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變故
完蛋!說祁白玉壞話被正主聽到了怎麽辦!?難道祁白玉因此遷怒主人??
白妙很慌, 道:“是我亂說的!不關主人的事, 主人一直都很信任你, 想必你也聽到了,你們慢聊, 我就不打擾了。主人,有事叫我!祁師勿怪,都是別人在亂說, 我心裏其實還是向着你的!!”
白妙說完便閃了。
留下祁白玉和重越兩人。
重越回神,笑着朝他走去, 道:“不愧是白玉啊,也只有你能直接找到我這兒來。”
祁白玉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冷漠地重複道:“我來也只是為了說那句話而已,不要會錯意。”
“你是知道我要渡劫的,我之所以不聯系你們, 也是因為……”重越才剛渡劫完, 他的神劫時長着實誇張,經過也很離奇,不希望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幹脆放棄解釋,道, “是我不好,讓你擔心了。我很想你, 能這麽快見到你, 我很開心。”
祁白玉後退着避開他再次伸過來的手, 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看着他,客套地道:“你高興就好,你想隐居,那就一直隐居吧。我走了。”
重越一幫抓住了他的手,只覺如在夢裏:“我是還在渡劫嗎?”
觸碰的手很是柔軟,沒有雷電化形人的狂暴打擊,祁白玉扯下他的手,道:“你連真假都分不清了嗎,就這麽不想面對現實嗎!?”
重越瞬間心痛到無法呼吸,反省自己這些年來,祁白玉一直忙于公事,兩人連親密的次數也遠不及一開始,重越一是擔心他耽誤正務,二是擔心那種事太頻繁會讓對方過早厭倦他的單調,不希望祁白玉太早開始嫌他索然無味,也就秉持着端莊大氣的姿态,有意地減少了獨占他的時間。祁白玉雖然有些微哀怨,但也尊重他的意願。
而且或許因他潔身自好,不排除是有欲求不滿的成分,總之待他更加貼心周到。
重越以為這般細水長流,兩人的關系已經好到足以相伴永久的地步,此次小別,他一度想念祁白玉到希望神劫快點結束的程度,甚至覺得這麽舒服的神劫真想和祁白玉一同分享。
實在沒有想過,會是這樣的結果。
重越道:“白玉,為什麽?”
“你問我為什麽,你問問你自己!你自己難道不清楚嗎!”祁白玉眉頭擰緊,額上青筋直跳,以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目光掃視重越,就像掃視一件想丢又舍不得的物件,道,“不管你有沒有受夠,我真是受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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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越百思不得其解,臨行前都一切正常,那時祁白玉還摟着他,下巴擱在他肩上,說着以後如何如何的期許和軟綿綿的情話……
他來渡劫也并沒有瞞着祁白玉,別人不清楚,唯獨祁白玉最了解他的真實實力,甚至還開玩笑說會有壓力,生怕自己渡不過,讓兄長笑話。
重越被他忽悠得信了,還發誓絕對不會,囑咐他任何時候性命為重。
正因為祁白玉讓他別跟去看渡劫,他百無聊賴又着實擔心不過,這才跑到這等地方來渡劫,想體驗下究竟多大難度,邊荒大漠這地方,以祁白玉的聰明才智一定也是能猜到的。
渡劫之後,一切都變了。
重越問:“是藥尊跟你說了些什麽嗎?”
祁白玉道:“你連這都知道了,你是不是也以為我和至聖藥尊串通一氣,試圖背叛毒師公會啊。”
重越道:“你不會!我信……”
“事實如此,”祁白玉随意地掃了他一眼,道,“我大概是真的背叛了,兄長要告密的話随便。”
重越道:“你別聽藥尊胡謅,他給你送人情,是他自作多情,你不需要記恩,甚至不需要在意,但凡他所為都是有目的的,你都不要被他左右。”
“這就是你的想法嗎?”祁白玉呼吸急促,臉色鐵青,道,“你不就是要我跟他反目嗎,這就是你的目的!?”他自嘲地道,“我聽你的跟藥尊反目,我聽藥尊的跟你分開,既然終究不過是這結果,那我們何必繼續那個過程,直接分道揚镳不就好了嗎!我答應你,我滿足你啊!”
祁白玉道:“無論是你還是至聖藥尊,我一個都不要了,行了吧!”
“白玉你冷靜點,”重越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你嫌我不夠冷靜?你也覺得是我瘋魔了嗎!”祁白玉道,“對,你想得沒錯,我的确很不可理喻,我就是這樣一個不可理喻的人啊!你到底看錯我多少?不要再把你的幻想加諸在我身上!我沒你想得那麽好,你也該醒醒了!”
“我們就此分開好不好。”祁白玉神情脆弱。
重越見他這般難受,心疼得無以複加,道:“你是想随便找個借口跟我分開嗎,還是因為我沒聽你的話,依舊參與了毒師公會的籌謀,你其實一直都很介意,但你一直忍着沒說嗎?我……以後不會了,你想要我怎麽做,我或許都可以的。”
“不是。”祁白玉皺眉,加重了語氣,“不用!”
重越道:“你不要難過啊,我一直覺得此生能認識你這樣的人,是我的幸運,若是失去你,也是我該痛心的事,你想舍棄我,最好能愉快地舍棄,你一難過我就覺得何苦分開呢就想挽留了……”
祁白玉萬分痛苦地看着他,見他面上若有若無的苦笑,聽他不疾不徐的口吻,說着仿佛能撕裂心窩的話,道:“你好可怕啊。”
他連難過都不可以,還得要他愉快地分開呢。
重越臉上血色盡褪。
在他印象中,祁白玉不曾怕過什麽,哪怕是至聖藥尊,也肆無忌憚想罵就罵,按理說祁白玉比他懂得都多,行事比任何人都灑脫,這樣的祁白玉卻變了個樣,一定是有什麽變故,一定有他不知道的變故,足以颠覆認知的那種。
他上次見到祁白玉做出他不理解的舉動,還是在對方毫不猶豫燒了申伊給的那本他想收藏的丹方的時候……
“你別……”重越小心翼翼地道,“雖然我特別難過,完全不希望跟你分開,但我希望你好,勝過我自己。”
他以前曾不止一次因為忍受不了祁白玉一丁點的冒犯,選擇逃避和遠離,怕的也不過是此時此刻。但出奇的是真到了這個時候,他竟還扛得住。他沒有崩潰,他還能站穩,比起心疼自己,他更心疼他喜歡的人會不會因此而受到什麽傷害。
扶傷珠持續不斷地往外冒白光,使得他整個人透着一股難以琢磨的玄妙氣韻,襯得他膚白通透,別具神韻。
祁白玉仿佛頭一次認識重越這個人一般,瞬間啼笑皆非,他就沒辦法描述他的感受,他沒辦法用一個詞一句話來描述他渡劫以來的心情,他一個這麽能說會道的人,發現當人真正處于痛苦中,是沒辦法描述那份感受的。
對嘴上說着難受的這個人而言,可能真正的痛苦,早就已經過去了。
祁白玉道:“重越,你越來越像一個人了,你沒發現嗎。”
重越垂眸,柔聲道:“你可以反悔,我給你很多次機會,我等你回來。”
祁白玉臉色煞白,眼裏驚悚之色一閃即逝,轉身就走。
“白玉,我喜歡你。”
祁白玉腳步一頓,只覺好像被狠狠紮了一刀,可能沒有什麽是比因為無法述說的理由提出分開後被直截了當地告白來得更痛徹心扉的了,他啞聲道:“你放過我吧。”
“白玉,我愛你。”
祁白玉背對着重越,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下垮,那種盛氣淩人的無理取鬧的神色被沮喪頹然所取代,近乎殘酷地道:“你放過你自己吧!我走了以後不會再回來,你就當我是随便找了個理由就丢下你了吧,事實也的确如此。”
“白玉,我……”重越話還沒說完,面前的人像是逃也似的融入虛空,瞬間橫渡千裏氣機全無,重越垂下頭,低聲道,“特別喜歡你。”
“我從來沒有像喜歡你一樣,喜歡別的人。”重越輕嘆,身體像是脫力了般,緩緩蹲了下來,抱住膝蓋。
勁風吹過,雷霆區域消失無蹤,晴空萬裏,雨後地面依舊濕潤,水珠在綠草上顫顫巍巍地滑落。
“主人!”白妙一見重越這樣就炸毛了,“他是不是很奇怪!?他是不是瘋了!他知道他在說些什麽嗎!?”
“你也沒聽懂他在說什麽?”重越實在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麽。
白妙聽出了重點,祁白玉說要倒戈到至聖藥尊那邊,又說兩邊誰都不要,然後又隐射重越和至聖藥尊的關系,最荒唐的是居然說重越可怕。
真有那麽可怕,你還敢這樣随随便便甩人,難道不是看人好欺負麽!?
“肯定是在至聖藥尊那裏受了氣,有氣無處發,拿你發洩!”
“如果真是這麽簡單就好了。”重越覺得這一切肯定是至聖藥尊在背後搗鬼,一定是藥尊說了些什麽鬼話,讓祁白玉産生了不好的聯想,他甚至覺得也許祁白玉尚處在心劫之中還沒徹底脫出,又或者藥尊給祁白玉下的套,如今才開始起作用。
“他不是這樣的人。這裏頭一定有蹊跷。始作俑者或許就是想看着我們反目,而且早就已經出手了,我以為藥尊在最後決戰中只會把莊岫拉攏過去,卻沒想他所圖甚大,竟是把主意打到白玉頭上,”重越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冷靜,“你不覺得嗎,藥尊一直以來對白玉很好,好過了頭。”
“這麽一說好像還真的是,”白妙道,“想不到祁白玉也拎不清的,說他完全不在乎這個爹吧,還對爹的夫人有要求,這不是管得寬麽!”
“行了你,你再說他不好,我不高興了。”重越道:“我會在此隐居,你去跟着祁白玉,你告訴他,無論是我的想法,藥尊的想法,還是其他人的想法,都不要太在意,讓他多聽聽自己的想法,我會尊重他一切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甚至如果祁白玉選擇站在至聖藥尊那邊,重越覺得自己也許會放下芥蒂,下一步就是想辦法讓毒師公會與藥尊麾下丹師公會握手言和,過往恩怨一筆勾銷。
雖說藥尊弄死了他,但在他死前,藥尊對他确實也無可挑剔,就當是收點回報,重越覺得這關可以過去。
但藥尊不讓他和祁白玉在一起,就管得太寬了。
如果藥尊不在這上面讓步,他就沒法放下芥蒂,他或許會考慮把祁白玉搶過來,但具體方式需要等祁白玉沉靜下來以後,再做具體打算。
其實他說他沒有人理解是錯的,祁白玉就是唯一理解他的那個,是祁白玉的理解支撐着他熬過了最艱難的那段時間,他才有餘力将自己感受到的溫暖傳遞給下一個人。
白妙嗷嗚一聲,淚汪汪地看着他:“重越你真好。”
“我不好,”重越嚴肅地說,“如果我真有你覺得的那麽好,他為什麽還要離開我呢。”
白妙還想說什麽,重越擡手讓它去吧,去晚了怕是有什麽變故。
綠洲上的民衆見不遠處的雷霆消散,緊接着來了位俊美無雙的公子,停在了村裏疑似鬧鬼的空宅門口。
重越本想随便建個茅屋,但他來到人煙之地,一眼相中這間宅子,覺得布局竟有點像被毀掉的洞府,就想買下,或者暫住也行。
宅子裏沒有人,他問了行人,各個都諱莫如深,好像在恐懼着什麽。
“這地方邪門了,一夜之間突然多出了個宅子,以為會有什麽高人,結果裏頭直到現在都沒有人待過的痕跡。”
“什麽時候的事?”重越問。
“大概兩年前。”
“也就是說這裏頭荒廢了兩年多?”重越所有所思,他渡劫耗費三年時間,祁白玉渡劫耗費九個月,他就說以祁白玉的聰明才智必定能算到他在什麽地方渡劫。
“還新的很,一點不像荒廢了的樣子,多邪門!”
“都說這地方鬧鬼,誤入裏頭的流浪漢都吓得連夜奔逃再也不敢踏足半步!”
重越好奇:“有鬼?什麽樣的鬼?”
“好看得不像話的鬼!”
“好看成那樣肯定不是人!”衆人不敢在此逗留,讓他也別觸鬼神的眉頭。
待人走後,重越步入正堂,見屋裏挂着字畫——“靜候有緣人”。
字寫得不怎麽樣,但屋裏卻很是幹淨,家具一應俱全。
重越進屋後嗅到若有若無的木調清香,聯想到那個鬧鬼的傳言,不由露出淺笑道了聲謝:“此處無人居,那我就住這兒了。”
重越在此地住了數月,幾乎與世隔絕,隐約覺得即将有大事發生,但祁白玉不想讓他參與其中,他也樂得清閑自在,盼着事情很快結束。
可随之而來的消息卻令重越大驚失色:”什麽,你說祁白玉夥同藥尊來對付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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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