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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苗他們正在吃飯, 聽到外面有人來，東東跑出去一看，又跑回來了。

丁苗問他, “誰來了？”

東東, “爺爺。”

餘慶墨？他咋又來了？上次挨打還沒挨夠？

程立陽和丁苗放下筷子出去一看, 還真是餘慶墨，跟上次一樣，提着個大提包，“正吃飯呢？”

程立陽沉了臉, “你咋又來了？”

“想你們了，過來看看。”

他當然不是想程立陽他們了，他是在家裏待不住了。

謝紅麗現在是天天跟他吵, 倆閨女也不向着他, 謝紅麗一塊兒跟他吵。

他煩了, 跟謝紅麗說要離婚, 結果可好，謝紅麗不光跟他吵, 還跟他打起來了，臉上天天被謝紅麗撓的一道一道的。

他都成了工商局家屬院的笑話了。

他想躲個清靜，又沒地兒去，就想來清水大隊, 想着順便跟程秋英修修好, 等跟謝紅麗離婚了, 他就來清水大隊養老。

說來就來了, 程福生都不管了, 反正謝紅麗也不會餓死他。

程秋英跟程立山住的前後院, 怕程秋英看見打他, 沒敢去程立山家，就來了程立陽家。

程立陽，“上次已經說清楚了，各過各的，你沒長耳朵？”

餘慶墨，“那不都是氣話，一家子還能真斷親？東東，看爺爺給你買的啥，會跑的小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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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慶墨這次來下了血本。

他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謝紅麗離婚，所以早早就把家裏幾張存折上的錢都取出來了，一部分又存了個新的存折，一部分帶過來了，要是程秋英答應他回來，他把錢都給程秋英。

還給東東買了好些吃的玩的，歸根結底，他還是最喜歡東東嘛。

東東仰頭看了看程立陽，偎着丁苗沒過去。

餘慶墨也不生氣，反正這次他是打算長住一段日子，不讓住？臉皮厚點就行了，他是老子，老大老二總不能拿棍把他趕出去。

程立陽給他臉色，他只當看不見，自己去拿了雙筷子，坐下就開吃，“一路都沒顧上吃飯，這會兒餓的是前胸貼後背。”

結果剛夾起一根蘿蔔絲，就聽到外面有汽車響，聽着汽車象是停在了程立陽家門口，然後就聽到程勝利一邊往裏跑一邊喊，“立陽哥，你家有人來了！”

程勝利話音剛落，就聽到了餘敬平的聲音，“這就是老二家？東東呢？”

餘慶墨手裏的筷子吧嗒一聲掉了：他爹咋也來了？

上次他跟他爹說想跟謝紅麗離婚，他爹罵了他一頓，叫他跟謝紅麗好好過日子，這要是叫他爹知道他偷偷來了清水大隊，他爹不得罵死他。

餘慶墨都想變成土行孫，趁他爹還沒看見他，土遁。

程立陽和丁苗都出去了，餘慶墨坐立不安，想了想，還是也出去了，讨好的喊了聲，“爹。”

餘敬平正抱着東東跟程立陽和丁苗說話，一擡眼，竟然看到餘慶墨從屋裏出來了，愣了愣，立馬又怒了，“你咋來了？”

餘慶墨，“我這不是想幾個孩子了……”

餘敬平，“你放屁，早幾年你咋不想？”

餘敬平是真想東東了，早幾個月他就想來，保健醫生不同意，說天熱，坐一天的車，他身體吃不消。

現在天涼快了，他再也坐不住，非要來，保健醫生拗不過，就跟着他一塊兒來了。

要說餘慶墨也是因為想孩子，餘敬平一個字稱都不信，前腳說要跟謝紅麗離婚，後腳就跑到清水大隊來，當他不知道餘慶墨打的是啥主意。

程立陽，“先進屋吧。”

丁苗，“我去跟娘說一聲。”

程立陽“嗯”了聲，跟餘敬平他們進屋了，丁苗去隔壁。

程秋英飯吃的早，吃好了躺床上歇會兒，才剛睡着就被吵醒了，下床想去外面看看出了啥事，丁苗就來了。

程秋英，“外邊出啥事了？”

“東東爺爺，太爺爺來了。”

程秋英一下沒反應過來是誰，“誰？”

丁苗幹脆說名字，“餘慶墨和餘敬平。”

程秋英一下又坐回到床上，“他咋來了？”

就算是已經跟餘慶墨分開了，餘敬平也是她公公，又是個大官，比她見過的官都大，她心裏還是有點怯。

竟然讓丁苗拿主意，“我過去看看？”

丁苗，“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反正他倆現在跟你也沒啥關系。”

程秋英一拍腿，“去，不能叫他說我不懂禮數，苗苗，你給娘倒饬倒饬。”

丁苗讓她換上上次給她買的那件羊毛衫，又給她把頭發盤起來，還給她擦了點香脂。

香脂是丁苗給她的，叫她早晚擦臉，程秋英不舍得天天用，隔三差五的往臉上擦一點，就這，臉上也變得細滑了很多。

打扮好拿鏡子給她看，程秋英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問丁苗，“娘不醜是不是？”

“不醜，俊着呢。”

程秋英撲哧一聲笑了，心裏沒那麽怯了。

走到前院看到柳春花，柳春花問她，“娘，我咋聽着隔壁除了福生爺，還有生人，都是誰來了?”

程秋英白了她一眼，“咋着，又想上趕着當孝子賢孫？”

“娘你咋老這麽說我。”

說話間程秋已經跟丁苗出了院子了，柳春花嘀咕了一句，“再打扮也趕不上姓謝的。”

又推了推程立山，“你過去看看，問問咱福生咋樣了，咋沒跟着一塊兒過來。”

程立山悶悶道，“我不去。”

說完徑直回屋了。

柳春花罵他，“你咋這麽窩囊。”

程立山不去，她不敢去，搬了個小板凳趴到牆頭上探頭看隔壁的動靜。

程秋英出來看到那輛小汽車，冷笑了一聲，“謝家再來人，就來齊了。”

程立陽正跟餘敬平說話，餘慶墨坐一邊兒當鹌鹑，程秋英進屋就認出餘敬平了，年紀最大，氣勢最強呗。

她也想不起來咋稱呼餘敬平合适，幹脆不稱呼，“你來了。”

餘敬平站起來，“早就該來給你賠不是了，是我這個當爹的沒用，養出這麽個兒子。”

程秋英沒想到餘敬平能放低身段給她賠不是，愣了愣。

兒子不成器，當爹的倒是個人物。

“上回我都跟餘慶墨說清楚了，他在我們程家的時候，我們程家沒虧待他，既然他走了，又成家了，以後就各過各的，我們老程家也不稀罕跟他來往，你想來看孩子，我不攔，不過醜話說到前頭，你們餘家已經拐走我一個孫子了，貴生他們幾個，你們就別再想了。”

程秋英一進來就看到東東坐餘敬平腿上，餘敬平看東東那眼光，都透着疼愛。

也是，東東跟福生比，誰都會選東東。

程秋英是真怕餘敬平這次來，是打東東的主意，所以先把話說到到前頭。

程秋英話說的不客氣，餘敬平倒是挺喜歡她這個敞亮的脾氣，不象謝紅麗，心裏有啥想法，能跟你彎彎繞繞好幾圈。

餘敬平是下意識的拿程秋英和謝紅麗比較，餘慶墨也是，上回來，他看程秋英就是個農村糙婦，可今兒個一看，臉上白生生的，因為常年幹活，身段也好，不象謝紅麗，一身的贅肉。

帶程秋英出去比帶謝紅麗出去都體面。

既然人都來了，總不能趕出去，餘敬平留下來，餘慶墨也跟着留了下來，程立陽收拾了東東的房間，讓餘敬平住。

跟着餘敬平一塊兒過來的，還有劉耀武和一個保健醫生，家裏住不下，都公社招呼所住了，餘敬平不待見餘慶墨，叫餘慶墨也跟着一塊兒去公社住招待所。

東東喜歡這個太爺爺，偎在餘敬平懷裏跟餘敬平顯擺，“十一我要上臺表演王二小。”

餘敬平沒聽懂，丁苗跟他說，“十一公社有文藝表演，東東育紅班也出了節目，老師讓???他演王二小。”

餘敬平樂道，“那我可得坐前排。”

東東，“勝利叔也要表演，他說他能贏過我，我才不信。”

餘敬平，“我也不信，王二小多勇敢，還機智，誰都贏不了王二小。”

……

一老一少，說的還挺投機。

餘敬平也沒有架子，第二天一大早就起來去地裏轉悠，跟誰都能說上幾句，丁苗去叫他吃飯的時候，看到他正蹲在地頭跟福大爺一塊兒你一口我一口的抽旱煙，“48年的時候我來過咱向陽公社，當時是住在楊家集大隊，那時候咱向陽公社可真窮，青黃不接時候，到處都有人要飯，現在可是大變樣，瞅瞅這莊稼長的，多喜人，百姓都穿的暖，吃的飽。”

福大爺，“慶墨就是48年走的，他這事兒可做的不地道。”

餘敬平，“別提他，我臉上都臊的慌。”

丁苗喊他，“吃飯了。”

餘敬平站起來，“老哥，我先回去吃飯，吃飯我去大隊部找你，咱接着說。”

回去的路上餘敬平問丁苗，“我聽說立陽建了個涼茶廠？”

“嗯，在大隊部。”

隊裏沒那麽多錢建新廠房，就先把廠房設在了大隊部，不過照着這麽發展下去，要年底就能建起新廠房。

餘敬平興致勃勃，“吃過飯我可得去看看。”

吃過飯就去了大隊部，看了程立陽是咋做涼茶的，完了又蹲牆根兒跟一群上了年紀的人唠嗑，臉上的笑一直就沒斷過。

吃晚飯的時候他卻笑不出來了，因為謝紅麗跟謝紅梅姐妹倆來了。

程秋英，“這是捅了餘家的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