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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僵硬地轉過身,不得不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才能壓制住自己不在噴血之後再次噴火——封子奇你個混蛋,你不知道保密和廉恥這幾個字怎麽寫嗎?我不介意親自教你一下!
江月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稍安勿躁,耐心等待,會有人比她更沉不住氣。
等到晚上八點多的時候,電話果然響了,江月搶在劉苗苗之前接了電話,不出所料是封子奇,他很直接地吩咐:“來我這邊一趟。”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啊!他以為自己是誰?江月非常想立刻翻臉,可瞄到靜靜觀察自己的劉苗苗,她還是在挂了電話後擠出了一個笑臉:“英子姐約我出去散散步,我們可能會聊會兒天,晚點回來,苗苗姐累了就先休息。”
出門後江月并不敢直接去找封子奇,而是去隔壁叫了張英子:“英子姐,我晚上吃多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瞧你那點兒出息,就食堂那些豬食你還能吃多?”張英子一邊嘲笑鄙視她,一邊順了一包話梅出門,丢給江月一顆:“吃吧,消消食。”
其實D大隊的飯菜不算豬食,因為豬不會天天大魚大肉。
基地的訓練很消耗體力,飯菜的熱量也盡量往高了整,只是大師傅做的不精致。
像張英子這種吃零食長大無比嘴刁的人便無法忍受,江月只是覺得有點膩,別的都還好,她适應能力一向不錯,從南到北,從黃庭的私家菜到食堂的大鍋飯,她都能吃出其獨特的風味 。
不過吃顆話梅解解油膩也是不錯的。
于是江月一邊嚼着自己去超市買的話梅,一邊感謝着張英子的大恩大德,兩人在樓下溜了兩圈,江月狀似無意地提到:“今天朱隊長說要和李白通宵研讨訓練方案,你說他們這些特種兵出身的是不是都特能熬夜啊?”
張英子愣了一下,臉色有些發黑:“老朱對你說的嗎?哼!還不是靠抽煙提神。就朱海峰那個老煙槍,據說一夜能抽兩包!”
江月點點頭:“是啊,朱隊長是抽的挺兇,可是李隊長好像不抽煙,不曉得為什麽?”
今天沒能碰見朱海峰,消息來源自然不會是他,可是為了避免刺激張英子的神經,這點小小的誤導應該不算什麽,江月默默為自己的人品辯護。
“他肺部受過傷,不能抽煙,而且身為王牌狙擊手,抽煙對眼睛也有傷害。”張英子的臉又黑了一些,她停在原地不動,表情開始糾結。
“這樣啊,那李隊長就太可憐了,聽說二手煙比直接抽煙傷害還大。”江月搖搖頭,以有限的語言表達了對青蓮居士小白同志無限的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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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英子忽然擡頭,臉色徹底黑了,她無比堅定地看着江月,将一整包話梅都塞給她:“妹子,你自己溜吧,溜不動了就吃話梅,姐還有事,先走一步。”
江月接過話梅慢慢咬着,表面淡定,內心沉痛:李白啊李白,你說就沖你用那麽多種髒話招呼我,我也不能輕易放過你不是?
輕悄悄地來到封子奇門口,她剛站定正打算敲門,門就從裏面打開了,下一秒鐘她被拉進屋,關門,摁在牆上,炙熱的吻迎面而來。
“喂,你真咬啊!”封子奇立刻放開她,絲絲呼痛,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手背,一道明顯的血跡。
再看看江月的神色,平靜無波,眼裏卻閃着冷意,封子奇如大冬天當頭被澆下一盆冷水,燥熱全消,帶些忐忑地問:“怎麽了?”
難道是因為劉苗苗?不應該啊,除了當她面的那晚,他可從來不曾回應過什麽,一直避嫌避得比水都清,況且她那天明明表現的全不在意,害自己回來內傷很久,運功多日才療傷完畢的。
“李白知道了?”江月冷冷地看着他,這男人,你就不能跟他迂回。
有些出乎意料,封子奇愣了一下才道:“他早就知道了啊。”
江月臉色更冷:“封子奇,你行!我不知道你是怎麽進的保密單位,連這事都要和人說,你是低級無聊啊?還是有嘴無腦啊?”
劈頭蓋臉的,封子奇被她說得也動了怒,江月冷若冰霜的一張臉更是讓他看了心裏發堵,想也不想便還口:“我怎麽低級無聊了?我們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睡都睡過了,你還不讓我說啊!”
江月感覺腦子裏有根弦,轟的一下子斷了,紅了眼睛罵道:“封子奇,你無恥!你下流!你簡直令人惡心!”
封子奇臉也黑了,肝火上升,嘴裏的話便不受控制:“我惡心?我是強迫你了還是怎麽你了,老子衣服還是你給脫的呢!享受完了又裝聖女啊,現在罵我惡心了?”
江月雙目噙淚,怒向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想也不想便一個巴掌甩了過去,清脆的聲音傳來的時候,兩人都愣住了。
一個是生平第一次給人巴掌。
一個是生平第一次被打巴掌。
封子奇行動支隊特種兵出身,什麽痛苦沒有忍受過,這點疼對他來說算不了什麽,可他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烙鐵烙過一樣,讓他整個人都沸騰了。
“你!”下意識地,他揪起江月的領子,幾乎把她提得雙腳離了地。
江月盡力維持面上的鎮靜,心裏卻擂鼓一般猛跳。
剛才沖動之下沒考慮後果,個性使然她也沒有打了就跑,現在意識回歸,看着封子奇野獸般充血的雙眼,她才感受到懼意。
他是什麽人?參加過國際特種兵大賽并獲獎的人,這些天那些軍人的訓練她也不是沒有見識過,以封子奇的體能和身手,毫不誇張地說,一個指頭就能要她的命。
不說他怎麽折磨她了,就照原樣回一個巴掌,她相信自己都無法承受,怎麽就那麽沖動了呢?是他這段時間千方百計的接近,溫柔小意的讨好,還有近乎寵溺的關愛,讓她忘乎所以了?真把他當成一個可以随意撥弄的大貓。
而她忘了,這大貓其實是有獠牙的,傳聞中,他的脾氣還不好,非常非常不好!
如果被封子奇一巴掌打死打殘,江月确定自己是會有遺憾的,死于愚蠢,實在不是江家人會做的事情,她的列祖列宗不會饒恕她!
想到這裏,江月猛然睜開眼睛,直視着封子奇:“你不能打我!”
封子奇先是一愣,接着眼裏兇光更甚,似乎怒極反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在問:“為什麽,說說理由?”
“首先,打人是不對的,我先打了你是我不對,你如果也動手,受害者就變成傷害者,你是男人,有理也會變無理。”江月貌似推心置腹地為他考慮。
而封子奇的臉色越發陰沉,卻不說話。
江月只得硬着頭皮繼續道:“其次,我每天都要給士兵們上課,你要是打了我的臉,第一時間就會有人發現,這是在D軍區,朱隊長不可能一手遮天,捅出去肯定對你的前途有惡劣影響。”
封子奇的臉色絲毫沒有好轉,卻冷冷地說了一句:“然後呢?”
江月一閉眼一橫心,幹脆道:“你那力度自己可能不覺得,要是打我臉上,說不定就把我打死打殘了,死了還好說,萬一我要是傻了殘了,非得賴你一輩子不可!”
沒想到這回封子奇反而又笑了,只是那笑容怎麽看怎麽像獰笑,他還是咬着牙問:“所以呢?”
江月盡量穩住心神:“所以,你還是別打我臉了,要打就打別的地方,”看了封子奇一眼,沒有暴起的跡象才敢接着道“最好也別打太重,不然,同樣會發生上述問題。”
封子奇提着她領子的手松開了,江月剛剛喘了口氣,只聽他接着又道:“那你想讓我打什麽地方?”
江月氣還沒喘勻,心又提了起來,他還真的要打啊!自己渾身上下肉最厚最沒有危險的地方,卻不好意思開口,可如果打別處,看看他那雙骨節分明充滿力度的手,怎麽想怎麽要命,江月愁腸百結正想着幹脆就拉下臉直說讓他打屁股得了。
封子奇忽然涼涼地道:“記得你以前建議我去天橋賣藝,我沒事就試了一下,發現手劈一塊磚還是沒有問題的。”
江月下意識地就去摸自己屁股,有磚頭禁打嗎?答案顯而易見,逼到極處,江月再也顧不上面子,好女不吃眼前虧,她哭喪着臉道:“咱別打了行嗎?我去自首,接受處分。”
大不了讓她卷鋪蓋走人,她還回警局做她的小譯員,再不和這些恐怖分子摻合在一起!
封子奇冷笑:“你覺得什麽處分能抵得過我挨的這一巴掌?”
江月看看他的臉,因為膚色較暗,燈光也較暗,幾乎看不出什麽痕跡,這樣的傷說出去都是笑話吧?
即使她真自首,恐怕丢人的也是封子奇,也沒法對她重罰,顯然無法平定這位小爺的怒氣。
就算找借口,又能找別的什麽理由呢?由于大家的出色表現,朱海峰這兩天意氣風發,肯定不會因為小事大動幹戈處罰自己人,看來公了是行不通了。
江月認命地嘆口氣:“咱們私了,什麽條件你說吧。”
封子奇冷冷地看着她,半晌才開口:“算你識相,肉債肉償,過來服侍你家小爺。”
江月一口氣沒上來,險些背過氣去,怒目而視:“你還有臉說?我問你,你憑什麽把我們的事告訴李白!”
豁出去了,有些事是底線,不能碰,有些東西像水晶,晶瑩透明,卻寧折不彎。
封子奇又怒了:“我三年前就告訴他了,你現在阻止不覺得晚了嗎?”
江月一愣,立刻問:“你告訴他什麽了?”
封子奇更怒:“你以為我告訴他什麽了?我他媽三年前和他住一個宿舍,做夢叫你名字被他聽到了,我就告訴他我喜歡你,我喜歡的人叫江月,怎麽了?”
江月張口結舌,半天才發出聲音:“只有這些?”
封子奇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她:“當然不止。”
江月的心又提起:“還有什麽?”
“你來A大隊之後,他問我你是不是那個江月,我說是,是哥們兒的就別搗亂。”封子奇仍是冷聲解釋,帶些諷刺和試探地看着她:“你對這個反應這麽大,還有什麽別的想法?”
察覺到封子奇刀子般銳利的眼光在自己臉上一寸寸的刮過,江月欲哭無淚,這誤會有點大條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她不敢讓他胡亂誤解,趕緊道:“您老人家都讓我頭疼死了,我還能有什麽別的想法?何況是李白那個大騷包!我躲還來不及。我就是怕咱們的事現在曝光了影響不好!”
聽到李白被罵,封子奇臉色稍緩,語氣卻還強硬:“有什麽不好,你想出爾反爾?”他被逼得旋轉木馬都坐了,卻還是成了沒有名分的地下情夫,他冤不冤啊!
江月的臉又垮下來:“咱們不是說好了等我借調結束再公開嗎?現在公開咱倆都會被人當猴戲耍。”
基地的生活單調又無聊,一點風吹草動都會被人無限放大津津樂道,比如李白同志的緋聞。
其實在部隊這種作風問題很要命的地方,他再風流能風流到哪兒去啊,最多和人多說幾句話,現在以訛傳訛,他都成情場浪子了。
如果占據另一半女性芳心的封子奇傳出的不僅僅是緋聞,而是宣告名草有主,那還不得炸了鍋,他自己不怕,她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因此江月千哄萬哄才哄得他答應暫時保密,為此還做了割地賠款的事,封子奇雖然不樂意,到底也答應了。
而江月一向認為他是守諾的人,加上誤會了他對李白洩密的內容,才在一瞬間怒火滔天。
“我說,你剛才到底以為我對他說了什麽,生氣成那個樣子?”封子奇聲音裏仍帶着怒意,卻恢複了理智,他開始抽絲剝繭地分析問題。
江月心裏一驚,面上卻可憐巴巴又帶着關切地湊上去,呵呵幹笑着:“對不起啊,剛才打疼了沒有,我再也不敢了,真的,我發誓!要不我給你吹吹吧?”
封子奇不為所動,側臉避開她伸過來的爪子,厲聲吐了一個字:“說!”
在剛才意識到封子奇其實并不是好脾氣的大貓之後,江月再次感覺到,這個人其實也很理智,頭腦清晰目的明确,相當得不好糊弄。
不過,事實讓她怎麽說出口呢?
“我剛才碰見李白,那家夥不是好人,故意誤導我。”江月想了想,決定進一步降低自己的人品禍水東引,畢竟封子奇說過他打不過李白不是嗎?
“誤導你什麽?”封子奇盯着她,追問不放。
江月咬着嘴唇,用楚楚可憐的眼神示意:你明明懂的啊,具體就別讓我開口了!內心卻無比窩火——封子奇,你就裝吧,我就不信你猜不出來!
封子奇卻不為所動,面無表情地告訴她:我就是不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面對着懂裝不懂的大爺,江月只能還打哀兵牌:“他話說的很暧昧,我以為,我以為你把我們看電影那晚的事告訴他了。”畢竟是女孩子,她也只肯說到這一步了。
不過也不能怪江月誤解,她大學時的室友,在和男友發生過親密關系之後,很快就傳得盡人皆知,那男生之所以到處散播,原因很直白也很氣人。
因為在警大男女比例懸殊,幾乎每一個外形過得去的女生,都有無數餓狼般的男生環伺。
宣告和女朋友上了床,從“雄性”一方面的立場來說,就像小狗撒尿,劃定地盤——這個“雌性”的交|配權已經歸我了。
而從“男人”這方面來說,則顯示出:哥們兒厲害吧?這麽漂亮的妞兒都被我搞到手了,你們還不趕緊崇拜我?
還有另一方面的因素,則是逼得這個女生輕易不能離開他,意思是:你都是我的人了,人盡皆知,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得嫁給我,嫁雞随雞嫁狗随狗,你就認命吧!
那個室友也是很好強的一個女生,和男友兩人才貌相當門當戶對,感情更是蜜裏調油,但兩人來自不同的城市,卻都是獨生子女,唯一不和諧的問題就是畢業後該回誰的家鄉。
最後男生一招釜底抽薪,本以為可以娶媳婦進門,卻沒想到碰上一個寧折不彎的,女生掙紮了很久之後還是和他分了手,回到自己父母身邊,卻因為自尊以及名聲問題,再不和同學們聯系。
男生也很失意,消沉了很久,不停地托人打聽女生的情況,畢業後更是一度打算跟着女生回她的家鄉,最後被父母親自來到學校阻止了。
當時很多人不能理解那女生的做法,覺得既然都這樣了,人家也是為了和你在一起,沒打算不負責任,怎麽就不能原諒呢?
江月卻覺得自己可以理解,盡管她覺得自己一點也不強勢,不女權主義。
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需求,需要別人的尊重,尤其是來自于你重要的人。
如果一個人根本不尊重你,不重視你的名聲、利益和你珍惜的東西,那麽不管他的目的是什麽,他都不是真的愛你,至少這種愛她不稀罕。
也因此,當時誤解之後她才會有那麽大的反應,直覺的,她認為封子奇不應該這樣做,他老大不小,又不是男生當時那二十郎當歲的年紀。
終于,用目光把她從頭到腳刮了無數遍之後,封子奇終于錯開了眼神,大馬金刀地往旁邊床上一坐,喝令她:“過來!”
“幹什麽?”抹了把冷汗松了口氣的江月下意識地就反問。
“還債!肉債肉償!”封子奇瞪眼,顯示他餘怒未消。
江月覺得自己再次精分了,內心無比糾結憤怒,恨不得撲上去再打他一頓扭頭就走,面上卻絲毫不敢表露出來,反而不得不順從地走上前。
想想今晚幹的事,先是咬了他一口見血的,然後又補上一巴掌,她什麽時候變這麽潑辣了?
更要命的是,最後還是她理虧,不說別的,良心上都過不去。
來硬的拼不過人家,那就來軟的,□□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江月感覺自己繼人品下浮之後,道德底線也一降再降。
只是這位爺黑面判官神似的往這兒一坐,橫眉怒目的,讓她如何下手呢?
江月安撫了一下自己怦怦直跳的心髒,咬着嘴唇,慢慢地走上前,試探性地伸出雙手搭在他的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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