。
一只……油光水滑的豚鼠。
簡直毛骨悚然。
祁默的身體都不受控制地發抖了起來,先前想過的問題再次浮上心頭:他回到過去,近二十年的拼搏都成了昨日泡沫,換來了一個……什麽都做不了的豚鼠的身體,意義到底在哪裏?
祁喧不知道為什麽他家方才還鬧騰得不行的英俊忽然安靜了下來,他無法從一只豚鼠的眼睛裏讀出有效的信息,卻莫名覺得,它似乎很需要安慰的樣子。
他遲疑了一會兒,把手放上了它的腦門,敏銳地發覺了它在顫抖,又慢慢地,從頭到尾,盡量溫柔地順毛摸了一遍。
祁默還是不習慣他人的撫摸,微微一震,但想到這是自己的身體,又不知為何,覺得排斥感淡了很多。
他僵硬地伸出爪子抓住海綿寶寶的眼睛,低下了頭。
祁喧哈欠連天地撸了一會兒鼠,心裏那點被打擾的怒氣莫名就消散了。掌下小動物的身體,毛茸茸,軟綿綿,溫熱,脆弱。
很……很好摸。
他忽然來了精神,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一張手及時接住英俊,開始聚精會神地撸起豚鼠來。
祁默:???
作者有話要說: 祁喧:呵男人,昨天才摸了我,今天就認不出我了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謝安楠 2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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