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香味

盛婳自出了宮門, 端了一整日的笑顏剎那便消逝的幹幹淨淨,她挑開帷幔問向一旁的點珠:“方伯那可有信了?”

點珠搖了搖頭道:“未曾。”

盛婳眼底閃過幾分失望,恰此刻一輛馬車自側邊疾馳而過, 地上融化的雪夾着髒濺染的四處斑駁,軟嬌的帷幔上都染上了污色,這馬車險些撞向了盛婳, 轎夫雖閃躲及時, 但颠簸的轎子險些讓盛婳摔落出去,點珠忙不疊扶住了她。

“這是誰家的, 怎如此魯莽!”點珠憤憤不平的朝着那馬車離去的方向罵了一聲。

盛婳擡眸,她眯了眯眼睛, 這馬車她有些熟悉, 忽道:“是楚斟......”

點珠聞聲驚愣一瞬:“楚三公子......怎麽會?”

盛婳若有所思垂下眼眸道:“許是他府裏出了什麽事, 閑心莫操旁人事.....”

點珠見盛婳一副無關己事的模樣,便沒再言語, 點了點頭。

一行人一回府, 便瞧見方管事已候在了門庭前, 他踩踏着雪花而來, 腳步有幾分沉重。

行至盛婳身側,躬身輕聲道:“姑娘, 今日陸家确實出事了......”

點珠撩開帳子, 盛婳順勢起身,她皺眉看向方管事問道:“查出來了?”

方管事神色一凝,而後搖了搖頭, 又點了點頭, 似有些糾結。

“怎麽回事, 方伯你倒是快講, 跟姑娘你還賣什麽關子!”點珠急性子的在一旁催促道。

方管事抿了抿唇道:“陸二公子挨了陸大人的打,一碗滾燙的粥直直的潑向了他......”

方管事說這話時,眼底有幾分不忍,他沒想到陸遠竟如此殘虐。

盛婳咬了咬唇,忽道:“他什麽反應?”

“直直的受下了,竟是一聲疼都未喊。”方管事答道。

盛婳好似不滿意這回答,又道:“我問你是可什麽蹊跷的事.....”

方管事聞聲一怔,他以為姑娘多少也會問些陸焉生的傷勢,怎想竟是只字未提漠不關心。

方管事回過神來道:“也不知是不是什麽蹊跷的事,只是老奴查清了一樁事......”

“什麽事?”盛婳神色頗緊張問道,聲線都不禁提高了幾聲。

方管事答道:“原那日陸大人登門,好似是陸二公子求來的,陸大人起先應當并未想到這個法子,這麽瞧,陸二公子登門拜與老大人為師,并非陸大人強迫,是他自願如此......”

盛婳手中的軟帕已叫揉成一團,身子微微晃動問道:“你可确信?”

方管事思索片刻道:“許八九不離十,從兩位公子的談話中聽來,便當是因此,姑娘若是不信,可去問問陸大公子......”

盛婳眸光閃閃,只見她嘴角忽彎起一抹諷刺笑意,氣息略有些微弱道:“不必了......不必了......”

她好似受了什麽極大的打擊,人在風中搖擺的好似頃刻間便會叫寒風吹走,她又皺眉捂住了胸口,小臉因難受皺成了一團,唇瓣帶着幾分蒼白,此刻朱唇竟不急眼尾紅豔,下一刻便見人失重而後重重的暈倒在地。

盛婳這一暈厥,整個白府都陷入慌亂之中,與此同時,楚家亦不安寧。

腳步不停的踱步過了長亭,徑直奔向了後院,此刻整個後院燈火通明,隐約還能聽見人的哭泣聲與咒罵聲。

小厮許未聽裏頭叫罵連天的聲響,忙在一側催促道:“三公子,咱快些吧,再晚些,人就真活不成了......”

仔細聽去,裏頭的哭嚎聲漸低,若非仔細聽去,竟是連一聲都聽不見了,這氣數.....

楚斟沉着臉,看了一眼許未,募的竟是忽頓下了腳步,只負手看着前頭的院子。

“三公子?”許未詫異了一聲。

楚斟抿了抿唇,腳下步伐忽改了方向,未理睬那前頭院子裏歇斯底裏的咒罵,竟是轉道要離去。

許未忙攔住他道:“三公子,咱不去救人嗎?”

楚斟眼底雖閃過幾分掙紮,但即刻便消融幹淨,只看向他道:“也不是第一回 了,她氣消了便好了,越見我偏袒,她反倒更氣,此刻雖能解一時之困,但下回呢?那丫頭許本就留不住......”

許未叫楚斟噎的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可到底是不忍心道:“公子,她今年才十二,哪裏禁得住這樣打,您發發慈悲救救她!”

楚斟眼底淡然無波,竟是無半分動容,無喜無悲道:“許未,你眼裏瞧不清事,若一直如此糊塗,便不必跟着我了。”

話落便甩袖離去,人雖是風塵仆仆的歸來,卻是又無關己事的拂袖離去,偏這都是楚斟,許未看了眼身後,只聽見一聲痛忽,裏頭便徹底沒聲了,他眼裏閃過一絲痛苦,手背拂去眼角的濕,默不作聲的又站起了身。

“吱呀”一聲響,門被推開,那婦人此刻正将挽起的袖子放下,一見許未便很是親和的擺了擺手道:“你去處理吧,我聞不得那股子味兒......”

許未應了一聲,那聲音空洞的很,他推門進了那屋,鼻息間便傳來淡淡香氣,許未知道,這是那人身上的脂粉香,上一回他在公子書房聞到過,這香味極清極淡,他看了屋內,心頭忽翻騰而起的惡寒,他強壓着難受進了裏屋.....

除夕夜的雪一下便是整夜未停,落雪足有到成人小腿肚那般厚,“吱呀”一聲,照水院的屋門被從裏推開,陸焉生臉上雖包裹着紗綿,遠遠瞧去雖有些滑稽,寧去卻放心不少,今日的陸焉生的臉上,并無半分昨夜的垂喪,可見一日修整,又完好如初。

陸焉生理了理衣裳,擡步便要出門,寧去見他懷裏抱着個盒子,不禁有些納罕道:“公子這是要去送禮?”

陸焉生搖了搖頭,人卻反将那盒子抱得更緊了些。

寧去詫異的很,目光落在那盒子上挪不開眼,沒忍住好奇在指了指道:“那這是要作甚?”

陸焉生聞聲将那木盒打開,寧去側眸便瞧了一眼,人便呆在了原處。

“這是?”他驚異轉頭道。

陸焉生咳了一聲而後挺了挺腰板道:“題。”

“題?”

“嗯,題。”

寧去眼裏皆是不解,看向那摞的有幾厘厚的紙張更是滿腦子的疑惑。

“那公子您這是要?”

陸焉生抿了抿唇道:“投其所好罷了,走,陪我去趟白家。”

作者有話說:

夾子當天晚上加更,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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