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沒過多久,正在溫泉別院避寒的大長公主慕容瑧便見到了她可愛的大侄子。
眼瞧着突然出現的大侄子一臉警惕的打量四周,慕容瑧驚奇道:“阿霄?今日不是你三朝回門的日子麽?怎麽來了姑母這裏?”
景王殿下努力想了想,照着方才媳婦所教道:“找娘子。”
“什麽?”
大長公主聽得一愣,只好将目光投向陪着侄子一起來的車夫:“這是何意?景王妃呢?”
車夫扶風忙道:“啓禀殿下,因為府裏的管家不叫殿下陪王妃回娘家,王妃今早就自己走了,殿下找不到王妃很是着急,便命小的出來找。但小的今早才到王府,只知王妃娘家在西城門一帶,并不知具體位置,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想起大長公主殿下的別院在附近,便想來打聽一下。”
什麽?
大長公主立刻準确抓住了重點,問道:“管家不叫阿霄陪他媳婦回娘家?”
扶風點了點頭,正要說話,卻見景王殿下又開口道:“是朱遠才,不叫本王出來。”
大長公主立時皺眉:“一個當奴才的竟敢關着主子?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話音才落,卻見下人又來禀報:“殿下,景王妃在外求見。”
大長公主忙道:“快請進來。”
管家應是。
須臾,便見沈拾月心急火燎的來到廳中,未等張口,目光瞥過正百無聊賴的慕容霄,立時眼含淚光道:“原來殿下在這裏,可吓死妾身了!”
語罷趁眼淚沒幹,忙又對大長公主道:“昨日管家同侄媳說,不能叫殿下陪我一起回門,我今早便只好自己走了,沒想到方才又聽到府裏來信,說殿下自己出來找我。這車夫是新來的,殿下也沒來過我家,我們等了半天不見人,急得只好出來找。方才路上打聽了半天,有人說瞧見一輛馬車朝殿下這裏來了,便想着過來看看。此番真是打擾姑母了。”
“一家人不必說見外的話,”
大長公主大手一揮,又順口問道:“你娘家如今住在何處?”
沈拾月便道:“在打石坊一帶,那裏房舍比較密集,确實不好找。”
“打石坊?”
大長公主又皺起眉來,道:“就是城門口附近那片低矮的房舍?”
沈拾月收起下巴低下頭,一臉自卑的道了聲是。
大長公主滿臉不可置信:“你與阿霄都成婚了,怎麽還住在那裏,朝廷沒給你聘禮嗎?”
沈拾月繼續慚愧:“說來慚愧,因着家父曾獲罪,聘禮不能依制,太多是些米糧蛋肉之類,并無錢更換房舍。”
唉,說起來,便是那些米糧蛋肉,父母也幾乎都拿去賣了錢,給她操辦陪嫁之物用了。
這可把大長公主給氣得不行:“他們居然如此對你們?那今日的回門禮呢?”
沈拾月繼續自卑:“也是米糧肉蛋之類,不過比聘禮少一些。”
話音才落,一旁的慕容霄忽然道了句:“壞蛋,欺負人。”
大長公主怒道:“可不都是些勢利眼欺負人的壞蛋?”
說着想了想,索性起身道:“走,姑母帶你們讨說法去!”
~~
三人到達慈安宮時,卻見不止太後,皇帝也在,一旁還有禮部尚書。
大長公主領着小兩口先跟皇帝太後行禮:“臣等參見陛下,太後。”
新帝慕容瀚乃先皇次子,與慕容霄同父異母,因此眉眼并不太相似,此時颔首道:“姑母不必多禮,快平身罷。”
瞧着還算溫和。
大長公主應是,而後笑道:“沒想到陛下也在,還有尚書大人,不知是有什麽大事?”
禮部尚書忙答:“啓禀大長公主殿下,陛下以禮治天下,國喪過後,先為景王殿下操辦婚事,如今景王殿下已經完婚,然國不可一日無後,臣因此奏請陛下,考慮大婚事宜。”
大長公主笑道:“這是喜事啊,那我也聽聽,回頭也好跟太皇太後禀報一聲。”
皇帝也露笑道:“是朕疏忽,早該請姑母一起來的。”
田太後卻瞥了一眼慕容霄與沈拾月,道:“皇姐帶着阿霄兩口子來,是有何貴幹?”
這話問的正好,大長公主立時正了神色,道:“有人欺負這小兩口,我怕做不了主,只能來找陛下及太後了。”
皇帝哦了一聲:“竟有此事?是誰欺負兄長?”
話音落下,卻見他的兄長慕容霄便開口道:“管家朱遠才,大壞蛋。”
一旁的沈拾月默默在心間豎大拇指,小傻子今日發揮不錯。
而見他這樣說,皇帝立時皺眉道:“這還了得?傳景王府管家。”
殿中立時有人應是,出去找人了。
大長公主也沒閑着,趁這個空當,先給衆人介紹了一番前情:“今兒是阿霄三朝回門的日子,那管家居然不叫阿霄陪媳婦回去,害得景王妃自己孤孤單單的回去,惹別人閑話不說,阿霄找不着媳婦又着急,就自己跑出府找,竟險些迷路。今日幸虧我在別院,他陰差陽錯正找到我那去,不然若是出了什麽事,可怎麽得了?”
其實田太後已經知道此事,沒有立刻做聲,倒是皇帝皺眉道,“豈有此理!兄長可還好?”
慕容霄唔了一聲:“我還好,阿瀚你也好嗎?”
衆人一頓,禮部尚書忙道:“景王殿下不可稱呼陛下小名。”
皇帝卻擺手道:“無妨。”
說完這幾句,恰逢那管家朱遠才也到了,皇帝立時又板正神色,怒道:“誰給你的膽子,居然阻攔兄長出府?”
朱遠才慌忙跪地道:“奴才不敢,請陛下明鑒。實則是近來天冷,景王殿下的身體又不如從前,奴才是擔心殿下,才請殿下留在府中的。”
卻見田太後也開口道:“他也是替主子着想罷了,畢竟景王的狀況,的确不适合出門。”
說着忽然話鋒一轉,看向沈拾月道:“說來這事兒也是景王妃的不是,你走,也該告訴景王一聲。他若要去,便跟着去罷了,滿府的下人誰敢攔着?何苦叫他自己出去找你,鬧出這麽大的動靜。”
沈拾月早就料到會有這般情景,立時一臉惶恐道:“是臣妾不好。昨日管家特意告知臣妾,說殿下不好出府,臣妾是想着,若告訴殿下,殿下非要跟着怎麽辦?畢竟臣妾娘家住在打石坊一帶,那處人員混雜,環境也惡劣,也是怕殿下去了出什麽事,于是便自己回去了。
朱管家也是一片好心,千萬別錯怪了他才是。”
大長公主嘆道:“難為你菩薩心腸,卻叫奴才欺負成什麽樣了?就算阿霄不适合出門,但他急着找你,這奴才也該安排好人手,怎麽會叫主子自己帶了個車夫出去找人?若主子有什麽三長兩短,可如何得了?這樣的狗奴才,理應推出去斬了!”
朱遠才吓了一跳,忙磕頭求饒命,卻見田太後念了聲阿彌陀佛,道:“念在景王府才辦完喜事,他裏外忙活,一時疏忽也是有的,更何況若是斬了,上哪兒再找個得力的人替阿霄管家?”
大長公主哼道:“就算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該當衆杖責他五十大板,看今後誰還敢怠慢主子。”
話音落下,朱遠才一個哆嗦,五十大板,怕不是要他屁股開花?
他只得趕忙看向太後,卻見田太後道,“五十大板未免有些過重了吧?他年紀也不小了,怕不是要打出什麽事來?”
哪知話音才落,卻聽一個聲音道:“五十不夠,打一百。”
不是別人,卻是慕容霄。
衆人一愣,沈拾月也有些意外,小傻子居然連算術題都會做?
而緊接着,卻見他徑直朝朱遠才走了過去,還挽起了袖口。
沈拾月眼珠一轉,趕忙上前幾步将他拉住,道:“殿下不可動手,陛下會為您主持公道的。”
這話一出,皇帝收起目中一瞬的猶疑,颔首道:“那就依兄長的意思,将其杖責一百,以儆效尤。”
話音落下,衆人應是,朱遠才卻癱在了地上。
杖責一百?
他豈不是要殘廢!
沈拾月默默在心間微笑,她的烏鴉嘴絕對彈無虛發!
當然,也還是得感謝大長公主,若非這位當姑母的疼愛大侄子,今日也不會如此順利。
不過,這還沒完。
待到那朱遠才被拖走之後,卻見大長公主又道:“對了,我今日還想請教一下禮部尚書大人,若是陛下大婚,朝廷會出多少聘禮?”
禮部尚書忙道:“啓禀殿下,依照本朝禮制,當有黃金百兩,白銀千兩。另賜府邸,良田,三牲,六畜。還要有金器銀器,绫羅綢緞等等。具體情形則要再商議定奪。”
大長公主颔首,又問:“那前幾年汾陽王娶王妃的時候,給了多少聘禮?”
禮部尚書又道:“若臣沒有記錯,汾陽王殿下大婚時的聘禮該是黃金五十兩、白銀四百兩,南海珍珠十兩,各色絹紗錦羅共計一百匹。還有胭脂粉黛百份,及三牲、白米,精面等等……”
大長公主點了點頭,又問:“那今次景王大婚,你們給了沈家多少聘禮?”
沈拾月一頓。
大長公主這是……要替她要彩禮?
……姑母好剛!
作者有話說:
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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