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觥籌交錯的宴會廳裏,一切都充斥着紙醉金迷的味道。
偏僻的休息角落裏,兩人正在低聲交談——
“趙總,麻煩你再考慮一下?我們前陣子對于合作意向不是還……”
被稱為趙總的中年男子瞥了黎于安身上廉價的西裝,盡量藏住自己眼底的輕蔑,“小黎總,談工作也得分場合?你們黎明游戲是個什麽情況,你比我清楚,恕我無能為力啊。”
說着,他就舉起酒杯示意,“我就不在這兒耽誤時間了,你自便。”
“……”
黎于安攥着酒杯的指尖微微用力,目送着對方輕巧離去。
即便趙總什麽都沒說,但他還是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那一縷傲慢和輕視,他努力游說了好久的項目投資款,終究是斷在了對方反悔的态度中。
今天這場高規格酒宴是薄家舉辦的,對方是帝京出了名的豪門世家,規格排場和受邀賓客那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為了自家瀕臨倒閉破産的公司,黎于安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拿到了一張入場邀請函,就想着從中找到一絲合作生機。
可從進場到現在,他和所有的賓客都仿佛處在兩個世界中,格格不入。
黎于安不着痕跡地整了一下西裝的衣擺,板正着身子快步走向了邊上走廊裏的安全通道。
咯吱。
緊閉的門板隔絕了外面浮華的世界。
黎于安從口袋中摸索出自己的香煙和打火機,微弱的火光映照着他的眉眼,強撐的倔強在這方寸的暖意下終于破開一絲脆弱。
煙霧缭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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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于安聽見自己的嘆氣聲,緊繃的神經松懈,神色也跟着漸漸麻木下來。
要是放在五六年前,黎家所持有的“黎明游戲”絕對是帝京圈內報得上名號的公司,只可惜,游戲市場是在實時變化的。
早些年算是強牌的“黎明游戲”沒跟上大衆的腳步,逐漸走起了下坡路,而黎于安的父親因病驟然去世,更是丢下了一堆爛攤子。
為了不讓傷心欲絕的母親失望,那時還在大二的黎于安不得不肩負起突如其來的重擔,還被迫改選了和游戲相關的專業。
一晃多年。
如今的黎家和“黎明游戲”再無半點說得出口的名聲和勢力,黎于安苦苦維持,也無法阻止日漸頹勢的公司。
明明才畢業不到兩年,黎于安卻比同齡人更早步入了這個複雜又簡單的社會——
複雜的是人心,卻簡單地可以用財勢地位決定很多事。
忽然間,一牆之隔的門外突然傳來了嘈雜聲,像是刻意的為難,“別急啊,裴小少爺,好不容易遇見了,我們正想和你聊聊天呢。”
黎于安的思緒從回憶中掙脫,透過門板上的玻璃小窗朝外投去視線。
一名長相幹淨乖巧的男生正被兩名富家少爺圍堵在了廁所門口,前者膽怯低着頭,一聲不吭的樣子,眼瞅着就是要受欺負的節奏。
黎于安眉心微蹙,不自覺地含咬緊了煙頭。
笨死了。
拔腿跑到宴會廳不就行了?
有錢人家的少爺再犯渾,也不敢再衆目睽睽之下做出什麽。
眼看着門外的“欺負”越演越烈,黎于安将香煙重新拿回到了手中,刻意發出很大動靜地将門踹開。
——轟!
這聲刻意制造的巨響果然短暫阻止了門外的欺負。
黎于安将最後一口煙霧朝安全門外吐洩,眉眼再度恢複了對外的冷淡傲氣,“沒想到這門那麽難開,抽個煙的功夫差點被鎖進去。”
這話自然是借口,是故意說給門外這三人聽的。
黎于安知道自己的身份和這場宴會格格不入,他不想招惹太多是非,只希望那位“被欺負”的裴小少爺能機靈些,趁着這個空隙跑走。
這樣,他也好明哲保身、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只可惜,對方沒聽懂他的暗示。
黎于安迎上胖瘦兩位富家少爺的目光,又看了看被夾在中間、不敢亂動的裴小少爺,差點憋不住神色——
這裴家少爺裴意還真是外界傳言的小傻子?
怎麽這都不跑?
黎于安瞳孔深處溢出一絲無奈,但事情到了這份上,他要是不繼續管下去,只怕對方會被欺負得更慘。
“我說,你們兩人抱團欺負裴小少爺不合适吧?薄裴兩家才在宴會上宣布了聯姻,你……”
“黎于安,你少在這裏多管閑事!”
胖瘦兩人都認出了黎于安,最初的警惕變成了嘲笑,“看看你這身上穿的西裝,什麽窮酸牌子的地攤貨?怎麽好意思混進這場宴會?”
“……”
不帶掩飾的嘲諷直面而來,像是一把刀子直戳黎于安的心髒。
要是放在以前,黎于安的家世背景只怕比他們還要好上一大截,可現在,仿佛是個有錢人家的同齡人都能對他施展輕蔑。
黎于安沉默地将未盡的香煙碾滅在了垃圾桶內,被激起的自尊心讓他不再隐忍。
他徑直走近,用力撞開了兩邊的胖子、瘦子,将那位“傻愣愣”的裴意拽到自己的身邊,擺明了是要介入這場原本與他無關的鬧劇。
“黎于安,我再警告你一次,這事和你沒關系!你……”
“和他廢那麽多話做什麽?連他一起打了算了!”
黎于安聽見兩人的惡意威脅,藏在骨子裏的傲氣和倔強瞬間爆發!
他反手将身邊人推離危險,“傻子,還愣着幹什麽?快跑出去喊人,我先替你頂着這倆傻逼!”
本來今天就事事不順,正好憋着一肚子窩火,他已經八百年都沒打過架了,趁機發洩發洩也好!
受傷也罷,挂彩也好。
反正以他現在的身份,哪怕是破罐子破摔,打架暈死在地上,恐怕也引不起其他人的在意和關心。
--
可事實還是超出了黎于安的預料。
就像他沒想到那個被認定成“傻子”的裴家小少爺裴意會突然利用滅火器機智反擊,沒想到裴意的聯姻對象“薄二少爺”會趕來出面維護,更沒想到——
他會在這裏遇到自己大學時期一眼就心動的暗戀對象,晏岑。
一場鬧劇開始得突然,翻篇得也迅速。
被吸引而來的賓客們也都回到了宴廳中,狹長的走廊裏只剩下了寥寥四人。
黎于安看着斜對角突然出現的晏岑,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兩人算是同所大學的師兄弟,不過交際少得可憐,晏岑家世好、能力好,一直都是院裏的焦點所在。
晏岑畢業那一年,黎家正好遭受到了重創。
從始至終,黎于安都沒和他表達過所謂的好感和心意,就連同系師兄弟的唯一關系,也在黎于安被迫轉專業後消失。
聽說晏岑畢業後就一直待在海外商投創業,黎于安偶爾也會從畢業同校的口中得知對方的寥寥近況。
說他優秀,說他厲害,說他一如當年引人注目。
一晃近六年。
黎于安再次見到了記憶中的暗戀對象,對方沒怎麽變過,架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依舊襯得氣質儒雅又出挑。
對方視線睨來的那一刻,黎于安敏銳低頭、躲了過去。
視線垂落。
黎于安看見了自己本就廉價的西裝上沾了不少白色幹粉——
剛才裴意拿着滅火器阻礙另外兩人的視野,正在混戰中的黎于安雖然沒有傷及眼睛,但衣服很顯然遭了殃。
黎于安盯着自己上不了臺面的西裝,忽地想起晏岑身上的那件白色襯衫,領口的獨家标志顯示了不菲的價格。
天差地別,雲泥之分。
“……”
黎于安呼吸微凝,骨子裏的自尊在這會兒作祟,難以形容的羞意讓他恨不得立刻離開。
“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
黎于安做好了被人忽視的準備,他剛打算從安全通道撤離,斜對角的晏岑就開口制止,“這位先生,你的手好像受傷了。”
黎于安步伐一頓,順着話中的指示看去。
他的右手食指上淌着一道血線,擡手細看時,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割裂的,輕扒傷口有點深,只不過“貼合”着一時半會兒很難察覺端倪。
“我們四人回休息區坐一下?好歹處理一下傷口……”晏岑的聲線很好聽,還帶着一絲溫和的考量,“西裝需不需要換一套?”
“……”
黎于安聽見“西裝”兩字,不知怎麽就響起了剛才那兩人對自己的嘲諷。
他将自己受傷的指腹藏了藏,始終不敢往晏岑那邊投去眸光,“不用了,西裝不貴,這點小傷沒必要處理。”
他不想再踏入宴會廳,不想再進入那個早就不屬于自己的世界。
原本還乖乖待在薄越明身邊的裴意走了上來,用力拽住黎于安不讓走,像是為了報答他剛才的出手相助,說什麽都要幫他止血。
黎于安心緒微松,默默接受着這點暖意——
這位裴小少爺雖然一直被人說傻,但還算能分辨好壞是非。
站在原地的薄越明開口,“這位先生,怎麽稱呼?”
黎于安被裴意拽得緊緊的,一時間不好直接走人,他只好報上自己的姓名,“黎于安。”
回答時,他不自覺地瞥向晏岑,短暫而迅速。
對方維持着剛才那副溫和姿态,沒有對他的名字呈現出哪怕一絲的不同反應。
只是陌生人,從來都是。
黎于安心尖凝上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失落,轉而就聽見薄越明說,“黎先生,還是跟我們去處理傷口一下吧,剛才那事多虧了你幫忙。”
他又補充,“晏岑,你幫忙給黎先生處理一下吧,裴意處理不好。”
身為好友的晏岑答應爽快,“好。”
到嘴邊的拒絕輕易被這聲“好”字打散,黎于安不着痕跡地輕吸了一口氣。
他說不上來自己是出于什麽心理,只好裝作淡定地拍了拍衣服上的幹粉,“好,那就麻煩了。”
…
宴會廳,休息區。
晏岑從侍者手中接過醫藥箱,走到了黎于安的身邊。
黎于安擡眸望着他的身形,不自覺地站了起來,“要不……我還是自己來處理吧。”
晏岑不着痕跡地将手中的醫藥箱往後一推,微笑示意,“坐吧,我看你傷口還在滲血,單手處理起來估計不方便。”
黎于安穩住面色,忍不住回憶起來——
大學時對外就是一副儒雅有禮的溫和面容,能幫上忙的事情就盡力去幫,好像從來沒聽過他生氣、急眼的消息。
下一秒,晏岑就坐在了他的身邊,徑直打開醫藥箱,“黎先生,伸手。”
“啊?”
黎于安從回憶中迅速掙脫,一時間竟沒了章法,伸手時帶上了一絲進退不得的莫名慌張。
忽然間,指尖被晏岑笑着抓住,溫熱一瞬而至,“黎先生,你怕疼?”
黎于安用盡力氣才沒讓慌張逃離,“沒,麻煩你了。”
晏岑輕笑一聲,沒有戳破。
這雙眼看着清冷,眸底卻始終藏着一絲緊張和克制,細看還挺反差的,但……還有一絲說不上來的眼熟。
晏岑拿出清潔血漬的醫用棉簽,還不忘提醒,“肯定會有一點刺痛,你稍微忍一下。”
黎于安微不可查地點頭,他的視線看似注視着傷口,餘光實際上都落在了晏岑的身上。
近在咫尺。
黎于安看着晏岑替自己清潔血漬、上藥、貼創可貼,不知怎麽,有種身處在夢境裏的不真實感。
直到指尖的力度松動,宣告了這場短暫包紮的結束。
黎于安慢半拍地回過神,“謝、謝謝。”
“不客氣。”
晏岑擡眼,由衷誇獎,“你的手很好看,幸好這點小傷不會留下疤痕。”
“……”
手,很好看?
黎于安垂眸看向自己的手,目光觸及到指腹上的創可貼時,向來收斂的冷淡眉眼溢出一絲蜻蜓點水的笑意。
還沒等擴散開來,一道含着笑意的明亮聲音就響了起來,“學長,好久不見。”
黎于安挪去視線,又看見了一道算得上熟悉的面孔——
來人名叫裴煥,同樣是帝京大學畢業的,當然,他的這聲“學長”并不是送給黎于安的。
短暫對視間,邊上的晏岑最先反應過來,“裴煥?”
“嗯!沒想到學長還能記得我,剛剛在走廊上不方便,所以現在過來打聲招呼。” 裴煥快速應話,語氣中帶着旁人難以企及的親近熱烈。
本來就是同系的學長學弟,又算得上導師眼中的優秀學生,比起中途轉專業的自己,晏岑和裴煥顯然更熟悉。
一想到這點,黎于安眸光晦澀。
他嘴角還沒來得及展開的弧度落了下去,默默聽着兩人久別重逢的親切交談。
晏岑敏銳察覺出了身側人的沉默,将話題引了過來,“對了,你和黎先生怎麽也認識?”
裴煥主動回答,“學長,于安和我是同一屆的,也是你學弟吧?”
“……”
黎于安沒想到兩人的對話又扯到了自己,只好扯動嘴角,“我大二那年休學了,延遲了一年畢業,晏先生不知道我也正常。”
畢竟,一個大學同專業的人那麽多,也不是所有學長學弟都能深交的,被忽略的是大多數,能被記住的才是極個別。
這不,同為“學弟”,能被晏岑記住的人只有裴煥,而不是連名字都要重新自我介紹的黎于安。
黎于安心尖彌漫上一絲難以忽視的酸澀,那種格格不入的不自在感卷土重來。
為了不在晏岑等人的面前露餡,他只好随手拿起眼前的酒杯,毫無章法地晃着。
晏岑注視着黎于安手中搖曳的酒液,眉心晃過一絲深究。
這樣的宴會場合,交談才是主旋律。
黎于安的沉默并沒有影響裴煥的好心情,對方依舊和晏岑熱烈交流,甚至還帶動了邊上的薄越明和癡癡傻傻的裴意。
薄越明随口問,“晏岑,你和裴煥少爺在大學就很熟?”
“你記得不記得我和你說過,我臨近畢業那年,學校組織的線上投資比賽?”晏岑的語氣中不乏欣賞,“我說有位強勁的匿名對手——”
“比到最後,校方才安排前三名公開見面,我才知道這裏面有裴煥。”
裴煥接話,“我當時也很驚喜,沒想到第一名會是學長,怪不得怎麽都贏不了你。”
“……”
線上投資比賽?
黎于安緊繃的心弦随着這個詞彙徹底斷裂,猛地一下将酒杯放回在了茶幾上,“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就不打擾各位敘舊的雅興了。”
說完,他就迅速繞過身側的晏岑,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宴會廳。
站在原地的晏岑腳步微上,欲言又止,“黎先生……”
裴煥不着痕跡地跟進,阻攔視線,“學長,怎麽了?”
晏岑回過目光,微微搖頭,“沒什麽。”
他只是從一開始就覺得黎于安很眼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不過有了“學弟”這層身份的加持,估計是以前在學院裏有過擦肩吧。
…
車門聲砰得一下合上。
黎于安想起自己剛才沒由來的“硬脾氣”離開,苦澀又懊惱地将腦袋抵在了方向盤上——
大家都聊得好好的,非得他一個人這麽掃興?
本來穿得就上不了這場高級宴會的臺面,這下子,恐怕留給晏岑的“初印象”更差勁了。
黎于安想着,無意識地蹭了一下指腹,刺痛感一瞬間傳來。
“嘶。”
他低頭看向右手指腹。
不久前才包紮完成的傷口不知在什麽時候又裂開了,這會兒溢出的鮮血又染髒了大半張防水創可貼,顯然是不能再用了。
黎于安一時舍不得将創可貼掀開丢掉,只是默默盯着出神。
家境在沒有落敗前,黎于安也算得上衆星捧月的有錢少爺,從小吃喝用度就沒缺少過。
雖然沒帶着有錢小孩的纨绔,但該有的傲氣一點兒都不少,在以往的朋友們看來,他還有些口是心非的傲嬌毒舌。
大一剛入院,他就聽說了同系學長晏岑的風光和優秀,可年少輕狂的他認定自己比對方更厲害,習慣性地帶着“比較”心理去看待。
但黎于安沒有刻意挑釁過晏岑,只是在身邊室友、同學們日複一日的描述中對晏岑上了心。
直到看見晏岑帶着團隊外出競賽獲獎、回校上臺表彰,坐在臺下的黎于安毫無征兆地、一發不可收拾地陷了進去。
黎于安在青春懵懂時就确認了自己的性/取向,雖說這年頭的同性婚姻已然合法、同性/戀/情更是不在少數——
只是這份好感和暗戀最終落實在晏岑的身上時,黎于安反倒不敢輕舉妄動了。
是傲氣、是自尊,也是尊重,黎于安從不去制造莫須有的偶遇,而是想着在合适的時機出現在晏岑的眼前。
那場由帝京大學聯合其他大學聯合舉辦的匿名線上投資大賽開始時,黎于安就覺得自己機會到了。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他以為能夠用實力光明正大出現在晏岑的眼前時,黎家突然倒臺,從小生活在優渥環境裏的黎于安第一次直面了生活的重擔。
那段時間,他崩潰、迷茫、無助,最終選擇了硬抗。
等到一切塵埃落地,已經畢業的晏岑飛去了海外,将這份從未宣之于口的感情沒能埋沒進歲月,只是埋進了黎于安的內心深處。
直到不久前的那一刻,內心深處的情感洶湧而來,讓他無法僞裝自己的情緒。
黎于安從回憶中掙脫出來,卻沒急着離開。
他默默坐在車內,視線一動不動地注視着不遠處的酒店大門。
比他預計的時間來得更早,不到十分鐘,晏岑就出現在了酒店門口,還徑直朝着同一方向的停車場走了過來。
“……”
黎于安一驚。
他像是生怕被對方發現,迅速徹底壓下了身子,只敢露出一點點視線透過車窗觀察。
車外的晏岑沒有發現這點,快速上了自己的車,揚長而去。
又一次毫無交集的單方面的遇見。
黎于安看着消失在拐角處的黑色車子,慢半拍地摸出了自己的手機,若有所思地打開了微信。
微信置頂是一張小橘貓的頭像,簡略到沒有備注,只有最原本的Y.C的微信昵稱。
這是晏岑的微信。
是轉專業重讀大二那年,黎于安意外拿到的,是曾經帶過晏岑的導師為了給手底下的學生提供工作渠道,而小範圍傳出來的微信號。
從拿到微信號到添加好友,他前前後後猶豫了一個月,将所有的可能性以及聯想過的對話都模拟了一遍,當然也包括申請被拒絕。
後來,申請通過了,但也僅此而已。
屏幕那頭的晏岑沒有主動問過一句,而屏幕這頭的黎于安模拟排練了多次,也沒主動開口的勇氣。
“……”
黎于安點開微信聊天框,手機屏幕上只停留着四句單方面的聊天——
每年元旦淩晨,黎于安才敢借着萬人祝福的間隙,再準時不過地送上一句“新年快樂。”
石沉大海,沒有回音。
黎于安的手指再次停在了手機鍵盤,猶豫徘徊了好久才打上一行字——
“學長,歡迎回國,謝謝你給我包紮傷口。”
指尖停留在發送鍵,遲遲沒能按下。
黎于安想到這樣太暴露自己的身份,估計晏岑同樣會覺得詫異奇怪,于是删去了後半段,只留下半句——
“學長,歡迎回國。”
他盯着這行僅僅六字的問候,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晏岑和裴煥在宴會廳裏的交談,早已泯滅的勇氣最終還是沒能生出來。
他按在删除鍵上,一下比一下用力,低嘆,“算了。”
算了,他們已經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他又何必再做這些無意義的事?只會顯得難堪又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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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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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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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