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chapter12

伴随着利維坦喋喋不休的一頓吹捧，路西菲爾終于在利維坦的帶領下見到了被大樹壓得七暈八素的亞當。

“這……不關我的事，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利維坦眼神飄忽，對了對爪子，沒什麽底氣道：

“殿下你相信我，我也不知道怎麽會變成這樣的。”

“先把人救起來吧。”

路西菲爾沒說信，也沒說不信，正準備上前，将亞當自那棵大樹下解救出來，沒想到利維坦忙着将功補過，撲棱着翅膀急吼吼道：

“殿下，放着我來！”

小爪子輕擡，輕飄飄的便把重逾千斤的大樹掀到了一旁，一陣灰塵來襲，利維坦被地上的塵土嗆了個滿臉，本就遭受傷害的亞當亦不得不遭受二次傷害。雙目通紅，鼻涕眼淚一大把，活像是一副被欺負了的可憐模樣。

唯有路西菲爾見勢不妙，早早張開半邊羽翼，擋在身前。

“殿下，你沒事吧？”

擦掉眼裏嘴裏的灰塵，利維坦趕緊撲棱着小翅膀想要上前查看路西菲爾的情況，不想恰見到路西菲爾那半邊羽翼張開的場景，恰如萬千星辰落入其中，無盡光明彙集，是如此的聖潔且美麗，幾乎叫人失去言語，為這一份美麗而生出無限的歡喜與愉悅。

“亞當，你沒事吧？”

路西菲爾收回羽翼，恰見利維坦眼中那份純真的敬仰與戀慕，不過他卻不敢叫利維坦在折騰亞當這個脆弱的天國聖子，當即施展治療術，為亞當治療傷勢。不過光耀晨星雖然實力強大，但治療術卻是平平。因而在治好亞當表面的傷勢之後路西菲爾真誠的建議道：

“如果還是感覺有問題或者有不舒服的地方的話，記得去找拉斐爾。”

做為管理第三和第四重天的能天使長，拉斐爾擅長治愈，是施展治愈之術的光輝使者。有他在，路西菲爾并不擔心利維坦的無心之失會給聖子亞當造成什麽不可挽回的傷害。

不過做為最靠近神明的熾天使長，路西菲爾同樣對這位同神明一樣擁有軀體的造物并沒有過多的好感。

只是天國的熾天使長是如此的驕傲，他的目光從來就沒有放在米迦勒、加百利、梅塔特隆這些天使又或者亞當這個聖子身上，而是自始至終都在默默追逐着這世間唯一的造物主，那禦座之上的神明。

路西菲爾将這一切隐藏得很好很好，并沒有暴露在任何生靈的心思之下，縱使水晶天大聖堂中的神明，亦不曾察覺過分毫。或者說察覺了，卻又默默選擇放任，甚至是助長路西菲爾的這份驕傲。

彼時的路西菲爾并不知道，正是這份源自神明默許與縱容的驕傲，在未來的日子中将會化為無盡的傲慢，将他推入黑暗，再不見半點的光明。

神愛世人，神是真的愛世人，只是不愛那曾經最為寵愛的造物而已。又或者說，所謂神明的寵愛，本就再虛假不過。

并不知曉這背後虛假的路西菲爾并沒有同聖子亞當過多接觸的打算，只是秉承着天國副君的責任，時時自律自醒，以七美德來約束要求自己，呈現出神明最喜愛亦是最完美的神之右翼形象。

恰如那将真身隐沒在聖光之後的神明，那看似溫暖的金眸下隐藏的恰是亘古流傳的冷漠與荒涼，無悲無喜，并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亦不會因那些既定的命運與發展，産生任何的動容。

亞當與利維坦看不破路西菲爾那份看似完美且無可指摘的作态下，潛藏的深深的驕傲。只不過神明最為寵愛的光耀晨星，縱使再如何的耀眼與光明，矜持與驕傲，本就是應當。

他們只是沒有想到，這位高高在上的殿下是如此的寬容與溫和。而亞當做為這天堂中唯一的人類，獨守在這伊甸園中，往日裏并不曾和其他的生靈打過交道。這也是為何縱使利維坦在伊甸園中再如何的造作，亞當也沒有因此而生氣，亦或者生出将利維坦驅逐的想法。

只不過此刻，看着這位閃閃發光似乎是如此寬厚博愛的天國副君，亞當心中忍不住生出一種名為寂寞的情緒。又想到神明對這位殿下的寵愛，當下便忍不住可憐兮兮的開口道：

“殿下，請問我可以提一點小小的建議嗎？”

“哦，請說？”

路西菲爾姿态矜貴，面容溫和。本以為亞當是想借此提出對利維坦的懲戒，不過路西菲爾向來賞罰分明，更何況不管利維坦故意與否，這終究是利維坦做錯。因而他并不會偏袒，當下便補充道：

“如果是利維坦的話你放心，我一定會叫薩麥爾懲戒于她，給你一個交代。”

做為第七重天土星天的執掌者，薩麥爾同樣執掌着天國的監獄與刑罰，是一個鐵面無私的熾天使。

“殿下——”

利維坦面帶苦色，卻不敢反駁。然而亞當聽聞此言，卻是擺着手道：

“不不不，和利維坦沒有關系！”

這位人類的始祖仿佛被濃郁的聖光所普照一般替利維坦開脫道：

“都怪我自己不注意，要是我再小心一點的話是一定可以躲開的，所以還請殿下不要因此而懲戒利維坦。”

這下莫說是于天國的諸項事務中一向自诩公正的路西菲爾，便是向來大大咧咧厚臉皮的利維坦也不由得縮在路西菲爾身後對了對爪子，低下頭略有些不好意思。當即抓着頭道：

“額……那個不好意思啊，其實我也有錯，要是我再注意一點就好了。”

至此，破壞者與傷患之間達成完美和解，路西菲爾自不會打破這份和諧。只是沒想到，亞當接下來提出的要求卻叫路西菲爾有些無語。

原來亞當雖然被神明授予聖子的地位，卻只是孤零零的一人并沒有任何的同類存在。孤獨與寂寞席卷着他的心靈，這位人類的始祖希望禦座上的神明能夠降下恩典，賜給他一個同伴。

這是驕傲的路西菲爾所不曾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