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意冷

慕以安顧不上頭疼眼酸腳打飄，歪頭夾着電話就去衣櫃裏找衣服。身上的酒氣即使洗過澡還覺得有殘餘，低頭時偶爾聞到讓她不自在。

“寧寧去哪裏找顏青啊？”慕以安順口就叫出了這個名字，可說完以後心口卻驀然一疼，再也不像過去那樣泛着甜絲了。

陸曉璐依舊是急切又無助的語氣：“本來寧寧只是生悶氣跟我吐槽的，喝完早茶後她說想回家休息。等我下午再找她的時候，她才跟我說決定去顏青家問清楚。”她十分自責地重重嘆氣，“怪我沒讓她順氣。”

慕以安放在衣架上的手頓住，心裏很不是滋味：“你瞎說什麽呢，和你有什麽關系。別什麽都往自己身上背，這是我跟顏青的事，你們只是為我好。”

等她換好衣服收拾妥當，陸曉璐的車也飛速開來了。

慕以安坐進車裏，把顏青家的地址又報了一遍：“你認識路吧？”

“有導航，還有你，不怕。”陸曉璐說完後覺得不太妥，偷偷看了眼慕以安，見她沒什麽反應，這才安心開車。

慕以安一路上都擰着眉，面容憔悴，眼睛還有明顯浮腫，不用多問也能想象昨晚過得多凄慘。陸曉璐和徐笙寧她們本來以為這次生日會讓慕以安的生活多點甜頭，誰知……

她雖然沒有徐笙寧的脾氣急，但想到顏青也是一肚子火。可是不能當着慕以安多說，以免讓她更傷心。

只好點開車載音響，讓氣氛輕快些：“路上有點堵，聽會兒歌吧。”

誰知點開後放的卻是張信哲的專輯，這是顏青很喜歡的一個歌手，也是慕以安車裏的常備曲庫。

勉強放了兩首歌後，慕以安伸手把音樂關了：“昨晚在酒吧被炸耳朵了，想靜會兒。”

陸曉璐緊捏着方向盤，迅速轉頭看她兩眼：“哦。”

慕以安一直在給徐笙寧發消息，打電話，對方始終不接。她心急如焚，想快點趕到，可是距離顏青家越來越近時，她又開始矛盾和煩躁。

這裏并不好停車，按照導航開的話會被帶到比較偏的停車點。慕以安對這一帶很熟，這個地方她來過好多次。

距離還有一公裏左右的時候，她往左邊指了指：“你從這裏轉彎，後面有條小路可以重新繞出去，那邊好停車。”

陸曉璐沒有絲毫懷疑，完全照做。等停好車後才想起慕以安剛才話裏的熟稔，忍不住替好友心酸。

看着急匆匆往大門裏走的慕以安，又想起過去她為顏青做的種種，陸曉璐很是唏噓。

這麽好的慕以安，顏青怎麽舍得，怎麽忍心啊……

顏青家裏只有她一人在家。張思穎又去出差了，好在只去半個月，能趕在她回D國前回來。

徐笙寧出現在門外的時候，顏青既意外也不意外，早上在林海路偶遇的時候，徐笙寧的臉色就不好看。當時是硬生生把脾氣壓了下去，但大家也認識幾年了，基本的了解還是有的。

顏青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門，她知道就算今天裝作不在家也不代表明天能躲過徐笙寧。

“寧寧，你怎麽來了？”顏青揚起一個标準微笑，卻未達眼底。

徐笙寧冷着臉，渾身散發着寒氣，和這個季節格格不入。

“你心裏清楚。”

顏青挑了挑眉，選擇性忽略徐笙寧并不禮貌的語氣：“你來找我，該不會是想來吵架的吧？”

“吵架？你想得美。”徐笙寧冷哼道,“準确說，我是來罵你的。”

顏青臉色也變了：“你太閑了吧？我又沒招惹你，你無緣無故跑來我家罵人，不覺得有病嗎？”

“你怎麽沒招惹我？你這麽對以安，你就是沒良心。你讓她這麽傷心，你就是惹我了，我怎麽不能罵你！”

顏青提了口氣，聲音也尖銳了些，并不像過去她在慕以安面前那般溫柔：“徐笙寧你要搞清楚，這是我和慕以安兩個人的事，你一個外人摻和什麽？而且我又沒劈腿沒騙她，我選擇說實話也有錯？難道這年頭只準戀愛不準分手？”

“你別說得自己多無辜，你不就是覺得以安對你最好最聽你的話，你要天上的星星她都想辦法給你摘下來，所以你才選她。就算你要分手，就不能選個合适的時機，非要選人家的生日？

顏青，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過生日的時候，以安是怎麽對你的？那段時間她有多難？心裏卻還想着你！”

顏青擰眉，她也不是非要在生日時候說的。可如果不及時說，會讓慕以安産生更多的期望，甚至是……

大概心裏也知道慕以安會有多難受，雖然徐笙寧的話讓她很不爽，顏青還是忍了下去。

她默默深呼吸，極力克制着情緒：“就算日子選的不恰當，結果也是一樣的。我不想談異國戀，況且這樣的狀态沒有确定的期限，我也不想浪費她的時間。”

徐笙寧連連冷哼，并不買賬這樣的解釋。

顏青幽幽嘆了口氣：“我知道她對我很好，我也真心想和她好。可不知什麽時候這樣的感情變成了一道枷鎖，把我綁得越來越緊，我覺得喘不過氣也背負不動了。”

徐笙寧翻了個白眼，涼涼說：“說到底，你就是還不夠喜歡。你只喜歡她的好，卻不願意接受她的另一面。”

顏青搖頭，依舊顯出很無辜，又無奈：“我只是承受不了這麽厚重的愛……以安她，她的愛讓人窒息，也讓人害怕。”

慕以安和陸曉璐趕來的時候，聽到的正是最後這兩段對話。顏青當時特意沒把門關嚴，是怕徐笙寧萬一沖動做出點過激行為她可以第一時間逃離。

門被突然推開，客廳裏的兩個人同時轉頭看過去，只見慕以安冷着一張臉，目光深沉看着她們。

無論是顏青還是徐笙寧，都沒見過這樣的慕以安。哪怕是家裏出了那麽大的事，慕以安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目光死寂。

徐笙寧低低叫了她一聲：“以安……”

不确定她把剛才的話聽去了多少。平時她很少在慕以安面前說顏青的不好，但內心對顏青并不是真正喜歡，剛才說話也就不怎麽留情面。

顏青的臉色則更差，心裏不免忐忑起來。不知是心虛還是有愧，她偏頭錯開了慕以安的視線。

慕以安卻一直在看顏青，但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溫柔和深情。她眼底的痛苦逐漸消散，随之而來的是冷漠和絕望。

連帶着她的聲音，都透着十足的寒意，比剛才徐笙寧的還要刺骨。

“你以後不會窒息也不會累了，就當我們從來沒有認識過。”

這下，連陸曉璐都吃了一驚。慕以安不是向來最舍不得顏青的嗎？以前她們鬧小別扭，哪次不是慕以安先去求和？

這次竟然連廢話都不多說，決絕成這樣。

顏青心裏咯噔了一下，忍不住轉頭看她，呢喃着：“以安……”

“我們不熟，別這樣叫我了。”慕以安把視線轉到徐笙寧臉上，語氣緩和了些，卻也透着濃濃疲憊，“寧寧，我們走吧。別再為這事糾纏了，沒意思。”

她們迅速從顏青家離開，不帶一絲留戀和遲疑，仿佛那裏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徐笙寧和陸曉璐面面相觑，想和慕以安說話，又不知說什麽好。

慕以安讓陸曉璐送她去酒吧，她的車還留在那裏。

她看過支付記錄，昨天的酒錢應該沒有付，誰知酒保卻說：“有人幫你付過啦。”

慕以安怔了怔，腦海中那個模糊的身影又閃了出來。她一直以為那是昨晚喝醉後的夢，蕭莼怎麽可能和她一起喝酒，又怎麽可能送她回家？

“幫我付錢的人……是誰？”

酒保哪兒能随便說客人的信息，但看昨晚的情形，兩個人熟不熟不知道，但至少是認識的。

“非常有錢的大美女，是誰？你自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