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祁?變态?默

邊紹被叫到辦公室談話去了。約莫過了十幾分鐘,蒼白着臉回來,拿了校徽就走。

有以前和他交好的同學問了一句:“去幹嘛呀?”

邊紹低垂着眼睛,眼光似有若無地往唐潔那邊飄了飄,說:“去醫院。”

唐潔挺過意不去地說:“醫藥費我出。”

邊紹的臉色更蒼白了。

這時,老張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後門處,道:“祁喧,過來跟老張說說話。”

他們的班主任老張,是個頗為瘦小的中年男子,頭發幾乎沒有,身高一米七不到,要真站一塊,他還得仰視祁喧。

他也不是什麽很嚴格的老師,平日裏和學生插科打诨,什麽話都能說,笑起來也頗親切,又是本地人,按理說應該跟他的學生們很親近才是。可一旦收了笑容,看不出情緒的眼神從眼鏡片後面投過來,就是要比其他老師更讓人畏懼。

——這種畏懼,在進入高三,好幾次上課開小差,結果不經意間發現他老人家站在窗邊或後門口,背着雙手,下巴微擡,面無表情地,幽幽地看着全班之後,達到了一個頂峰。

他是什麽時候來的,來了多久,看見什麽了,是全班同學的未解之謎。

他這沒有半點預兆的一聲,縱然祁喧沒做什麽虧心事,心裏也還是習慣性地咯噔了一下,再一次走出了教室。

他從前門走,邊紹從後門出。兩人全程零交流。

回來時,邊紹已經走了,難得喧鬧一回的教室又恢複了祁喧熟悉的那種壓抑的安靜。數學老師坐在講臺邊,低聲給上去問問題的同學講解。

蔣鑫連低聲說話都不敢,只是飛快地寫了張紙條:“老張找你什麽事啊?”

“沒什麽,就問了幾句。”

于是蔣鑫也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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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喧提筆在試卷上寫下一個解字,盯着題目看了一分鐘,也還是沒能理出個所以然。

他的腦海裏不受控制地回蕩着這一大早上發生的事情,邊紹和唐潔的争吵,同學的竊竊私語,蔣鑫說的帖子……

對了,帖子。祁喧筆尖一頓,他沒想到,唐潔居然會把音頻發到貼吧裏去。

他本來想着,如果萬一,邊紹有什麽後續行動,他可以把這份錄音給他聽聽。把錄音發給唐潔,一是因為不想莫名其妙地“被小三”,二來,也屬實被邊紹的發言膈應到了。

沒想到唐潔比他想的還要狠,不僅果斷分手,還直接把音頻公開了。

這樣一來,對他倒是有利無害,只是邊紹大概就徹底“火”了。

想想還有點幸災樂禍_(:з」∠)_

但是除此之外,更多的卻是後怕。

同性戀。

他以前沒接觸過這個詞,但是邊紹被打上這樣一個标簽的下場,他已經見識到了。

他很清楚,邊紹會“火”,并不是因為他妄圖腳踏兩只船結果翻車,也不是因為保送,而是因為“同性戀”這三個字。

這三個字仿佛妖魔鬼怪,讓人好奇,更讓人避而遠之。

他忍不住想,如果他那天沒有因為之前的夢境,鬼使神差地買了個錄音筆,此刻會是什麽樣子。

被貼上這個标簽的人,大概就是他了。

這把火雖然沒燒到他身上,卻也讓他

如果沒有那個夢,沒有那個真實到詭異的夢……

他忽然又想到,他第一次做這個夢的時候,還夢到了另一件事情。

一件已經應驗了,那另外一件,也會是真的嗎?

私下裏別人怎樣他不知道,對于他們這個班來說,到了晚上就沒什麽人再提起這事了。

倒是有人來跟他道歉,是上次打斷邊紹說話的三個男生之一。

他滿臉愧疚地說,他在貼吧上幫邊紹做了僞證,證明确實是祁喧給邊紹表的白。

祁喧自己并沒有慕名拜讀那個帖子,蔣鑫跟他提起時也沒說到這茬,聞言不知道說什麽,只好心情複雜地“哦”了一聲。

那人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又說:“不過祁喧你怎麽也帶手機來學校啊?”

祁喧:??我沒有啊!

送走這個同學,又被唐潔戳了一下:“真是對不起,害你昨天睡得那麽晚。”

祁喧:……我其實睡得還挺早的。

唐潔繼續說:“其實我挺能理解的,他莫名其妙地把你牽扯進來,你生氣不回我消息也是應該的。我把這事跟我爸說了,保送C大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

祁喧:??我什麽時候不回你消息了!!

結果晚上回到家,老媽憂心忡忡地跟他說,祁英俊又不見了。

祁喧強打精神安慰她:“沒準過幾天他就自己回來了呢,你看上次不就是這樣嗎?”

老媽遲疑了一下:“上次不是你給找回來的嗎?對了,喧喧,你在哪裏找到的?我明天也去找找。”

祁喧又是好一頓勸說,才勉強讓老媽打消了這個千裏尋鼠的念頭。

洗過澡後,祁喧沒回房間瘋狂刷題,而是又打開了電腦。

他對着搜索引擎發了一會呆,手指微顫地輸入了“同性戀”三個字。

****

學校這幾天又開始嚴查學生的儀表問題了,校服必須穿全套的。他們學校的校服都是往寬大的方向做,高一領到校服的時候,祁喧也跟風,把褲子拿到裁縫店收了一下褲腳,不想收得太過,穿上後連加秋褲的餘地都沒有,直接從闊腿褲變成了緊身褲。

祁喧對自己的腿沒有任何意見,但是抵抗不了緊身褲的羞恥感,這條褲子便很少穿。奈何天冷,他的另外兩條校服褲洗了後還沒幹,他只得從衣櫃裏把這條緊身褲拿了出來,嫌棄地抖了兩下。

一抖就抖出了一張紙條:

“有事可以找我。”後面跟了一個陌生的Q/Q號。

祁喧盯着上面的字看了半天,隐隐覺得有些眼熟,想了好一會才悚然一驚:這不是他自己的字跡嗎!

**

晏城機場。

祁默煎熬了一路,在溫度宜人的機艙裏愣是出了一身汗,一下飛機就被晏城幹冷的風吹冷了。

他沒帶什麽行李,不必等托運,把握了一路的紙巾扔進垃圾桶,又扯出一張新的擦了擦手心的汗,這才略有忐忑地開了機。

在手機開機的間隙,他腦海裏不斷盤旋的念頭是:他看見了我留的字條了嗎?會怎麽想?吓死了可怎麽辦……

嗯,吓死了好像是好事?

他胡思亂想的時候,手機屏幕徹底亮了起來,一條條信息彈了出來。祁默深吸一口氣,又是期待又是緊張地點開看了看。

有運營商的,有詐騙短信,還有黎信的。

就是沒有那個祁喧的。

難道他沒看見?

祁默擰着眉頭想,那條褲子他好像确實不太喜歡穿。

不過總會看到的吧。那邊冬天的天氣可不怎麽樣,濕冷得不行,衣服晾在外面,結冰了都不一定能幹。

他那個時候就被迫穿了好幾次“緊身褲”,輪到這個祁喧,怎麽也不可能躲得過。

總會看到的。

這麽想着,祁默便鎮定下來,把垃圾短信删掉,給黎信說了一句他到了,然後順着指示牌去坐地鐵。

沒走多久,一個晏城的號碼便打了過來。祁默接電話:“你好。”

“祁默先生你好。我是黎信的哥哥,黎揚。”

哦豁,是他的網友。

黎信他哥果然和他記憶裏的一樣,是個厚道人。上輩子進入乾宇時,黎揚已經是而立之年,祁默和黎信更合得來。而這次因為祁默從他弟弟的同齡人變成了他的同齡人,兩人談話更加自然。這輩子只在網絡上打過交道的倆人一見如故,迅速熱絡了起來,當天就簽了合同。

第二天,祁默就包袱款款地進了乾宇。

這個時候的乾宇,還沒發展到後來祁默記憶中那樣大的規模。人也不多,全公司就一百來號人。

但這只讓祁默産生了更大的野心。

看到這樣一個新興的公司,又想到另一個“自己”的命運已經發生了改變,他不由得相信,他會比上輩子,還要做得更好。

祁默把祁喧和緊身校服褲抛到了一邊,幾乎是全身心地投入了工作中。

他并不熟悉這個時候的乾宇,這個時候的技術也和數年後的有差別。他在公司附近租了個房子,然而年底業務繁忙,一個月過去,他在家裏睡覺的次數屈指可數。

一個月後,周末。祁默獨自在公司裏值班,黎揚忽然打電話過來,說:“我聽黎信說,你是H省的人?”

祁默說是:“黎總有什麽吩咐嗎?”

黎揚沉吟片刻:“确實有件事想托你辦一下。這樣,你去S市出個差吧。”

S市是H省的省會,離他出身的那個小縣城,只有六小時的高鐵車程。

祁默心裏微動,直言問道:“是黎信說了什麽嗎?”

黎揚笑了一聲:“不用管他。他還鬧着要和你一起去呢。”

又說:“大過年的還讓你跑這一趟,真是對不住。我聽黎信說你那邊的情況有點複雜,如果找不到地方住的話,出完差就回來,路費報銷。”

祁默又道謝。

他大概能明白黎信在擔心什麽,無非是怕他一言不合變成豚鼠,祁喧又遠在千裏之外,不好處理。

挂了電話,他才想起,就算不為自己,他也确實是該回去一趟了。

***

高三的學生沒有度假的權利。這一年天氣比往年要冷很多,縣一中早早就放了寒假,高三,尤其是重點班的學生卻還得“自願補課”到大年二十七才能放假。

今天是二十六日。

早晨出門時,架不住老媽的千叮咛萬囑咐,祁喧不得不多穿了件厚毛衣,這會兒走了一段路就覺得有點熱。他揮手和蔣鑫告別,邊拉下校服拉鏈,邊走進了巷子裏。

路面鋪着的小方磚不知道多少年沒換過了,下午剛下過雨,現在走在上面就好像掃雷,不定什麽時候就會踩到陷阱,被噴濺而出的污水炸滿褲腿。

祁喧把脫下來的校服綁在腰上,邊提心吊膽地“掃雷”,一邊用餘光往後看了看。

果然,又看到了那個奇怪的男人。

男人身姿挺拔,戴着口罩,劉海兒也長。以祁喧五點零的視力也看不清他的模樣,只能看出,應該是個挺年輕的男人。

還是個看起來正經的年輕男人。

之所以說“看起來”,是因為,這已經是祁喧被跟蹤的第三個晚上了。

這幾天,每當祁喧和蔣鑫分開後,這個男人就會出現在他身後,不遠不近地跟着他。

一次是偶然,兩次是巧遇,可這都是第三次了。

祁喧皺皺眉,心想,他該不會是遇上變态了吧?

他摸摸自己的臉,一下子又想起了他前不久搜索“同性戀”時看到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心裏的憂慮又重了些: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

不過,他估摸了一下自己和對方的身量,萬幸的是,對方看起來太瘦了些。他又是個風華正茂的青少年,真有什麽不測,應該也不會打不過。

——這個想法,在兩分鐘後就被推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小祁有點受是怎麽回事_(:з」∠)_

一個腦洞:

《你到底還不還錢》

為替父還債,他被賣給了那個男人。屈辱的晚上,他在撕裂般的痛苦裏發誓,一定要他們付出代價。

↑這是BL虐文《絕對占有》的文案。

顧景寒穿過來時,他剛剛把男主壓在身下,對抗拒的少年說:“怎麽,忘了那五百萬嗎?”

少年一顫,倔強地閉上了眼睛。

他臉上淚痕未幹,風致楚楚。顧景寒想到的卻是,卧槽,花五百萬買一個硬梆梆的男人,虧爆了!

他推開男主,眼神犀利:五百萬是我借你的,以後你要五…十倍還給我。

後來。

少年堅定地對他說:阿景,欠你的,我願意用一輩子來還。

顧景寒大驚失色:什麽意思?你要賴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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