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難逃一劫

陸葭伊先是愣了愣,回過神來以後立刻拍案而起,笑道,“好你個秋景濃,還想要調戲美人啊?”

秋景濃放下茶杯,挑挑眉,“怎麽,不想跟大爺去樂呵樂呵?”

陸葭伊忙不疊地點頭,“自然是想的。”

兩人相視一笑,便結了帳奔向了長寧城裏最大的青樓岚馨苑。

兩個小姑娘都還沒及笄,未經人事,對着青樓自有幾分绮麗的想像,秋景濃算是借着酒勁,擡腳就走了進去。

“呦,這兩位小公子,裏邊請。”站在門口的兩個女子也沒有穿得多清涼,只是比尋常人家的姑娘要妩媚些罷了,見秋景濃和陸葭伊皆穿着不凡,風流潇灑,立刻殷勤地走上前來。

岚馨苑不愧是長寧第一青樓,一腳踏進去,并沒有和一般的茶樓有什麽不同,一樓大堂裏也并沒有秋景濃以為的風塵女子,倒是空無一人,清淨的很。

大紅刺金的松軟地毯一直延伸到了樓梯處,除卻大堂裏的臺子和空空如也的桌椅,竟然是空空蕩蕩。

秋景濃擡頭看了看樓上,層層紗幔後是一間又一間的包廂,那些淪落風塵的女子們,大概就是在那些緊閉的門後,靜靜地等待着被某位客人掀牌子吧。

“二位小公子沒來過青樓吧。”打樓梯上緩緩走下來一個娉婷生姿的年輕女子,面上蒙着黑紗,姣好的身材在黑裙的包裹下顯得性感而神秘。

秋景濃知道這個人。

岚馨苑的老板,長寧城裏有名的傳奇女子,人稱“黑寡婦”。

秋景濃拉住在黑寡婦的氣勢下昏了頭腦差點俯身施禮的陸葭伊,笑道,“怎麽?不歡迎?”

黑寡婦巧笑道,“這位小公子哪裏的話,既然二位公子不知道這岚馨苑的規矩,那就請随我一同去領牌子吧。”

秋景濃挑挑眉,領牌子?

不過秋景濃也沒太做驚訝,推了推陸葭伊,便颌首含笑随着黑寡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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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了左手邊一個錦繡屏風,視線變得更加開闊起來,偌大的大廳裏并排放着一溜兒的桌子,上面擺着金盤,盤裏墊着一層紅綢,頂上又擱着許多的牌子,有些已經被拿走,只剩下空隙,有些則翻了過去。

秋景濃指了指那些牌子的空隙,道,“這些可是已經有主的了?”

黑寡婦點點頭,黑紗下的臉不知道什麽表情。

陸葭伊湊到秋景濃身邊,小聲笑道,“怎麽搞的像是皇帝掀牌子?”

秋景濃聞言,一把折扇把陸葭伊拍到一邊。

“盲選?”秋景濃蹙眉,若是盲選,倒是有些意思了。

黑寡婦輕笑了一聲,道,“等小公子熟悉了這些姑娘,再指定也不遲呀,這岚馨苑裏挑姑娘,不就是看個緣分?”

秋景濃深以為然,随手就指了一個扣住的牌子,道,“就這個罷。”

黑寡婦聞言翻開了牌子,看了一眼,把鎏金的牌子塞到秋景濃手上,道,“這位小公子,三樓天機閣。”

話畢,又轉過去看着陸葭伊。

陸葭伊湊在秋景濃身邊,附耳道,“我們要分開麽?”

“怎麽?女人你也怕?”秋景濃倒是不避嫌,笑道。

這一句并未壓低聲音,坦率地講,就算壓低聲音,黑寡婦也未必聽不見,秋景濃雖然只會些簡單的拳腳,卻也看得出來,這黑寡婦該是武功精進的人。

黑寡婦果不其然嬌笑起來,道,“這位小公子,打擾別人的春宵一刻,可是不道德的喲。”

陸葭伊被秋景濃和黑寡婦你一句我一句深深地打擊到了,咬咬牙,指着一塊牌子道,“就這個!”

黑寡婦幫陸葭伊看了牌子收了銀子便施禮離開了。

最終陸葭伊還是不情不願地去了二樓的天香閣。

秋景濃搖着扇子信步走到三樓天機閣門前,用力一推,便打開了門。

這一推門,秋景濃登時就愣在了當場。

正對着門口的書桌前端坐了一個人,如墨黑發被一根簪子簡單挽起,白衣折扇,笑容和腰間的玉佩一樣溫潤如玉。

那人聽見動靜,一面轉過身來,一面笑道,“來了?”

秋景濃立在當場,下巴差點掉到地上,結結巴巴地說道,“何,何煦……”

那人見到她也頗為驚訝,不過倒是比她平靜得多,開口道,“秋七小姐,好久不見。”

秋景濃還沒從驚訝裏清醒過來,天機閣裏的不是姑娘,而是男子嗎……還是……何煦!?

“你……你在這裏做……做……”秋景濃已經完全忽視了何煦認出了她的事實,震驚地說道。

何煦在岚馨苑裏做頭牌,這從任何一個角度都叫人不能不受到驚吓啊……

何煦總算明白了秋景濃在想什麽,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來,道,“秋七小姐恐怕是走錯房間了吧?”

秋景濃聞言,立刻轉身出了門,那門上的牌子分明寫着“天樞閣”三個大字。

果然是走錯了麽……

不過,秋景濃還真沒想過,那個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的何煦公子,竟然來,青,樓!

“不,不好意思……”秋景濃轉身就要走。

何煦淡淡地跟上一句,“秋七小姐慢走。”

秋景濃直到推開了天機閣的門,才反應過來,何煦原來認出了她。

秋景濃扮做男裝三次,一次遇見葉瑾,聽他的話,其實是知道是她,沒有說破而已,一次遇見慕子宸,被他一眼看穿,最後這次遇見何煦,竟然也毫無懸念地被看穿了,秋景濃覺得十分地挫敗。

進了天機閣,秋景濃擡頭掃了一眼床幔後若隐若現的倩影,也沒什麽興致,直接坐到桌邊,倒了一杯茶。

“公子有什麽有煩憂,可以和蘿錦說說啊。”那床幔後的女子嬌滴滴地說道。

秋景濃不知怎地,覺得那聲音聽起來有點耳熟。

“你叫羅錦”秋景濃挑眉看了看斜倚在床上的那道倩影,道。

那女子低低地笑了一聲,回答道,“奴家名玉蘿錦。”

玉蘿錦?

秋景濃點點頭,放下茶杯,朗聲笑道,“倒是個好名字。”

那女子也不推辭,自顧自嬌嗔道,“公子怎麽只顧着和奴家聊天,也不……”

話說到這,只聽得隔壁傳來一陣陣婉轉莺啼和悶哼,緊接着又響起吱吱呀呀的聲音,聲響之大,連隔音效果頗好的隔壁天機閣也能聽見。

秋景濃端着茶杯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

她前一世死時也不過十五歲,還沒行及笄之禮,并未經過人事,對青樓好奇是好奇,可是也沒想過真的看到聽到些什麽,果真聽到以後,反倒面紅耳赤,不知所措。

天機閣裏一時沒人說話。

秋景濃算了算,方才她走錯房間去了天樞閣,與這天機閣中間恰好隔了這麽一間,此刻恐怕也備受這迷亂之聲的困擾。

不,或許,天樞閣裏,也是這番光景……

秋景濃一想到何煦那樣溫潤如玉的無雙公子也在做這樣的事,便覺得難以忍受。

正想着,又聽見那悶哼的男聲低沉喚道,“柳遙……”

秋景濃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在哪裏聽過,便留意下來。

那人又喚道,“柳遙……我好想你……”

女子的莺啼深深淺淺地傳過來。

秋景濃咽下一口茶,腦袋裏突然閃出一個不敢相信的想法。

那隔壁的人不會是……

想到這,秋景濃突然覺得眼前的視界開始搖晃,慢慢模糊起來。

哪裏有些不對……

完全失去意識前,秋景濃想。

茶杯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偌大的天機閣裏寂靜無聲。

半晌,那床幔後的女子冷哼了一聲,掀開床幔,娉婷生姿地走出來,妖嬈的身材被錦緞包裹起來,顯得性感無比。

“秋七小姐?”玉蘿錦伸手,纖纖玉指撫上秋景濃細嫩的臉頰,好不憐惜,“是你自己找上門來的……到時候便莫要怪我……”

待那隔壁的動靜漸漸平息下來,玉蘿錦款款走出,來到隔壁敲了敲門。

“誰?”門裏傳來低沉的詢問。

“是我。”玉蘿錦回答道。

“我不是叫你,別煩我麽。”那男聲不悅地呵斥道。

玉蘿錦倒是不在意,笑道,“我這有個好東西,殿下估計是極感興趣的。”

屋中沉寂了一會兒,黑衣的男子大力打開門,陰沉的狹長眼眸裏閃爍着微光,“什麽?”

玉蘿錦沒說話,扭頭往天機閣便走。

黑衣男子信步跟了上去,身後半掩的門扉裏,女子玉體上的片片紅痕昭然若揭。

進了天機閣,黑衣男子一眼就看到了伏在桌上昏迷的紫衣少年,冷冷地道,“秋意南?”

玉蘿錦搖搖頭,伸手撩開秋景濃耳邊的頭發,指了指秋景濃的耳洞,道,“你看這兒。”

“這是秋景濃?”黑衣男子大驚失色。

玉蘿錦點點頭,道,“不知道殿下感不感興趣?”

黑衣男子長眉一展,道,“你既是慕子宸的人,怎麽……”

玉蘿錦嬌笑,眼裏的怨恨毫不掩飾,“就是因為我是慕子宸的人……殿下,不懂麽?”

黑衣男子頓了頓,狹長的眼眸審視了玉蘿錦一番,朗聲笑道,“好。秋景濃交給我,不會叫你失望。”

話畢,便展臂抱起昏迷不醒的秋景濃,大踏步地離開了。

玉蘿錦站在原地,冷笑了一聲,秋景濃啊秋景濃,是你自己倒黴,便怨不得我了,若是壞了名節,

我看慕子宸可還願意要你?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天樞閣始終緊閉着,天樞閣內,卻已經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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