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我定不負你

對于一個帝王來說, 最大的事情是什麽?

當然是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了。

石姣姣為了讓皇帝舍不得對她動手, 無情的出賣了正在籌謀着皇帝屁股下面那把椅子的太子。

邊關隐患條條列出,甚至最後把長生不老藥都胡編亂造出來,皇上看她的眼神, 終于越發的灼熱起來。

石姣姣不讓皇帝保證留她或者是趙平慈的命, 因為帝王不僅無情, 金口玉言也全都是假的。

當面赦免, 背後誅殺, 這種套路屢見不鮮,石姣姣只讓他對自己渴望, 甚至是貪婪, 讓他舍不得下手, 甚至愛不釋手,只能輕拿輕放。

她要做百寶盒, 不是外表鑲嵌着華麗的寶石, 卻內裏空空如也的那種。而是無論開啓哪一個匣子,都驚世震俗的那種。

經過石姣姣一番深切的洗腦,皇帝眼中的殺意和憤怒, 終于被熱切和貪婪替代。

石姣姣拽開堵着他嘴的布巾, 松開捆綁他的繩子, 皇帝被松開之後,第一時間扼住石姣姣致命嬌嫩的脖子, 眼睛微眯, “你以為說了這麽多, 我就不殺你了?!”

樣子做的賊吓人,手上卻根本沒使什麽力度,石姣姣淡定的看着他,兩人這樣無聲的對視了好一會兒,皇帝才松了手。

“陛下回去吧,”石姣姣說,“相信陛下用的到我的地方還很多,陛下日後不要再用對待妃嫔的态度來對待我,你的嬌妃早就死了。”

“做朕的嬌妃有什麽不好?”皇帝從地上站起來,整理了自己的衣服,昂首挺胸,又是一條好漢,久居上位,他說話的語氣十分倨傲,“若你繼續做朕的嬌妃,朕不僅許你一世榮華,還可許你皇貴妃的尊貴。”

石姣姣看着皇帝,有些憂愁的伸手從頭頂抓着一個簪子拽下來,轉了轉發酸的脖子,擺弄着,才撿起來的敬語消失的無影無蹤,沒聽清一樣問皇帝。

“你說什麽?來再說一遍。”

石姣姣哼笑,“讓我做你的妃子,然後和你後宮所有的女人一樣,等着你的臨幸,為你争風吃醋?”你怕是不想活了。

石姣姣手上簪子尖銳雪亮,她看着皇帝的眼神卻是沉如黑淵,嘴角甚至還帶着一點點的笑,并不春花燦爛了,而是十分的滲人。

皇帝九五之尊,一身真龍紫氣,真真正正的是諸邪勿近。這輩子他就沒怕過什麽東西,誰能想到,此時此刻,他讓個小姑娘給笑的雙膝發軟呢。

石姣姣這一刻是真的起了殺心的,誰讓皇帝敬酒不吃吃罰酒,撿了條狗命,竟然還敢惦記着要她做妃子。

小冤家告訴她的,被她親手殺的人會消散,連屍體都沒有。殺了麻煩少不說,還不會留下痕跡。

她轉着簪子的手指靈活,不着痕跡的朝着皇帝同樣嬌嫩的脖子部位瞄了兩眼。

皇帝打了個冷戰,這是生對死本能的畏懼,即便現在這種狀況下,對面的只是個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無論怎麽衡量,都會使他占上風。

可他就是怕到想撒腿就跑。

石姣姣還在看他的脖子,皇帝下意識的脖子一涼,“啪”的伸手捂住,清了清嗓子,撐着氣勢喊了聲,“朕走了!”就灰溜溜的夾着尾巴逃跑了。

石姣姣盯着他沒影,這才頗為可惜的嘆口氣,擺弄着手裏的簪子,重新戴回頭上。

皇帝回到自己的房間,大發了一通雷霆,把貼身太監責罵到差點尿了,怒斥他們不盡心,竟然自己走了這麽半天,也沒人找!自己死在外面也沒人知道雲雲。

可憐貼身太監一把年紀了,皇帝從很多年前開始,就經常性的玩個獨自失蹤,還萬萬不許人找。

皇帝想要幹什麽,當然是縱着,老太監只好把保護皇帝安全的人像撒網一樣,一層層的從皇帝周圍向四外擴散。這樣确保無論皇帝自己晃到哪裏去,都能夠保證安危。

而早上皇帝走的時候,明明連一道“網”都沒能碰到,只能是在內院,去哪個嫔妃的院子裏了,他們這些奴才跟着上去不是找罵嗎?這才沒跟着的……

誰能想到,就是皇帝的嫔妃差點把皇帝搞死呢。

不過皇帝怎麽大發雷霆,跟石姣姣都沒關系,把皇帝這邊搞定,石姣姣安撫了下人,就爬上床,和趙平慈一塊兒躺着去了。

她手指逡巡在趙平慈的臉上,心裏盤算着後面要怎麽辦。

事情走到這一步,兩個人徹底變成一根繩上的螞蚱,趙平慈也有了松動。

石姣姣琢磨着,既然趙平慈是比較吃這一套,喜歡別人為他犧牲奉獻,那還不簡單嗎?

于是等到藥性過去,趙平慈一醒過來,就發現自己已經回到自己的住所,身上的傷已經好好的處理過,他沒有被下獄,沒有被弄死,皇帝不知道怎麽樣了,嬌妃也沒了音信,一切似乎都變回從前的樣子。

趙平慈被同屋的小太監看着,将養了兩天才下地,才能下地,就托人打聽了嬌妃那邊的事。

這一打聽,趙平慈震驚不已,嬌妃被皇帝貶斥降罪,直接打入冷宮,在随皇帝回宮之前,需整日在行宮佛堂之中跪滿六個時辰忏悔,據說嬌妃的病情反複,日日帶病在佛堂跪到深夜。

而嬌妃遭受這樣貶斥,趙平慈卻沒有受到牽連。

打聽到這些消息之後,趙平慈百思不得其解,如若嬌妃有罪,那當日在嬌妃床上的自己,又怎麽可能置身事外?

而石姣姣也不再找趙平慈,甚至沒有要任何人給他帶過任何一句話,趙平慈試圖接觸石姣姣宮中的人,但是所有人見到他都一臉的諱莫如深,避如蛇蠍。

先前對他百般糾纏的嬌妃,一夜之間和他撇清了關系,把所有的罪責攬在自己身上。

趙平慈說不觸動是假的,他也非常的奇怪,當時皇帝已經見到他的容貌,嬌妃到底用什麽作為代價,讓皇帝竟然放過了他。

他迫切的想要接觸石姣姣,但是幾次想方設法的送紙條,都像是石沉大海沒有回音。

好容易在路上堵住了石姣姣身邊的婢女,婢女一個勁的想要跑,好歹被趙平慈堵到假山旁邊。

小婢女無路可走,這才開口,“娘娘說了,到如今她已經是窮途末路,趙公公莫要再來,若是讓皇上知道,娘娘又要……”

說話的小婢女是石姣姣精挑細選出來的演技派,聲音更咽欲語還休,兩只眼睛紅起來跟兔子一模一樣,話說一半,又悚然捂住自己的嘴,無聲的搖頭落淚,像是說走嘴一般,掙脫開趙平慈,一溜煙的跑了。

趙平慈聽了這種說法,心肝兒被吊起來,只是石姣姣死活不肯回應他哪怕一個字。

可他每天後背上面塗抹的,他一直沒有斷過的上好傷藥,都是他們這個身份根本沒有資格用的藥。

來送藥的人無論趙平慈用什麽辦法,都不肯說這些是誰吩咐的。

其實就算不說趙平慈也能夠猜得到,他心情一天比一天的複雜,石姣姣抓得真的非常的準,趙平慈就是那種牽着不走打着倒退的類型。

這種人執拗的要命,卻一旦有人對他真心實意的好,他就覺得愧疚,想要回報,而且回報起來,就像那拉磨的驢一樣,一圈一圈轉下來不嫌累不帶停的。

他想方設法地給石姣姣送信,石姣姣整天癱在佛堂裏頭,除了有些無聊之外,倒是挺惬意的。

一直到轉眼半個多月過去,趙平慈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試圖接觸石姣姣雖然屢次都失敗,又不敢明目張膽的直接去佛堂找人,但他一直沒有放棄過。

他也一直在等着有人來拿他問罪,甚至悄悄的已經送了信,把這些年攢的錢都偷偷的給了母親,後路已經鋪好了。

當時被皇帝“捉奸”在床上,險些掐死,趙平慈以為自己死定了,可是這麽長時間了,只聽到嬌妃病情越發嚴重,身體每況愈下,而他卻平安無事。

甚至有一次皇帝從他身邊走過,腳步微頓看了他一眼,都沒有處置他。

趙平慈這段時間各種打聽,加上有一次小丫鬟說漏嘴,他是猜想到嬌妃用了什麽東西跟皇帝作為交換,交換他這條命。

可到底是什麽?嬌妃又為什麽連一點信息都不肯再給他?

趙平慈被這些事情纏住心神,腦子裏面想的都是石姣姣。

總是想一個人時間久了,是會形成可怕的習慣的,這種習慣會讓你的理智你的感官不聽使喚,直到你被另一個人慢慢占據充斥。

石姣姣着急的時候是真的着急,但是沉住氣的時候也是真的沉得住氣。

整整一個多月,盛夏即将過去,石姣姣這天翻着趙平慈給他她送的紙條,總算是覺得火候到了。

石姣姣靠在貴妃榻上,手指在裝着紙條的盒子裏慢慢攪動。

半晌笑起來,對身邊站着的小丫鬟說,“金枝,去魏太醫那裏,拿前段時間交代他準備的藥。”

小丫鬟知道那藥是幹什麽的,急得眼圈都紅了,看着石姣姣欲言又止。

石姣姣側頭看她,這個就是前段時間派去糊弄趙平慈的那個演技派。

啧了一聲,說,“你可別跟我用這套,我玩這個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有分寸。”

“可娘娘,那藥終究傷身……”小婢女咬着嘴唇,滿眼都是擔憂。

“好了好了知道你擔心我,”石姣姣拍了拍她的腦袋,“我身體好着呢,且太醫說了,一旦停藥身體就會恢複的。”

小婢女終究是不敢違逆石姣姣的,去取了藥回來,熬好之後端給了石姣姣。

成不成就在此一舉了,如果這次還真的不行,那石姣姣剩下的全都是極端辦法,再也沒這麽懷柔的政策了。

把藥喝下去之後,沒用多久,石姣姣就開始腳步虛浮,滿臉冷汗,躺到床上也并沒得到緩解,晚上早早的睡覺,一夜之間,第二天早上起來,小婢女進來看到石姣姣的樣子,直接尖叫出聲。

石姣姣頭還疼的厲害,皺眉瞪她,“我有那麽吓人嗎……”

然後拿過鏡子,照了一下之後,也短促的叫了一聲,“媽耶”。

鏡中的她臉色白的泛着青,吊死鬼一樣,而且一晚上睡得挺好的,眼下居然還青黑一片,活像是生生熬了不知多少個日日夜夜,哪還有一丁點先前的嬌美可言?

這藥是石姣姣讓太醫專門給她配的,她是要真的表現出病來,而不是裝病。

看來這藥效的效果是真的好,就是模樣實在太吓人了,男人都是視覺動物,就算趙平慈是個閹人,也總還是有審美的。

石姣姣決定要是因為她這個模樣,導致她最終失敗了,她一定要讓配藥的太醫也喝上幾副。

這個模樣是真的看着像是病得要死了,石姣姣照鏡子照的直咂舌,好歹這次真的沒人敢說她裝病了。

又叫婢女找了一身灰撲撲的衣服穿上,看上去真的是凄凄慘慘戚戚。

今晚上是崔梅的生辰,行宮中皇帝特意為崔梅設生日宴,搭唱戲臺,據說還請了好幾個皇城中的戲班子來助興,一切起因都只因為崔梅提了一句,她向往尋常百姓家的生活,皇帝就讓她體會這“民間樂趣”。

石姣姣這個“罪人”也是要去的,當然了,她去或者不去,不是崔梅在她這裏有臉,也不是皇帝做主,而是石姣姣要“收魚竿”了。

她這魚釣的頗有姜子牙風範,願者上鈎,趙平慈今天不出所料的話,會想方設法接近她。

然後就是驗收甜美成果的時候了。

石姣姣弱柳扶風的被婢女攙扶着,不早不晚的到了宴會,坐在最角落,除了趙平慈她不打算吸引任何人的注意。

可是她就算打扮得像個灰耗子成精,神色蒼白憔悴,但以一個冷宮妃子的身份存在在這個宴會上,就是所有人關注的焦點。

皇帝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難道嬌妃這是要東山再起了嗎?

這些妃子們雖然并不知道嬌妃到底犯了什麽罪,只知道皇帝盛怒降罪,并未說明緣由。

皇上對此絕口不提,也不許任何人提起,可今天竟然還讓她出席宴會,到底是什麽用意?

難不成,是刻意的羞辱嬌妃,讓嬌妃好好看看她宮裏出去的姑姑,是怎麽在皇帝面前承寵的嗎……

衆人如何揣測,石姣姣并不在意,她在意的只是趙平慈,因為她已經發現了趙平慈,并且趙平慈也已經發現了她。

哦吼!這灼熱的小眼神!

石姣姣沉寂一個多月的心思,再度活絡興奮起來。

趙平慈看到嬌妃可憐兮兮的坐在角落裏,完全沒了昔日的光彩,被人指指點點,看上去簡直瘦的不像樣子……

他心裏升騰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她是因為自己才會變成那個樣子的。

趙平慈壓住心中的翻江倒海,決定今晚無論如何,也要跟她好好的說一次話。

他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她,這段時間他滿腦子都是這些事,他真的沒有辦法自己安然了,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過。

趙平慈真的是被石姣姣拿捏的死死的,他的心思全都被石姣姣給猜透了。

他現在甚至已經完全忘了從前,忘了自己是因為什麽變成了太監,忘了沒有“變成太監”這個先決條件,他也不會面臨如今的境地。

他現在滿心滿眼,想的都是石姣姣為什麽要這麽做,看到的都是石姣姣何竟然憔悴成這樣。

石姣姣只看了趙平慈一眼,對視的時候咬了舌尖,眼中水霧彌漫,和他對視了兩秒,就低頭伸手抹了一下臉,然後再不肯擡頭了。

趙平慈接收到石姣姣淚汪汪的視線,感覺自己猛的被什麽東西撞了一下,一種不知名的情愫,慢慢在胸腔中升騰。

石姣姣整個宴會都低垂着頭,無論宴會如何熱鬧,甚至有人故意來搭茬,她都視如狗屎,皇帝幾次欲起身過來,被石姣姣用眼神盯在座位上。

她正忙着全方位360度無死角立體環繞表現出自己的弱小無助又可憐。

終于等到宴會結束,她又弱柳扶風的被婢女扶着,專門繞着黑漆漆的小路走。

果不其然,走到一片最烏漆墨黑,婢女都有些發毛的小路上,假山後突然跳出來一個人。

石姣姣絲毫不意外,小婢女卻吓得尖叫一聲,被石姣姣迅速擰了一把胳膊,第二聲尖噎了回去。

個不争氣的東西,先前已經交代過了竟然還吓到了。

石姣姣的手腕被一個灼熱有力的掌心覆蓋住,她也十分浮誇的“哆嗦”了一下,接着也“啊”了一聲。

但是相比于婢女那種凄厲的如同見鬼般的聲音,她這一聲,真的是婉轉曲折……活像是頂的深了。

婢女自嘆不如,按照先前是姣姣交代好的,偷偷的溜了,一邊溜一邊還在心裏啧啧啧。

娘娘真是好手腕,趙小公公這次肯定是栽了,被娘娘看上的人,還有哪個能跑得了?

可憐皇帝呀……真是頭頂“青”天,腳踏綠河呀。

小婢女走了之後,石姣姣驚魂未定地扶着身後的假山,一雙眼睛閃着驚慌失措的盈盈水波,看向來人。

趙平慈根本也沒想着吓唬石姣姣,快速出聲,“娘娘別怕……是我。”

石姣姣早就摩拳擦掌,今天這一幕她已經演練了無數回了。

她先是整個人陡然僵硬,接着從嗓子發出一聲類似哭聲的哼,但是很快又強行憋回去,像走投無路的小獸。

趙平慈讓她哼着一聲,哼的心髒都掉底兒了一樣,石姣姣又快速甩開他的手,跌跌撞撞“慌不擇路”的朝着小樹林兒的方向跑去。

正好和回佛堂的路背道而馳。

趙平慈當然會追在身後,而且又不敢大聲的喊,壓低聲音喊石姣姣,石姣姣卻頭也不回,一個勁兒的朝樹林裏頭鑽。

約摸着距離差不多了,正好是在小樹林的正中間,無論有任何人從這裏路過,都在也聽不見兩人談話的時候,石姣姣才終于“不小心”拌倒,跌在地上。

趙平慈終于追上她,忽略了她為什麽那副嬌柔的模樣,剛才還能健步如飛,趕忙蹲下山去扶持姣姣。

石姣姣卻甩開他的手,開始表演,“不用你扶,你別碰我,你快走!”

趙平慈動作僵住,石姣姣又推了他一下,“你不能跟我說話,不能再來找我,你知不知道啊!”

石姣姣說着,終于忍不住崩潰的哭出聲,趙平慈僵在半空的雙手,慢慢的碰到石姣姣的肩膀,慢慢的圈住了她,把她摟進懷裏。

“娘娘……”趙平慈輕輕叫了一聲,石姣姣試圖掙紮,卻被他摟得更緊。

“你快放開我…不能再來找我,你不能這樣……嗚嗚嗚嗚……”石姣姣心裏都已經樂開了花,這可是趙平慈第一次主動抱她!

這段時間沒有白費,這應該就算成了!

“娘娘……”趙平慈摟着顫抖的不成樣子的石姣姣,明明有好多話想要問她,好多話想要跟她說,可是感受着石姣姣的顫抖和更咽,他竟然一時之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何至于此……

他只是個閹人,趙平慈到現在終于真正相信,嬌妃是真的喜歡他。

她為他變成這樣……要他怎麽辦?

兩個人這樣沉默擁抱着,石姣姣一直細細碎碎的更咽,卻并沒有再推開趙平慈,而是緊緊摟住他的腰,不斷的加重力度,像是一松手他就會消失一樣。

懷裏的人曾經如何高高在上明豔灼人,現在就如何縮小纖瘦,楚楚可憐。

趙平慈半晌,才聲音有些發飄的開口,“你瘦了……好多。”

正盡心盡力哭石姣姣頓了一下,差點笑出聲,她瘦個屁了,整天躺在佛堂裏頭,吃了就睡睡了就吃還胖了一圈兒。

果然人一旦被某種引導而迷惑,就會照着那個思路自己欺騙自己。

石姣姣借着這個絕好的機會,用一種含含糊糊,特別小的聲音說道,“我好……想你……”

果然趙平慈聽了之後,眉頭微蹙,感覺心裏有什麽東西攪着,他抿了抿嘴唇,又問到,“你同我說實話,你是怎麽讓皇上放過我的?”

石姣姣卻捂在他的懷裏不肯說話,這種事情主動說出來就顯得假,雖然本來也是假的,但要趙平慈逼她,她再說,趙平慈就會相信了。

“你告訴我,”趙平慈捧着石姣姣的臉,把她硬從懷裏拉起來,他看不清石姣姣的表情,因為這裏實在是黑乎乎的。

可是姣姣的眼淚他能夠摸得到,石姣姣哭泣的聲音他也能夠聽得到。

“沒事……沒什麽,”石姣姣下一下子想起了什麽似的,又推趙平慈,“你快走……快走!”

趙平慈根本不可能走,他現在已經被石姣姣引誘到一條不歸路上,他捧着石姣姣的小臉,兇道,“你若是不說,我以後便再也不找你了!”

石姣姣整個人被吼的瑟縮了一下,沒忍住又嗚嗚的哭了,“不找就不找,誰稀罕你找……”

說是這麽說,但是她抱住了趙平慈的腰,緊緊的,不肯放開。

就像一邊說着我不要,一邊伸出手去接糖果的孩子。

石姣姣越是這樣“口不對心”,越是能夠觸動趙平慈,他又繼續道,“你說不說……不說我此刻便走。”

石姣姣配合他出演配合的十分來勁,摟着他腰的手死死攪在一起,被趙平慈撕開之後,她更咽的聲音裏帶上一些崩潰的哭腔。

“我說……你別走……”石姣姣蹲在地上,抱着趙平慈的腿,終于“被逼”的走投無路。

斷斷續續的開口,“我用我哥哥……我哥哥的兵符……”

等到趙平慈把前因後果全都聽過之後,震驚的完全傻掉了。

嬌妃的後盾就是她的家人,但她最強有力的後盾并不是尚書大人,而是在潘樊駐守的大将軍哥哥。

潘樊是三省要塞,皇帝早就想把兵全收回,奈何找不到正當的理由,前段時間皇帝将大将軍召回,而嬌妃正趕上這個時候犯了事,為了保趙平慈的命,她命人偷了她哥哥的兵符,交給了皇帝。

兵符丢了是殺頭的大罪,皇帝倒是沒有降罪,但是大将軍變為了副将,被皇帝直接遣去邊關。

而現在,嬌妃不僅被打入了冷宮失去了皇帝寵愛,後盾也已經沒了,和娘家家徹底鬧翻。

她竟然為了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趙平慈慢慢的蹲下,重新捧住石姣姣的臉,他心中各種情緒澎湃到震耳欲聾,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也能擁有如此濃烈的感情。

有人對他如斯,他夫複何求?

趙平慈捧着石姣姣的臉,手指擦過她的眼淚,低下頭循着她的唇,輕輕的貼上去。

此生此世,無論生死,我定不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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