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唐思遠
星期日的早上,安殊起來,去做早餐,把之前自己做的金針菇醬拿出來,然後煮了海參稀飯,放在桌子上,卻一直沒有看到翟寧進來或者是出去,等了一會兒,稀飯都攤溫熱了,翟寧還是沒有出來,安殊去他的房間敲敲門,門內沒有聲音,她直接扭開門。
翟寧是個男人,在生活這方面,比較粗心,也比較随意,早上需要換洗的衣服會放在床腳,等安殊收拾,被子也是零零散散的放在床上,但是今天打開房門,被子整整齊齊的放在床上,沒有随意亂扔的衣服,整個房間幹幹淨淨的。幹淨的讓安殊發暈,她惶恐的放下門把,嘴唇顫抖着。
整張臉都白了,血色從她的臉上褪下,心跳在一瞬間暫停了跳動。
她眨眨眼睛,像是碰到了很糟糕很恐怖的事情,僵硬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過了好一會兒,她的身後響起了疑惑的聲音,道,“早餐做好了,還不吃嗎?”
安殊聽到這個聲音,好半天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她慢慢的轉過身體,看到翟寧站在餐桌椅旁邊,不解的看着他。
翟寧則看到了一張布滿淚痕的小臉,他一下子就驚慌了,問道,“怎麽了?”
安殊癟嘴,一張小臉皺巴巴的,嗚嗚的哭泣道,“我以為你走了。”
翟寧愣了一下。
安殊走過去,撲進他的懷中,大聲哭泣道,“我真的以為你走了,你怎麽能夠這麽殘忍,你走了,我怎麽辦,我怎麽辦,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和你生氣的,你別走,你別走,我不要你走,我以後再也不會和你生氣了。”
翟寧摸着她的背脊,趕緊道,“我沒走,我沒走。”
安殊情緒似乎一下子崩潰了,她緊緊抓着他,道,“我不會放你走的,你也別想走,我不讓你走,我不讓你走。”
安殊哭,寶寶在房間裏似乎有所感應,一下子也哭起來,雙重奏讓翟寧的心都要碎成渣渣了,他趕緊道,“我不走呢,你聽孩子都在哭,乖,別哭了,我們去看看她。”
安殊此刻腦袋都是不清醒的,她抱着他,大聲道,“你不走,為什麽要把房間收拾的那麽幹淨,你是不是想就這麽無牽無挂的走了?”
翟寧哭笑不得,這才知道安殊哭泣的原因,這兩天雖然兩個人一起,但是她似乎仍舊在生氣,不和他說話,以前還不覺得,但是現在兩個人不交流了,耳邊的聲音一下子就沒了,他有些難受,今天又是星期日,他睡不着覺,早早的起來,也沒有其他的事情做,就把房間收拾了一下,沒有想到就讓這個姑娘誤會了,有些心疼,有些心痛,更有些心急。
也知道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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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姑娘,不應該是這般沒有信心的,也不應該是如此惶恐不安的,他都給她帶來了什麽?
“早上起來沒事做,就随意的收拾了一下……”
安殊紅着眼睛,憤恨道,“以後不許你收拾!”
翟寧笑了,道,“好,我不收拾。”
安殊嘴抿成一條直線,道,“這些我來做!”
“好,你來做。”
安殊窩在他的胸口處,熨燙着他的心髒,道,“這兩天,我好難受,我好想和你說話,我好想挨着你。”
翟寧摸着她的頭發,他也想呢。
“我不生你的氣了。”安殊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即使生你的氣,也不會不理你。”
你生氣,沒關系,我包容着你。
“所以你不能走,也不允許離開。”
翟寧笑道,“我不走。”你在這裏,我離不開了。
寶寶在房間裏哭,翟寧把她帶到寶寶處,抱起寶寶,輕輕的哄着。
安殊看着他,寶寶看着他,兩雙紅彤彤的眼睛,像小兔子一樣,翟寧道,“你看她的樣子,和你一樣。”
安殊瞥視他,哼了一聲,應該是和他一樣吧,然後,親了親寶寶,又親了親他的臉頰。
羽毛一般的觸感,香香軟軟的,似乎一直甜到了心裏。
吃完了早餐,一家三口呆在一起,等孩子睡覺之後,翟寧在那裏看書,安殊則看翟寧,看得翟寧心裏發毛,好奇問道,“你在看什麽。”
安殊手撐在下巴的地方,道,“看你。”
“看我什麽?”
“就看你。”
“……”翟寧把書丢給她,道,“這書都回來好幾天了,也沒見你看過一眼。”
封面,大大的管理二字,安殊把書給翟寧,道,“你講給我聽。”
翟寧瞥了她一眼,道,“過來。”
安殊立刻像奶犬一樣,挪過去,緊緊的挨着他。
翟寧不緊不慢道,“你擠着我了。”
安殊屁股往旁邊挪了挪,實際上未動分毫。
“……”
翟寧拿起書,跟她講解其中的內容。
一本厚厚的書,翟寧總能夠從中挑選到安殊需要的內容為她講解。
時間總是很快的,這次趁着教師節老師休假的時候,他們也能夠享受到一天的假期,這天太短,總是讓人不滿足。
星期一去學校,安殊緊緊的抱着翟寧的腰,摸了幾把,在翟寧敏捷的把自己的肌肉收縮起來中呵呵笑着。
翟寧下車的時候警告她,道,“下次別亂摸。”
安殊大笑,然後在他旁邊眨眼道,“摸着舒服,會上瘾。”
翟寧瞟她,但是安殊卻笑嘻嘻的,拉着他,道,“走吧走吧,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膽子越來越肥的姑娘。
翟寧無奈的搖了搖頭。
9月開始是新生軍訓7天,開學好不容易适應了半個月,又碰上學校的秋季運動會,但這是高一高二才能享受到的,高三只有上課豔羨的份。
随着秋季運動會,則是國慶三天假,是的,高三只有三天假。
安殊不放心孩子,但是她已經半年沒有回家,于是趁着秋季運動會,高三有半天的假期,回去了一趟。
這次回去她還帶回去了一千元錢。
林玉芳手拿着錢,心情似乎都好多了,對她一口一口殊殊,然後說要給她熬湯喝。安殊表示只在家裏停留幾個小時就要走了。
林玉芳哦哦哦了幾聲,安建華抽着煙不語,幾個人在家裏沉默的看了一會兒電視,安殊就走了。
安殊坐車交車費的時候,打開書包,就發現自己的書包被人動了。
裏面的暗格子間拉鏈沒拉上,原本裏面還有的500元錢,現在只剩下200元,她想嘆息,又不知道自己在嘆息什麽。
能夠用錢解決的事情不算事兒,幾個人在家裏平平安安最重要,就當是給安天包的紅包。
因為又是中秋又是國慶,回去堵了一會車,等到的時候,都已經錯過晚上的課半個小時,在老嚴淡定的目光中她灰溜溜的進去。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老嚴什麽事情都沒有做,她有點害怕老嚴,明明凱瑟琳是那麽好相處的一個人,明明他的家裏還有一對黑白寶寶。
晚上回到家裏,在和寶寶洗澡玩水的時候,翟寧第一次問起了她家的情況。
安殊一頓,然後道,“我爸爸媽媽都在家裏,還有一個比我小十幾歲的弟弟,爸爸是一個安貧樂道的人,沒啥大志向,總覺得賺一點點錢就夠了,我媽則是想要過好日子,但是跟了我爸,經常和我爸吵架,弟弟出生後,他們就不怎麽吵了,我媽帶孩子,平時就喜歡打點小牌,我爸喜歡抽煙,弟弟剛剛上小學,這次回去,給他們帶了一千元回去了,”安殊聳聳肩膀,道,“本來書包裏還有500元,沒有想到回來的時候,只剩下200元了。”
翟寧也笑了,道,“還給你留了錢。”
安殊點點頭,點點寶寶的鼻子,道,“我說我國慶中秋補課,他們估計有安排,弟弟說,學校裏布置作業,要去外面旅游,有可能會帶我弟弟玩一圈。”
寶寶嘿嘿嘿的笑着,這些日子被養得更胖了,肉呼呼的,咧開的小嘴巴裏不停的留口水。
翟寧提議問道,“平時要不要送點禮品?”
安殊搖頭,道,“他們喜歡錢,直接送錢給他們,這最讓他們開心,沒必要花心思送禮品,他們身子骨現在還很硬朗。”
翟寧點點頭,錢這種東西最簡單。
等娃娃泡的差不多了,安殊道,“好了好了,翟寧,娃娃好了。”
翟寧過來把孩子抱起來,裹上毛巾擦幹,看孩子不開心的撇嘴,哼哼幾聲,小眼睛神情和他如出一轍,笑道,“人小脾氣不小。”
凱瑟琳養孩子很有一套,絕對嚴謹的作息時間,也反複和年輕小兩口強調,安殊和翟寧哄寶寶睡覺,每天都是夜晚11點準時入睡,于是剛剛洗完澡,小玩了一下,就見孩子打哈欠,然後把孩子抱到嬰兒床上,讓她睡覺。
哄完孩子,兩個人清洗幹淨,翟寧說了他的打算,這個國慶要去沅山市。
安殊疑惑問道,“沅山市?”
翟寧嗯了一聲,問道,“喜歡那個城市嗎?”
“喜歡呀,環境蠻好的,而且我喜歡的學校剛好在那個城市裏。”
“如果長期定居呢?”
安殊怔住了,過了一會兒,她高興的咧嘴,很認真的快速點頭道,“當然更好了。”
什麽叫定居,定下來居住,定下來!
一想到他們可以在一個地方定下來,生活,永遠在一起,沒有比這更美好的!
翟寧道,“現在就趁這個機會過去看看,了解一下情況。”
安殊點頭,支持道,“去吧去吧。”
翟寧就笑了,問道,“一個人在家裏怕不怕?”
“沒有你在,怕。”她怕會有壞人,怕自己一個人睡不着,怕孤單一個人。
翟寧安排道,“國慶三天,老嚴仍舊不放假,你還要上課,我跟老嚴說一聲,這三天你就在他家休息。”什麽說一聲,肯定都已經說好了,安殊了解他。
她想到他要離開三天,為以後的生活打下基礎,舍不得他離開,又同時希望他快點去,這種矛盾的想法讓她很糾結。
但是不管她是否糾結,翟寧淩晨出門,天還沒有亮就走了。
從卓陽市到沅江市,坐火車要六個小時。
老嚴這個家夥,過節從來不休假,安殊腹诽他,也不知道他是否會過情人節。
不過她曾經看過老嚴的美術作品,的确不一般,老嚴肯定是個大師級的,但是大師級的人物對她道,“我是大師級的和你有什麽關聯呢?水平強的不一定教得好,水平差的,只要懂得方法,依舊能夠教導出優秀的學生,你如今才開始畫石膏畫,如果不想你的藝術考得很差,就抓緊時間練習。”
一瓢冷水從她的頭淋到腳,真實到讓她無語。
怪人老嚴。
因為提前打好招呼,凱瑟琳來邀請的時候,安殊很痛快的就跟去了。
老嚴的家很大,她和寶寶睡在一樓的客房。
凱瑟琳有自己的隐私,安殊也不會沒有眼色的打擾她,她在客房裏默默的預習新知識,然後睡覺。
早上是被熱情而叽叽喳喳的外星語中吵起來,走出門外,保姆已經在準備早餐,凱瑟琳腳邊緊緊跟着兩個寶寶,你來我往的,互相不知道在說些什麽,好不熱鬧。
凱瑟琳歉意道,“不好意思,安,把你給吵醒了。”
安殊搖頭,大大咧咧的捏了捏白寶寶的小粗臂,道,“倒是比平時睡得還要好一些,他們這是怎麽了?”
凱瑟琳聳肩,道,“誰知道呢,大概是互相吐槽吧。”
老嚴帶着黑寶寶,凱瑟琳帶着白寶寶,夫婦兩吃早餐,兩個孩子則坐在自己的兒童椅上用勺子自己吃糊糊。
裏面顏色很鮮豔,似乎是用各種蔬菜煮出來的粥。
老嚴時不時的挑逗一下黑寶寶。
黑寶寶這時就會看着老嚴,嘟嘴。
安殊在這樣的環境下住了三天,覺得非常開心。
第三天晚上,心情非常好的回到自己的家裏,打掃、整理、清潔,聽到敲門聲響起的那一刻,她的整個心都是飛起來的。
她打開門,看到熟悉的那個他,一把抱着,甜膩的嘟囔,道,“我好想你。”
翟寧風塵仆仆的,開門就迎來這甜蜜的溫柔,回摟住她,軟軟道,“我也想你。”
安殊已經準備好了換洗的衣服,讓他洗澡,而後替他收拾包包,包包裏面一大堆的紙,髒亂的衣服,生活用品。
衣服丢到洗衣機裏,生活用品擺放到原位。
裏面還有一個小巧的禮品盒。
翟寧出來的時候,禮品盒和紙放在沙發上,原封沒動。他擦着頭發,問道,“送給你的,慶祝你生日。”
安殊接過毛巾,為他擦幹淨水,短發好弄,問道,“什麽是送給我的?”
“都是送給你的。”
安殊其實心裏無比的期待,之前還能忍住不看,聽到這話,嘴角都要咧到後腦勺了,把禮品盒拿在手中,打開。
裏面放着一條項鏈,是一只羊,玉質的,很溫潤華美,透亮滋潤,用黑色的繩子編織在中間。安殊興奮道,“翟寧,快給我戴上。”
翟寧拿起,為她戴上,系緊。
安殊先是拿着鏡子照照,然後又站在翟寧身前,問道,“好看嗎?”
“好看。”
黑色的繩子系在白皙柔嫩的皮膚上,越發顯得皮膚嬌嫩,倒看不明顯哪裏是玉。
安殊又照了好半天的鏡子,摸了摸小羊,看得翟寧暗暗笑着。
倒是那堆紙,她沒有看在眼中,翟寧也沒有提,只是讓她收好,別弄掉了。
十月國慶過完之後,天氣漸漸的涼快下來,瞌睡也變多了。
老師講課的速度越來越快,作業越來越多,聽課的學生越來越少,這也是一個有趣的趨勢。
安殊上課已經養成了不走神的習慣,聽着老師的課,認真的做着筆記。
這天如同往常一樣,中午放學之後就要趕往藝術課,她也沒有注意自己的東西,更沒有發現自己的書包沒有拉拉鏈,等晚上複習功課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筆記本不見了,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
還以為丢在班上了,但是第二天在班上也沒有找到。
第一堂課結束的時候,就有人在門口喊道,“安殊,有人找你。”
安殊奇怪,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找她。
那是一個長得非常清隽的男孩,外表舒朗大方,氣質溫和,對她笑道,“昨天在操場上撿到了一個筆記本,原本應該下午還給你的,但是筆記做得太細致了,我忍不住看了看,今天才還給你。”
安殊感謝還來不及呢,拿回筆記本,道,“謝謝,太感謝你了。”
男孩對她道,“你的字寫得真好看。”人也長得好看。
安殊笑了笑,禮貌道,“多謝誇獎,我做事丢丢落落的,感謝你歸還,我叫安殊,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男孩對她道,“我叫唐思遠,是理科9班的。”
提到唐思遠這個名字,安殊已經是耳熟能詳了,這可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常年位居七中理科年級第一名,9班的班長,七中校草,家庭環境好。
這樣一說下來,用未來的一個詞彙來形容:高富帥+學霸。
原來長這個樣子。
這時,剛好劉浩宇進來,看到唐思遠,喲了一聲,道,“唐唐,你怎麽過來了?”
唐思遠對劉浩宇道,“剛好撿到你們班一位同學的筆記本,就送過來了。”
劉浩宇對他嘿嘿笑道,“以後這種事情就直接給我,我轉交嘛,免得麻煩你,今天晚上一起去吃飯怎麽樣?”
兩個人顯然關系很好,唐思遠點頭道,“好呀。”
唐思遠看着安殊走進去,朝自己的班級走去。
筆記本上有安殊的班級和名字,他也知道這個人和劉浩宇一個班的,但是當翻開第一頁的時候,就覺得上面的字寫得太好了一些,讓人看了就覺得賞心悅目,直覺能寫出這樣字的人不一般。
是語文筆記,六班的語文老師還帶着七班的課,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老師,筆記做的很詳細,很多內容都是課本上沒有的,甚至是随意摘抄下來的一些好句子。
唐思遠就忍不住看了看,看了之後,就想認識這個人。
他當然可以把筆記本給劉浩宇,他們兩個人是好朋友,平時一起上學放學,完全可以讓他轉交。
但是他沒有。
他決定自己來。
果然是個正确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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