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死者萬十
在趕去衙門的路上,那衙役已将事情大概給我說了一遍。
方才有一人匆匆前來報官,說是在城郊山上發現一具男屍。我有些納悶,這山最近還真是埋過不少人呢。經排查,屍體身份是萬家家仆萬十。
我眉毛跳了跳,最近萬家死的人也挺多的。
“怎麽發現的?”
“他說他上山采蘑菇,走着走着就看到了屍體……”
“……”采蘑菇沒采到,最後采到了屍體?
眨眼功夫便來到衙門,地上蓋着一塊白布單正蒙着一具屍體,想來便是萬十。仵作還有那不靠譜的縣令早就候着了。
我蹲下身子,掀開白布,就看見一個灰頭土臉的“人”。眼皮突突跳了跳,我直奔主題。
“死因?”萬十頸上有條很明顯的勒痕。
“初步判斷應該是被人用繩子從身後勒死後被埋屍,死亡時間應該在兩日前。”仵作答。
“所以致命傷就是這道勒痕?”我繼續翻查着萬十的周身。
仵作點了點頭,發現我并沒有看他,又連忙“嗯”了一聲。
萬十身上全是土,臉上嘴裏鼻內,衣上褲上鞋上,均沾着泥土,還泛着微微潮濕,就像是剛被人從地裏挖出來一樣。
“把最近這三具屍體的案宗整理一下,我要用。”我起身對仵作道,“還有,報官的人呢?”我扭頭看向縣令。
“在一旁候着呢。”縣令指了指瑟縮在角落裏的一團東西。
我順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才瞧見牆角處果然有一團東西正瑟瑟抖着。方才進門根本沒多看,壓根就沒注意到還有第五個人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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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钰明顯也是,直接上前把那人提了起來,那人“嗷”一嗓子,身子抖得跟秋風裏的落葉般,兩手在臉前直晃着,“別,別抓我,人不是我殺的!真的不是我!”
被顏钰提起後,我才看清他龐大的身形。想他方才努力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真是辛苦至極,辛苦至極。
而揪着他的顏钰則顯得小小一只。這情形有些別扭,想想看,瘦弱的顏钰提着比他自己大上兩圈的人,真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把手拿開,擋着臉做什麽!”顏钰不悅道。
那人聞言更是将手擋在臉前死也不挪開。
最後被顏钰強行給掰開,我就瞧見一張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路人臉。
“怕什麽怕,人若不是你殺的我們還能冤枉你不成,再說就瞧你這小膽,想來怕是連雞都不敢殺吧。”我瞧着他那張相貌平平的臉激道。
一旁看熱鬧的縣令樂了,朝我豎起大拇指,“公子果真是高人啊,這李四膽子之小在我們長壽縣可是出了名的。”
李四?這名字也很路人。
果然這李四被我和縣令這麽一激,即刻挺直了腰板,卻仍有些哆嗦,“誰,誰說我,我不敢殺,殺雞了!我我我,殺殺殺,過,好好好,幾只……”
我手一伸,“得,別說了。”好端端的一個只是膽子有點小的人,竟硬生生被我逼成了膽子小還結巴的人。不過也真是難為他在看見屍體後還有勇氣來報官。“說說你是怎麽發現這屍體的。”我指指地上的“土屍”萬十。
他順着我的指尖看去,又微不可查的瑟縮了一下。
“我我我,老娘貪嘴想,想吃蘑菇,我就,就準備上山采點回來……”
“想吃蘑菇就去買啊,怎麽還要上山采?”顏钰奇道。
“我我我……山山山上,不不,不用花錢……”最後幾個字的聲音被他吞進肚子裏,我費了半天的勁才聽明白。原來是為了省錢,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而一旁的縣令卻暴跳如雷,手指像抽筋般的抖抖的指着他,“好你個李四,一個蘑菇能要幾個錢,你真真是要扣死了!你說說,你若是不上山,不就看不到這屍體了?看不到這屍體,我不就又少一件煩心事了麽!”
暴跳過後,縣令喘着粗氣,就瞧見所有人都神色古怪的瞧他。
完了!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真是有損我縣令顏面啊!縣令心裏一陣哀嚎。但說出口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有去無回啊,他只能幹咳兩聲一副“我什麽都沒說,你們什麽也沒聽見”的樣子。
這時,一旁的李四又顫顫出聲了,“我我我,老娘一頓能吃五十個蘑菇,我我我家,吃吃吃,不起……”
聞言,衆人皆“……”
這種尴尬時刻,只能顏钰這種救場小能手上了,果然,他若無其事的繼續問,“你上山了,然後呢?”
“然後,我就在路上發現他了。”李四手本是要指地上的屍體,因膽小不敢看,這一指,就指到了縣令身上。
縣令本欲發作,卻想起方才的丢臉,只得恨恨咽下這口憋屈。
“他就在路中央躺着?!”沒理會縣令的小九九,我驚道。
李四繼續顫顫點頭,“我進山走了不一會,就瞧見不遠處地上躺着個人,我還以為怎麽有人在山裏睡大覺,誰知上前一看竟然,竟然……”他聲音哽咽,雙手撫胸,淚眼盈盈的……哭訴。
我忍着吐意,又重問了一遍問題,得到一樣的答案後,令人趕緊把這個李四給我帶走。想着他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學那西施捧心,真是毛骨悚然,汗毛倒豎,喉嚨蠢蠢欲動,想一吐為快。
縣令大人為了表達對我的重視,及想盡早破案的急迫,竟給我單獨弄了個辦公間,美其名曰給我一個舒适安逸的環境思考案情。
如此,我正樂得自在。
我此刻正端坐在桌前浏覽案宗。
按死亡時間順序來看,第一個便是那無心男屍,至此日,此人已死了将近七日。被挖去心髒後,臉也被人搗爛,抛屍山野,被一個進山采藥的人發現時,此時已然死了三日,而我們一行人正是在這日到的長壽縣,并于第五日正式接手這個案件。
而在這第五日,卻接連死了三個人,分別是萬銀,萬一,還有萬十。只不過萬銀是我們從山上回縣裏就聽說了,而萬一是第六日被發現于城牆之上,萬十則是今日才被人從山上發現。
這三人雖均是萬家人死因卻均不相同。
萬銀是病死。
而萬一則明顯是被折磨致死,有些像仇殺。想想看,一個人生前先是被鞭笞,再被割指,又被挖心,最後死了還被鞭屍懸于城門之上。若是沒有天大的仇恨,誰能幹得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而懸于城上,則明顯是想令他死也不安息,不料卻被城門守将提前發現,想來兇手沒料到守城的如此警覺,令他詭計落空。
至于萬十,則與萬一完全不同。若說萬一生前受盡折磨,那萬十死的簡直是太“輕松”了。若是叫萬一知道,怕是他會氣的活回來指着萬十大罵,“同是萬家家仆,憑什麽你一根繩子就完了,我卻要忍受如此折磨!”
萬十與萬一的死更像是兩個人的作為,那麽,殺死他們的是兩個不同的人?兇手不止一個?況萬家家仆以數字命名,萬十便排名第十,如此說來,也算是萬銀的近侍?
那無心男屍到底是誰?與萬家三人的死到底有沒有關系?兇手為什麽要将他的臉劃爛呢?為了掩飾他的身份?
各種問題在腦中兜兜轉轉一圈回來,所有問題又轉回了最初的那個問題----無心男屍到底是誰?
這就是一個突破口,我以我前任仙女的直覺作保,若是能查到無心男屍的身份,這案子就有頭緒了。
我将腦袋從案宗中擡起,伸出手揉着微微發疼的腦仁子。
無意間的一瞥,便再挪不開眼。
我這小辦公間的門口正種着幾顆梧桐,此時正直秋季黃昏,大概因長壽縣偏南,梧桐葉并沒有全然變黃,而是綠中帶黃,偶爾輕輕飄下幾片黃葉。
而晔清便一路踏着霞光緩緩而來。
先前與顏钰在客棧涼亭裏坐着,就跑來個慌慌張張的衙役,我想都沒想,便匆匆來了衙門,都忘了同晔清打個招呼。
晚風輕拂,原本還在樹上帶着好好的黃葉在這一刻好似約好了般,全都從上而下,悠悠飄落。自晔清那一頭如瀑墨發上打着旋滑落。
他換回了他那一身标志性的月白長袍,穿梭于翻飛的落葉間,身後是萬丈霞光,将他整個人鍍上了層彩色。
這一刻,他宛如神祇,七彩的光芒在他身上明明暗暗的變幻着,将他的白衣染成了彩色,将他的墨發鍍了層流光。那流光随着他的動作,随着風的軌跡緩緩流動,流入我的眼中。
有什麽東西在心中破土而出,蠢蠢欲動。同時又有一陣旋風,裹挾着無數的畫面在腦中呼嘯而去。那一瞬,我清楚的明白,他不是晔清,他是故人。
僅僅那麽一瞬間,我便被他的淺笑勾走心神。
是的,他唇角彎起的弧度是我不曾見過的開懷,好似春江三月,暖風吹過江水留下的漣漪,一圈圈蕩開。即便不曾追到過風的尾巴,卻看得到風過的痕跡。我不曾見過他開心到不顧形象大笑的樣子,但此刻他的唇角卻訴說着他的開懷。
而他此刻正站在一顆梧桐樹下,我則溺在他的笑裏,僅存的理智飛到九重天上的瑤池裏。
“予婳!”大老遠的一陣呼喊将我拉回現實。
就見顏钰大步跑過來。
哎,顏钰不僅是救場小能手,還是壞場小能手……
我與晔清百年難遇的浪漫氣氛,就這麽一下子全碎了。
“予婳予婳!”他邊跑邊喊。
“我在這呢!”我沒好氣的吼了一嗓子。
顏钰摸摸後腦勺,一臉不知茫然。
“怎麽了?”我無奈的将頭擱在桌子上,有氣無力。
“你不是叫我查查最近萬家有沒有人滋擾生事麽,還真叫我給查着了!”他語氣興奮。
晔清仍站在樹下,長身而立。
顏钰大概是興奮過了頭,就這麽從他師傅身旁跑過,眼都沒看他師傅一樣。
他見我沒回答,順着我的目光疑惑的看過去,“啊呀!師傅你也在啊,什麽時候來的,我方才怎麽沒看到你……”
不等別人回答,他又自顧自的說下去,“予婳,前幾天,有幾個當地混混總去萬家鬧事,說是萬銀生前欠他們兩百萬銀子,叫萬家還,這自然是不可能的,然現如今萬家連個當家作主的都沒有,只有萬銀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所以我們那天去,那女人才總冷着一張臉,她以為我們也要對她萬家亂插一腳呢。”
“孤兒寡母确實無力,可萬家那些家仆都是幹什麽的?”
“嗨,那些家丁一瞧萬銀死了,個個都巴不得卷了銀子就跑,誰還去管那對母子死活。”
“怎麽可能!那萬銀這麽多年豈不是養了一群白眼狼?!”
“可不就是這麽個理兒麽!萬銀活了大半輩子,斂財無數,最後還是什麽都帶不走,任由唯一的老婆孩子被人欺辱,可憐啊。”顏钰長嘆一聲,表達他并不怎麽惋惜的惋惜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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