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一回頭，她正扯着浴袍領子，露出白皙的肩膀

去，攬住她的腰，“那些東西吃多了也不好。你老是熬夜，最近皮膚都不好了，飲食還不打算注意嘛？”

他只能婉言給她找些借口。

她倒是不樂意了，“你這是在嫌棄我變醜嘛？我都嫁人了，還要那麽漂亮做什麽！”

……

外面衆人寂靜中，都慢慢挪到了門邊偷聽。看來這會兒，這兩口子正在吵架。沒想一聽裏面的對話，衆人呆愣。

“你快點，外面人還在等我們呢。”老大在催促。

可是，在催促什麽？

“別吵！”嫂子很霸氣。

沉默了片刻，老大的聲音再次傳來，“好了沒有？”

嫂子沒有回答，反而發出一陣令人遐想的聲音，“哇……啊！

“快點！”

“等一下，等一下！馬上就高！潮！了！”

門外衆人瞬間炸開了鍋，他們這位嫂子真不是蓋的。大家過于興奮，不斷靠在門上。

忽然，轟隆一聲，門開了，趴在門上的人作勢倒在地上，一團人胡亂掙紮着。

片刻後，大家才想起什麽似的，擡起頭。看到的卻是嫂子蹲在電視前，而老大身姿傲然地靠坐在沙發上。

某位老大的臉上明顯是不耐煩的表情，眉宇間的冷傲清晰可見。

咦？和想象中不太一樣。

這時孟天晴看着搞笑的衆人，悠悠說出了一句，“快看，是林羽飛的演唱會。這首歌很好聽，快到高~潮部分了！”

衆人鴉雀無聲。

……原來只是這樣。

林海默看着又犯花癡的孟天晴，心中十分不爽快。正欲再次開口催促，就看到孟天晴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起。

手機屏幕上閃爍着“媽媽”兩個字。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叫了她，“晴晴，媽媽的電話。”

孟天晴回頭，眼神中有着複雜的情緒。

衆人無趣地回到外面，繼續吃燒烤。

林海默也跟了出去。過了片刻，卻不見她出來，起身打算進去看一下她。

房間很寬敞，但擺放的家具并不多，偏以亮色系為主，看起來很清新。她就坐在米白色的沙發上，呆呆地望着窗外的藍天大海。

他走過去，坐在她旁邊，攬過她的肩膀，“怎麽了？”

她順勢靠在他的肩膀上，過了半響才說，“阿默，我還沒有告訴媽媽，我們的事情。”

聊了那麽多，什麽都說了，就是不敢提起你。害怕再次被反對，或者她一直都是反對的。

可是再也離不開了，又覺得害怕，所以不想去面對。

“我們找時間下去，請求她答應我們的事情。”

其實這樣的事情，他已經做過了，可是她就是不同意。

所以，他已經在實行第二個計劃，步步為營，就怕失去。

現在還不可以告訴她，如果她臨時逃脫了，那自己會不知所措。?

☆、Chapter（57）最後的陪伴

? 家裏面的人也不是沒催促過，爺爺早就讓他過去商量婚禮的事情。老爺子自然知道他的顧慮，還說若是他不好開口，他老人家出馬也行。

但是這不是他想要的，他既不想讓她為難，也不願就此放手。

他害怕的是，若到時，兩股不相上下的力量強加在她身上，肯定會傷害到她。

他還在等，等一個勢在必行的機會。

懷裏的人動了動，擡起頭來看他，“阿默，婚禮我想等媽媽同意了再舉行。我想接受她的祝福。”

他伸手在她的鼻頭點了下，“一切都聽老婆的。”

“阿默，你和我說說那六年的事情吧？”

想要知道你的每一件事情，不管是難過，還是開心的，都想好好記在心裏。

那六年啊，就是生不如死的煎熬。可是，不願意讓你再心疼了。

你肯定不知道，當時出車禍後，我昏迷不醒的時候，回到相遇的那個夏天。你綁着高高的馬尾，蹦蹦跳跳地跑到跟前，舉着信說，“林海默，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吧。”然後，夢裏的他就笑了。

也并不都是開心的事情，也有很沉重的悲傷調子。夢境裏，你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傾盆大雨砸下來，竟然覺得那麽痛。

但這些都不重要了，過去的回憶只能記得美好的笑容，現在以及未來，只想更加愛你。

……

“你幹嘛還留在這裏，你不是喜歡那個不要臉的女人。那你去找她啊，去啊！”

“你以為我不敢去啊，我真是受夠你了。”

“好啊，你個朱金波，現在你就受夠我了。當初你怎麽不說你受夠我了。”

“我就是瞎了眼才會娶了你這個潑婦！”

“你說什麽，現在罵我是潑婦了。你那個女學生就溫柔了，你個畜生。你去招妓，我都不會這麽氣。你找學生，你怎麽幹得下去！”

“你胡說什麽，話不要說的那麽難聽。”

“現在覺得這話難聽了，你做那種事情的時候，怎麽不覺得髒啊。”

然後，就是震耳欲聾的的砸東西聲音。

朱倩手握着門的把手，停駐了許久，還是鼓不起勇氣推開門。

破舊的職工公寓，樓道裏的燈還是按鈕的那種。如果不去按下開關，裏面就一片黑暗。

她就站在黑暗裏，眼角的淚水無聲的落下。

走出公寓的時候，她覺得全身無力，就蹲坐在旁邊的花壇上。

許久，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接起後，白彥晞在那頭着急的問，“你在哪裏，怎麽還沒過來？”

過了好一會兒，還沒聽到她的聲音，他又再喚了一聲：“倩倩？”

“阿晞，你會不會再一次不要我？”

他聽出了她聲音裏的哭腔，沒有回答，反倒問：“你哭了？”

她不知道怎麽回答。

“我在家裏，你現在過來。”他的聲音有點冷清傲氣，顯得霸道。随後，又加了句，“我等你。”

他從來沒有和她說過這樣的話。

以前，只有她等他的份，他就像是一陣風，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從來不打算帶她同行，也不顧及她的感受。現在的他，和以前有一點不一樣。

門鈴響了一聲，門就被拉開。

白彥晞穿着一件棉質的T恤，有些緊，将他的身材展露無遺。頭發有些蓬松，想必睡了一天。他一只手還插在口袋裏，冷冷地看着她。

“阿晞……”

話還未說話，就被他用力一拉，環在懷中。門在身後，哐當一聲關上。

冰涼的雙唇覆在她的臉頰上，柔情輾轉，慢慢往下，吻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很溫柔，靜靜地撬開她的嘴，舌尖探入，挑逗似的繞在她雙唇上，舔了許久。

朱倩卻覺得快不能呼吸，離開時，胸腔一起一落，喘息着。

“我要你，除非我死去。”

他與她四目相對，眼波蕩漾，聲音顯得很有磁性。

呆愣了半響，她才想起來，這是剛剛那個問題的答案。可是他話說的如此暧昧，不禁讓她臉紅。她只能伸手抱住他，不敢讓他看到她那暈紅的臉頰。

他貼着她的臉，“吃飯了嗎？我有些餓了。”

她這才松開手，“那我去給你煮粥吃。”

朱倩端着碗從廚房出來的時候，他靠在沙發上睡着了。

暗暗的燈光打在他閉目的臉頰上，竟然美得如油畫。

這段時間，她極力照顧好他，可是他吃得少，大部分只能吃流食，所以還是瘦了。瘦下來後，臉上的棱角更加分明，但看起來卻比以前溫和。

白彥晞睜開眼睛，就看到她半跪在地上，趴在沙發上看他。他惺忪着眼睛，伸手撫摸着她的頭發，“怎麽不叫醒我？”

“因為想看你睡覺的樣子。”

其實，你不知道，每次你睡着了，我都會怕你再也醒不過來。我就是抱着這樣害怕不安的心情，看着你。

可是，我只能等，等你睜開眼睛來看我一眼。

他悠悠起身，靠在沙發上。她看了看桌上的粥，“還想要吃嗎？要不我再去給你熱一下。”

“不用，太熱了反而吃不下。”

“那好，”她将碗端給他，“快點吃吧。”

他反倒不接，眼神暧昧地看着她，“你喂我。”

她笑了笑，說了句“好。”起身就要坐在他旁邊，卻被他攔住。

他将她拉向自己，分開她的雙腿，讓她坐在自己腿上。

她面帶疑惑，這姿勢實在暧昧。她雙腿盤曲在他身體兩側，正坐在他的腿上。

“就這樣喂。”

她以為他要做什麽，但他卻安靜地看着她。她只能舀着粥往他嘴裏送。

他倒是安靜地吃完了整碗粥，然後将她手中的碗放回桌上。就抱住她，在她的嘴唇上咬了一口。

她“哎呀”的叫了一聲，他卻不顧她疼，又咬了一口。看她迷茫的雙眼，吻上了她的眼睑。

她覺得臉頰燒了起來，還未來得及做出反應。他就伸手将她的頭發掠到耳後，含住了她的耳根，輕輕咬了下，往下舔着。

她今天穿着一件短裙，坐在他腿上時，裙子微微往上移，露出了白皙修長的大腿。

他邊吻着她，手邊撫着她的腿，捏着她。力度不大，揉捏起來倒是讓人覺得不斷陷入蜜罐裏。

“倩倩，我想去後林住一段時間。”

他趴在她身上，側着臉在她耳畔說着，氣息落在她的耳邊，微微發癢。

她轉頭看他，“好。”

他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就趴在她身上不動，閉着眼睛。

那個地方有着曾經最美好的回憶，有着當年他們最喜歡的藍天和大海，還有你第一次和我說過的那句，“我喜歡你”。

所以，我想回到我們最初開始的地方，給你最美的回憶。如果哪天我離開了，也請你勇敢地活下去。

……

白彥晞醒來的時候，在床上動了好一會兒，還是沒能掙紮着爬起身來。雙手顯得有些無力，這點讓他覺得很挫敗，只能倒在床上休息片刻再動身。

房間裏顯得有點幽暗，厚重的窗簾遮住了外面的光線，依稀能夠分辨得出已經天亮了。

其實，看到身邊的人兒不在了，他就知道新的一天重新開始了。

他們在後林的老家住了快一周了。

是朱倩的哥哥朱元送他們來的，想必朱倩把事情大抵和他說過，他幫着清掃了下家裏，吃了晚飯才回去。

朱倩送給他出門時，白彥晞就坐在客廳裏，聽到他對朱倩說，“傻妹妹，只要你覺得開心就好。家裏的事情，還有我，你不要擔心。”

然後，他的那個傻妹妹就整天守着白彥晞。

天亮了，她就起來幫他煮粥。其實他吃的不多，但她固執地認為他的飲食還是要有規律。

大部分時間，他們都不出門，有時就靠在沙發上看電視。

白彥晞經常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想必是藥物作用，他總是困乏得很。

如果他的精神狀态好的話，到了傍晚，他們會去海邊散步。手牽着手，和其他情侶一樣。

朱倩說，這樣她就滿足了。

白彥晞只能笑着抱緊她，不再說什麽。

這樣怎麽能夠滿足呢？

陪伴在一個即将死去的人身邊，擔心受怕地度過每一天。

過了好一會兒，白彥晞才從床上爬起來，走進浴室。

洗漱過半時，他覺得腹部疼痛得厲害，趴在馬桶上，幹嘔了半天，吐不出任何東西。最後竟然吐出的口水裏，都摻雜着血絲。

發作的頻率越來越高，覺得惡心想吐，嘔吐物裏有血絲。這些他都不想讓她知道。

朱倩在門外敲了好久，才聽到裏面傳來一聲“快好了”，随後是一陣抽水聲。

門被打開時，白彥晞那張面帶微笑的臉就出現在她面前。

他扶着門把，伸手抓住她，她沒有扶住他，只是佯裝自然地抱在他腰間。以親昵的姿勢，支撐着他的身體。

“看來昨晚挺好，今天的氣色還不錯。”她故作輕松地說着。

他點了點頭，“是你照顧的好。”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餐桌前。

她看着他緩慢地坐下後，才坐到他對面的位置上。她為他打了碗稀飯，放在他面前。

他眼神有些渙散，但還是笑着聞了聞，“真香。”

說着，就拿起勺子，舀着粥往嘴裏送。?

☆、Chapter（58）回到最初的地方說我喜歡你

? 她知道他最近胃口一直不好，偶爾會看到他面色難看，像是想吐卻強忍的模樣。

後來，她學乖了，看他臉色不對，她就借機離開會兒。

他總是背着她，把嘴裏的東西吐出來。

“對了，阿默剛剛打電話過來，想說也下來後林玩一趟，問我們有沒有時間？”朱倩邊喝粥邊對他說。

他喝了幾口，就停下來看她，“我也想看看他們，說不定以後看不到了……”

他話還沒說完，對面的朱倩手一松，鐵制的湯勺掉落在地上，發出铿锵的聲音。

白彥晞清楚地看到她的眼裏湧出的淚水，但她仍舊咬着牙，不讓眼淚掉下來。“不許這樣說。”她忍了半響，才憋出這句話。“我不許你說這樣的話。”

他當然看得出她的難過，伸手抓住了他擱在桌子上的手，“好了不說了。”

看她沒什麽反應，他揚着笑容，“我錯了。你過來。”

他将她拉到自己身旁，環住她的肩膀，“以後都不說了。”

其實，她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夜深人靜的時候，當她感覺到床的另一頭，那個人輕輕地挪動着身體，蜷縮着。她也會很害怕，卻只能咬着牙，假裝睡着。

她等了這麽久，才能夠待在他身邊，可是他卻随時會離開。

那個周末，林海默和孟天晴就下來了。

白彥晞難得早起，在衣櫃裏翻出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換上。之前，他一直随便套着家居服，反正只有朱倩看着他。

這天，他還故意讓朱倩給他弄了弄發型。一旦要見外人，還是改不了臭美的脾性。

端詳了鏡子中的自己好半響，他才滿意地點點頭。

恰是這時，門鈴響了起來。

朱倩家在後林的老房子是一棟獨立的房子。

房子有些歷史了，上兩代人一直住在這裏，後來全家都搬去昕城後，還是會偶爾回來。

外面的孟天晴按了按門鈴，就抓住鐵門不耐煩地叫着，她一直都是這種急性子。

白彥晞已經在朱倩的無意陪同下，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從窗戶看出去，林海默和孟天晴正站在鐵門外，兩人都穿着簡單的T恤，看起來倒真是一對璧人。

他坐在沙發上，看着從院子裏蹦蹦跳跳跑進來的孟天晴，倒是笑了。

孟天晴一推開門，就沖着他奔走過去，“好啊，在這裏裝老大，我們來了還不出門迎接。”

他覺得好笑，瞪了她一眼，“成了，都是別人迎接我的，哪裏還有我迎接人的事兒。趕緊坐下，別以為站着就能比我高。”

孟天晴倒是不介意地在他旁邊坐下，一坐下就盤腿拿起桌上的蘋果啃了起來。

“你怎麽這麽悠閑？你們公司都能給你放長假？太難得了。”

白彥晞手臂上夾着個抱枕，半靠在沙發上，“反正合同快到期了，我也沒打算再續約。想給自己放個長假。”

說話間，林海默和朱倩已經走到他們跟前，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孟天晴還是一副饞鬼的模樣，倒是不斷地問着：“為什麽不續約了。你們公司不是挺看好你的，在你身上砸了那麽多錢，力捧你！”

“忽然覺得沒意思了呗。”他忽悠着。

孟天晴倒是半點沒看出來，對面的林海默反而望着他，兩眼炯炯有神，像是把什麽都看穿了。

午飯時間，朱倩在廚房裏做飯，孟天晴站在一旁陪着她聊天。

林海默終于逮住機會，抓着白彥晞質問，“到底怎麽回事？”

“什麽？”他仍舊佯裝無知。

但林海默一向都不是容易對付的主兒，他擡眸深深地看着白彥晞，“我都問過了，你的病早就發現了，為什麽都不說？”

白彥晞猜得出他肯定事先确認過，只是聽他如此問着，卻忽然答不上來。

好一會兒，才悠悠地說，“醫生都救不了我，和你們說只會讓你們擔心。我可不想看着你家那豬頭，整天跪在我床前，我還沒死她就開始哭喪。”

林海默蹙着眉宇，雖然他知道白彥晞一向都是故作吊兒郎當的樣子，可是看他那副根本不在意的嘴臉，他竟然有些生氣。

白彥晞和他做了十多年的兄弟，自然可以明白他那表情代表着什麽。終是軟下來，“我現在挺好的。我只想開開心心地走過剩下的時光，你別告訴她。說了只會讓她難過，她哭起來，你可治不了。”

他說的話倒是在理，只是這樣瞞着孟天晴，終究不算是一件好事。要真是有天出了什麽意外，說不定她會鬧翻天。

可是，既然是白彥晞的要求，林海默自然只能答應。

“那倩倩呢？”

白彥晞聽林海默如此一問，疑惑地看着他，“嗯？”

“你也不打算告訴她，你的真心嗎？”

窗外的三角梅開得旺盛，火紅一片，看起來着實讓人心動。可是白彥晞轉過臉看去，倒是只覺得諷刺。

世間萬物生機勃勃，而他的生命就像是快燒幹的蠟燭，燈芯寂靜覆滅，光明也會消失。既然前方一片黑暗，那又何必拉着她一起呢？

吃過晚飯後，四個人到沙灘上散步玩鬧。

不一會兒，孟天晴就拉着林海默下水去玩了。朱倩自然是陪着白彥晞坐在岸邊發呆，像是想起了什麽，她兀自笑着。

白彥晞側臉看着靠在他肩上的朱倩，“笑什麽呢？”

她擡起頭，聚精會神地看着他，“記不記得，那次我就是在這裏和你表白的。”

他的嘴角上揚，點了點頭。

他當然記得。

那時他剛簽約現在的公司，卻患上了感冒，喉嚨沙啞，經不起吹風。他陪着林海默來找她們，在這裏住了兩天。

有天傍晚，他們來海邊玩。

她也是這樣陪着他坐在海岸邊，他一直不說話。

後來，她終于鼓足了勇氣說，“阿晞，我喜歡你。”說話的時候，雙手緊緊握着，指甲扣得手掌心微微泛白。

他看着緊張不已的她，笑着說，“我知道了。”

他早就知道，她心裏喜歡的人是他。早在情人節那晚，他們在林海默家客房裏，她從背後抱住他的時候，他就知道。

可是，即使他們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也只是淡淡地說，我會陪着你。

朱倩第一次那麽直白地和他說起心裏的情緒，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将她堵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最後，還是他擡手在她頭上輕輕拍了拍，“別想那麽多，只要你開心就好。”

當時的他那麽随心所欲，将她的感情看做一種能夠互相利用的資本。現在，想起來竟然會覺得心痛。

為何理解得這樣遲？

忽然，他将她的身體扳向自己，與她四目相對，“要不要再表白一次？”

聽到這話，她有些壓抑，臉也跟着燒了起來。

他的雙眼如此真摯，幽深的眸子裏都可以看到她的臉。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在他的眼裏有了位置。

她咬了咬嘴唇，說：“阿晞，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我的傻丫頭。白彥晞在心裏說了這句話。

嘴上卻嬉皮笑臉地占着她便宜，“我知道，我知道。你這麽主動，我都怪不好意思的。”

孟天晴看他笑得天真浪漫，只是揮手在他胸前輕推了一把，嗔怪：“真是的。”

他抓住了她的手，就按在心髒的位置上，身體往前傾，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個吻。

“看你這麽真誠，我會好好補償你的。”他故意貼在她耳畔說着，“這裏不方便，晚上回家再好好疼你。”

她被他惹得臉紅，只能哼一聲，“有沒有正經了！”随後，轉身不再理會他。

她沒有看到，他那炙熱的雙眼落在她的臉上，久久不能離開。

恐怕很快就要離開，所以在離開前，只能将你的模樣刻在腦海裏。在往後寒冷的歲月裏，我将随時想念你。

……

剛走到半山坡時，孟天晴就後悔了。她雖然也想過，早晚會帶着林海默來見她，可是到了關鍵時刻，她還是害怕。

林海默握着她的手，明顯可以感覺到她的手在微微顫抖。他停下來，看着她，“晴晴，你很緊張？”

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又轉過臉看向不遠處的紅瓦房，林雙肯定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的。

“你的手心裏都是汗！”林海默拉着她的手，放到嘴邊，在她手背上親了下。

“不要害怕，有什麽事情，我們一起面對。你不是答應我，要永遠和我在一起了。既然如此，就算是前方滿是荊棘，你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大不了我可憐點，用自己身體，替你擋着，不會讓你流血的。”

他故意說得誇張，倒真是惹笑了她。

她深呼吸後，才拉着他，往家裏走。

推開門的時候，就看到林雙坐在客廳裏，擺弄着枇杷果籃。

滿屋子都散落了着剛摘下來的枇杷，好幾個人拿着小板凳坐在地上，将枇杷休整好放進果籃裏包裝起來。

林雙看到了她，卻不說話，只是望了眼她旁邊的林海默。

她用力反握住林海默的手掌，叫了聲：“媽媽。”

林雙并不回應，倒是剛從內房走出來的林建中看到她，就滿心歡喜地迎上來，“晴晴，你怎麽回來了？也不打個電話，林叔叔去接你。”

“林叔叔。”孟天晴乖巧地喚了聲，旁邊的林海默也對他禮貌地鞠了個躬。

最後，林雙還是出了聲，“這會兒大家都在忙，先回你屋子去休息下。吃飯的時候，我再叫你們。”?

☆、Chapter（59）我希望你活下去

? 林海默并不是第一次進孟天晴的房間，但再次來到她的小世界，還是覺得很神奇。

這麽多年，他們兜兜轉轉，還是走到了一塊兒。

房間并不是很寬敞，但卻布置得很精致。床單是粉色的，枕頭是粉色的，就連窗簾都是粉色的。旁邊的白色櫃子上，還貼着白彥晞演唱會的宣傳海報。

桌子上放着幾本小說，都是她曾經念念叨叨喜歡的那些作者的書。

他每次都笑話她，只能在小說裏幻想成真，因為他萬萬不會陪她做那些狗血小說裏的傻事。她卻不在意，依舊看得樂此不疲。

桌上的相框裏，是她和白彥晞、朱倩的照片。

他看得出那是在白彥晞家拍的，背景上裏還有他的吉他。那把吉他是他初三生日那時，林海默送給他的。

林海默看了看，發現整間屋子裏，沒有一樣他的東西。心裏倒是有些不爽快，拿着相框，揶揄着她：“看來，你是迫不及待想忘記我。我給你的東西，你一個也沒留下。”

孟天晴正坐在桌前翻着小說，聽他這麽一說，怔了怔，而後才笑着。她不說話，直接起身蹲在書桌前，打開了旁邊豎着的櫃子。

那櫃子還用一把小鎖頭上鎖着，她不知道從哪裏掏出的鑰匙，打開後就拖出一個紙箱子。

林海默蹲下一看，原來她把他的東西都藏起來了。

裏面有很多他曾經留給她的紙條，有他喝過的可樂瓶，有他用過的本子和書，有他送給她的保溫瓶，還有他那個被她弄破的籃球，以及一些雜碎的東西。

他掏出那個籃球，笑了笑，“這個你也收起來？”

她手托腮，“因為這個籃球，某人還抱了我，當然要收起來作紀念。”

林海默莞爾，伸出手指，點了點她的鼻頭。“有人啊，在醫務室裏拉着我的手就是不放，一點都不矜持。”

“太矜持怎麽追到你，這個悶騷男。”她說着，雙手攀在他的脖頸處。“其實你早就喜歡我了吧，還不敢承認。最後，還逼迫我做你女朋友。”

“是逼迫嗎？你是巴不得能做林海默的女朋友吧！”

說着兩個人都笑了，陽光從粉色的窗簾滲透進來，暖暖的。

林雙當然不同意他們在一起。

吃飯的時候，聽到孟天晴說，兩人已經領證的事情，就直接摔着碗筷，讓她選擇：“如果你要和這個人一起，就不用來認我這個媽了。”

她早就想過林雙會是這種反應，可是當林雙說出這樣的話，她的身體還是禁不住顫抖了下。她看着鬓角發白的林雙，緩緩跪下，拉了林海默一下，他也跟着跪着。

“媽，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就是不能接受阿默。可是，我已經離不開阿默了。媽媽現在不接受我們在一起，那我們也會等下去。因為你的祝福比誰都重要，媽媽可以不認我，但我這一輩子都是媽媽的女兒。原諒女兒不孝，可是這次我不會再放開阿默的手。”

就在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林海默抓着她的手更加用力。

就算是得不到最親愛的人的祝福，我也會給你最大的幸福。

這一輩子，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我能對你做的最大承諾。

……

林海默和孟天晴離開幾天後，白彥晞的情況越來越糟糕。

有時，任憑朱倩在門外再怎麽敲門，他在裏面都沒有回應。朱倩覺得害怕，只能找來備用鑰匙打開浴室。

浴室裏開着黃色的燈，他坐在鋪着瓷磚的冰涼地面上，閉着眼睛，面無表情。她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喉嚨像是被堵住似的，竟然沒辦法呼吸了。

“阿晞？”

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才輕輕地叫出聲來，但他沒有回應。

幾乎是因為腿軟無力，整個人癱坐在他的旁邊，手緩慢地覆在他垂落在地上的手背，冰涼得讓人心寒。

與此同時，眼角的淚水無聲的滴下，落在地面上，綻放成淩亂的形狀。

她不相信，又再喚了聲，“阿晞？”

他的臉龐清晰凜冽，那薄薄的雙唇緊緊閉着，就是不動。

她再也撐不住，環抱住他，趴在他胸腔上，哭得像個小孩。

“你怎麽，怎麽可以丢下我？你不是答應我，會和我在一起嗎？我還在這裏，你要去哪裏？”

那胸腔裏的心髒又忽然動了下，她恍惚地擡頭，就看到那緊閉的雙眼，眼皮眨了眨。

“阿晞？”她抿着嘴，再不敢哭出聲來，深怕将他哭走了。

他睜開眼睛，艱難地笑了笑，“我怎麽不小心就睡着了。”然後，伸手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傻瓜，我哪也不去。”

原本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又再嘩啦啦地往下掉。

“我不讓你離開，一步也不讓你離開。”

她一直都是個成熟穩重的人，現在忽然就變成了小孩，耍賴着。

他哭笑不得，摸了摸她的臉頰，“好，我們一步也不分開。我有點困了，你陪着我先去睡一會兒。”

其實，他才剛起來，可是眼皮怎麽也睜不開了。

她懂得，他的身體機能在一步步退化，但是他不說，她就佯裝不知。她也試着和他說起去醫院的事情，可是他怎麽也不肯。她就只能随了他，現在她只要他開心就好。

她将他重新扶着躺回床上，他拉着她的手，“你也躺下來陪我，不是說了一步也不離開我嗎？”

她點了點頭，躺在他旁邊，伸手将他額前的碎發掠到腦後。

他怔怔地看着她，“現在是早晨，我們這樣是不是有點怪？”

她的手從他腰間環過抱住他，“才不會。不管何時何地，只要确定能和你在一起，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他咧着嘴角，“原來你還是這麽喜歡我，真是我的福氣。”他挪動着身體，在她的唇上輕啄一下。好一會兒後，才開口，“現在連輕你都沒什麽力氣，你會不會因為這樣就不愛我了。”

她眼眶濕潤，睜大着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微微起身，向前傾，含住了他的雙唇，溫柔地舔着。半響，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那以後換我親你就好了，我可巴不得這樣呢。”說着還故意笑出聲來。

看着她微笑的嘴角，他的心卻莫名地疼了一下，“我倒希望你因為這樣就不愛我了。”

她抓着他的衣服，“你可別想這麽輕易地甩開我，我是橡皮糖，只黏在你身上。”

他終于笑了，只因無力再多說，攬着她，“倩倩，我要再睡會兒。”

“好。等下我叫你吃飯。”

他嗯了一聲，就睡了過去。

朱倩睜着雙眼，筆直地躺在他的身邊。不一會兒就将伸手在他鼻下探了探，感覺到他溫暖的呼吸，再放下來。然後，再伸手去，又放下。

如此反複，不覺得累，倒覺得心安。

傍晚的時候，白彥晞的精神好了些。許是睡得多了，他的眼皮也沒那麽沉重。吃了飯後，她就扶着他坐在院子裏的長凳子上。他依舊覺得有些累，靠在她肩膀上，聽她念念叨叨。

“你看前面那顆榕樹，我爺爺說有幾百年的歷史了。小時候，和哥哥玩捉迷藏，哥哥老是躲在上面，被繁枝擋着，我怎麽也找不到他。有次，他躲着都睡着了，差點從樹上掉下來。為此，被爺爺狠狠打了一頓……阿晞，你在聽嗎？”

“嗯。”

“我爸媽都是老師，小時候就不怎麽讓我們出門。哥哥是男孩子，老是偷偷地爬圍牆出去，他還會給我帶好吃的。每天晚上，我只要聽到鐵門‘铛铛铛’的聲音，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