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太委屈

“叫什麽名字？”

“幾歲了？”

“你和顧莫顏是什麽關系？”

“把事情過程再說一遍……”

整整一個多小時，趙合德反反複複的在回答着這些問題，饒是她喝了再多的水，也覺得嗓子幹的有些生疼。又一次把這些問題回答了一遍之後，趙合德有些難受，因為有同學看見自己和顧莫顏上了天臺，而她又是顧莫顏自殺前最後見的人，于是她被帶來這個監獄一樣的地方，遭受轟炸似的盤問，再繼續非屈打成招不可。

她看向那個來詢問她的警官：“我能打個電話麽？”聲音已經沙啞的有些聽不太清了。

警官點了點頭，起身走到了門外，趙合德摸出手機滑到白寒錦的名字，想了想，最後按下陸嬈嬈的電話。

“栀子”

“你現在有空嗎？”趙合德幹幹的咳了兩聲

“有，但我不會來，而且是我和警局打的招呼。”

“栀子，你平時挺聰明的，怎麽這事上犯糊塗，擺明讓白寒錦英雄救美的機會，打給我有什麽用。”

“你不來算了。”趙合德覺得喉嚨有些癢的難受，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你從現在開始一句話都別說，不然等白寒錦到了，小心他嫌棄你”

不願再聽如此冰冷的話語，趙合德掐斷電話。僅僅是這樣，她就受不了了，顧莫顏當時一定很痛很痛，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離開的警官很快就回來了，重又抽出那張詢問的A4紙開始了提問。

趙合德不再回答，而是閉眸默默念起祈福心經，祈禱顧莫顏度過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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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趙合德這樣的态度，警官怒喝道：“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以你這種态度是要受懲罰的。”

“誰敢！”

門就被人從外面大力給推開了，站在門口的男人，穿着筆挺的襯衫和西裝，可是那原本一絲不亂的頭發，此時顯得有些淩亂，臉色陰沉，一道淩厲的視線直逼那個警官。

看着趙合德此刻蒼白到透明的臉色，男人一張俊臉頓時陰沉的如同要吞噬到一切，深邃的眼睛也急速的凝結起了冰霜，将趙合德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還是不放心，一把抱起她，“走，我帶你去看醫生。”

“哎，你是誰啊！”警官這才緩過神來，伸手就要攔他們。

白寒錦聽見他的問話，突然站定，如刀般鋒利的眼神穿過幽暗的瞳孔便直射開來，劃破他的肌膚，直射心髒。

警官的心一緊，對方眼中的警告太過明顯，仿佛一只無形的手，掐住了自己的喉嚨，他張了張嘴，還沒等說出話來，後面緊跟着從外面跑來了好幾個神色匆匆的男人，身體站的筆直就朝白寒錦敬了個禮。

“寒少……今兒是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您有什麽事兒打個電話來就行，哪還用得着讓您親自跑一趟？”

“讓開！”

衆人看白寒錦的臉色不霁，不再說什麽，甚至沒要求趙合德辦理任何手續便放了人。

車裏，白寒錦皺着眉不說話。氣她沒有第一時間打給自己，氣她太過老實，氣自己沒有好好保護她，氣自己不足以令她安心。

趙合德看着這樣的白寒錦，不由得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該不會是傷到腦子了吧，白寒錦緊張地摸向趙合德的額頭。

“你想哪去了”覺察他的用意，趙合德直翻白眼，“我只是覺得終于了解大家為什麽那麽怕你了”

“為什麽？”

“因為你是只吃人的老虎，嗷嗷～”說着趙合德還做起張牙舞爪的表情。

白寒錦想到剛才的自己，也情不自禁地笑了，“知道我對你有多好了？”

“嗯”趙合德握住身旁的手，撒嬌道，“你對我最好了，下次有事我一定會第一個找你的。”

她懂他的心思！白寒錦的氣随即消了大半，“還下次，你就不能不出事。”

臉上瞬間沒了笑容，趙合德依偎在白寒錦懷裏，喃喃說：“白寒錦，你知道顧莫顏在哪家醫院嗎？”

……

顧莫顏頭上纏着厚厚的紗布，身上插着各種管子，表情卻是恬靜的，宛若沉浸在美夢裏。醫生說，要永遠做好醒不過來的準備。

起初白寒錦是不同意趙合德單獨來看顧莫顏的，她的身份太敏感，若被媒體爆料将很難收場。但趙合德堅持，不親眼見到顧莫顏她無法安心，可是親眼見到後她更加無法安心了。

“我們還真有緣”

是誰？趙合德疑惑地轉身，櫻花粉？不，是方淮軒，他怎麽在這？

方淮軒走上前，禮貌地說：“正式介紹一下，我是顧莫顏的經紀人——方淮軒。”

趙合德點了點頭，“你好，我是顧靜栀”

“你就是顧靜栀？”

趙合德明顯感覺到眼前人聽到她的名字後語氣的轉變，由善意變成敵意。是聽說了同學們的指責嗎～

方淮軒重新審視起趙合德，目光觸及她衣服上的“帝國高中”的校徽時，冷笑連連，“呵，我早該猜到的。以學業為借口停掉所有工作，一定要回到A市不可，除了你，還有誰能讓這小子義無反顧呢？”

“沒把人逼死很失望吧，就差一點點，真可惜，對吧？”

他的話，像蜘蛛肚裏抽出的粘膩的絲，一圈圈地在趙合德心上纏繞着，叫她心慌，“我還有事，先走了”

方淮軒擡手攔住趙合德的去路，此刻臉上的笑，多少有些譏諷的味道，“莫顏說是你令他重生，可惜你我都清楚，那場綁架案根本就是你的傑作，毀他的從來都是你，顧、靜、栀。”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趙合德撇過頭，躲閃那人質問的目光。

“不知道嗎？”方淮軒瞳孔倏然緊縮，拽着趙合德來到顧莫顏床前，“你敢在他面前再把你剛才的話說一遍嗎！”

什麽東西壓得趙合德喘不過氣，她虛張聲勢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和顧莫顏僅僅是同桌罷了，在此之前我從來不認識他，我不認識他！”與其是說給方淮軒聽的，不如說是給自己信的。她不是顧靜栀，她對顧莫顏什麽都沒有做。

方淮軒沒再為難她，只是和昏迷中的顧莫顏輕聲說：“莫顏，你睜開眼睛看看，這就是你為之付出生命的那個人，值得嗎……”

趙合德始終沒有勇氣去看那張熟悉的臉，跌跌撞撞逃離現場，整個人好像掉進了冰窖裏，從頭頂涼到了腳尖。

跪倒在樓道，抱緊膝蓋，把自己縮成一團，窩在地上痛哭起來。

逃不掉，她逃不掉，完全逃不掉。

她深深吸了口氣，眼淚就順着鼻的弧度淌下。應該早就知道了，她不可能逃離顧莫顏，逃過顧靜栀曾做過的一切。

可是她是真的不知道，顧靜栀對她說了謊，騙自己承擔了這一切，卻連原委都吝啬知會她。她是真的不知道顧靜栀對顧莫顏做了什麽，是真的……

撫摸着手腕的鈴铛，趙合德滿腹委屈。姐姐，我該怎麽辦？怎麽樣才能不活在顧靜栀的陰影下？怎麽樣才能讓顧莫顏解脫，也讓自己解脫？

絕望的念頭像蜂蜇般的在趙合德柔軟的心上刺了一下，她覺得自己的心因疼痛而腫脹了。

“願這世界如童話，抱着想像實現它，就憑摘星的手臂，為地球每夜放煙花……”

她用慌張的手拿出手機，看着來電顯示是白寒錦，胡亂抹了抹淚珠，把接通的手機貼到耳上，

“喂”她發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護士說你已經走了，現在在哪，我去接你”

白寒錦來醫院了～

趙合德臉色慘白，她感到自己雙手冰冷，幾乎握不緊手機，她害怕下一句就是聽到白寒錦憤怒的聲音，嚴厲地指責她為什麽要玩弄顧莫顏的感情，甚至，鄙視她的狠毒。

“白、白寒錦，你見過顧莫顏了嗎？”她發顫地說。

“嗯，我已經安排了最權威的醫生來給他治療，你不用擔心。”

所以，你也認為是我的錯嗎～是啊，有那麽多學生作證她和顧莫顏一起上了天臺，自己又對顧莫顏說了那麽惡毒的言語，顧莫顏跳樓根本就是她害的，可是～這不是她的本意啊，她是想彼此都能開始新的生活，她是為了顧莫顏好才會故意裝作絕情的模樣，她～她是無辜的！

趙合德的心口漲滿了各種情緒，幾乎要把她擠炸開來。她拚命地忍住眼淚，對着手機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我……”她欲言又止。

“嗯，什麽？”

“白寒錦，我很自私對不對？”她哽咽着。狡辯着是為顧莫顏好，其實最大的原因還是為了自己。

白寒錦忽然沉默下來，過了很久，他忽然開口，聲音低沉：

“顧靜栀，這不是你的錯。”他嚴肅地說，“不管你對顧莫顏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命在他自己手裏握着，能左右他生死的也只有他自己。”

趙合德的心驀地一顫，覺得自己的肩膀上的千斤重擔終于輕了一點點，又聽見那人說——“顧靜栀，讓我去找你，我很擔心。”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就算大雨讓整座城市颠倒，還有個人會給她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