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老夫老妻

趙平慈看着石姣姣堅定的眼神, 伸手碰了下她臉上的擦傷, 捋順她淩亂的頭發, 嘴唇動了動,卻什麽都沒說。

只是眼睛一眨,眼淚瞬間如雨一般的落下來。

他想起了金枝和玉葉兩個婢女,聚在一起說的那些悄悄話,起先趙平慈只是無意間聽到,可是等他詢問的時候,兩個婢女對他的态度都畢恭畢敬, 原原本本告訴了他關于一段幾年前的恩怨糾葛。

嬌妃和太子有私怨, 關于去世的太子生母,這其中兩個小丫鬟自然不會說石姣姣的不是, 可是趙平慈七竅心肝,太子生母緣何去世,他從前從未關心過, 找了個相熟的老太監打聽一下, 很容易就能打聽清楚。

趙平慈這麽多天冥思苦想的事情,在搞清楚這陳年舊怨的時候,一瞬間茅塞頓開。

為什麽太子突然對他一家下了毒手?

他剛剛買的私宅是如何洩露,趙平慈弟弟年歲漸大, 很會讀書,趙平慈用這些年積攢了錢買了私宅, 就是要給弟弟将來娶親所用。

父母一輩子在尚書府, 而嬌妃為了他現如今已經和娘家鬧翻, 他正在想辦法,讓弟弟脫離出來。

一家人歡歡喜喜的進私宅去看新房子,卻沒想到就這樣突遭橫禍。

趙平慈恨極了太子,更恨極了太子竟然這麽狠,可是他一直都想親口問問太子的事情,在得知了嬌妃和太子舊怨的時候,不需在問了。

他一家幾口,包括他自己獲罪,都是城門失火,被殃及的池魚。

他入了太子一黨,竟然卻和太子的殺母仇人糾纏不清,太子性子暴烈,如何能忍得。

可趙平慈先前斷然不知道太子和嬌妃的私怨,否則他絕不會範這種低級的錯誤,是他識人不清,辨事不明,是他害了他一家人。

趙平慈哭的不能自已,石姣姣被他這樣子弄的慌亂不已。

“你怎麽了?”石姣姣抱住趙平慈,摩挲着他,“別哭了,沒事了,都過去了……”

趙平慈卻根本停不下,他現如今除了怨恨自己,真的不知道還能如何,他想要怨恨石姣姣,怨她既然和太子有私怨,為何不早早的提醒自己,為何還要招惹自己。

可是他又舍不得,事情沒有發生,她又如何得知太子如此喪心病狂。

她為他失去妃位,為他和家中鬧翻,現如今又為他令皇帝和太子反目成仇,同他奔逃出宮,從此莫說是冷宮中的粗茶淡飯,怕是他們兩個今後颠沛流離,只能東躲西藏的過日子了。

趙平慈并不傻,石姣姣如此赤城待他,他沒可能不心顫,不動搖。

到如今這地步,她将一切都舍棄了,趙平慈又如何因為她完全不知情沒想到的事情去怪她恨她。

而到如今,他已然和石姣姣一樣,失去了一切,從今往後,他只有她了。

“你到底怎麽了?”石姣姣聽着趙平慈悲痛的聲音,心疼的很,“一切都結束了,我都已經安排好了,你什麽都不需擔憂。”

石姣姣說,“你家人的墳墓,我也已經命人悄悄的遷到了別處,別哭了,往後年節,你若是實在思念,我可以同你偷偷的回來祭奠他們。”

石姣姣一直心虛的厲害,到此刻算是為他們報了仇,這才敢提起他們。

趙平慈脊背痛苦的彎曲,聞言更咽着點頭,緊緊抱住了石姣姣,抱着他在這世界上僅存的溫暖。

馬車一路上在管道上狂奔,最近的一個城鎮,兩個人換了衣服,石姣姣索性裝扮成男子,将馬車和車夫都打發了,這才騎馬上路,一路南下。

他們要去四季如春的地方,找個山頭躲起來,古代沒有通訊和網絡,只要等上三五年,皇帝就算再震怒,也會洩了尋找的勁兒,那時候他們就自由了。

一路上兩人隐姓埋名輕裝簡行,十分的謹慎小心,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皇帝傷的太重,根本沒有追兵,更沒有通緝的告示張貼出來。

石姣姣和趙平慈一路上順風順水,起先還緊張的不行,到後來簡直游山玩水。

皇城中的消息,是在兩個逃走一個月之後傳到了兩人短暫落腳的地方,皇帝當時被重傷,太子下獄,皇帝幾次生死邊緣,終于救回來,下的第一個旨意,就是搜太子府。

這一搜,還真的搜出了“意外驚喜”,是一件嶄新的龍袍。

皇帝震怒,氣的昏死過去,再醒過來,睜眼第一件事便是将太子圈禁,包括其妻女妾室,終身不得踏出罪人府。

這個結局在石姣姣的預料之內,但是太子府的龍袍卻真的不是她的手筆,不過無論是誰在背後暗箱操作,這東西都能夠令太子坐實了想要篡位的罪,算是一腳把他徹底踩進泥地,永世不得翻身。

得到這個消失,趙平慈表現的很平靜,兩個是在路邊的茶水攤上聽說的這個消息,彼時趙平慈坐在桌邊,一身黑色勁裝,發帶将頭發高高的束在頭頂,飛散下來的頭發調皮的風吹到側臉上,他的表情卻一絲未動。

趙平慈這副打扮顯得特別小,翩翩少年少,面若冠玉,氣質卻出奇的人沉穩,他給石姣姣的杯子裏面倒上熱茶,石姣姣收回看着身後唾沫橫飛的人的視線,伸手剛要去碰茶杯,被趙平慈擋住。

“小心燙。”他聲音溫潤,看着石姣姣的眼神也溫軟的如同心頭淌過熱流。

“可是等不及了?”趙平慈取了另一個茶杯,将石姣姣杯中的水倒進去,又折回來,如此反複幾次,又送到嘴邊碰了碰,這才遞給石姣姣。

石姣姣伸手接過,“蠻不講理”的撇了撇嘴,“這是洗杯子和漱口水吧。”

趙平慈含笑看着她,石姣姣對上他的視線也笑起來,此時已經是深秋,氣溫開始涼下來了,但是兩人一路向南,倒也沒覺得溫差很大。

一陣風帶落樹葉,幽幽然落在趙平慈的頭上,石姣姣伸出手,他便從桌子那邊探過頭,讓石姣姣幫他取下來。

一壺熱茶灌下去,驅散了初秋的涼意,石姣姣和趙平慈重新上路,一路南下,走走停停,終于在半月之後,選了一處山清水秀四季如春的小鎮子住下了。

兩人身份皆是在路上做的假的,石姣姣本來是想要找個山林隐居起來,但是皇帝一直都沒下通緝令,想來自顧不暇,兩個也就沒有去山裏蹲着,而是在小縣城裏面落腳,用一些錢兌了個小小的店鋪。

石姣姣坑蒙拐騙有一手,花點子也多,左鄰右舍很快都“俯首稱臣”,交際這方面,她最拿手。

兩個商量了一番,開的是個糕點鋪子,趙平慈曾經在膳房待過,一手糕點做的十分像樣,石姣姣把他吹上天,什麽幾代傳下來的手藝,什麽老一輩是禦用大廚,捆綁着隔壁的甜湯售賣,滿三個銅珠子一定距離內還給送貨上門,生意竟然做的紅紅火火。

不過太好了也比較糟心,石姣姣一整天要招呼賣東西,還要時不時撒丫子跑一趟外送,累的她不怎麽快樂。

兩人的錢明明就能悠閑的過完下半輩子了,她何苦要遭這個罪?

不過每次從外面送完東西,累的狗一樣的回來,看着穿着她改良的小圍裙,一臉一身面粉在後廚忙活的趙平慈,石姣姣怨言就都沒了。

石姣姣喘着進店,穿過狹窄的前廳走到後廚,從身後環抱住趙平慈,日常撒嬌。

“我好累啊……”她晃着趙平慈,“我不幹了,我為什麽要遭這種罪!”

趙平慈聽她說這話,要聽的耳朵起繭子了,“那就招一個小夥計吧,你只做收錢的老板娘。”

“不行!”石姣姣又摟進趙平慈一些,“那得是多大度數的電燈泡啊!”

趙平慈每天應付她說這種話,也應付的嘴皮子都薄了,可是他卻不厭其煩,“那你多辛苦,不然從明天開始,就限量供應吧。”這些新鮮的詞,都是石姣姣教他。

石姣姣吭叽了一聲,又道,“不行不行!那樣怕影響生意……”

趙平慈聞言嘆氣,“你啊,”他轉頭手指捏了下石姣姣的臉蛋,留下一點點面粉,“這不行那不行,要不然明日定的那些,我去送吧。”

“那怎麽行,”石姣姣摟着趙平慈的腰,也不怕蹭上面粉,眨巴着水汪汪笑眯眯的眼,“我怎麽舍得相公累嘛……”

即便是趙平慈天天聽着她發嗲,卻只要石姣姣一叫相公,還是忍不住呼吸不暢。

他回手拽了毛巾,把手上的面粉擦掉,捧着石姣姣的小臉,低頭便吻了上來,還挺兇的,一直把她按在了旁邊的牆上,稀罕的恨不得揉進自己的身體。

石姣姣眼中的笑意更濃,她其實對于現在這種忙碌的狀态,這種疲憊過後,晚上抱着心愛人熟睡的滋味,十分的滿足。

歲月靜好,大抵就是如此了。

兩人正難舍難分,突然門被推了下,大白天的開門做生意,不可能鎖門,猝不及防的,這就鑽進來個女人。

“哎呦!眼瞎了眼瞎了!”女人嗓門很大,嘴上是這麽說,但是卻根本沒出去的意思,“大白天的,啧啧啧,外面來買糕的都不管了,躲在這裏白日宣淫哇!”

兩個快速分開,趙平慈臊的滿臉通紅,分開之後直接鑽到後面休息小屋去了,石姣姣靠在牆上看着來人,淡定的要死,抹了抹嘴,意猶未盡,滿臉被打攪了好事的不耐樣子。

“你要是這就瞎了,估計一天得瞎個百八十回的。”石姣姣張口噎回去,整理了下頭發邊朝外走邊說,“李嫂,下午剩的點心,就拿你那裏順便賣了去吧,昨日下雨了,我要同我相公上山采蘑菇去。”

“又不着調!”李嫂扯着嗓門跟在後面,“賣了的錢我可不給你!”

“你說說,哪有你這樣做生意的,小兩口現在不好好的攢錢,将來有了小娃娃,用錢的地方多着呢。”

石姣姣利落的招待了外面買糕點的大媽,順手還遞給了大媽身邊小孩子一塊甜糕。

李嫂見了又啧啧,“那麽喜歡小孩子,整天黏糊成這樣子,自己生一個哇,怎麽的一春帶八夏的,也不見你肚子鼓起來。”

石姣姣假裝捂耳朵,李嫂知道她不願意聽,又轉移話題,“你們兩個不是上山采蘑菇,就是河邊蕩小舟,又不是剛定親,整日沒個正事兒!”

石姣姣左耳聽右耳冒,手腳利落的把今天賣剩下的糕點包起來,塞給李嫂,“裏面有你家慶哥喜歡的蝴蝶糕,別吝啬,多給他幾塊,算我的。”

說着推搡着李嫂出門,李嫂還在磨磨唧唧,石姣姣利落的關門上鎖,這在轉頭在休息的小屋子,看到了坐在小榻邊上出神的趙平慈。

石姣姣走進,伸手撥了撥他頭上沾染的面粉,趙平慈回神,擡頭看過來。

剛才的話他都聽到了,聽到了不止一次兩次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趙平慈每次聽到這種話,心裏都說不上是什麽滋味。

本以為石姣姣一個妃子,出了皇城,離了那個金子做的牢籠,必定會極其的不适應,需要他照顧。

可是石姣姣不僅沒有不适應,處處比他還要油滑,一度讓趙平慈錯覺,她生來就混跡在這市井之中。

他當初對石姣姣動心,是因為石姣姣為他做的那些事,又落到了那種四面楚歌的境地,那份感情,憐惜的情緒占了不少的比重。

現在他們跑出來,趙平慈依舊動心,卻有些因為石姣姣的游刃有餘,而慢慢産生自卑心理。

她為他放棄了錦衣玉食,為他抛棄了當今天子,成了個不敢用真實姓名游走世間的罪人,她有沒有後悔?他又何德何能?

他甚至連作為一個男人的能力都沒有,他連“疼愛”她都做不到,他們這樣子,真的能夠夫妻想稱一輩子嗎?

她那麽喜歡小孩子,每每遇見,都會送點心,趙平慈怕,越怕越是胡思亂想,她會不會想要個孩子,他又如何能給她個孩子?

他做不到,他挫敗極了。

石姣姣感覺趙平慈是有些不對勁,還沒等看清趙平慈的表情,他就起身,再度抵着石姣姣兇狠的吻上來。

這一次明顯很不同,石姣姣如果是瞬間就知道他又犯病了。

心裏嘆口氣,又罵自己為什麽要寫太監,趙平慈脆弱敏感的小心肝,又被剛才李嫂的話刺激到了。

石姣姣衣服扯到腰,趙平慈氣喘籲籲,眼睛通紅,眼中水霧彌漫,委屈極了。

“我……我要怎麽做?”趙平慈抱着石姣姣,難堪羞恥和無能為力淹沒了他。

石姣姣環抱住他,頭頂輕輕在他下颚撐蹭着,“你什麽都不需要做,寶貝兒,你又胡思亂想了。”

“你不想要嗎?”趙平慈看着石姣姣,“我可以,我……”

石姣姣搖頭,“我不需要那種所謂的刺激,趙平慈,我從想要和你好的那一天開始,就不是為了這個,我知道你的狀況,也知道和你在一起會是什麽樣。”

趙平慈亂七八糟的情緒,被石姣姣安撫住了一些,可是他仍舊不太相信,因為對面那豬肉鋪子的胖婆娘,出軌的原因,就是因為她家的瘦幹兒男人不能滿足她,吵架的時候半條街都聽到了,她罵她們家的男人,是根柳樹條。

趙平慈真的很怕,執拗的抓着石姣姣的肩膀,半蹲下來,“我幫你……”

“祖宗!”石姣姣也蹲下,捂住裙子,“你現在不是我的奴才,是我的男人!”

石姣姣看他這個德行,就知道他想什麽呢,哭笑不得,“我不是什麽色中惡鬼。”

趙平慈低垂着頭,睫毛在臉上映下一排陰影,抓着石姣姣的胳膊不說話。

石姣姣無奈,哄着他,“不說好了,下午去采蘑菇的嘛,這大白天的,不然晚上的時候,咱們再……”

連親帶哄的,總算是把趙平慈的這個執拗勁兒給打過去了,下午兩個人愉快的去采蘑菇,晚上的時候,趙平慈洗完澡,眼睛就亮亮的看着石姣姣。

石姣姣洗澡的時候,也忍不住笑起來,這麽長的時間她其實沒有刻意的回避,只是趙平慈先前有些抗拒,後來又情緒總是不對,她能看出他在自卑,她不想讓趙平慈覺得,這種事情是誰伺候誰。

所以就一直拖來拖去的托到現在了。

石姣姣沒有真的搞過太監,可是她寫過啊,寫的時候還具體的查過資料,人體嘛,痛快敏感的地方也就那麽多,再有感情加持,一切好辦。

至于她這邊,她完全可以指導。

洗好了澡,兩個人對坐在桌邊,石姣姣穩如老狗,趙平慈竟然十分的拘謹,兩個其實早就把對方每一處都親吻過,也算是“老夫老妻”。

但是這次不同,趙平慈拉着石姣姣走到床邊,臉都紅透了。

床幔落下,蠟燭在屋內幽幽的跳動,石姣姣眼神水霧朦胧看着床帳,雙手抓緊緊抓着被子,腳尖繃緊。

趙平慈扶着她纖瘦的腰肢,按照買來偷偷翻閱了無數次的小冊子行事,倒是真的沒用石姣姣指導。

不知多久,兩個調換位置,趙平慈側身弓腰咬着被角,大汗淋漓的感受到生平第一次愉悅至極的時候,眼角的淚珠大顆滾落,抱着石姣姣許久戰栗都未停過。

真切的親昵,能拉進兩人的關系,兩個人更加的如膠似漆,小店也越發的風生水起,轉眼又是大半年,歲月流水一樣的無聲無息,悄悄滑過。

兩個之間一日更親密過一日,石姣姣除了偶爾擔心現實中不知道多久要天亮之外,沉溺在這美妙的夢境中不想自拔。

擁有伴侶的滋味,和擁有親人的感覺十分不同,石姣姣喜歡這種感覺,每天都很快樂。

兩個徹底放下了戒備心,像一對平凡且普通的夫妻一樣,生活在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上,卻不知宮中皇帝,為了尋找到兩個的蹤跡,花費了整整一年半的時間。

偶然間一位南北游蕩的畫師,帶着他畫的各地的民間風土到皇城,不幸被偷了錢袋,只好拿出畫作售賣,一副“夫妻恩愛圖”,讓出宮辦事的老太監碰到,帶回了宮中,皇帝這才順藤摸瓜,找到了兩個隐姓埋名生活在小縣城的兩個人。

這一天天色始終陰霾,晨起的時候剛剛下過雨,陰雨天當然是躲在被子裏頭胡鬧最為合适,兩個不營業的人在被窩裏面滾了半天,趙平慈摟着石姣姣,躺在靠着床邊的塌上,看着外面時不時瀝瀝淅淅的小雨。

身體的溫度疊加,成了這樣天氣裏面最惬意的溫度,早上一直躺到了中午,兩個人肚子餓的哇哇叫了,終于不情不願的起來。

“你想吃點什麽?”趙平慈邊系着腰帶,邊問石姣姣。

鋪子裏的糕點是趙平慈做的,家中的飯食,也是趙平慈全權負責,石姣姣時不時就生出點愧疚之心,看了看廚房幹巴巴的青菜,提議道,“不如我們出去吃吧,就鋪子對面的雲吞怎麽樣?”

趙平慈寵溺一笑,“好是好,只不過李嫂要是看到咱們倆,又要說咱們不務正業。”

石姣姣撓頭,“那要不然岳洋酒樓吧,他們家的招牌醬肉,你不是很喜歡嘛?”

趙平慈穿好了衣服,十分順手的給石姣姣整理衣領,“你說了算。”

兩個人穿好了衣服,洗漱好之後就出門直奔酒樓,不過這個酒樓,也是要路過自家的店鋪前面,自然也就路過李嫂家甜湯的門前。

去的時候很幸運,兩個眼見着李嫂家門前沒人,過街老鼠一樣跑過去的,不過吃飽喝足之後回來可就沒那麽幸運了,被出門潑水的李嫂逮個正着。

李嫂一看見兩個就張嘴喊,石姣姣拉着趙平慈撒丫子就跑,不過李嫂沒有像往常一樣罵罵咧咧的,而是追出了兩步,叫道,“跑什麽!有事找你,讓你家袁相公幫着我男人擡下櫃子!”

石姣姣和趙平慈聞言頓住,她給趙平慈取名叫袁甲,諧音冤家,平時李嫂就喊他袁相公。

不罵人只是幫忙,這倒沒什麽,兩個站定,趙平慈直接進屋,石姣姣則是等在門外。

李嫂站在門口,看了石姣姣兩眼,張口又要磨叽,不過沒等開口,裏面就喊她進去搭把手,石姣姣也要進去,李嫂連忙說,“不用不用,你且等着吧,矯情的要死,吃飯都要喂,我可不敢用……”

石姣姣确實嬌氣,都是被趙平慈給慣出來的,也不自告奮勇,就等在外頭。

街上很熱鬧,這個時間車輛行人穿行不斷,這條街是主街,按照現代來說,就是商業街,石姣姣背對着街邊,站在李嫂家的店門前,正準備邁步去自家門前看看,突然間感覺周身一輕,她竟然被整個提起來了!

速度極快,且十分利落的捂住了她的嘴,她尖叫聲都憋回嗓子,天旋地轉,跌進了一輛馬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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