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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東夜裏也被熱着了, 想起了餘敬平那兒的電風扇,早上剛起床就跑過來,“爹, 你做個發電機發電呀。”
程立陽, “……行。”
丁苗驚訝道, “你真會做?”
媳婦兒子都崇拜地看着他,必須得會。
雖然沒做過,但原理他知道,便點了點頭, “我試試。”
吃過早飯,程立陽送丁苗去醫院上班。
丁苗在醫院門口下了車,剛要進去, 就聽到有人喊她, 回頭一看, 是楊院長。
楊院長看到丁苗回來了, 差點喜極而泣,“丁醫生, 你可回來了。”
丁苗走了一星期,他就被病人圍堵了一星期。
丁苗現在人氣高啊,病人都是沖着她的名頭來的,不少都是從別的公社, 甚至別的縣慕名而來, 結果大老遠的來了, 丁苗卻不在, 都問他要人, 那架式象是懷疑他把丁苗給藏起來了。
幸好丁苗沒有被李局長挖走, 又回來了。
要不然, 他都懷疑病人會把他辦公室給掀了。
兩人一起往裏走。
楊院長,“昨天下午鄭瑞的家長又打過來電話,說是今天下午就過來,來兩個人,鄭瑞跟他媽,醫院也給他安排好了病房,他過來立馬就能入住,吃住都按內部職工算。”
鄭瑞就是研讨會上那個精神病人,聽說丁苗能治,就跟了過來。
鄭瑞爸媽的态度很堅決,只要能治好,砸鍋賣鐵也治。
聽說他家過的也不是很寬裕,醫院對他們進行了照顧,吃住都按內部職工算,能幫他們省不少錢。
畢竟這個病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治好的,肯定要花不少錢,能幫他們省一點就省一點。
兩人一邊說一邊往裏走,到了中醫診室門口,果然象楊院長說的那樣,走廊上坐的都是人,看到丁苗來了,都站起來圍了過來,一片聲的叫,“丁醫生,丁醫生”。
楊院長見人多,親自在門口維持秩序,忙活了半天才回自己辦公室。
回到辦公室,還沒顧上喝口水,就聽到有人敲門,擡頭一看,是姚彩玲。
楊院長,“姚彩玲同志,請進。”
姚彩玲進了屋,還回頭看了看,見門口沒人,把一個油紙包放到了楊院長辦公桌上,“楊院長,聽說你喜歡吃素丸子,正好昨天我娘炸了一點,拿給你嘗嘗。”
說完就要出去,楊院長一看油紙包的形狀,直覺有點不對,喊住了她,“你先等等。”
然後當着姚彩玲的面兒把油紙包打開了,哪裏是油炸素丸子,分明是一圈錢。
至少得有50。
楊院長沉了臉,把那圈錢拿出來拍到了辦公桌上,“姚彩玲同志,這是怎麽回事?”
姚彩玲怕人看見,忙到門口把門虛掩了起來,這才對楊院長說,“楊院長,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聽說你家小霞被推薦去上工農兵大學,她以前不是來過醫院嘛,我倆說過幾次話,我覺得跟她怪投緣的,所以想給她送份禮,祝賀她成了大學生,我也不知道給她買啥好,幹脆就叫她自個兒買……”
楊院長,“你心意我代她領了,錢就不收了,你拿回去。”
姚彩玲,“楊院長……”
楊院長,“拿回去,不然我就交到公社了。”
姚彩玲見楊院長不象是裝樣子,只好把那卷錢拿了回去。
楊院長語重心長道,“姚彩玲同志,心思要放在工作上,不要總想些歪門斜道,這一點,你尤其要向丁醫生學習,一心一意為人民服務。”
錢沒送出去,還被教訓了一頓,姚彩玲覺得怪沒意思的,臉上卻還是帶着笑,“我一定謹記院長的教誨,向丁醫生學習。”
明顯是口不對心,楊院長頭疼地擺了擺手,“去工作吧。”
姚彩玲從楊院長辦公室出來,就碰到一個大娘,拉住姚彩玲,“同志,丁醫生在哪個屋看病?”
又是丁苗,姚彩玲心裏正不痛快,見大娘又攔住她問丁苗,登時沒好氣地胡亂一指,“那邊。”
大娘見姚彩玲态度不好,沒敢再多問,順着姚彩玲指的方向走了。
姚彩玲這才看清大娘不是一個人,手裏還拉着個八九歲的小孩,小孩也不知道是得了啥病,面黃肌瘦,有氣無力的,走個路看着都難。
大娘彎腰對小孩說,“小軍乖,一會兒叫丁醫生看了,你就好了。”
然後就拉着小孩走了。
大娘還是個小腳,走路一扭一扭的。
小孩象是随時都能倒下去。
姚彩玲在心裏腹诽,這一老一小可夠費勁兒的,也不知道咋來的???醫院。
兩人走沒多遠,姚彩玲才發現自己指反了。
中醫科在東邊那一排房,她給大娘指的是西邊那排房。
反就反了,大熱的天,她懶得再跑過去糾正,反正醫院就這麽大,找不到就再問問,最後總能找到。
主要是她心裏不痛快。
丁苗現在名氣大,每天來找她看病的能把門擠破,連楊院長都捧着。
她呢,到現在還是個臨時工,一直轉不了正。
顧海洋回家的時候,她讓顧海洋給楊院長打個招呼。
據她觀察,楊院長可不是那種古板迂腐的人,圓滑着呢,只要顧海洋跟他打個招呼,他一準兒能把她轉成正式工。
雖說顧海洋現在調到紅光公社了,不過他還是在公安系統,楊院長不會不賣他這個面子。
可顧海洋是咋說的?
“我不能給你開這個後門,都是憑本事,不給你轉正說明你還不夠格。”
姚彩玲都要氣死了,她就沒見過比顧海洋還死板的人,“人家都是有點權勢就趕緊給自己,給家人謀點好處,你可倒好,兩袖清風,你覺得自己是君子坦蕩蕩,可誰說你的好了?你跟人程立陽學學,多會做人,把個涼茶廠抓到手裏,名兒也有了,錢也有了,媳婦也給安排到了醫院,你看看你,你有啥?”
顧海洋也不跟她争辯,拿了兩件換洗衣裳就走了。
姚彩玲氣的不行,男人指望不上,她自己來。
積攢了倆月的工資,再加上顧海洋給的,一共50塊錢,包到油紙包裏給楊院長送了過去。
是人都愛財,只要楊院長收了她的錢,轉正的事就有希望。
她沒想到,楊院長竟然不收她的錢。
看來跟顧海洋是一路人,迂腐!
大娘拉着孩子,步履蹒跚的去了西邊那排房,挨個門找。
她來的時候就聽人說了,哪個屋看病的人最多,屋裏看病那個醫生就是丁醫生。
人多到啥程度呢,就是擠的站不住腳,就找到地兒了。
結果她拉着孩子,把一整排屋都找遍了,也沒找到,只好又攔住個人問,“同志,丁醫生在哪個屋看病?”
她問的正好是孫啓文,“你找錯地兒了,丁醫生在東邊那排屋子。”
見孩子腳步發飄,看着象是走不動了,便抱起孩子,對大娘說,“我領你過去。”
大娘感激地對他說,“謝謝你同志,還是你好心,不象剛才那個女同志,我問她路,她給我指反。”
她是小腳,又拉着個有病的孩子,找了半天,這會兒累得腿腳都有點發軟,要不是為了孩子,她估計得一屁股坐下。
孫啓文領着這祖孫倆來了中醫診室。
診室裏還有不少人等着看病,孫啓文看大娘一頭的汗,看着實在是撐不住了,便把孩子放下,去自己辦公室搬了個凳子過來,對大娘說,“大娘,你先坐下歇會兒,一會兒輪到你了,丁醫生就給孩子看。”
又對丁苗說,“丁醫生,這個孩子看着不大好,你給留意着點。”
丁苗剛看好了一個病人,下一個病人是個熱心人,一看孩子的樣子,便對丁苗說,“丁醫生,我不急,你先給娃看。”
後面幾個病人也都讓丁苗先給孩子看。
大娘連連給大夥兒道謝,然後把孩子拉到了丁苗跟前,“丁醫生,娃一直吃不下飯,也沒力氣,你給看看是咋回事?”
丁苗一眼看出這孩子是肝出了問題,不過還是要號下脈确認一下。
給孩子號了下脈,又按了按孩子的肚子,問了孩子幾個問題,然後對大娘說,“孩子是肝出了問題,我開兩劑藥,先吃上一個療程,等藥吃完了,你再把孩子領過來,我再給孩子看看。”
大娘緊張地問道,“能不能治好?”
丁苗安慰她,“只要按我說的吃藥,就能治好。”
大娘眼圈一下紅了,“我是從紅光公社過來的,看了好幾個醫生,都說娃的病治不好了,他爺怕花錢,還叫我把娃給扔了。”
幸好她聽說向陽公社醫院有個丁神醫,啥病都能治好,就帶着娃過來了。
兩人一個小腳,一個有病,走的慢,早上4點就從家出來了,一路走走歇歇,走了快6個鐘頭才走到。
結果到了醫院又被人指錯了路,在醫院又走了好多冤枉路。
這會兒腿腳都是軟的。
丁苗開了方子,大娘讓孩子先在門診室坐着,她去抓藥。
結果剛出門診室就看到了姚彩玲,登時就氣不打一處來,一把就抓住了姚彩玲。
姚彩玲早把剛才指錯路的事給忘了,冷不丁被一個老太太抓住了胳膊,吓了一跳,“你幹啥呢?”
大娘,“我還問你呢,剛才我問你路,問你丁醫生在哪個屋看病,你給我指錯,你安的啥心?”
姚彩玲這才想起剛才的事,走廊裏來來往往的都是人,有病人也有醫生,她可不會承認她給人指錯了路,“大娘,你認錯人了吧,我就是醫院的,我還能給你指錯路?”
大娘,“我是老了,可我不糊塗,就是你。”
又大聲對別人說,“你們都看看,就是這個人,我問她路,她給我指錯,丁醫生在東邊這排屋,她說是在西邊那排屋,我挨個門找都沒找到,又問了人才知道走錯地兒了,我一個老太婆,拉着個生病的娃兒,走了快6個鐘頭才過來,她還給我指錯路,我看她就是有意的,黑心。”
大娘抓着姚彩玲不放,姚彩玲又不敢把大娘甩開,臉漲的通紅。
她不承認,可大娘言語确鑿,相對來說,大家更相信大娘的話。
好些人都對着她指指點點。
護士長過來,嚴肅的問姚彩玲,“是不是你給大娘指錯了路?”
大娘,“你要還不承認,咱就找人問問,總有人看見我問你路。”
大娘這話一下子拿捏住了姚彩玲。
确實,來醫院看病的人那麽多,總有人看到大娘向她問路,也能看到她給大娘指路。
與其讓別人揪出來,還不如她自己承認。
便對護士長說,“我記不清了,可能我當時在想方大爺的事,沒聽清大娘是找丁醫生,還以為她是找鄧醫生。”
方大爺是新入院的一個病人,入院後就一直嘔吐,是姚彩玲一直在護理。
而鄧醫生是內科醫生,門診室在西邊那一排屋,所以她這麽說,倒也說的過去。
護士長也信了她的話,對她說,“下次注意。”
姚彩玲趕緊說,“我下次一定注意。”
又對大娘道歉,“大娘,真是對不住,我向你道歉。”
大娘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見姚彩玲是事出有因。而且姚彩玲又道了歉,也不再揪着姚彩玲不放,去抓藥去了。
姚彩玲以為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哪知丁苗從門診室裏出來,對姚彩玲說,“鄧醫生去縣裏進修了,要半個月,她走的時候,還專門把她診室的鑰匙給你了,說醫院要是發啥文件了,叫你給她放到診室。”
姚彩玲說是個護士,倒不如說是個打雜的,反正哪個醫生有雜事,都是找她。
反正她也樂意幹。
丁苗這麽一說,就證明姚彩玲撒謊了。
按理來說,大娘問她路,她就算是把丁醫生聽成了鄧醫生,她知道鄧醫生不在醫院,也應該跟大娘說,鄧醫生不在醫院。
可她不但沒說,還給大娘指路。
她再說她是把丁醫生聽成了鄧醫生,就說不過去了。
護士長再看姚彩玲,臉色就很難看,“姚彩玲,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希望你說實話。”
姚彩玲哪敢承認,硬着頭皮往下編,“我确實是聽錯了……”
護士長卻是不再信她的話,都不聽她說完,冷哼了一聲就走了。
姚彩玲都要氣死了,覺得丁苗就是故意跟她做對。
本來就是嘛,這事兒跟她丁苗有啥關系,她犯得着出來多嘴嗎?
護士長本來對她印象還不錯,丁苗一插嘴,以後怕是對她的印象要大打折扣。
姚彩玲一肚子氣,回到家還是氣鼓鼓的。
結果一進院子,就看到顧德傑蹲在院子裏,拿着根小樹枝在地上劃拉。
也不知道在哪兒滾了,一身的土。
姚彩玲正一肚子氣沒地兒撒,顧德傑算是撞到了槍口了。
姚彩玲,“瞧你這一身的土,是又去哪兒滾了,你就不能叫我省點心?你看看人家東東,一天到晚都是幹幹淨淨的,哪象你,成天跟個泥猴子似的,怪不得人東東現在不跟你玩。”
罵了顧德傑一頓,氣消了點,去廚房做飯了。
剛貼上餅子,就聽到院子裏有人喊,“立陽!”
姚彩玲就不大高興,這是誰呀,找程立陽咋找到她家來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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