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蛇肉

清晨，白裙子的屍骨在第一縷陽光中幻化成灰，飄散在空氣中。

與屍骨一起消失的，是白裙子的靈魂。

灰飛煙滅，連胎都投不了，直接在世間消失，無影無蹤。

季岚光難得感傷，“人的生命真是脆弱，年紀輕輕的，說死就死了。”

唏噓過後，季岚光想，她以後一定要好好吃飯，天天鍛煉，戒煙戒酒戒零食，争取多活上十年。

北松用妖術處理完現場，轉過身，對季岚光說:“能被人害死的都是弱者，弱者不值得可憐。”

物競天擇，适者生存，他來自大自然，生物生存的基本規則都一樣，只有強者才能活到最後。

季岚光雖然沒主見，但是基本的三觀還在，“弱者有罪論是不對的，弱者也想成為強者，他們只是沒有途徑而已。”

季岚光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保護弱者。

北松不認同季岚光說的話，不過，他也沒有反駁季岚光。犯不着因為這些小事影響感情，他和季岚光還要在一起生活很多年，有些道理，他可以慢慢教給季岚光。

北松揚起嘴角，适當的轉移了話題，“早餐想吃什麽？”

一聽到吃這個字，季岚光立馬雙眼冒光，“去吃食堂吧，我聽陳立安說過，師大食堂的馄饨特別好吃。”

從圖書館出去的過程中，季岚光真切的感受到了妖術的無所不能。

讓物體移動，随手弄個障眼法這都是最簡單的，北松居然只用一個眼神，就能輕易控制人心。

看着仿佛行屍走肉般的看門大爺，季岚光杞人憂天的想，這要是哪天妖怪聯合起來要統治世界，以人類的戰鬥力，絕對撐不過五分鐘。

見證了北松的強大以後，季岚光看北松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從普通朋友間的友愛，直接升級成了赤.裸裸的崇拜。

崇拜過後，季岚光開始琢磨着要不要賄賂北松一下，這樣，北松才能安心的留在她身邊，當她的合夥人，和她一起掙錢。

季岚光還沒想好賄賂的具體方式，就看到了站在圖書館外邊的晴音。

晴音身上穿着吊帶裙，胳膊上搭着一件運動外套，筆直的站在大樹下，面無表情的看着季岚光。

隔着老遠，季岚光就感受到了晴音身上的寒氣。

她硬着頭皮走到晴音身邊，小心的問:“你不會在這等了我一夜吧？”

“你說呢。”晴音掃了一眼站在季岚光身後的北松，語氣不善的說道。

晴音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連向來遲鈍的季岚光，都感覺到了晴音對北松的敵意。

北松前幾天被晴音折磨的夠嗆，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才恢複元氣，現在碰到了，絕對是冤家路窄。

季岚光察覺氣氛不對，立馬出來打圓場，“晴音，這是我表妹，北松。”

轉頭又向北松介紹晴音，“北松，這是我經常跟你提起的綠茶……”

季岚光卡住了，當着晴音的面，她也不好直接說出婊這個字，頓了一下，她才繼續介紹:“喜歡喝綠茶的晴音。”

晴音知曉季岚光的真實想法，她微笑了一下，問季岚光，“我怎麽不知道我喜歡喝綠茶呢？”

“呃……”季岚光抓耳撓腮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麽令人信服的答案。

晴音沒想計較，她把手裏的外套披到季岚光身上，“滿身是血也敢往出走，不怕有人報警？”

晴音這麽一說，季岚光才想起來，她在閱覽室裏泡了好久的冷血澡，現在身上全是都是還沒冷凝的血液，這視覺效果，就跟剛從兇殺案現場跑出來的一樣。

季岚光心疼的直抽抽，她新買的衣服被血泡的透紅，跟染色了一樣，絕對洗不出來了。

不行，衣服錢一定要算到傭金裏，讓蘇悅給她報銷。季岚光在原本一萬塊錢的酬勞上，又加了五十塊錢的衣服錢。

“去我寝室吧，我幫你找件衣服換上。”晴音提議。

季岚光估摸着，她這個樣子走回去，還沒出校門，就得被警察叔叔當做犯罪分子抓進警察局，“好吧，我換了衣服再回去。”

時間太早，校園裏根本沒什麽人，季岚光把晴音給她的外套穿好，擋住了身上大部分的血跡。

晴音在前邊帶路，季岚光和北松跟在她後邊。

走了一會後，季岚光刻意和晴音拉開了距離。

季岚光貼在北松身邊，壓低聲音對他說:“她就是我經常跟你提起的綠茶婊。”

北松看着晴音的背影，翹着嘴角附和，“确實挺婊的。”

季岚光剛才話說了一半，剩下的話憋在嘴裏特別難受，趁着晴音聽不到，她一口氣都說了出來，“婊婊婊婊婊……綠茶婊。”

話說完了，心裏總算痛快了。

北松知道晴音能聽到他們兩個人的聲音，特意問季岚光，“你很讨厭那個死綠茶？”

要說不讨厭吧，季岚光确實每次見到晴音氣都不順，要說讨厭吧，晴音除了搶她男朋友，也沒做過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

“也不是特別讨厭。”季岚光就事論事的回答北松，回答完之後，她還不忘告誡北松，“你記住，千萬不要惹晴音生氣，也不要和她對着幹，她漂亮得和個妖精似的，說不定哪天心情一不好，就把你男朋友搶走了。”

晴音黑着臉走在前面，嘴上不說，心裏卻如同千萬頭草泥馬奔過:老子也是妖怪好吧，老子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好吧，你們這麽明目張膽的罵我，真不怕我黑化了挖你們的心肝嘛。

走到寝室的時候，寝室大門剛開，宿管阿姨拿着個大掃帚，正在清掃寝室樓前面的階梯。

看到季岚光，宿管阿姨吓的直往後縮。

小腿看不真切，但是季岚光的鞋面上，确實流淌着血紅色的液體。

季岚光坦然的笑笑，“阿姨，你別怕，這是染料。”

阿姨顯然不信。

季岚光靈機一動，“阿姨，其實我今天是特殊時期，忘記帶衛生巾了。”

阿姨也是見過世面的，除非生孩子難産，否則根本達不到這種慘烈的效果。

阿姨驚吓之餘，又有點同情季岚光，這姑娘說話口無遮攔的，估計是精神有問題。

晴音怕季岚光再說出什麽丢人的話來，拉起季岚光的手，快步走進了寝室樓。

北松一直跟在兩人後邊，看到寝室樓門口“男士禁止入內”的标牌後，他自覺的停住了腳步。

自己是個純爺們的事實，他時刻謹記着。

季岚光在裏邊招呼北松，“進來啊。”

北松搖搖頭，目光淡定，“我在外邊等你。”

季岚光想起北松和晴音不對盤，以為北松是不想和晴音走的太近，也就沒堅持。

上樓梯的時候，季岚光叮囑晴音，“北松是我的表妹，你對她好一點，不要欺負她。”

“欺負他？”晴音想起北松看季岚光的眼神，冷冷一笑，“一個不男不女的人妖，我看着都惡心，哪有心情去欺負他。”

季岚光不高興了，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晴音當着她的面罵她的家人，她絕對不能忍，“什麽人妖，人明明是個小美女，你不能因為人比你漂亮，你就诋毀人家，女人不光臉要美，心靈也要美。”

晴音最讨厭季岚光這種護短的做派，以前是陳立安，現在是北松，季岚光只要認準一個人，不到天塌下來那一天，她是絕不會放手的。

可是，北松不像陳立安，是個普通的人類，晴音要對付北松，也不是輕而易舉的。

不過，晴音知道，妖靈一旦解封，必須盡快找到妖體，讓妖靈和妖體合到一起，否則妖靈會受到巨大的損傷。

晴音替北松算了一下時間，一周之內，北松要是尋不到被鎮壓的妖體，恐怕兇多吉少。

晴音冷笑了一聲，北松最好尋不到妖體，這樣，她就不用親自動手解決北松了。

季岚光用餘光看到晴音臉上的笑容，詫異的問她，“你又琢磨什麽壞主意呢？”

“沒什麽。”晴音翹起嘴角，舔了一下嘴唇，“好多年沒吃蛇肉了，突然想吃了。”

準确的說，應該是蛇妖的肉。

季岚光還沒吃早餐，肚子餓的厲害，聽晴音提到肉，她咽了一下口水，激動的問:“什麽時候吃？帶我一個呗？”

晴音摸了摸季岚光的頭，“別着急，再等一段時間，我一定讓你吃上。”

季岚光有些失望，“為什麽不能今天吃？”

晴音也想早點解決北松，不過她這兩天要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一丁點妖力也不能浪費。

她籌備了将近四年，終于等到了這一天，絕對不能出任何差池。

晴音擡眼，對季岚光說:“蛇肉以後再吃，今天我請你吃牛排，好不好？”

晴音主動要請客，不宰白不宰，季岚光歡呼了一聲，對晴音說:“等這周末的吧，周末小九休息，到時候我叫上小九和北松，我們四個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