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劉景先自殘把自己頭撞了個窟窿, 又借着去醫院包紮傷口的機會,跳窗逃了,一路躲躲藏藏, 天黑摸到了清水大隊。
路上他搶了把刀, 一直揣在懷裏。
他是過來找程立陽的。
要不是程立陽, 他現在還是風光無限的縣計劃委員會副主任,坐在辦公室裏看着報紙喝着茶水。
他恨透了程立陽,他想方設法從監獄裏逃出來,就是要向程立陽報仇。
反正他早晚也是死, 死前再拉上一個,他賺了。
也是湊巧,他剛到清水大隊, 就聽到後面有人過來, 聽腳步聲, 象是個男人。
他趕緊鑽到了路邊的小樹林子裏。
今天是滿月, 就算是躲在小樹林子裏,也能看清路上是誰。
想誰誰來, 竟然是程立陽。
他從懷裏摸出小刀,就想出去一刀把程立陽給捅了。
不過走了沒幾步,他又停下了。
他1米72,程立陽看着卻至少有1米8, 可能還要靠上, 他瘦小, 程立陽卻高大壯實, 他真出去了, 不是他捅死程立陽, 而是程立陽把刀搶走捅死他。
那他頭上白撞個窟窿了。
程立陽都走過去了, 他也沒敢下手,在小樹林子裏躲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去了公社醫院。
他知道丁苗在醫院上培訓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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捅不死程立陽,就捅死丁苗,然後再捅死他們那個兒子東東。
反正他至少得拉一個墊背的,多捅死一個他就多賺一個。
到了醫院,正好有個護士經過,他就問護士,“給赤腳醫生培訓的那個培訓班在哪兒上課?”
這個護士是個熱心人,“培訓班早就結束了,你要找誰啊?”
“我找丁苗。”
丁苗因為治好了周明亮老母親的顫動症,周明亮在外邊沒少給她宣傳,所以這兩天也有慕名來找丁苗看病的,護士就熱情的跟他說,“她現在在我們醫院上班,你去門診那邊,進門右拐往裏走,第三門就是,門牌上挂着中醫科。”
劉景才知道丁苗現在竟然在醫院當醫生,他向護士道了謝,就找過來了。
蠢娘們死到臨頭了竟然還給他指路!
劉景從懷裏拿出刀子,朝着丁苗就捅了過去。
程立陽在醫院門口停好拖拉機,朝着丁苗診室就沖了過去,剛沖到門口,就看到劉景拿刀去捅丁苗,他腦子裏登時一片空白,幾乎是下意識的,一腳過去,先踢飛了劉景手裏的刀,又一個擒拿,把劉景摁倒在了地上,反手一擰,只聽咔嚓一聲響,劉景的胳膊斷了。
劉景登時叫的跟殺豬似的。
聽到這邊的動靜,醫生和病人都過來了,有眼尖的看到了地上的刀,吓的尖叫起來。
也有認識劉景的,“這不劉景嗎?他不是關監獄了,咋跑出來了?”
“他是從監獄逃跑出來的,昨兒個我還看到縣裏的公安去他家裏,就是楊家集他老家去搜捕他。”
“他拿刀幹啥,這是還想殺人啊。”
“想殺丁醫生?人丁醫生咋着他了?”
……
楊院長得到消息,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
第一個先問丁苗,“丁醫生你沒事吧?”
丁苗搖了搖頭。
楊院長籲了一口氣,丁苗剛來醫院上班,要真被劉景給傷着了,他可咋向韓京生交待,韓京生不得把他給生吃了。
楊院長派人去報公安,這邊程立陽還摁着劉景,劉景叫的都不是人聲兒了。
楊院長叫人找了繩子過來,親自把劉景的腿給捆住了。
胳膊叫程立陽給扭斷了,不用捆也動不了。
他是個好脾氣,輕易不發火,可這次也忍不住踢了劉景一腳。
程立陽這才顧上看丁苗,見丁苗愣愣的,還以為她被吓着了,把她摟到懷裏,輕輕拍她的後背安撫她,“我在這兒,不怕不怕。”
丁苗問他,“你咋突然過來了?”
程立陽,“上午縣裏來倆公安找我,說劉景跑了,怕他會來找我,所以特地過來提醒我一聲,我怕他對你不利,所以就過來看看。”
楊院長,“幸好你來了,要不然,丁醫生還真要被他給捅着了。”
雖說劉景又瘦又小,可他是個男人,力氣上丁苗就沒法跟他比,兩人又離的那麽近,他捅丁苗,丁苗躲都來不及,一刀下去,人說不定就沒了。
這麽一想,楊院長又後怕的吓出一身冷汗,恨得又去踢劉景,又嫌得叫的難聽,“一直叫,不就是胳膊斷了,你一直亂動,能不疼?”
丁苗有點心虛的把頭埋到了???程立陽懷裏。
劉景一直鬼叫,還真不是單純因為胳膊斷了疼。
她身上有修為,感覺比一般人都敏銳。
劉景從懷裏把刀拿出來,接跟着就朝她胸口捅。
劉景的動作是快,要換一般人,沒有防備,都來不及反應就被他給捅到心髒了。
可劉景快,她比劉景更快,在劉景拿刀捅向她的那一瞬間,她就拿針朝着劉景的百會穴就紮了過去。
百會穴在頭頂正中線與兩耳尖連線的交點處,是36個死穴之一,被擊中後會腦暈倒地不起,力道再大點,人就沒了。
當然了,她是守法的小仙女,是不會讓把劉景紮死的,也不會叫他暈倒,針刺過去的時候,她改了力道和方向,這樣劉景就算是被針紮了,不會死也不會暈倒。
只會是又疼又癢。
是咋個疼法呢?就是那種拿鋸鋸頭那種疼,癢是幾千幾萬只螞蟻在腦子裏亂爬那種癢。
跟這種疼,癢比起來,胳膊斷了,還真算不上疼。
其實最難受的不是疼,是癢,關鍵這個癢還搔不到。
所以說,就算是程立陽不過來,劉景也傷不到她。
不過男人嘛,還是要誇的,畢竟他也是第一時間跑過來了,而且反應敏捷,先把劉景手裏的刀踢飛,再一個擒拿把他摁倒,手往背後一擰。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幹脆利落,太讓人着迷了。
丁苗覺得還是要誇誇他,“你剛才真厲害。”
程立陽摸了摸她的頭,他剛才是真吓着了,這會兒心跳都平靜不下來。
楊院長覺得簡直沒眼看,咳了一聲,又朝着程立陽使眼色,提醒他別一直摟着丁醫生了,外邊兒還圍了好些人呢。
程立陽,“她剛才吓着了。”
丁苗,“楊院長,你是不知道,剛才他拿刀捅過來的時候,都要吓死我了。”
說着又往程立陽懷裏縮了縮,又把頭埋到了程立陽懷裏。
楊院長,“……”
楊院長現在都有點懷疑,丁醫生是不是真的害怕。
要換了別的女同志,遇到這種事,不得吓的連聲尖叫,然後再腿軟,身子抖,甚至吓暈過去。
不是他輕看女同志,女同志膽子都小嘛,象他閨女,看見只老鼠,都能吓得嗷嗷叫,一蹦三尺高。
可丁苗,從他進來到現在,感覺就一直挺淡定的。
雖說她一慣就是這麽個樣子,可這也太淡定了。
總不會是被吓傻了吧?
楊院長正琢磨着,派出所來人了,看得出來對這事兒挺重視,一共來了6個公安,都是刑偵組的。
楊院長跟他們幾個握了握手,然後對程立陽說,“你跟他們說說經過。”
他過來的晚,過來的時候劉景都已經被程立陽給摁倒了,劉景手上的刀也是程立陽給踢飛了,所以程立陽最清楚前因後果。
程立陽把他看到的都跟6人說了。
這6個人裏有一個是剛提上來的組長,叫孫雷,以前組長是顧海洋,孫雷是副組長,顧海洋調到紅光公社後,孫雷就接手了顧海洋的工作,成了正組長。
孫雷,“縣公安局一直在抓他,我們分析他可能要在哪兒躲一陣子才敢出來,沒想到他前一天剛跑出來,後一天就拿刀捅人。”
另一人說,“我看他這次,估計要立即執行死刑了。”
原來還能活到年底,這下好了,被抓回去估計就得槍斃。
6人要把劉景押走,可從他們來,劉景就一直在那兒叫,叫的嗓子都啞得喊不出聲了,還是叫,如果不是他胳膊斷了,又有人一直摁着他,他估計能滿地打滾。
孫雷說,“他胳膊不是斷了,楊院長,你們給他正一下骨吧,不然回頭還得送過來。”
就算是死刑犯,該醫治也得醫治。
楊院長把骨科醫生叫過來,給劉景正了下骨,又把他胳膊用夾板給夾了起來。
想着處理過了,劉景就不應該再鬼叫了。
可劉景還是一直叫,叫的都沒人聲了。
孫雷就有點看不起他,“斷個胳膊就叫成這樣,你還是爺們兒嗎?”
劉景,“我頭,我頭……”
孫雷趕緊撇清,“我們可沒打你頭,你頭是你自個兒撞的。”
劉景還是單胳膊摟着他的頭慘叫,就跟快要死了一樣。
丁苗原來是不想給他把針取出來的,可看這樣子,不給他把針取出來,估計公安審他都審不了,便對孫雷說,“他頭上有針。”
說完過去,從劉景頭上拔下一根銀光閃閃的針。
衆人,“……”
孫雷覺得不可思議,“你紮的?”
丁苗理直氣壯道,“是他先要捅我,我這是自衛。”
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她到底紮劉景哪兒了,劉景能疼成那樣。
而且看着不光是疼,可能還有別的症狀,光疼不會是這樣。
這劉景可真夠倒黴的,頭上是被自己撞了個大窟窿,胳膊是被程立陽給擰斷了,頭上又被丁苗紮了根針。
光想想就替他疼的慌。
楊院長趁機給丁苗做宣傳,“丁醫生是針炙高手,以後你們誰身體不舒服了,就過來叫丁醫生給紮兩針,保準針到病除。”
孫雷他們雖然不是學醫的,不過也都聽說過針炙的厲害,今天又親眼看丁苗露了一手,登時沒有不服的。
他們這些幹刑偵的,常年累月的在外面跑,有時候為抓一個罪犯,草叢裏,泥巴地一蹲就是一夜,所以身體多多少少都會有點毛病,這些毛病要是紮個針就能治好,那他們肯定都願意試試。
是藥三分毒,紮針總比吃藥強。
孫雷他們道,“等我們空了就過來找丁醫生紮針。”還開了個玩笑,“到時候丁醫生千萬手下留情,可別象紮劉景這樣紮我們。”
孫雷他們把劉景給押走了。
圍着的人也都散了,楊院長對丁苗說,“今兒個你也別上班了,回家好好歇歇,壓壓驚。”
雖然他到現在都有點懷疑,丁醫生到底有沒有被吓到。
丁苗就跟着程立陽走了,程立陽問她,“你啥時候把針紮到劉景頭上的?”
丁苗,“你把他手裏的刀踢飛之前,雖然他傷不到我,可是你能過來救我,我更高興,而且你剛才是真的很帥,一腳就把手裏的刀給踢飛了。”
說這話的時候兩人已經坐到了拖拉機上。
原本拖拉機只有一個駕駛座位,只能坐一個人,多上個人就得站着。
後來程立陽把拖拉機開到五金廠,在駕駛座位後給焊了個凳子,凳子上能坐兩個人。
程立陽開,丁苗坐在他後邊,趴他耳邊說話,說完扭頭四下看了看,見沒人注意他倆,趴程立陽臉上親了一下。
丁苗以為他可能會臉紅,因為除了在床上他能放得開,別的地方他都是一本正經的樣子。
哪知道程立陽偏了下頭,也親了她一下,還是親在嘴上。
丁苗吓得趕緊往四下裏看了看,見沒人看他倆,才松了口氣。
程立陽看她那緊張樣兒,悶悶地笑出了聲。
程立陽和丁苗回到家,碰到程秋英,程秋英奇怪道,“今兒個咋這麽早就下班了?”
怕她擔心,兩人沒跟她說實話,“門診室的窗戶壞了,關不上,楊院長叫我提前下班,明兒個窗戶修好了再去上班。”
天氣變化快,昨兒個還是個大晴天,穿單件都熱的慌,今天就變了天,穿夾襖都覺得冷,要是窗戶關不上,确實是冷。
程秋英也沒有多想,下地幹活去了。
不過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她就知道丁苗為啥提前回來了。
幹完活回家吃飯的時候,正好碰到趙蓮英,趙蓮英一溜小跑的往這邊跑,跑的急,都沒看見程秋英。
程秋英喊住她,“親家,你是有啥急事,跑這麽快?”
趙蓮英這才看見她,急切地問她,“苗苗這會兒咋樣了?”
程秋英被問的莫名其妙,“苗苗咋了?”
趙蓮英都急哭了,“她這會兒在不在家?”
“應該是在家,我下地的時候她跟立陽一塊兒回來了,我問她咋這麽早就下班了,她說她那個屋的窗戶壞了,關不上,楊院長叫她先回家,等窗戶修好了再去上班。”
趙蓮花一聽丁苗沒事,一直揪着的心才算是放下來了,一拍手,“哪是窗戶壞了,她是差點沒叫人給捅一刀。”
程秋英給吓了一跳,“差點叫誰捅一刀,這倆孩子,一個字兒都沒跟我提。”
趙蓮英也是在地裏幹活的時候,聽去公社辦事的一個人說的,那人也是聽別人說的,傳了好幾個人,都傳偏了,說是丁苗被一個殺人犯給捅了一刀。
被誰捅了,捅到哪兒了,現在咋樣了,一問三不知,就聽說丁苗被人給捅了一刀。
趙蓮英一聽,啥也顧不上了,鋤頭一扔就往清水大隊跑,跑到路口就碰到程秋英了。
程秋英就罵,“娃好好的,是誰傳她被刀捅了?”
趙蓮英突然又緊張起來,“是不是她真被捅了一刀,怕你擔心,瞞着你?”
程秋英就想起來丁苗從拖拉機上下來的時候,是被程立陽抱下來的,說不定真???被捅了一刀,要不她不會自己從拖拉機上下來?
程秋英心裏也開始慌,兩人不再說話,都跑了起來。
丁苗正準備拔根蘿蔔中午炒菜吃,聽到院門口有動靜,擡頭一看,是她倆娘來了,個個跑的呼哧帶喘的。
不等丁苗說話,趙蓮英先跑到了丁苗跟前,“苗苗,你不要緊吧?”
一邊說一邊在丁苗身上摸,丁苗怕癢,被她摸得咯咯直笑,“娘你不知道我怕癢,還摸我。”
趙蓮英見丁苗笑成這樣,看樣子是真沒受傷。
要不然,笑起來可是會扯到傷口,不得疼的呲牙咧嘴。
兩個當娘的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程秋英沒忍住,當着趙蓮英的面就給了丁苗一巴掌,“出了那麽大的事,你倆誰都不跟我說一聲,要不是你娘過來,我都不知道。”
說完丁苗,又罵劉景,“是他自個兒先殺了人才判他死刑,咋又怪到你頭上。”
丁苗,“聽公安說,出了這事兒,他可能會被立即槍斃。”
趙蓮英,“依我說,當場就該斃了他。”
剛才是生怕丁苗有事,心一直揪着,一路跑過來也沒覺得累,可這會兒一松下來,才覺出累了
。
外面冷,丁苗叫她倆去屋裏歇會兒,趙蓮英問丁苗,“立陽呢?”
“去接東東了。”
丁苗去廚房做飯,倆當娘的在屋裏說話,趙蓮英問程秋英,“親家,你腿不疼了?”
趙蓮英知道程秋英腿有毛病,風濕性關節炎,陰天下雨或是天冷的時候就犯,疼起來腿都直不起來。
可剛才她倆可是一路跑着過來的。
剛才是心裏記挂着丁苗,沒顧上想別的,這會兒才想起來問程秋英的腿。
今天天冷,按說程秋英的關節炎又該犯了,可剛才程秋英跑的時候,腿腳利索,可不象是犯了關節炎。
程秋英就是一愣。
要不是趙蓮英問她,她都忘了自己有關節炎了。
主要是有好長時間她關節炎都沒再犯過了,再加上忙,她都快忘了自己有關節炎了。
程秋英猛的一拍巴掌,“你不問,我都快忘了這回事了,前段時間苗苗給配了瓶藥酒,叫我天天擦,我就按她說的,每天睡覺前就擦擦,還真見效了,剛開始陰天下雨的時候還有點疼,後來就再也不疼了,咱苗苗可真是神了,連我這腿疼的老毛病都給治好了。”
趙蓮英一臉的驕傲,“上回碰到七爺爺,還誇她呢。”
兩個當娘的一個誇閨女,一個誇兒媳婦,誇的都一點不含糊。
正誇呢,聽到外面自行車鈴響,兩個當娘的勾頭往外一看,見是程立陽回來了,前面除了東東,竟然還坐着個孩子。
兩個當娘的看了看,不認識。
丁苗也從廚房出來了,一看坐東東那孩子,也愣了,問程立陽,“他咋跟着過來了?”
作者有話說:
劉景:還不如一針紮死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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