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就愛過你一個

手腕上冰涼的觸感,不是她愣住的緣由,而是當她看清了禁锢着她的人是如何形容。

如果不是有幾世牽絆,石姣姣簡直不敢認,這是……趙平慈?

如果不是那雙熟悉的眼睛和輪廓,乍一眼看上去,她簡直以為看到的是一具行走的骷髅。

消瘦的實在太厲害了,他穿着一身禁軍服,頭上還戴着帽子,可是那下巴一小條,甚至比她的還要小,不僅如此,禁軍的衣服外層便是軟甲,可是趙平慈那束腰帶,系到最後一個扣子,外層的軟甲,依舊給人空蕩蕩的感覺。

“你……”石姣姣不知道他這是怎麽了,才會消瘦成這樣,擡手想要碰碰他的臉,卻一擡手,被自己腕上細細的鏈子打斷了情緒。

低頭看了一眼,再看趙平慈,對上他黑沉晦澀,爬滿血絲的眼,石姣姣的話都哽在喉嚨,千言萬語,不知如何問起。

小冤家的意識沒有回歸,可是趙平慈也沒有留在那個小縣城,而是來找她了。

這本來是甜蜜的,石姣姣卻不知道為什麽,看着手上的細鏈子,高興不起來。

“怎麽?”趙平慈拉着她的手湊近一些,“你約的人沒等到,很失望嗎?”

這陰陽怪氣的聲音,石姣姣忍不住皺眉,趙平慈一錯不錯的緊盯着她,眼眶中模糊的水霧,被他生生逼回去。

“你等不到他了。”趙平慈森森一笑,“你沒覺得,我這身衣服很熟悉嗎?呵呵……咳咳咳咳……咳咳咳……”

趙平慈劇烈的咳嗽起來,石姣姣這才發現,他的衣服确實眼熟,這頭頂璎墜顏色……這是那個她廢了好大勁兒才勾搭到,計劃好今日助她逃跑的禁軍小首領的衣服!

“他在哪?你們認識?”石姣姣有種不太好的猜測,趙平慈本來咳的像是要将肺子都嘔出來了,聽了這話,擡頭猛的看向石姣姣,眼中血絲彌漫的太重,簡直像是漫着血淚。

他笑了一下,表情猙獰,卻一點不可怕,而是說不出苦澀,出口的話一字一句,齒縫擠出來一般,“我一個低賤到死的奴,去哪認禁軍分隊首領?”

趙平慈笑了一下,此刻陽光漫天地,他卻笑出鬼氣森森,“他、死、了!”

石姣姣被他這樣子驚的不輕,“趙平慈,你怎麽了?”

趙平慈勉力壓住咳,笑容不減,反倒加深,“娘娘竟然還記得我叫趙平慈?我只以為娘娘如今只記得林苑,不記得奴了……”

那個禁軍小首領,就叫林苑,石姣姣皺眉看着幾乎把臉貼着她臉的人,本來聽到他的聲音滿心的歡喜,現在卻被他詭異的态度搞的七零八落。

“娘娘……”趙平慈見石姣姣似乎出神,心裏被什麽勒住一樣,狠狠的疼。

她在想誰,是那個林苑嗎?!

在皇城這幾個月,他散盡錢財,用盡所有辦法,只為了打聽她一丁點的消息,卻每每得到的,都是宛如錐心的疼痛。

趙平慈臉色沉下來,不再說任何的話,索性趁着石姣姣發愣,用她手上的鏈子,直接将她松散開的衣襟隴上,順帶着将她整個人捆住。

“你幹什麽?”石姣姣對他沒有防備,趙平慈的動作又太利落了,捆好她之後,拉着她直接抄着一處小路快步走去。

邊走,趙平慈邊回答石姣姣的話,“娘娘左右也是要私奔的,和誰私奔還不是一樣,咳咳咳……”

趙平慈拉着石姣姣腳步飛快,出了小路,在樹叢和蒿草之間娴熟的快速穿梭。

“你到底發什麽瘋,”石姣姣倒是沒有掙紮,也快步的跟着他走,但是被狗似的牽着,總是不高興的,語氣也十分的不好。

趙平慈沒有再回答,也沒再回頭,只是快速的拉着石姣姣越走越快。

走到半路的時候,還将外衣脫了,扔到一處深溝之中。

這中途,無論石姣姣怎麽和他說話,他都不吭聲,脫了那身禁軍服,石姣姣這才看到,他穿了一身粗糙的麻布衣服,一樣的空蕩,那腰身消瘦的,似乎她一只手臂,便能夠攬住。

石姣姣看着心裏越發的不舒服,幾月前走的時候,趙平慈胖乎乎的,白嫩嫩的,這才幾個月的功夫,活活像個骷髅一樣,似乎還病了,一路上都在悶悶的咳。

兩個人沉默的在路上走,過了許久,在一處十分陡峭的斜坡的時候,趙平慈終于轉頭,将石姣姣圈在他和山壁之間,自己則是在外,慢慢的帶着石姣姣挪。

“你到底怎麽了,怎麽瘦的這麽厲害?”石姣姣中途的時候,輕聲的問道。

趙平慈依舊沒說話,護着石姣姣走過了這段路之後,又帶着她走到了一處從外面根本看不出的山洞。

趙平慈拉着石姣姣,撥開擋着洞口的樹枝走進去,山洞濕滑,黑的伸手不見五指,趙平慈走在前面,似乎輕車熟路,而石姣姣卻不慎跌在地上。

胳膊肘磕在石頭上,疼的她半晌音兒都沒出來。

趙平慈站定将石姣姣扶起來,石姣姣故意哎呦哎呦的,但是趙平慈只是嘆了一口氣,依舊沒說話。

“我不走了。”石姣姣站定,“你連個屁都不放,還用這個東西捆着我,你當我什麽?!”

石姣姣來了脾氣,站在黑暗中不動了,趙平慈也是憋了一路,不,确切的說,他是憋了好幾個月。

最開始石姣姣失蹤的驚惶,知道了她方向的迫切,到了皇城之後,當他打聽到石姣姣就在皇宮,依舊是嬌妃的時候,趙平慈心裏唯一一點期待也徹底死了。

他總想着,或許小孩子說的不清楚,她不是自願跟着走的。

可是這幾個月,他不斷探聽着石姣姣的消息,卑微的期望着從這其中,探聽出一些不一樣的意味,只是這一切都是妄想。

她不僅依舊是嬌妃,甚至皇帝的寵幸比從前更甚。

若她不是自願,是被抓回去,她如何還能這樣過的舒坦,皇帝性子涼薄,又如何能容她?

趙平慈一面痛恨,一面又難以自抑的開心,痛恨她扔下自己,戲耍自己,陷他入煉獄,卻不肯再陪他,開心她沒有被皇帝處置,能夠安好的活在宮中。

在這樣萬般糾結,兩相拉扯的日複一日,趙平慈自卑的心一日更甚一日,他甚至不再期望,他一個閹人,到底為什麽要癡心妄想,以為好好的人願意伴他終老呢?

後來他只是習慣性的打探她的信息,也很想當着她的面問她一句,宮外這一年多的時間,她走的那麽幹脆,那她當時表現出的快樂和感情,是否是真的?

可是就在趙平慈心灰意冷的時候,他卻是探聽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她承着帝王寵愛,再度看上了別人,一個禁軍小統領。

趙平慈死灰一樣的心,被再度放在岩漿上灼燒,直至最後扭曲變形。

他看她用曾經對自己的手段,對那人,幾乎沒費什麽力氣,便将他拿下了。

這甚至在趙平慈的意料當中,他領教過她的手腕,她若是想要誰,能讓那人覺得自己上了天,誰有能抗拒的了,又能不愛上她?

他曾經一直在天上,只是如今她移情別戀,他摔到筋骨盡碎而已。

他不甘心,尤其是探知了那禁軍小首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并不是沒有過妻子妾室,只不過皆香消玉殒自他手而已。

趙平慈有那麽瞬間,惡毒的想,她這般對自己,這般輕浮婬蕩,便讓她自食惡果去吧。

可這思想只有一瞬,便摧枯拉朽的焚化了他根本硬不起的心腸。

他無法想象,她同別人在一起,會是如何的模樣,會不會像和他在一起一樣?

他更無法想象,她落到那樣一個人的手上,傷痕累累的香消玉殒,又該是如何的模樣。

他只要想想,便能瘋了。

所以他一面探聽着消息,一面冒着風險,聯系了曾經自己的手下。

混進這禁軍之中,知曉了她要跟着那小首領跑掉的計劃,趁其不備,用藥迷昏了那小首領,取代他,用更隐秘,更安全的方法,帶她走。

可她……果然不願意和自己走。

趙平慈站在黑暗之中,适應了這麽半晌,只能勉強看清她的輪廓。

“你當初,是真的喜歡我,還是只是喜歡同人私奔的感覺?”

趙平慈聲音幹啞,這麽久的時間堆積的負面情感,因為石姣姣不肯跟他走,頃刻間爆發。

趙平慈猛咳了兩聲,上前不管不顧拉着石姣姣邊朝外拖,“你等的小情郎被我弄死了,娘娘将就着和我這個閹人走吧,為什麽不願意呢?”

趙平慈簡直要瘋了,自己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不知道出口的話是嘲諷還是乞求,“畢竟……畢竟你曾經不也是喜歡我的嗎?再喜歡我一次便是了。”

石姣姣被扯的生疼,踉踉跄跄的跟在趙平慈的身後,“你慢點!趙平慈!我疼了!”

石姣姣喊,他也不減慢速度,這和她的小冤家,實在是差了十萬八千裏,石姣姣這麽久了,總算見到了趙平慈,他卻這麽對自己,也氣不打一處來。

“啊!”石姣姣一個沒跟上,腳下一踉跄,直接跪在石頭上,還因為張嘴,一下将舌頭給咬了。

這下子她是真的徹底火了,趙平慈立刻來扶她,石姣姣手上的鎖鏈松了,甩了一下,直接就着雙手被束縛的姿勢,纏繞在趙平慈的脖子上勒緊!

“你他媽的被奪舍了嗎?!到底發的什麽瘋,能不能清醒!”

石姣姣勒的力度也不重,但是也并不輕,趙平慈跪在地上,本就強壓着咳嗽,被一勒脖子,直接忍不住,劇烈的咳起來。

石姣姣放輕一些力度,但是氣還沒消,自己膝蓋疼的快碎了似的。

趙平慈咳的厲害,心裏委屈的害怕的更厲害,石姣姣這麽一兇,他渾身都顫抖起來。

他怕她,由愛而生怖。

他怕她不願意,怕她不肯,怕她已然不愛自己。

他哆嗦着,跪在地上,仰頭瞪向石姣姣,臉上淚水蜿蜒,卻依舊不肯說軟話,“娘娘要殺我?呵……”

趙平慈慘笑了一下,眼神卻陡然狠起來,“娘娘想殺便殺,”他抓着鎖鏈,将石姣姣拉的向下一些,“我便是死,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獄,你便是死,也必須死在我手上!”

他眼眶通紅,淚水漣漣,顫抖的不成樣子,看上去可憐極了,可是眼神兇的狼似的。

這本來是石姣姣極其不喜歡的眼神,但是湊近了趙平慈,不遠處洞口的光照在兩人的身上,她能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情緒。

狠厲,也蓋不住其中的炙熱和渴望。

這還是她的小冤家,無論變成什麽樣子。

石姣姣被他瞪着瞪着的,突然間“噗嗤”笑了。

她松了一些勒着他的力度,欺身直接摟住了他的脖子,鎖鏈嘩啦啦的,卻不再讓石姣姣覺得冰冷。

“別哭了,我死也死在你手上,行了吧?”石姣姣蹭了蹭趙平慈的臉,“你怎麽瘦成這樣子,抱着都硌人了。”

趙平慈強撐的那點狠,都噎在喉嚨裏面,他有多久沒有抱過石姣姣,他記不清楚了,只是無數次的夢中回想起來,心疼的厲害。

石姣姣摟着他,靠着他消瘦的身上,趙平慈愣愣的跪坐着,身後是黑漆漆的山洞,眼前是明亮溫暖的出口。

懷裏……是他朝思暮想的愛人。

趙平慈閉上眼睛,眼淚順着睫毛的縫隙擠出來,他什麽都不想問了,不想知道了,伸出手臂緊緊摟住石姣姣,壓抑着哽咽。

只要她在這裏,無所謂了。

兩個人擁抱,石姣姣側頭輕吻趙平慈,原意是想要安撫他,卻不知道為什麽,他卻抖的越厲害。

石姣姣手拍着他後別,“走吧,出去說,別自己胡思亂想,我和那個禁軍的小首領,也沒……唔。”

石姣姣嘴唇被趙平慈狠狠壓住,石姣姣話都被堵回去。

許久沒見,什麽表情和态度都可以是假的,是僞裝的,但是對彼此的思念,是真真切切的。

兩個親的過于激動,滾在山洞裏面,鎖鏈細碎的聲音響起,伴着洞外的鳥叫,懷中溫熱的愛人,感官時隔這麽久,被再度狠狠填滿,趙平慈情緒終于平靜下來了。

許久,兩個還抱着,石姣姣躺在趙平慈的胸膛,摸着他的臉蛋,“瘦的臉皮都松了,你到底這幾個月吃飯了嗎?”

趙平慈抓着她的手,送到唇邊親吻,“吃了。”

想了想,他又低聲說,“有時候想不起來。”

石姣姣撐着手臂起身,“走吧,地上太涼了,你要帶我去哪,咱們快去吧。”

趙平慈也坐起來,一錯不錯的看着石姣姣,似乎是在确認她到底是不是真的願意和自己走。

石姣姣先起身,猜到他誤會,把他也拉起來,“別看了,我路上和你解釋。”

趙平慈站起來,這次不拉着鎖鏈了,而是扶着石姣姣的手,兩個從洞口出來,外面簡直另一片天地。

樹木蔥郁,青草茵茵,不遠處還有一條潺潺山澗。

石姣姣聞到了自由的滋味,想要想開雙臂抖一下翅膀,一擡手,手上的鏈子舒服住了她的“翅膀”。

她将手遞到趙平慈的面前,趙平慈卻手裏抓着鏈子的另一頭,裝着看不見。

“喂,”石姣姣撞了一下他,“你要一直鎖着我?”

趙平慈轉頭,風吹起衣服空蕩蕩的飄,低頭看着石姣姣的眉眼堪稱溫柔,卻有種難解的執拗。

他怕。

還是怕。

怕石姣姣在騙他。

石姣姣收回手,“可這樣我沒辦法抱你啊,我不會跑的,你到底誤會了什麽?”

“當時是皇帝派人把我抓回來的,皇親高官落罪用的囚車你知道吧,我連給你留記號的機會都沒有,”

石姣姣說,“押着我回宮的,是兩個壯漢,看的太緊了,我有在臨近皇城的客棧刻意拖延時間,但是最後等不到你,昏死過去了。”

趙平慈轉過身對着她,聽的十分認真。

石姣姣繼續,“回了皇城之後,皇帝也只是利用我而已,我和他什麽都沒有,沒有寵幸,打架倒是有。”

趙平慈面上沒什麽變化,但是眉梢微微挑了下,石姣姣笑起來,“我這麽久了,可還旱着呢。”

“你好奇皇上為什麽容忍我吧,”石姣姣輕描淡寫道,“我能知國運,他最近幾月的手筆,皆出自我,他如何能舍得我?如何能舍得殺我?”

“知國運?”趙平慈重複了一下,石姣姣點頭,“這就我盛寵不衰的原因。”

她索性把先前的那些也一并推翻,笑眯眯的看着趙平慈,情話像山澗流水一樣,不要錢的噴流,“我從來不愛他,哪怕他是帝王,我一輩子就愛過你一個。”

“不管你信不信,”石姣姣輕輕靠在趙平慈的胸膛,“這幾個月,我都在想方設法的出來,奈何皇帝有防備,看管的太嚴了,甚至将我挪到廢棄的宮中,然後用禁軍圍了。”

趙平慈低垂着眼睫,雙手緊抓着自己的袍袖,泛青的手指,昭示着他心中因為石姣姣幾句話,如何的驚濤駭浪。

石姣姣繼續道,“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勾搭上一個小首領,準備好了今天跑路……”

趙平慈聽到這裏身上明顯僵硬,石姣姣嘆口氣,帶着笑意用頭頂蹭了蹭趙平慈的下巴,把剩下半句補完,“去找你。”

“找我……”趙平慈聽了這句,一直緊攥的手終于慢慢的松了。

“找你。”石姣姣仰着頭,對上趙平慈晦澀的視線,“就是為了找你啊,那小首領殺妻殺妾,我難不成還真的是為了找死,才勾引他嗎?”

趙平慈聞言神色一變,“你知道?!”

“我當然知道,”石姣姣撒嬌道,“我心裏太急了,急着找你,只好铤而走險,你見了我,還這麽兇……”

她說的話,大部分是真的,但是铤而走險是假的,她确實知道那小首領癖好施虐,且沒輕沒重,弄死了不止兩條人命,還有花樓買來的妓子。

她只是借他之便逃出去,已經安排了人接應,并且他的那些爛事,也準備順便抖出的。

沒想到趙平慈突然出現,石姣姣已經安排好了絕對能逃脫的路線,和趙平慈這樣跑出來,才是真的铤而走險。

趙平慈聽到這裏,已然相信了石姣姣說的話,他在石姣姣這裏,戒備心向來就低,當初就是被她騙到手的。

他頓了一會,悶咳了兩聲,勾着石姣姣的脖子,又親昵的一番,最後吻了吻她的額頭,才低頭解鎖鏈。

“你風寒了?”石姣姣看他一路上時不時的就咳,關切問道。

趙平慈已經解開了一條鎖鏈,正準備去解另一條,聞言動作又頓住了。

他不是風寒……醫師說,或許……或許是痨病。

趙平慈是知道痨病的,得了那種病,基本是活不成的,且壽命不會久。

趙平慈解到一半不解了,垂頭站着不動,才風幹的眼淚,又吧嗒吧嗒的落下。

大顆大顆的滾燙,砸在石姣姣的手上,确實把她吓了一跳。

“怎麽又……哎,”石姣姣晃了晃手腕,看着他那不情願的樣子,妥協着開口,“你若是覺得好玩,就鎖着一條手臂,也不耽誤什麽事,你哭什麽?祖宗,我讓你鎖着,讓你拉着當狗溜行嗎?”

趙平慈擡起頭,看了石姣姣一眼,想要抿嘴,卻忍不住哭出聲。

他抱緊石姣姣,嗚嗚嗚的又開始哭,石姣姣不知道他又哭什麽,怎麽問趙平慈都直搖頭,哄也哄不好,無奈道,“讓你當狗牽着都不行,給給給,你都拴上,願意怎麽栓都成,別哭了……”

趙平慈只哭不說話,而且十分的悲痛且崩潰,若是石姣姣真的如他先前想的那樣倒也罷了,他得了什麽病都無礙,他已然無家,無親無故,又是個閹人,左右活着也無甚趣味。

但是石姣姣把一切解釋清楚了,她始終只有自己,她還愛着自己,趙平慈想起醫師說的話,突然就崩潰了,他不想死!

眼見着哭聲越厲,石姣姣哄不好,捧着他的臉吻他,問緣由。

趙平慈嘴撇的老高,就憋着不說,猛的想起了醫師說痨病會傳染,他躲着石姣姣的嘴唇,又舍不得放開她,糾結的快抽了。

石姣姣不知道他這又是抽的哪門子瘋,正要再說什麽,突然聽到有人聲。

“弓箭手左側高地潛伏,這裏有腳印!”雖然這聲音刻意壓低了,但是通過山洞傳過來,竟然有放大的功效,兩個都聽的清清楚楚。

正“你侬我侬”的兩個,頓時一個機靈——

追兵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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