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嘬嘬嘬嘬

祁喧下意識地瞅瞅臂彎裏的豚鼠,又比劃了一下。

這……小短腿還沒自己一根食指長呢,摸上去軟綿綿一看就是好吃懶動很多肥肉的樣子。而邊紹,再怎麽說也是個一米七幾的男生。英俊作為一只豚鼠,還是只被養在籠子裏成天就知道吃吃吃的廢鼠,它沒有貓那樣驚人的彈跳力,連從地面跳到他膝蓋上都做不到,膽子也小,非常易受驚吓,怎麽可能跳那麽高,傷着邊紹?

一看就是做不到的事情嘛。

再說了,他又不是沒被撓過,雖然會出血,但就祁英俊那副嬌軀,能有多大力氣。

可是……

他剛把寵物找回來,邊紹就舉着他受傷的手過來了,那麽巧,還是三條血痕。

祁喧捏捏豚鼠并不存在的後脖子,見它一動不動地端坐在自己臂彎裏,穩如老狗,感覺就……

也不是很害怕的樣子_(:з」∠)_

他沉默了片刻,認為自己做為家長,不能因為這點捕風捉影的懷疑就把娃兒賣出去,決定按下不表,但出于莫名的心虛,還是對邊紹道:“要不去醫院看看吧?”

邊紹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聲音溫柔:“不用了,我回去貼個創可貼就好。”

祁喧不動聲色的:“那也好。”

他隐隐覺得邊紹的聲音溫柔得有些不正常,但還是告訴自己不要多想。蔣鑫說得沒錯,他這些日子的确是和這個以前的朋友疏遠了許多,如果沒有今天這件事,大概會一直疏遠下去。

但是他懷疑英俊撓人,因為沒有證據所以沒把它賣出去。邊紹對他有心思同樣是沒有證據的事,追根究底,他不過是做了一個夢而已,哪能因為一個夢而影響現實生活。

真要說出去,只怕別人還當他自戀狂,甚至還會以為是他暗戀邊紹呢。

人還是要有點自知之明。

于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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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媽見到失而複得的英俊,喜出望外,把反抗不能的豚鼠按在懷裏揉搓了好半天,才想起來在旁邊看着的兒子,伸手摸摸祁喧的臉,說:“你在哪兒找到的呀?”

祁喧偏過頭,躲開她的手:“就步行街。哎別摸我的臉。你二兒子都在外面浪一天了不知道多髒呢,”

突然中槍的祁默:??我昨天剛洗了澡謝謝。

老媽并不在意兒子的抗拒,笑眯眯地伸出兩只手捧住兒子英俊的臉,往中間一擠,說:“你待會兒洗洗就好了嘛。”

又念叨着:“怎麽跑到步行街去了,一點都不省心。”

而受到啓發的祁喧已經跑到浴室去了,唯一知道真相的祁默心虛地抖了抖耳朵,無辜地看了她一眼。

趙女士還有正事要做,和二兒子相處片刻,便打算把它關進籠子裏。祁默看懂了她的意圖,可他剛重生那段時間,就是因為沒及時看清楚現狀,才被關在籠子裏日夜膽戰心驚。現在他才做了一天人,怎麽可能再過回那種暗無天日的日子,當下敏捷地往一邊一躲。

……并且咕嚕咕嚕地滾下了沙發。

趙女士:“……”

祁默:“……”

***

浴室裏水聲還在嘩啦啦地響,祁默估計了一下時間,用腦袋把“自己的”卧室門拱開了一條縫,擠了進去。

他覺得身體隐隐有點兒疼,這痛感很熟悉,他昨天才體驗過。這也是他不願意被抓進籠子裏的……次要原因。

他鑽進卧室,一伸腿把門帶上,嗯,沒夠到。

所以他的腿是只有幾厘米嗎!

祁默咬牙切齒地退後幾步,用屁股把門關上了。而後嚴肅地坐在床腳,閉上眼睛回想昨天的感覺。他今天一整天都在忙着,也沒來得及問問黎信,遇到這種情況應該怎麽辦。

他當了三十多年的人,誰他媽能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啊!還變來變去的!

這時候,就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他在有條件的時候,洗澡向來很墨跡。但再墨跡也有個度,總不能在噴頭下沖個把小時,因此他的時間有限,如果做不到就只能等明天了。

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又或者是被他急迫的心情影響到了,他這一回沒像昨天那樣暈過去,很清醒地感受到了身體在某種奇特的力量的推動下,伸展,重組,他甚至感受到了他那個短尾巴是怎麽收回去的。

還是蠻神奇的。祁默坐在地板上,看着自己修長的手,滿意地想。他直覺他能控制自己的形态,這也本來就應該是他的本能。

衣服也好好地穿在身上,身份證也還揣兜裏,原來不用每次變身裸奔,祁默放心了。

那麽問題來了,既然自控才是本能,為什麽他下午會在大街上毫無預兆地就變回了豚鼠?這要不是有個障礙物擋着,明天的本地新聞頭條就是他。

#驚!青年男子忽然變鼠是為何!

#某祁姓青年疑似有豚鼠血脈,大庭廣衆之下突然返祖

祁默:我選擇死亡:)

他覺得這種不受控制的情況有點兒像手機電量用盡自動關機。他不得不承認,成為祁英俊後,豚鼠膽小易驚的天性還是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到了他,方才在學校,擁擠的教室,明亮的燈光,還有時不時傳來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這一切都會引起他本能地不安。這樣的環境,他本來不會安心睡去,可事實上他卻窩在祁喧腿上睡了整整一節課,且醒來時還覺得身體十分疲憊。

仿佛被掏空了的那種疲憊。

明明下午兩三點才吃了飯。

祁默一邊想着,一邊站起身,把身份證放回原處,擰着眉頭,“啧”了一聲。

所以支撐着他保持“開機”狀态的電量到底是什麽?他要怎麽充電?

他還記得自己變成豚鼠時黎信那目瞪狗呆的表情,活像白日見鬼,可見小屁孩兒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從下午到現在,他還沒吃過“鼠糧”,接觸過的人有祁喧,邊紹和老媽……

老媽……

祁默一頓,不确定地猜測,該不會是來自和趙女士的接觸吧?

若是這樣,事情就比較麻煩了。他并不打算讓老媽知道自己的存在,至少現在是這樣,怕吓着她。

還是得找機會問問黎信,雖然他人小見的世面少,但他身邊沒準有人知道呢。原諒他上輩子一直堅信唯物主義,實在是沒接觸過怪力亂神的圈子,不敢妄下定論。

如果真是因為老媽,那就讓祁喧配合他一下吧。

祁喧的卧室裏有個帶抽屜的桌子,祁默熟門熟路地把身份證放進左邊抽屜的最裏面,一擡眼便見桌子上橫着放了一疊練習冊,書堆前則擺了個鏡子。

那鏡子是拼接式的,可折疊。祁默記得這好像還是蔣鑫送他的生日禮物,背面還鑲着粉紫色的細碎水鑽,風騷得不行。這就算了,它最讓祁默印象深刻的地方在于,這面鏡子,它的拼接,是橫着來的。人往鏡子跟前一照,臉得被分成好幾個部分,顯得臉特別大。

他都忘了那個時候他是怎麽克服臉被拉寬的恐懼,愣是将這面鏡子用了整整兩年。

十八歲的他可臭美了,像這樣在抽屜裏找什麽東西,一擡眼看見鏡子就要忍不住湊過去近距離欣賞一下自己的帥臉。

就像現在。

這姿勢實在太熟悉,祁默不由得湊過去,照了照鏡子。

這還是他重生後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照鏡子。

做豚鼠的時候就不說了,看着自己憨呼呼的鼠臉他就來氣,哪怕是看到可以照出人影的瓷磚都得繞着走。商店的櫥窗看不清,昨天在賓館洗澡時,浴室的鏡子又被水汽蒙住,都沒有此刻這面鏡子來得清楚。

雖然顯得臉大,但确實足夠明淨,能叫他看見自己臉上的每一處細節。

包括額角的疤痕。

祁默一頓,擡手摸了上去,摸到了熟悉的,細微的凸起。

他心情頓時有些複雜。

想到這個傷疤的來歷,他立刻就有些後悔,剛才對邊紹下手就應該再重一點。

不過他明明都已經重新做人…做鼠了,這麽委屈了,連個疤都消不了嗎!

雖然不顯眼,但多不和諧啊。

不等他多想,浴室的水聲停了,祁默估摸着祁喧快洗好出來了,只得放棄了對自己英俊面容的欣賞,懷着複雜的心情變回了豚鼠。

于是祁喧推門進來,就見剛找回來的英俊不知何時溜進了他的卧室,小小的一團蹲在他書桌邊,整個被籠罩在書桌的影子裏,毛茸茸的背影看起來莫名孤獨。

還有點兒賭氣的意思。

他走過去,口上說:“你來我房裏做什麽?”

豚鼠聽不懂,小身子微微一動,便又安然蹲着。

祁喧彎下腰:“走,你該回窩了,帥氣等你好久了。”

他邊說便伸出手,要把寵物撈起來,結果“回窩”兩個字剛說出口,一直沉穩的豚鼠就瞬間炸了毛,“嗖”地一下跑開了。

那速度之快,祁喧甚至看見了一道黑色的殘影。

祁喧:???

這不是一只豚鼠該擁有的速度!

不過英俊也沒跑到床底下,逃離了他的魔爪範圍後,速度便慢了下來,噠噠噠地溜達到了衣櫃邊,黑溜溜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着他。

就,還是有希望的樣子。

祁喧深吸一口氣,回憶起老媽是怎麽哄騙寵物的,勉強在嘴角挂了一抹和善的微笑,慢慢地往那邊挪,嘴裏輕聲說:“俊俊乖,過來啊。”

祁英俊巋然不動。

沒辦法,山不就他,祁喧只好就山,沉下氣挪過去,邊挪邊說些有的沒的,比如:

溫柔的:

“小英俊——”

祁默:你好鵝心。

兇殘的:

“你完了!我別讓我逮到你!”

祁默:哦。

最後,祁喧可能實在是找不着話說了,竟然來了一句:

“嘬嘬嘬。”

祁默:???你他媽在叫狗嗎?!

作者有話要說: 我覺得我還是要日更。

喪解決不了任何問題_(:з」∠)_

晚上九點十點的樣子應該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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