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面對這條短信,秦晚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點開短信,秦晚再一次對着輸入框詞窮了。
可是沒過兩秒,祁東的電話打過來了。
秦晚盯着來電顯示上面的“boss”四個字母,不太敢接起來。
對面的關南擡頭飛快地看了她一眼,問:“怎麽不接?”
秦晚咬咬下唇,按下了通話鍵:“你好?”
“是我。”祁東的聲音還是那樣淳厚得好聽,讓人忍不住要沉淪進去,“還是和上次一樣,看到短信變成了已讀,幹脆就打電話過來。”
“哦……”
秦晚說着,從沙發上站起來,快步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聽到秦晚房間門合上的“扣”的一聲,關南一個激靈從沙發上蹦了起來,扭頭看過去。
連游戲當中的自己被*oss打死了,也無空去顧及。
————
關上門,秦晚窩在自己的房間裏,才生出一些安全感來。
電話那邊的祁東在溫柔地和她說話:“最近公司要籌備一個大項目,我可能要經常突發性地出差或者去夥伴公司那邊開會和商談,不能按時載你上下班,你一個人要記得吃早飯,寧願遲到也不要将就。”
聽到祁東這些關心的話,秦晚覺得自己鼻子酸酸的。
“我明天一早還要去羅湖,你不用起那麽早,但是也別睡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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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東又說。
往床上一趟,秦晚看着頭頂天花板上的吸頂燈,喃喃地叫了一聲:“學長。”
“怎麽了?”
祁東的聲音就在耳邊,卻恍如隔世。
讓秦晚苦惱了将近一個星期的那個問題就纏繞在舌尖上,卻怎麽都問不出口。
一個翻身把自己埋到被子裏,秦晚悶聲悶氣地說:“沒事。我明天早上會吃好早餐再坐地鐵去上班的。”
“好。”隔着電話,秦晚都能感覺得到祁東的關切,“我不在的時候,你別多想,有什麽事就說出來。”
聽到祁東這句話,秦晚只覺得自己飄忽在天上的心又歸了位。
秦晚抱住了被子,再次軟軟地叫了一聲:“學長……”
“嗯?”
秦晚咬咬下唇,還是說不出口,便又叫了一聲:“學長……”
祁東輕笑了一下,問:“到底怎麽了?”
秦晚糾結糾結糾結:“我……”
祁東很有耐心地等她的下文。
可是事到臨頭秦晚還是慫了:“……沒事,您早點休息吧。”
“嗯,我準備睡了的,就想着睡前和你說說話。”
祁東說着,道了一聲晚安:“那,晚安了。”
秦晚呆呆地,跟着說:“晚安。”
秦晚說完,祁東那邊就挂了電話。
聽着耳邊“嘟嘟嘟”的忙音,秦晚又是一陣心煩意亂。
慫貨!慫貨!
秦晚恨鐵不成鋼地在心底吐槽着自己,重重地錘了兩下床。
突然間電話又響了起來。
秦晚只當是祁東又打過來,趕緊拿起來看。
是張婧打過來的。
秦晚浮起來的心又沉了下去,接起了電話:“幹嘛呢。”
電話那頭的張婧不知道“咔擦咔擦”地在吃什麽東西:“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需要監督一下你,催促你趕緊和祁東說明白。”
秦晚:“…………”
張婧“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口水,又說:“你今年27,從現在往後算,談個戀愛一年再結婚,懷孕十個月再生也快30了。這時候你和祁東糾纏……成了還好,沒成的話,又是至少一年搭進去,到時候你再生孩子就是高齡産婦了……”
秦晚忍不住打斷了好友的叨叨逼:“知道了知道了。我馬上就和他說清楚!”
“馬上哦,是你說的哦!”張婧強調了一遍,又吐槽,“別磨磨蹭蹭的,今年都快到頭了!”
“知道了知道了!”秦晚被張婧搞得很煩躁,“挂了你電話我馬上就去問,行了吧?!”
“這才乖~那我挂了!十分鐘後打你電話查崗!”
張婧說着,幹脆利落地把電話挂了。
秦晚被張婧這麽一鼓動,心底突然升起無限勇氣。
氣勢洶洶地點開通話記錄,秦晚對着最上面的那一條伸出一陽指……
手指巍巍顫顫,到底還是戳不下去……
秦晚你個慫貨啊——!
秦晚好想哭。
這時候關南在外面敲了門:“秦晚你死在裏面了?!”
“你別管我!”
秦晚兇巴巴地吼了關南一句,抱着手機擁被而起。
定了定心神,秦晚點開短信,在輸入框裏飛快地輸入了一條短信——
“boss,你之前是不是以為毛毛是你親兒子?”
編寫好後,秦晚連标點和錯別字都沒有檢查,像是怕自己後悔一樣,快速地按下了發送鍵。
秦晚雙手捧着手機,屏氣凝神地看着上面的狀态。
三十秒鐘過後,那條短信變成了已讀。
秦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時間突然間變得緩慢起來。
明明祁東一分鐘之內就回了消息,秦晚卻覺得過了一輩子。
短音提示音響起,秦晚拿起手機。
因為一直沒有退出短信界面,秦晚解鎖之後一眼就看到了祁東的回複。
只有一個字。
“是。”
縱然一早知道是這樣,但是看到祁東自己承認,秦晚的心還是麻麻地刺痛了一下。
門外的關南又敲起了門,催命一樣:“秦晚你開開門出來呀,我一個人在客廳害怕。”
“怕死你得了!”
秦晚又吼了關南一句,然後将他屏蔽了。
盯着屏幕上的這個“是”十秒鐘,秦晚煩躁地撓撓頭,心亂如麻地又随手編寫了一條——
“那,假如毛毛真的是你的孩子,你會怎麽樣?”
煩躁并忐忑着,秦晚按下了發送鍵。
又是漫長的等待,祁東終于回了短信——
“首先我會覺得很愧疚,未能參與孩子成長的前五年;然後我會想盡一切辦法來補償孩子,并且努力追回孩子的母親,給他一個完整的家。但是幸好,毛毛他不是”
一個字一個字看下來,秦晚只覺得自己的身子像是浸泡到了冰水裏,一截一截地寒冷下去。
是了。
之前他對我的好,完全是出于對毛毛的愧疚。
所以現在他發現我不是毛毛的親媽,就開始和另外一個姑娘暧昧起來了,是不是?
秦晚丢開手機,往身後的床上仰面一倒。
其實這兩條短信的回答并不能說明什麽,其實秦晚應該再繼續問下去才能問明白……
但是她已經失去了一開始的勇氣。
沒錯,她就是這樣該死的鴕鳥性格,遇到關于祁東的問題,也只會逃避……
盯着天花板上亮得刺眼的吸頂燈,秦晚一遍一遍地在心裏對自己說——
秦晚,他根本就不喜歡你。
是的,他不喜歡你。
明明是六年前就知道的答案,可現在再一次确認,還是忍不住痛得五髒六腑要絞在一起。
————
在門外一直叫着秦晚沒得到她回應的關南開始考慮硬闖了:“秦晚你再不出來我就踹門了啊!”
秦晚翻了個身,滾到被子裏,悶頭悶腦地回了一句:“關南你別管我了!讓我靜一靜!”
關南安靜下來了。
就在這時候,隔壁突然響起了毛毛的哭鬧聲。
秦晚雜亂的思緒被毛毛的哭聲切斷了。
她趕緊從床上蹦起來,打開門沖出去,差點兒和關南撞個滿懷。
推開礙路的關南,秦晚一言不發快步走進了秦毛毛的房間。
關南正想追上去,卻不想秦晚的手機又響了兩聲。
關南躊躇了一下,還是轉身進了秦晚的房間,拿起她的手機。
秦晚手機的解鎖密碼關南是知道的,輸入解鎖碼之後手機直接顯示了短信欄。
飛快地掃完最近的幾條,關南沉下了臉。
“關南你幫我拿一□□溫計。”
隔壁的秦晚叫他。
“哦,等一下。”
關南應了一聲,不假思索,長按最近的一條短信,在跳出來的操作提示中選擇了……
删除信息。
删掉了這條短信,關南頓時覺得一陣痛快。
把秦晚的手機放回原處,關南走出去給秦晚找體溫計去了。
————
毛毛有點低燒。
秦晚哄他吃藥又給他貼退燒貼的鬧了快半個小時。
可是一停下來,祁東給她發的那條短信又清晰地浮現在眼前,祁東對那個女孩子溫柔的模樣又浮現在眼前。
祁東說,幸好毛毛不是他的兒子。
祁東脫外套給那女孩子披着,寵溺地摸她的頭。
之前他誤以為孩子是他的,所以接近她。
而現在又慶幸孩子不是他的,可以不用為了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強求和她在一起。
秦晚覺得胸口悶悶的,想哭。
她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只刺猬,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卸去铠甲,卻反而被自己的武器給刺傷了。
這些天來一直不願意正視的那個事實,也已經無所遁形。
她喜歡他。
就是因為喜歡,所以才會将他的一舉一動無限放大,誤以為他給的好,出于對她的喜歡。
六年前是這樣。
過了六年,還是這樣。
坐在沙發上的秦晚把腳縮上來,抱住小腿蜷成一團,将頭埋入膝蓋當中。
——你還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呢,秦晚。
————
在秦晚坐在沙發上難過時,關南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将她的手機遞給她:“剛剛大婧婧給你打電話,我看你狀态不太好,就幫你接了。她說先讓你靜一靜,明天再來找你。”
秦晚低着頭,接過手機,對關南說:“謝謝。”
關南在秦晚身邊坐下,又說:“我接電話的時候,你手機進了一條短信,你記得看。”
秦晚拿着手機的手微微一顫,拳頭握緊又松開,還是給手機解了鎖。
果然有兩條未讀短信。
一條是10010發來的流量提示短信。
另外一條,是祁東發來的。
就在通知欄裏面,秦晚不用點看也能看到短信內容——
“你別想太多了。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
又是晚安。
以前她只當這兩個字裏面有說不明道不盡的意味,現在看來,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不過就是,單純的晚安。
一瞬間,秦晚眼圈紅了。
關南一直在觀察秦晚。
看到她給手機鎖了屏,将手機丢到一旁,關南開口說:“現在也快十一點了。你趕緊去洗澡,早點休息吧。”
秦晚垂着頭,斜斜地看向關南。
“關南,我心裏難受。”
秦晚說。
聽到秦晚這樣說,關南只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人猛地一把抓住,狠狠地捏了一下。
他差點兒就要告訴秦晚那條長長的短信的下半截的內容了。
可是在最後關頭,關南還是忍住了。
若是以往,關南早就上來給秦晚一個安慰的擁抱了。
但是今天的他做賊心虛,不敢。
坐在一旁看着秦晚滿臉的萬念俱灰,關南的心也跟着亂成了一團。
“你……你想不想喝酒?”
關南提議。
秦晚看過來,眼底是深不可測望不到底的悲傷。
“喝酒……就不會難過嗎?”
秦晚問。
關南薄唇緊抿,重重地點了點頭:“是的。”
“好!我喝!”
聽到秦晚這樣說,關南馬上從沙發上彈起來,去翻秦雪的酒櫃。
酒櫃裏面一溜的紅酒香槟白蘭地。
心情不好哪能喝這個啊!
關南想着,又去翻冰箱。
冰箱裏都是牛奶果汁,沒有他想要的啤酒。
關南關上冰箱門,轉頭拿了外套,對秦晚說:“你先洗澡,我下樓去買啤酒和下酒菜,待會兒我陪你喝。”
秦晚已然失去了思索的能力。
木木地點點頭,秦晚說:“好。”
關南不放心地過來拍拍秦晚的肩膀,說:“別總想不高興的事,去洗澡去,把不好的心情都洗掉。”
————
關南買好啤酒涼菜鹵菜回來的時候,秦晚剛剛好洗完澡。
将吃食在客廳的茶幾上擺開,關南招呼秦晚過來:“來,喝酒。”
秦晚穿着熊貓睡衣,頭頂一張毛巾,幽魂一樣飄過來,接過關南遞來的打開的黑啤,仰頭就灌。
關南見到秦晚這個架勢吓到了:“诶诶诶,你別喝這麽急!容易醉!”
關南說完的時候,一聽500ml的黑啤已經全部下了秦晚的肚子。
“砰”地一下将空罐子擱在茶幾上,秦晚又拿了一聽,拉開了易拉蓋,仰頭又灌。
關南:“…………”
這樣一連幹掉了兩聽,秦晚才停下來緩口氣。
黑啤度數比一般啤酒高,秦晚又不是海量,一升啤酒下肚,腳底已經有些飄飄然了。
将手中的空瓶子往垃圾桶裏一擲,秦晚大馬金刀地往沙發上一坐,十分粗犷地盤起腿來,對關南說——
“關南!我要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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