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小霧

天快亮時，鄭雲出現了，她的臉上依舊血肉模糊，充滿仇恨。

季岚光把村長說的話複述給鄭雲，鄭雲氣的渾身直打哆嗦，她大力的比劃，目光猙獰，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

季岚光嘆了口氣，“你這麽比劃我真的看不懂，你有沒有什麽辦法，能讓我聽到你的聲音。”

鄭雲用手掐着喉嚨，神色焦急，她真的很想說話，可是她被殺死時，村長找人做了法，用鋼釘封住了她的喉嚨。

村長很迷信，他知道死人也是能說話的。

“那我幫不了你了。”季岚光明知道她和鄭雲不熟，還是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其實我現在也自身難保。”

正當兩人一籌莫展時，一個空靈的聲音，傳進了季岚光的耳朵裏，“我可以幫你們。”

季岚光側過頭，看到一個穿古裝的女子飄在空中。

女子的身體呈半透明狀，季岚光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始終看不清女子的臉。

不過她知道，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出現在她夢中的小霧。

小霧重複了一遍，“我可以幫你們。”

季岚光替小霧接了下一句話，“不過，你有條件。”

“聰明。”小霧身體下浮，雙腳貼地，“我當年創造你時，真應該把你造的更笨一點。”

小霧走進季岚光，看了一眼季岚光的容貌後，厭惡的皺了一下眉頭，“也應該造的更漂亮一點，你的長相太普通了，我不喜歡你的身體。”

季岚光渾身不自在，她往後退了一步，問小霧，“你想做什麽？”

小霧掃了一眼旁邊的鄭雲，對季岚光說:“你不是想聽到她說話嘛，我可以幫你。”

季岚光略微思索了一下，現在這種情況，要是照偶像劇的套路發展下去，小霧的條件應該是讓她離北松遠一點，可要是按鬼片的套路發展下去，小霧多半是想要她的身體，來個借屍還魂什麽的。

抉擇了一下，季岚光微微一笑，對小霧說:“那個，我不想聽她說話了，您哪來哪回吧。”

鄭雲在旁邊驚異的不知如何是好，說好的幫她的，怎麽來了個漂亮的女鬼就不幫了呢。

季岚光愧疚的對鄭雲說:“不是我不想幫你，我只有一條命，總不能拿命幫你吧，你要是實在想報仇，沒事多在村長旁邊轉悠轉悠，你，說不定能吓死他。”

鄭雲的神色黯淡了下去，她等了大半年才遇到一個能看到她的人，本以為終于可以憑着這個人報仇了，沒想到還是一場空。

“從我嘴裏說出去的話，向來沒有收回來的。”轉瞬之間，小霧的聲音由原本的輕柔變成了駭人至極的嘶啞。

好說好商量不行，那只能硬搶了。小霧沒有給季岚光反應的機會，妖靈直接潛入，奪走了季岚光的身體。

小霧吓的尖叫了一聲，這女鬼也太厲害了，居然可以奪取活人的身體，難道她不怕活人身上的陽氣反噬，讓她灰飛煙滅嗎。

尖叫過後，鄭雲才楞楞的發覺，她的嗓子能發出聲音了，她可以說話了。

鄭雲想問清楚，可是她不知道應該怎麽稱呼眼前的女生。

小霧猜到了鄭雲的心思，她不舒服的扭了扭脖子，冷冷的說:“我叫小霧，霧氣的霧。”

鄭雲滿臉堆笑，那個季岚光唯唯諾諾的，遠沒有眼前的小霧看起來厲害。

突然進入季岚光的身體，小霧并不好受，季岚光的靈魂不斷在身體裏沖撞，擠壓排斥着她的妖靈。

幸好，她當年想到了這點，在季岚光的體內注入了自己的妖力，妖力是認主人的，只要她堅持，不出幾日，季岚光的身體就會變成她的，而季岚光的靈魂則會被趕出身體，變成孤魂野鬼。

一切都這麽完美。

小霧的心情好了一些，她問鄭雲，“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麽？”

鄭雲終于可以說話了，她忙不疊送的為自己辯解，“我承認我是人販子，可村長和我是一夥兒的，是他指使……”

“行了。”還沒等鄭雲說完，小霧便揮揮手打斷了她，“直接說重點，你想讓我做什麽？殺了村長嗎？”

小霧一怔，旋即點了點頭。

“行。”小霧邊壓制季岚光的靈魂，邊命令鄭雲，“帶我去找村長。”

鄭雲慌忙轉身，向門口飄去。

小霧跟在鄭雲身後，走的很慢，她飄蕩了許多年，一時之間不太适應用雙腳走路。

小霧走出房門的剎那，北松和小九同時睜開了眼睛。

小九驚訝的問北松，“老大，你也是裝睡？”

北松起身，看着小霧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小九從炕上下來，站到北松身邊，問北松，“老大，霧姐妖力那麽高，不可能看不出我們是在裝睡，她直接走了，是不是不想搭理我們？”

小霧的性格是典型的喜怒無常、陰晴不定，她要是心情不好起來，好幾年不搭理人也是可能的。

“也不一定。”北松能感覺到，控制季岚光身體這件事情，對于小霧來說并不輕松。

小霧是個很聰明的人，但是她聰明過了頭，反倒顧慮太多把自己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北松猜，小霧當年助季岚光精變的時候，肯定沒有在季岚光的體內注入太多的妖力，以她的性格，絕對會害怕季岚光妖力太強不好控制。

說不定，季岚光一直以人類的身份生活，也是小霧一手安排的。

把季岚光放到最弱的環境中，讓她意識不到自己是妖，讓她認為自己只是個弱小卑微的人類，這樣，蘊藏在季岚光體內的妖力才發揮不了作用。

小九做不了主，他既罵不過小霧也打不過小霧，只能讓北松出主意，“我們要不要跟出去，我怕霧姐又要去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自小霧精變以來，死在她手上的生靈不計其數，那一件件殺孽累積起來，夠普通人下一百次地獄的了。

北松點了點頭，他倒不怕小霧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小霧活了這麽多年，就沒做過一件不傷天害理的事情。

他想跟出去，是因為他在擔心季岚光。

小霧走進村長家時，村長正在熟睡，她怕村長突然驚醒，把手指按在村長的額間，用妖力讓村長陷入了深度沉睡中。

“你想怎麽殺死她？”小霧把手探到被褥底下，摸出來一把菜刀，新開的刀刃，在黑夜閃着銀光。

“我要讓他不得好死，你看他睡覺還預備着一把菜刀，肯定是做賊心虛。”看着村長手無寸鐵的樣子，鄭雲真想沖上去，對着村長的脖子狠狠咬上一口，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別說沒用的。”小霧現在體內妖力不穩，不能在不知不覺間了結村長的性命，她掂量了一下手裏的菜刀，準備直接砍。

好久沒看過鮮血淋漓的畫面了，小霧嘴角挂着一抹笑，眼神裏滿是期待。

她從精變開始，走的就不是正路，相比于天地之間的靈氣，活人的鮮血才是最能助她修行的東西。

小霧擡起手，剛想砍下去，眼神卻瞟到了站在她身後北松。

北松現在的妖力比小霧強，只要他想，他可以随時取掉小霧的性命。

小霧也意識到了這點，她壓抑住內心的憤恨，沖北松笑了一下，語氣溫柔的說:“你怎麽來了？”

北松看不到鄭雲，只能對小霧說:“不要殺人。”

北松想說的并不是這句話，他原本想告訴小霧，不要用季岚光的手去殺人，可是他怕觸怒小霧，已經到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吞回去了半句。

“北松，你長大了。”小霧低頭，用手指撫摸着刀刃，語氣有些蒼涼，“我記得，你以前最聽我的話，我讓你做什麽，你便做什麽。”

小霧一提起以前，北松心中的天平瞬間傾斜，他慌忙的解釋，“不是的，你要是殺了他，很難善後的，你睡的太久了，可能不知道現代社會的科技有多麽的發達，他們只用儀器，就能鎖定犯罪兇手。”

自從看完《神探夏洛克》以後，北松開始意識到，人類的智商已經發展到了逆天的高度，妖怪不能再像以前一樣随便的殺人。

人類連外星人都敢解剖，更別說他一個連地球都沒出過的蛇妖了。

這麽擡高人類的話，小霧是不會相信的，不過結果很好，小霧并沒有去殺村長，倒不是她認同了北松的話，而是她還沒來得及下手，便暈了過去。

是真暈，身體直接倒在地上，手裏還握着菜刀。

北松慌忙伏下身子，奪過菜刀，仔細檢查季岚光的身體。

幸好，季岚光的身體并沒有被菜刀傷到。

小九在村長家門外徘徊了半天，等小霧暈過去以後，他才沖了進去，“老大，沒什麽事吧？”

北松抱起季岚光，對小九說:“我們連夜走，明天白天必須趕回西望街。”

“哦。”小九沒有反對，他也想早些回去見晴音，“老大，霧姐怎麽暈了？”

北松抱着季岚光，邊走邊說:“季岚光的身體沒那麽容易被奪走，小霧現在妖力不夠，在季岚光的身體裏待不了多久，撐死能待半個小時。”

小九，“那我們回去做什麽？”

北松，“找晴音。”

小九驚訝，“找晴音做什麽？”

“晴音能下得去手。”說這句話時，北松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他是下不去手除掉小霧，但是晴音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