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天鵝湖
隆冬的雪夜,秦見川月色西裝外套半敞,誘美人入懷。
宜笙指尖最先貼在他腰褲邊,順着男人環抱她的動作依偎,側臉剛好貼在起伏強烈的胸膛之上。
隔着一層單薄的襯衫布料,宜笙手心都被燙紅了。
又或許是這樣溫暖的懷抱在宜笙的記憶裏太少了,少到委屈被火燭稍微一觸,火苗便肆意蔓延。
都說女人每次哭,其實都在哭自己。
原因也無非兩種。
哭,留不住的愛人。
哭,逃不掉的命運。
宜笙沒有過感情經歷,所以自然沒有忘不掉的愛人。
而她身為壹京鼎盛家族的千金,便有了逃不脫的命運。
那命運枷鎖太過沉重,從十歲那年被宜家父母領養回去,整整十八年,常将她壓得喘不過氣。
宜笙眼波潋滟,禮服遮不住的單薄肩胛在冷空氣中凍得緋紅。
随着陣陣闖入的凜風,微微顫抖着,分不清是哭的,還是冷的。
于是,她感覺到秦見川懷抱她的力氣又收緊幾分。
仍覺不夠後,秦見川将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裹在了她肩上。
那瞬間,男人的體溫混合着清冽的薄荷煙草味一同抱住她,如春天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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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笙下意識擡眸,再次撞進秦見川眼眸。
他逆着光站在薄薄的雪霧裏,一雙溫柔瞳眸在鏡片下也難藏缱绻多情。
秦見川配合她的動作低眸,由着她視線打量。
在窗外風雪聲漸落時,同她說道:“伊森,要不要和我走?”
成年人之間,這話實在暧昧。
即使是從冷空氣中盤旋後再跌入人耳,還是顯得浪蕩又多情。
像是花花公子才愛說的話,和她面前這位斯文的端方公子不屬同路。
可置身春水潮波中的人,有一種被火燭點燃了心的感覺。
但還是在轉瞬即逝的眩暈中,保持了一絲理智。
只是那理智太薄弱,在冬夜裏,她纖細腰肢貼向秦見川時,就再難抵欲望本身。
就連指尖何時鈎弄到他襯衣紐扣,都後知後覺,“我最喜歡踩雪聲,可惜芭蕾演員的腳最為珍貴。”
沒有直面回答他走不走,但也不是帶不走。
只是她實在嬌氣,嬌氣到既想又不能。
也可以理解為:我想和你走,但這個想法有些冒險,你得幫我解決。
窗外風雪這次徹底停了,連帶屋內都逐漸升溫。
“踩雪聲?”
“那太容易了。”
男人壓低身子,灼熱氣息就在她耳畔打轉。
他說:“等我一下。”
然後男人松開她,攜着一身率然走出那間漆黑的房。
宜笙視線随着他背影在夜色裏迷離,有些分不清剛剛是夢境還是現實發生。
等他回來的時間裏,宜笙忍不住回顧這些年的日子。
秋日出生卻慘遭抛棄的女孩,機智地熬過喧鬧、悶熱的白晝。
選在傍晚的夜幕裏哭泣,于是不出意外地被值班護士在垃圾桶內發現。
都說十歲就不容易被主家選為領養對象,宜笙偏不信,跟着電視機苦練了半個月芭蕾。
然後如願成了宜家千金。
做千金她又不滿足,要做整個京城裏最出名的。
漂亮的太多了,優秀的也不少,提起來總歸落了俗套。
她要做的,是旁人提及,都感嘆主家幸運的。
于是,宜家這些年層層爬高,暴發戶出身,卻只用了十八年便穩坐進鼎盛世家行列。
福星千金,聽起來就比漂亮、優秀有意思。
宜笙勾勾唇角,攏了攏肩上搭着的西裝,才發現指尖也沾染了男人身上的氣味。
是摻着極其清淡煙草味的苦艾木質香,沉穩內斂的味道愈發勾人。
宜笙思緒又倒回到福星千金上,多添了一句,她還漂亮又優秀。
所以當男人再次逆着光走進漆黑的房時,宜笙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清醒地活了那麽多年,都沒感覺到溫度。
今天,她偏要混沌一下。
“給你選了一件米白色皮草,剛好搭配你禮服。”秦見川目光溫潤,輕輕攥着她手腕先是套進那件寬大的月色西裝,再為她穿上白色皮草。
“天鵝公主的腳十分珍貴,就不要穿着高跟鞋了。”像變魔術,秦見川拿出一個精致鞋盒打開,裏面是一雙長靴子。
宜笙居高看着他,沒有其餘動作。那如玉堂王孫般矜貴的人輕聲笑了笑,這次語氣裏又多了幾分寵溺,“嬌氣,坐下吧,腳給我。”
嬌氣的人被伺候着坐到絲絨禮凳上,任由秦見川握住她腳踝脫下高跟鞋。
長靴子裏也都是毛羽,觸肌生溫。
他脫到另一只時,愣了一下,“腳受傷了?”
宜笙褐色眼珠在夜色裏顯得狡黠靈動,她動了動腳踝,從秦見川手心抽出。
纖白到發光的腳趾便踩在秦見川半跪在地板的膝上,聲音嬌俏撩人,“我可不嬌氣。”
像是在反駁他剛剛的話。
但又避重就輕地繞開了他的詢問。
秦見川挑了挑眉峰,這次手掌捂在她腳面,像是在給人暖腳,“天鵝公主嘛,嬌氣一點,應該的。”
宜笙眨了眨眼,看着他再次低下頭。
再回來的秦見川穿了件淺色長款毛呢大衣,和她的裝扮頗為搭配。
此刻男人半跪在地板上為她穿鞋,長腿便顯得略顯拘束。
宜笙望着他背脊,回想秦見川剛剛抱自己時。
他當時微彎了些腰,将她嚴絲合縫地嵌到懷裏。
他身高應該起碼有187往上,因為作為芭蕾演員,她再穿上高跟鞋直逼175。
剛剛強烈的包攏感,沒有優越的身高,是達不成的。
然後便是這人的性格真好,即使面對朱倩雪,也保留了紳士風度。
就是不知道此刻纡尊降貴的柔情,是為了騙她走,還是...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溫潤的聲音再次傳來,打斷了宜笙的胡思亂想。
她舔了舔唇,想:管他是什麽呢。
反正,今晚,她都會和他走。
“想你呀~”她勾着眼尾,晶瑩剔透的狐貍眸子閃動撩撥。聲音又甜又媚,勾魂攝魄的像個妖精。直将人的理性殺死在曠野草原。
“人就在面前,還用想?”他手攥着她腳踝,細膩指腹來回摩挲着溫軟肌膚。他大約也是個妖精,想要勾引眼前這個狐貍精。
宜笙歪了歪天鵝頸,剔透的狐貍眸子帶了幾分迷離,突然傾下貼近他,“想一會兒的你...”
于是,秦見川喉結再随着她紅唇香舌抵着襯衣衣領上下翻滾一番。
他想,這女人真要命。
宜笙是被秦見川背出的劇院。
夜晚的弓箭大街燈光璀璨,風已經停了,只有屋檐上的落雪時不時飄下。
在光下,在這萬丈紅塵裏,缤紛夢幻。
出了劇院後,男人便緘默不語。
手臂環着她腿彎向前,哪裏雪被厚,便往哪裏走。
行人稀少的路面,都是他一路走來的腳印。
宜笙手臂環繞在他脖頸,屋檐落雪飄停在她耳垂上。
激蕩着心,浮泛阒然悸動。
“怎麽不說話?”宜笙開口道。
秦見川目視前方道路,“公主不是要聽踩雪聲,怕打擾您分心。”
夜色裏,是誰唇角上揚。
宜笙偏了偏頭,唇擦過男人頰側,缱绻旋了一個圈攪得人心都酥了。
“被你背着,很難不分心诶...”
要命,上揚的尾調像是在撒嬌。
“公主再對着我耳朵多說幾句話,我就沒力氣了。”
“那我就要懷疑你的體力...是不是正值盛年的二十八歲男人。”
滿是異域風情的英國人從兩人身邊擦肩而過,都會偷瞥一眼這對好看的東方面孔。
他們眼中暈染着暧昧的笑,唇邊勾起的弧度都與這個浪漫之都格外契合,在夜色裏散發着色.欲氣。
“自我評價多少顯得盲目自信,這個留給公主。”
“是嗎?那我要求可是很高的。”
秦見川頓了頓,隔着禮服捏了捏人腿間的息肉,“不乖。”
宜笙不懂這句不乖的意思,但也沒有細究。
“席爾,去我那裏吧。”她說。
秦見川步伐停在十字路口,“怎麽變成你拐我走了?”
“去不去嘛...”她指了指方位,“你們董事會肯定住在同一家酒店,萬一被看到,影響多不好。”
秦見川“嗯”了一聲,向着她指的方向走去,“這次真成公主的入幕之賓了。”
‘要不要和我走。’是面前這個男人提出的,但總歸是第一次見面。
保險起見,還是去自己的領地更為安全。
宜笙嬌笑,“看來席爾先生,不太滿意做我的裙下之臣。”
街上不斷有店鋪熄滅燈光,于是光線也變得晦暗不明。
宜笙歪着天鵝頸看男人側顏,感嘆原來他也有清冷的一面。
“怎麽會,求之不得。”他眼底含着笑,不是假話。
宜笙喜靜,便沒有住舞團安排的雙人标間。
為了方便排練,臨近租了間房子。
距離弓箭大街不遠,是個一棟小洋房。
一到傍晚,門前的燈便會亮起,像是在迎接異鄉獨身的姑娘。
“到了。”
秦見川打量了房子一眼,白門銀色把手上挂了一個紅色小紙袋。
他腳步沒停,繼續往前走。
“到了。”宜笙以為他沒聽到,又重複一聲。
秦見川将人往上颠了颠,“我怕你,還沒聽夠踩雪聲。”
宜笙輕而緩的笑聲徘徊在他耳邊,“那你一會兒用點力,就當彌補我沒聽夠的踩雪聲。”
這次換男人笑,他果斷地轉過身子,朝白色門大步流星走去。
到了門口,他彎下腰,也沒放宜笙下來,只給人夠門把手開門的高度。
宜笙摘下紅色紙袋,說是房東送來的感恩節禮物。直到她推開房門,暖氣襲來才被放在地上。
簡歐裝修的洋房通體白色,客廳亮着兩盞暖色的壁燈。
或許是因為它只供人短暫落腳,所以略顯空曠。
房間開了中央空調,客廳壁爐也燃着火光,一路走來的兩人一進門便熱地脫掉了厚重外套。
“砰”是門關上的聲音。
還有宜笙被男人推在入戶玄關上滿是昧意的輕咛聲音。
不過向來溫柔紳士的人沒有忘記在她後腦勺處墊上自己的手,此刻他箍着宜笙的後腦勺,唇齒相依,清冽的淡淡薄荷煙草味一并攏下。
“伊森,幫我把眼鏡摘下。”
“摘下了,還能看清我嗎?”
宜笙指尖觸到他高挺鼻梁之上,然後拿下眼鏡放到玄關臺上,再墊腳,勾着他肩。
微涼的唇被灼熱覆蓋,撚轉、吮吸、用舌尖勾勒。
“看清一個人,分用眼和用心...”男人的唇貼着她,吐出暧昧的氣息,“你怎麽不閉眼?”
宜笙勾人的狐貍眸子依舊閃動着,她看男人動情的樣子,動情也保持斯文人設不倒的樣子。
“可能是,我的心暫時還看不清你。”一開口,宜笙才發現自己在喘。
于是比她眼眸更勾人地出現了。
秦見川笑聲從鼻息暈染開,手掌也松開了宜笙後腦勺,然後修長指節順着她腰窩一路向下,再繞着臀線至雙腿內側。
男人手臂線條都虬結而起,将人抱了起來,架在腰上。
“有點勒,幫我解開襯衣扣子。”他還在繼續親吻人,眼神內盡是欲色迷離,邊邁動着步伐朝沙發處走去。
宜笙仰着脖子,手指觸碰到了男人灼熱的喉結,來回摩挲,“大少爺,好難伺候哦...”
話音、笑聲,都在夜色裏入迷。
只是他襯衣扣子的玉髓材質實在圓滑,宜笙費力解到第二顆時就開始不耐煩了。
所以當她被男人溺在皮質沙發上時,兩人都還衣冠整齊。
最後是秦見川實在被襯衣衣領箍得難受,雙腿分開跪在宜笙腰側,直挺起腰身,将身上那件礙事的襯衣甚至都脫下不知被甩到了何處。
宜笙睨着眸子,原本她以為男人斯文儒雅的外表下,也會是身軀線條偏柔和的人。
所以當燈光照在他起伏緊實的肌肉線條上時,還是讓宜笙驚訝一番。
她想,這就是外表和實質的偏差吧。
外形斯文的人,也有野性狂熱的一面。
“再幫我一次...”這次,是秦見川握着她的手一路向下,然後摸到了金屬卡扣,“這個好解。”
“咔噠”一聲,宜笙心都顫了顫。
然後全身着火一般,再難克制地閉上了眼。
只是她剛剛陷入黑暗一秒鐘,男人灼熱的吻便落在她眼皮之上。
尚伴着濡濕,又帶着燎原點火般的燥。
他說:“不許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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