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1)
直到下一個兩個小時後,翟寧才步履不緩不慢的走近電腦,看着上面長長短短的信息文字,回複了一個“好了嗎?”
對方很快的回複了兩個字,“你行。”像是從牙齒裏面逼出來的,而後不甘願道,“文件比較大,只能幾張幾張的傳給你,你這邊趕緊接收了。”
對方整整的發了上百張照片,把翟寧這臺電腦的內存塞的滿滿的。
安殊看着他下載,一個圖片文件接近2M,這麽大的圖片接收起來無比的緩慢,而且通常是高像素的圖片才能有這麽高的內存,好奇問道,“這是什麽圖片?”
堪比龜速的網絡,進度條蝸牛般慢慢的往前爬,翟寧不急不緩道,“應該是你說過的那種東西的圖片。”
哪種東西的圖片?
安殊怎麽不記得最近自己有說什麽關于圖片的事情。
倒是他們相機裏面的圖片導入電腦後,安殊選擇了二十多張拿到照相館去做成照片。
随着圖片的下載,一個清晰的圖片顯現在翟寧的電腦中。
是一個比較粗糙的香皂模型。
安殊驚訝了,對翟寧問道,“這個就是我過年之前說的那個?”
關于香皂。
她記起來了。
但是這個工藝也太粗糙了一些,和平時使用的香皂沒有任何差別,就是個頭小了一點,影像模糊了一點。
翟寧問道,“工藝很差?“
安殊點點頭,這工藝也太差了一點,說得更嚴重一點,完全就是香皂,毫無工藝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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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寧嗯了一聲,道,“差不多,他也只是一個做香皂的小工廠。”
做香皂的工廠?
翟寧什麽時候找到的?
安殊好奇的問道,“這個人是什麽時候認識的?”她一直都在他的身邊,怎麽從來沒有見過呢?
翟寧緩緩介紹道,“果幹鋪的趙老板之前介紹給我的,這個人姓于,單名一個木,二十七歲,泰安人,家裏三個兄弟,老大在跑運輸,老二在當醫生,他就在本地開了一個香皂廠。”
翟寧介紹對象很清晰簡單,對方的名字,戶籍,家裏的人口,做什麽事情,非常具有針對性。
他繼續道,“上次我們兩個人去泰安,我和這個人曾經見過一面。”
安殊懵了,這個家夥什麽時候單獨行動的?難道是早上,可是他早上起得來,別人不一定起得來呀,兩個人三天都待在同一個地方,第一天到泰山,第二天爬山,第三天下山,完全是沒有機會的啊!而且他也沒有手機,怎麽接洽上的呢?
翟寧後面的話語迅速的解釋了他何時和那個于木見面的。
“在第一天晚上住的酒店房間就是他幫我訂的,晚上十點的時候,他過來開車帶我去他的工廠看了。”
這些人啊這些人!太拼了!大晚上的居然去看工廠!
當然安殊不知道具體的情況,當時翟寧過去,是打算第二天早上和于木談談的,但就如安殊想的那般,于木爬不起來,暖香在床,他樂不思蜀呢,後來就定的是第三天的下午,但他剛剛到酒店,于木的電話就打到房間裏去了。
他第三天要去岳父家裏拜年,沒有時間。
于是當天三更半夜的,兩個人出去交流洽談了幾個小時。
翟寧又道,“小作坊的工廠,從別人手上接過來的,自己已經經營了三年,擺着幾臺生産機器,環境簡單,包裝差,産品的質感粗糙,不夠細膩,所以他生産的香皂主要是通往泰安市裏各個公共場所,低檔市場,做的小,也是便于使用,去年他發現了關于自己産品的問題,想改進,一個是更換機器的成本很貴,一個是技術人員的缺失,導致他遲遲不能進行大步的改良。”
安殊聽他說話,就像是在聽一堂市場課程,別提多麽專心了。
自從被翟寧教訓之後,她現在不管做任何事情都非常認真,自己腦容量有限,能夠做好一件事情不容易,所以還是不要一心二用,專注的把一件事情做好,就萬事大吉。
她問道,“他做了三年,難道都沒有賺到錢嗎?”
翟寧道,“前一年賺錢了,但也不多,之前一個人,在外面玩得開,錢花了三層,去年五月剛剛結婚,結婚的時候買房買車花了五層,現在大約還剩下兩層。以前有他的父親為他打開銷路,競争不高,日子好過,完全沒怎麽管,但是香皂這個産品生意入門低,行業良莠不齊,現如今大大小小的工廠不計其數,他父親現在快要退休,管控力降低,銷路變少,工廠銷量持續走低,現在能夠保本已經很不錯了。”
男人,成熟偏晚,于木真正意識到這是他自己的生意的時候,工廠已經落後太多,一杯羹都難以分享到。
當初他見到翟寧的時候,輕視極了,那個眼神裏就差沒有寫上:小毛孩這是過家家呢,态度很差,他相信老趙,但不相信翟寧啊,但是能人就是能人,于木多油啊,見過的人那是多如牛毛,說着說着就發現翟寧這哪裏是小毛孩,這完全就是一只半成精狀态的狐貍呢!
安殊愛極了翟寧那一副自信而從容,款款而談的樣子,簡直就像是吸入鼻子裏的大煙,讓人心生愉悅,舍不得挪開一下自己的眼神。
她問道,“那現在他發這些圖片是?”
翟寧唇角微微彎起,道,“買技術,買創意,買方案,買銷量。”
安殊猛地睜大了眼睛,她似乎知道翟寧要做什麽了。
翟寧道,“你說過,你知道這些的生産工藝。”
安殊點頭。
翟寧道,“你知道它可以弄成何種造型。”
安殊再次點頭。
翟寧道,“你知道它應該如何包裝成精美的工藝品。”
安殊深吸一口氣,點點頭。
“搶占空白市場,或者是優化現有渠道的産品,”翟寧道,“他要的也不過就是這些,他需要,我有,他就是我的目标客戶,這次我見他,他見我,就是為這樁買賣做提前準備。”
在翟寧的腦袋裏,似乎什麽都可以實現,什麽都可以賣,在安殊還在傻傻的等待着自己去制作去銷售的時候,翟寧已經開始着手賣她的想法和創意,這是安殊怎麽也沒有想到的。
翟寧主動将這些智慧的結晶化為賺錢的工具。
不過即使她想到了,也難以實現。
但現在,買主主動找上門來了。
怎能不讓安殊激動和驚訝?
原來她的想法是可以賣錢的。
翟寧讓她知道了她懂得的這些東西的價值!
但是單單只是一個好想法,是沒有價值,更是賣不出一個好價格的。
而現在,他們就需要将這個好想法進行打磨、抛光、加工,最後是包裝,才能去銷售。
所以,當天他們的夜晚時間就開始在讨論這個。
進行資源整合,做出一整套系統解決方案。其中應該包括從生産到銷售,從産品到包裝,從服務到渠道,完整的一套東西。
安殊負責講具體操作,翟寧負責寫提綱,再根據提綱針對安殊講的內容進行優化整合。
從市場分析到自身的swot分析,從當前的政策到行業的現狀,從産品定位到推廣渠道,而後就是安殊帶來的精華部分,産品如何優化,從視覺、嗅覺、觸覺逐步升級,需要添加何種東西能夠有效達到完美,安全性、環保性的嚴格把控。
安殊那個時候,這種東西已經是爛大街的了,行業裏面都在嘗試做,做得好的也不是沒有,網上随便的搜搜,都有制作攻略。
但是精細的東西,是永遠掌握在一部分人手中。
小作坊裏,女人當男人使用,安殊從頭到尾,任何工種都做過,對裏面的彎彎繞繞最清楚,這也是他當初會和翟寧提出這個建議的原因,沒有萬全的準備,她不會說出口。
再然後是産品的外形控制,想要做的外觀可以有上百種,從小小的筆形到大大的玫瑰花型,這些如何可以做到,在細微方面如何做到行業領先。
技術領先,這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夠解決的東西。
這個世界永遠都是如此,領先者在前面走着,後來跟着一大串它的模仿者,領先者剛開始會占據主導地位,但如果有一天模仿者進行了技術的革新,超過其他人是輕而易舉的。
跟風者無數,創新者寥寥無幾。
安殊帶給他的這些,足以讓于木成為香皂工藝品的領先者。
未來精華的濃縮。
最後還有具體的銷售方法。
他們這套方案兩個人寫了整整三天才寫完,文字版、圖片演示版,視頻版,寫完之後,翟寧單獨進行完善。
等安殊看到最終的定稿版時,上面全部變成了專業性的詞語,口語化不存在了,排版也變得非常正規。
翟寧這個人,手上像是具有點石成金的魔力,初版安殊已經覺得完美的是吧,翟寧還可以把它變得更完美。
大功告成!
而後是最重要的一步,銷售這套方案。
安殊問道,“現在弄好了,那你是要和他在網上談嗎?”
翟寧搖搖頭,道,“我準備再去泰安一次,錢這種東西,還是當面談為好,雙方都能夠放心。”
安殊聽到翟寧要離開,有些難受,但她知道這種節奏緊張的事情自己現在這種情況絕對不适合跟上,于是只能目送翟寧離開。
翟寧這個人就連時間都算的十分精确,晚上從市裏出發,早上剛好到泰安,然後進行洽談。
翟寧到的當天早上,天蒙蒙亮,于木開着自己的寶馬車前來接他。
于木一邊打哈欠,一邊開車,山東摳腳大漢的模樣,而且眼角還有眼屎,他呆呆道,“你還真是拼啊,大清早的趕過來,我從來沒有這麽早起來過。”
翟寧輕笑了幾聲,拉了拉他的安全帶。
于木緊張兮兮的,連忙問道,“你這是幹啥呢?”
翟寧正緊道,“遵守交通規則。”
于木吓得清醒了,任誰在開車的時候突然被手橫跨過,都會變得清醒,像是被襲/胸一樣。
于木是一個不太正的官二代,家裏有點小小的背景,在其他的地方是渣渣,但是在泰安這個地方,他還是能夠挺直背脊說話的,年輕的時候愛玩,什麽都不在意,等結了婚,老婆懷了孕,那當然要為家庭考慮了,于是這不在意的東西也變得在意了。
二十七歲的年紀,正是處于最吃香的時候,和老趙認識,那是因為他們兩個有一個共同的愛好,愛喝茶下棋。
于木以前家裏有個老爺子,曾經特愛下棋,于木是在老爺子身邊長大的,也下得一手好棋,兩個人還能下一下,但老爺子進了棺材之後,周圍無人配合他下棋,他興致缺缺,就進了當地的自由棋社,在裏面下下棋,然後棋社偶爾和外界進行聯誼活動,于木也都配合參加,反正興趣一樣,也就成了變相的交際。
這樣和老趙相識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再然後,就認識了翟寧這個半人半狐貍。
老趙對翟寧的評價:有能力,有思路,有前途的小年輕。
而這個小年輕,第一次見面的确在于木心中留下了強有力的印象。
也證實了老趙的話語,三有青年,氣質很好,如果繼續成長下去,是一個很好的投資對象。
這次見面,翟寧也不負衆望的來帶了他的新東西——香皂營銷方案,于木能夠看到的就只有一個大綱,除此之外,翟寧什麽都沒有給他看,但就是這份大綱,就足以讓于木驚奇了。
這次見面,坐定,洽談,翟寧開口就是50萬,一套方案。
于木吓了一跳,50萬,也虧翟寧開得了這個口,50萬,再加兩個錢,他都可以去買臺新機器了,何必要他的那個方案。
哪裏知道翟寧卻像是自己說出來的價格是蘿蔔價一般,道,“我做的第一套方案,這個價格足夠便宜,也算是開業優惠價。”
于木方方正正的臉上滿是納悶之色,他問道,“我很想知道,你究竟是從哪裏來的自信,就覺得自己的這個東西真的值這麽多錢?”
翟寧笑了笑,也不回答于木的質疑,道,“現在我的東西就擺在你的面前,答案也在裏面,你看了覺得好,它就是好的,你覺得它一般,它就一般,若是不值錢,它的确就是幾張紙的錢。”
于木剛剛看了,也當然有興趣啊。
大綱很完整,重要的要點也列出來了,讓人有種想往深處去看的欲望。
但是翟寧不是這個行業的人啊,他究竟是怎麽做出來的?
這個時候,翟寧态度謙和,莞爾道,“至于價格,你覺得好了,它自然值這個價,若覺得不好的,你現在就可以撕掉,浪費幾張白紙,耽誤打印的好心姑娘,我無損失。”
翟寧姿态放得輕松,于木也就輕輕松松了,似乎不當這是一回事,搞笑般的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錢多?”人傻錢多,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吧。
翟寧搖晃着手中的熱茶,反問道,“那于總是不是覺得我人小位卑?”
如果不是人小位卑,又怎麽可能把他做出的東西看得如此輕飄飄。
于木被翟寧的話一哽,表情有些難堪,翟寧的話正中于木的內心。
因為看輕,所以肆意。
翟寧也不在意,略微低沉的聲音顯得很有古樸的質感,他道,“賣給于總是賣,賣給其他的人也是賣,但我希望這份方案最終賣給你,于總知道是為什麽嗎?”
于木咳嗽了一聲,像是有些愉悅的咳嗽一聲,迫不及待的問道,“為什麽?”
翟寧像只神秘莫測的貓,爪子輕輕的撓着于木,讓他內心癢癢的,道,“因為于總你年輕啊。”
于木一愣,這是啥意思?一個比他年輕小的人竟然說賣給他的原因是因為他的年輕?
翟寧慢慢道,“年輕,接受度高,是一個非常适合的生意夥伴。”
于木哭笑不得,原來他還占了年輕的優勢呢。
他又仔細的看了一眼大綱。
看這套方案值不值錢,其實主要是看做方案的人是否值錢。
人值錢,方案就增值,人不值錢,方案就會無限的貶值。
就好比是一個平面畫面,噴繪制作公司做出來的畫面不值一錢,小廣告公司設計出來的價值幾千,從大廣告公司出來的價值幾萬,從國際頂尖設計團隊設計出來的價值十萬、百萬。
還簡單一點的比喻就是蛋炒飯,路邊的三塊,餐館裏的十塊,酒店裏的五十八塊,如果是在國家主席面前的呢?那又價值多少呢?
無價。
所以,就看于木對翟寧的評價究竟值多少錢。
于木發現自己居于下風的時候,就停止了交談,而後邀請翟寧出去玩耍休閑,想再仔細的觀察一下翟寧,但翟寧這個家夥,脾氣硬得很,坐在車上,養生地方沒興趣,煙酒不沾,美女沒興趣,最後居然選擇了茶館這種恰好掐中于木嗨點的地方。
請問從酒店大堂吧換到茶館有什麽不同?
沒什麽不同,就是調整了一下節奏而已。
但于木喜歡喝茶呀。
在自己喜歡的地方總歸是心情好的,心情好了,有些話也可以很好的說出口了。
于是他調整自己的心态,抿上一口綠茶,開始又一輪的談判,道,“你知道我原本是打算換機器的,存款不多,但找銀行貸點款,去買一臺像樣點的機器,也差不多是百來萬,國外進口的。”
翟寧也跟着品茶,老神在在的,似乎沒有聽到于木的這個話語。
“要不……你給的這個提綱,再往細節處講講吧,我總需要細細考量一下,值不值這個價碼嘛。”于木勸道。
翟寧放下茶杯,而後笑了,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天不怕地不怕,道,“只有提綱這個東西,你要或者不要,你要,50萬,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你不要,我相信自然會有人要。”
初生牛犢不怕虎呀,這人膽兒不是一般的大。
于木把紙往茶幾上一甩,背脊靠在藤椅上,像是完全不在意道,“這東西,我想要,但不是這個價格。”
這個樣子似乎是談崩了?對價格完全不同意!
翟寧定力非常人所及,他仍舊是他那獨有的節奏,不緩不急,道,“那你覺得這值多少?一萬?十萬?或者是幾千?”
于木還真的是這樣想的。
翟寧沒有什麽背景,年紀也小,又是在陌生的異地,他的确為他這種不遠千裏做生意的大膽行為感到佩服,更為他的想法和方案而驚訝,這個人就像是老趙說的那般,以後絕對不一般,但是老趙會做的事情,他不會去做,他不是慈善家,他沒有像老趙賺的那麽多,想得那麽多,他就是一個簡單的生意者。
衡量、評估、價值。
這才是他會去做的。
以最小的代價來得到最大的利益。
商人本身就是如此,無利不往。
他喜歡、欽佩翟寧,這是他私人的行為,兩個人做個朋友,也非常好,但這不影響公事。
私就是私,公就是公,這是他做人做事的原則問題。
于木把他的二郎腿放下,像是狠下心來,皺眉道,“我爽快一點,五萬,這是這份方案的價值,不多說。”
一下子就縮了十倍,這價格好狠,但是五萬,也不太低。
若是讓安殊開口,估計能夠賣個五千元就足夠,然而翟寧卻不是安殊,他做過完整的市場,并且清楚的知道這份方案能夠給于木帶來的利潤價值。
翟寧聽他開口說出這句話,哼了一聲,臉色轉為淡漠,道,“5萬,于總覺得5萬的價格,方案內容會和50萬是一樣的嗎?若是想要拿到完整版的,于總,50萬一分不會多,但一分也少不了。”就在于木要炸毛的時候,他道,“确保你第一年就能賺回來。”
這個附加條件讓于木确認翟寧對這份方案很有信心,他不是信口開河,更不是空手套白狼,而是經過充分的考慮,以及詳細的規劃,才拿出這份方案。
翟寧越是不松口,于木對這份方案就越發的感興趣。
于是他道,“那你有沒有想過,有多少人會相信你呢?”他幽默道,“沒有人認識你,也沒有人認可你,你外表如此年輕,大概二十好幾吧,會有誰相信你呢?我相信,随着你年齡的增長,名聲宣揚出去之後,價碼只有高沒有低的,你剛剛也說了,這是一個開業價,但是任何一個企業從無到有,剛開始起步,也會量力而行,根據市場實際情況進行調整。現在的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是一文不值的。”
于木的話語綿裏藏針,也不能說他說的就是錯了,不合理的,甚至,他說的很合情合理,對于翟寧這種小年輕,就像是上了一堂社會課般。如果真的是一般剛剛出爐的社會新人,打消了驕傲的焰火,興許還會感謝他,又同時能夠到達于木自己的目的——用低價拿到這份方案。
但翟寧是誰,他接觸過生意,也跟着他的舅舅們在外面奔跑過,看過的臉面多繁雜,于木這道行在其中也只能算是一個中庸的商人。
正因為他的中庸和年輕,所以翟寧才選擇他。
就像是于木說的,這的确是他目前最大的問題——沒有名氣,沒有地位,沒有背景。
但如果不是這些問題,現在他還會坐在于木的面前嗎?那個時候,他難道不是選擇行業內頂級品牌?他的方案難道就只價值50萬?運作得好,恐怕百萬、千萬也不是問題吧。
再不濟,難道他不能自己去實現嗎?
翟寧的那雙眼睛漆黑漆黑的,像是兩顆琉璃珠子,很冰冷,也很有雅致的美感,他道,“于總,你覺得這杯茶如何?”
于木聽聞此話,以為他受到話的影響,是轉移話題,悠悠然道,“絕非好茶,但口齒留香,先苦後甜。”
“那于總認為在這種地方喝這種茶,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喝茶是他的樂事,于是于木很快就回答道,“相得益彰。”
而後,他愣住了,也明白了翟寧的意思。
相得益彰。
他們兩個半斤對八兩呢,估計翟寧在心裏也是這樣想他的,一個略有條件的小商人,正缺技術缺方法,不願意花高價錢,因心态轉變,突然想重拾生意,背負起男人的責任。
當然,翟寧也的确是猜到了于木的具體情況。
于木在家裏是最小的一個兒子,現在終于結婚了,開始有了自己的家庭。
于木的父親是欣慰的自豪的,三個兒子都獨立了,有着自己的成就,沒有養成纨绔子弟的習慣,但不知道為什麽,三個孩子都無時不刻的盯着家裏的那點小小的資源,他在這個地方經營了這麽多年,但現在逐漸年邁,要退休了,手上的權利一點一點的被瓜分出去,那點資源實在不夠分啊。
三個孩子各有心思,再也不是以前能夠玩在一起的親兄弟了,而是為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利益精細打算着,于木的年輕放蕩和經驗的不足,他們兩個做哥哥的雖然沒有落井下石,但是也絕對是漠不關心,煽風點火的,這也導致于木的工廠現在蕭條的那麽厲害。
他這個做父親的具體情況都知道,卻也都無能為力。
國事好辦,家事難安。
他若挑明了,這個家也就散了。
那麽小的一個作坊式工廠,沒有誰在意,但現在想崛起,四五雙眼睛看着呢,看着他這個做父親的究竟能夠拿出多少資源出來,又能夠為這個最喜歡的幼子付出多少心血。
他看着這個一直不知世事的幼子終于成熟,感慨之下又是無力,最終的答案是一碗水端平,他什麽也沒有給,什麽也沒有幫,而是一手把他推了出來,看他自己會怎麽做,在摸索中長點勁。
于木有着身為男人的驕傲,有着兒子、丈夫、父親的三重身份,壓力怎麽可能會小?憑着自己的能力又需要如何實現崛起?
他現在亟需要方法。
這些,于木沒有告訴老趙,更沒有告訴翟寧,但是翟寧根據他的自我介紹中分析了出來。
所以才是半斤八兩,所以他提出了50萬這個數字。
一切不是空穴來風,這個價格更不是天馬行空。
于木能夠接受的最高金額,不會比這個多。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兵法并不是只能用在戰場上。
于木糾結了。
因為翟寧透露出來的信息,是他絕對不會降價,一分錢都不可能少。
而且他說,“于總不要也罷,在外推銷,總有一方需要。”
這個時候,考驗的就不是價格問題,而是雙方的心理狀态。
談判談的是哪個最急需,哪個先放水,哪個壓力更大。
很顯然,翟寧是光腳不怕穿鞋的,他不急,但于木急啊,看他發圖的速度,就知道他的心急狀态了。
翟寧,強有力的手段,沉着的心理狀态,洞察人心的觀察力,這些,于木就差太多了。
這場談話以于木的再次失敗而告終,雙方處于僵持狀态。
于木郁悶道,“去陪我喝幾杯,你別說不能喝酒啊,連這個面子都不給,也太客氣了。”
翟寧笑了笑,對這個不給面子的評語不予答話,而是道,“來了一場,總歸是想吃吃泰安的特色菜,于總就帶我找個安靜的地方,嘗嘗味道。”
于總郁悶的臉上終于有了笑意,道,“就知道你是上道的,走走走,我們去吃飯喝酒。”
最後,這個酒還是沒有喝成。
在于木倒酒的時候,翟寧只說了一句:酒的味道不好。
于木怒道,“你喝都沒有喝一口,就說味道不好,你這是逗我呢!”
翟寧拿起酒,在鼻尖聞了一下,“觀其色,嗅其氣,烈而不醇,厚而不香,澄而不亮,機器上下來的酒,一樣的味道,不好喝。”
于木無語了,這個人一套一套的,簡直就是夠了,咬牙道,“現在哪個不是大批量生産的,你以為是以前,埋個十年二十年的,越放越香呢。現在就是你敢埋,我還不敢喝呢,怕中毒!”
翟寧嗯了一聲,肯定了他的答話,道,“以後若我釀酒,贈你一瓶。”
于木沒興趣,無語道,“先謝謝了,不過我就不用了,你還是釀着自己喝吧。”
翟寧沒有動酒一口,很明顯,他非常嫌棄,他的嫌棄讓于木也失去了喝的興趣,兩個人倒是把菜吃完了,而後于木開車送翟寧回了酒店。
于木走進翟寧的房間,環視一周,坐在單人沙發上看翟寧把東西清理出來,道,“翟寧啊,其實我很好奇,你究竟是什麽家庭裏長出來的,你爸爸媽媽是怎麽養你的。”才能養出這只精明的小狐貍。
翟寧平淡無奇道,“我在單親家庭長大,現如今孤身一人,大概是先天優勢,後天努力。”
于木翻了一個白眼,見過自戀的,沒見過如此自戀的,沒好氣道,“那還真是天才啊。”
翟寧居然點點頭,同意了,道,“也算吧。”
這個狐貍怎麽不被上天給收了?
于木在那裏坐着,想着事情,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這樣持續了差不多十分鐘的時間。
突然,于木神來一筆,道,“那這件事情就這麽決定了?”
翟寧還是一副平平淡淡的語氣,道,“決定好了?也好,早定早好,你這邊安排一下什麽時候把具體的具有法律效果的合同拟定出來,或者我來做一份也可以。”
讓想觀察翟寧神色的于木失望了,翟寧手上的動作壓根就沒有停過,給于木端了一杯茶,東西收拾好了之後,就拿出了一本書,而且還是一本厚厚的英語書,翻看着,表情也沒有裝模作樣的壓抑自己的細微表情。
他是真的不驚訝,不欣喜。
于木當時一瞬間就先後産生了三種不同的心理反應。
當時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其實是懷着惡意的,他想看這個比自己年紀小的人在知道自己成功辦成一件大事情的時候,究竟能不能保持現在的平和心态,會不會失态,于木他是口頭上說答應了,但是沒有簽合同之前,一切還是不确定的,不是嗎?未知數太多,誰知道中途會發生什麽其他的事情呢?
但在看到翟寧沒有反應的時候,他又憤怒了,翟寧仿佛覺得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讓他覺得不平,難道他就真的不如自己的哥哥嗎?難道他就這麽好猜測嗎?難道翟寧就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他,所以不尊重他?難道他早就知道自己會妥協?
最後,他是無力的,自己說出口的話,自己決定的事情,翟寧沒有失去從容,他卻起起伏伏,心性不定。
他想起了自己父親對他的一句勸解,“你呀,就是打擊經受的太少了,多跟着別人學學,把心定下來。”
而現在,翟寧似乎就是他受到的最大的一個打擊。
于木難受了,拍拍翟寧的肩膀,失落道,“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然後明天我們去茶館那,把合同簽了,你把你的方案也帶上。”
翟寧把他送到門口處,對他道,“行,于總慢走。”
整個過程中,翟寧都沒有說什麽勸解的話語。
送于木走出門外後,翟寧回房間,關上門,拿起書又開始在那裏看書背單詞,今天他吃完飯回來的時候已經八點,遲到了兩個小時,這個自然是要補上的,所以他自動的把自己的休息時間往後延了兩個小時。
磁帶沒有帶,就只好複習着前面學習過的內容,在學習的過程中,把自己沒有弄懂的知識點記錄下來,準備帶回去給安殊,讓安殊看看應該怎麽讀。
5個小時的學習時間,這個是每天必須要做的,如果白天有多餘的時間,可以早點完成學習內容,但整體的時間絕對不能少于5個小時。
翟寧到泰安這裏之後,還沒有學習過,一想到還要順延到明天淩晨,就有點傷腦筋。
今天還是少了一個小時,有點浪費時間了,于木的話太多了一點,做事情也不幹脆。
于木開車走在路上,想翟寧這個人,越想心裏越煩躁,回到家裏,看到懷孕的老婆守在家裏,煩躁的心就安穩了,上前抱了一下她。
熱情而親密。
彭倩細語誇獎道,“沒有聞到煙味,也沒有酒味,今天真不錯。”
于木親了親她的嘴唇,道,“你懷孕呢,而且對方是一個怪怪的小家夥,煙酒不沾,古怪得很。”
“比你小,煙酒不沾是正常的。”
于木坐在她身邊,道,“比我小,還比我厲害着呢,都開始單槍匹馬的和我做生意了。”口氣不對,看來他的挫敗感還是蠻強的。
彭倩顯然是個很聰慧的女人,男人如同小孩,有的時候,現在一溜煙的說出來,過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說得太多了,在女人面前落了面子,于是笑道,“看來這樁生意做的,不劃算?”
于木扶着她的腰,把她抱到自己的大腿上,手小心的抱着她,道,“劃算不劃算的也談不來,生意就是那麽一回事,需要冒險。”他摸着她的背脊,道,“你害怕冒險嗎?”
冒險,需要承擔風險,沒有一樁生意是不承擔風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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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