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天鵝湖

樂點也變得缱绻動情,男人俯首在她耳畔,那話都開始變得意味深長,帶着極強的隐晦情感。

像浪蕩的調情,又像正經的告白。

宜笙的心也似被海浪不斷推搡的貝殼,稍一不留神,心意就會被赤、裸裸的攤平在海灘。

她挺了挺腰腹,勾着潋滟的狐貍眼尾。

昏暗又暧昧的燈光下,她紅唇湊近那人,笑得像個勾魂攝魄的妖精。

璀璨焰火和避風城堡。

可惜,她只能看絢爛的昙花一現。

宜笙回,“我會和他做。”

貝殼被海草纏繞,成年人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字謎游戲,再次被沉溺進海底。

兩人沒等到livehouse演出結束,便逆着人群離開。

一路的火光,連帶找黑人小髒辮兒要合影和簽名的事也忘得一幹二淨。

車子也沒抵住愛欲滋生,只駛了一半路程,便停在了海灘邊。

全年溫度适宜的城市裏,愛似潮汐一點一點激蕩在兩人小腿上。

短裙就是方便,只需全部疊在腰上,欲望一觸即發。

秦見川穿了件白襯衫躺倒,任由那心急的姑娘居高扯掉他兩顆玉髓紐扣。

“席爾,漲潮會不會淹沒我們?”皮衣外套被秦見川搭在她肩上,只能看到她一雙細直如藕斷的腿在潮水裏白到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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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見川手掌掐着不足盈盈一寸的腰,随着一次次潮水湧動激蕩起浪花。

他眯着眼,任由水花将他眼鏡模糊,“你怕麽?”

宜笙挑眉,“不怕,那就淹沒我們吧。”

她才不怕死,她怕不浪漫。

最後,潮水褪去,也沒有真得淹沒他們。

秦見川抱起人,踩着砂礫回到車邊。

水痕浸濕後座的皮質座椅,他彎着腰,給嬌氣的人擦拭腳上的沙子。

宜笙枕着靠墊,仰視看他。

白襯衫透了水,全部裹在他胸膛。那人的胸肌、腹肌便更顯欲氣。

“想什麽呢?”見她出神看自己,秦見川問道。

夜色裏,宜笙突然想到第一次被秦見川吸引,是因為她演出結束下臺時被他的眼鏡反光閃到,從而注意到那雙四月春水般的深眸。

“你戴眼鏡是因為近視麽?”宜笙問道:“還是,想藏一下你那過于多情的桃花眼?”

秦見川攥着她腳踝,輕輕一拉,濕掉的短裙便從腿彎褪下。

然後又将印着Fendi的薄毯蓋在她腰上,只露出半截小腿。

“想聽真話,還是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

秦見川撓了她腳心下,關上車門,走到駕駛位。

“我是早産兒,眼睛是從娘胎裏帶的弱症。”

宜笙降下一點車窗,風迅速闖了進來,掀開蓋在腿上的毛毯一角,白到發光的腿在後視鏡中晃動,“所以,你真的能看清我麽?”

“不是告訴過你,看人,分用眼和用心。”秦見川輕笑,餘光落在後視鏡,喉結也不知滾動了多少次,“我是用心在看你。”

宜笙心髒顫了顫。

又來。

“那你近視有多少度?”

“左眼500,右眼480,還帶了一點散光。”

宜笙起身,将薄毯系在腰間。

又從後座跨到副駕位。

“很危險。”

“我想看你。”

秦見川騰出一只手,攥着她那只在夜裏白到發光的腳踝摩挲,“我母親因為生我,差點難産。”

宜笙将自己的手附在他手背,感受他虬結的血管跳動。

“那你母親現在呢?”

“她很堅強。我童年至留學的時間裏,她一直陪在我身邊。你一定以為她會是個家庭主婦吧。不!她其實是個事業型女強人。”

宜笙聽得津津有味,或許是真得産生了一點好奇。

“當時,我父親的業務全部都在國內,他就洛杉矶和壹京兩邊跑。每個周末,我們一家都會在威尼斯海灘玩,或是堆城堡,或是乘游輪去海釣。”

“我母親還在海灘邊開了一家花店,不過只供應百合。”

宜笙歪着頭,仔細地端詳秦見川。

她想這麽溫柔的人,大約便是因為生長在這麽有愛的氛圍裏,所以才有如此家教。

“對了,還有一件事。因為我母親生我時難産,所以後來我父親直接做了結紮手術。”

宜笙不免又震驚道:“那你媽媽一定很幸福。”

秦見川抽出自己的手,繼而與她十指相扣,“嗯,我從小就被父母教育,要尊重女性。我留學時的創業項目便是給山區貧困女孩捐獻衛生棉,我父母是我的投資者。”

宜笙看着他笑,那是她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

不存任何挑逗的誘惑,只是單純愛慕這個男人。

發自肺腑,蕩漾靈魂。

“伊森,我說這麽多,你還沒明白什麽意思麽?”

“什麽?”

秦見川踩下剎車,車子停在紅燈前。

“都說女孩子要嫁一個人,會考慮男方的家室、人品,乃至父母的為人處世。我的意思是,我性格和學識還算可以,家裏也算有點小錢,父母關系溫馨融洽。可以作為挑選男友,或者丈夫的對象。”

宜笙看着他,瞳孔在淩晨的夜裏閃動。她心髒差點就要停止跳動,連帶大腦也處于凝滞狀态。

車廂內被兩種氣氛來回翻湧,前者夾雜着真心的暧昧,後者則是在現實的砂礫中尋找珍珠。

好在秦見川并沒有催促她給出點什麽反應,在紅燈變綠時,車子再次啓動。

這個話題,也被緘默暫時翻了過去。

兩人在洛杉矶得這段時間,秦見川也不只是單陪着她玩。偶爾也會因為工作或者朋友在的原因出門。

宜笙從不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經常會自己一個人出門逛街。

“你說,他向你告白了?”則靈激動的聲音從聽筒內傳出,“還送了一枚黃鑽戒指?”

“不是那麽正式,就被我搪塞過去了。”宜笙看着右手中指上的方鑽,嘆息,“所以我現在出來給他選一個禮物。”

“真可惜,這種純情款的富二代,市面已經不流通很久了。”則靈托腮,“你不會心動了吧?”

宜笙推開一家眼鏡店的玻璃門,回道:“我說一點不心動,你信麽?”

“聽你講你們之間發生的事,我都想要心動。”則靈又問道:“那你準備怎麽辦?”

宜笙輕笑出聲,逛了一圈後對着眼鏡店店員指了指櫃臺內的一款無框眼鏡,“我能怎麽辦,我能答應麽?”

“不能!”

“所以我應該控制好自己的心。”她接過眼鏡戴在自己臉上,幻想着秦見川戴時會是什麽樣子,“畢竟這是世家千金小姐的必修課程。”

則靈聽她語氣平淡,以為她內心也是這樣想的,“那就好,不然你就是在玩冒險游戲。所以最後提醒你,一旦察覺到動心,就立即抽身。”

“那個門檻太高了,我不敢。”宜笙淺笑,“你快睡吧,我在逛街呢。”

挂斷電話,宜笙摘下眼鏡遞給店員,“是真的有點無法抽身了,怎麽辦?”

“小姐,您說什麽?”卷發店員聽不懂中文,疑惑問道。

宜笙這才回神,“可以幫我配下鏡片麽?”

“可以的小姐,我先幫您驗下光。”

“不是我,是我...”宜笙頓了頓,“男朋友。”

秦見川忙完父親秦奈交代的事情,回了趟海灘別墅。

白鵲洲正和黎錫然坐在沙發上打游戲,見到他回來,直接将手柄丢給尚禧暖,“替舅舅打着。”

“秦大少爺終于舍得從溫柔鄉抽身了?”

“啧。”

電視機傳來Game Over的聲音,沒穿鞋的小姑娘噠噠噠也跑了過來,“阿川舅舅,怎麽就你一個人回來了,你女朋友呢?”

秦見川将手包遞給阿姨,說那是父親的資料,麻煩她幫忙郵寄回國。

白鵲洲:“小暖暖傻不傻,很明顯人家還不是他女朋友,帶不回來呗。”

秦見川終于皺了皺眉,一拳錘在他肩上,“就你話多。本少爺是想策劃一場正式的告白,人家姑娘第一次談戀愛,該隆重一點。”

“還不是女朋友呀!”尚禧暖不由驚訝,“不是女朋友就可以一起過夜麽?”

秦見川居高,只見小姑娘一臉正色的質問自己。

“暖暖呀,舅舅和你講,男人呢...”

還沒等他繼續往下說,黎錫然已經出現在赤着腳的小姑娘身後,雙手直接捂住她耳朵,邊往沙發處移動,“自己不正經,少教壞我家小孩。”

秦見川對着一臉好奇的小姑娘挑了挑眉,“你舅不讓我教。”

尚禧暖被黎錫然摁在沙發上,乖乖穿上鞋子才又跑回去,“你現在又要走麽?”

“不回去,怎麽把人給你拐回來做舅媽。”秦見川說道,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盒子,“她知道我這裏有個剛考上大學的小侄女,給你買的。”

尚禧暖驚喜地接過絲絨小盒,“好可愛的小天鵝鋼筆。”

“走了。”

“我們的禮物呢?”

秦見川關上門,冷冷丢下一句,“我未來女朋友,憑什麽給你們禮物。”

直到秦見川離開,尚禧暖才緩緩回過頭,看着黎錫然道:“阿川舅舅是不是忘了,他有婚約這件事?”

黎錫然只淺笑,揉了揉她腦袋,“你阿川舅舅從小是被捧着長大的少爺,且讓他鬧一鬧,還有什麽人是娶不回家的。”

“那舅舅你呢?”

“我呀?”黎錫然睨着眸子看她,擡手将小姑娘的長發別到耳後,指腹擦過細嫩臉頰,寵溺又溫柔,“舅舅不用鬧,想娶誰就娶誰。”

秦見川回去時,宜笙正在客廳做瑜伽。

她素顏,長發全部束起,在頭頂绾了一個幹淨利落的丸子發。

纖長白皙的天鵝頸,顯得人優雅端方,和她平日一颦一笑都像勾魂攝魄的妖精形象形成反差。

秦見川關上門,徑直走向客廳。

直接往沙發上一坐,看着天鵝公主優雅地做舒展動作。

“你不去洗澡麽?”宜笙緩緩呼氣,悠慢地問道。

秦見川倚着沙發靠背,将眼鏡摘下,輕捏山根,“歇一會兒,等你一起洗。”

宜笙睨了他一眼,“沒正經。”

“你教教我,怎麽洗澡算是正經。”秦見川今天替秦奈去見了幾個跨國公司的負責人,從早到晚,那位女負責人恨不得貼在他身上說話。

不合時宜的濃香直熏得他雙眼都是辣的,推開房門見到宜笙那一刻,他才覺得世界變得清亮起來。

宜笙撇了撇嘴,勾着眸子,“行呀,一會兒姐姐好好教你。”

他笑,直接躺倒在沙發上枕着自己手臂看她,“學舞蹈就是有氣質,看你做瑜伽,都像是在看表演。”

“先生今天是去談蜂蜜生意了麽?再誇,我就變成天鵝飛走了。”這是她的口頭禪。

兩人像是一對再平常不過的情侶,閑時坐在一處,一人看着另一人發呆。

連就如此枯燥的日子,都變得鮮活起來。

“以後,我的生意估計得再多一項。那就是關注京芭的演出,場場不落得去看天鵝公主跳舞。”

宜笙動作頓了頓,手差點沒扳住腳踝。

她将動作加快,臉朝向另外一邊。

“京芭劇目也就那幾個,只用一年,就能看膩。”

“我看人,只會常看常新。”

宜笙心髒都開始輕顫,徹底沒了耐心繼續做瑜伽。

她心跳得太快了,赤着腳從沙發旁走過,只是餘光和秦見川對視一眼,都手心都開始發燙。

“我今天出門逛街,給你買了一個禮物。”宜笙岔開話題,不想和他聊未來。

或者是,她害怕和他聊未來。

秦見川追着她背影,跟到卧室,“眼鏡?”

宜笙背倚着五鬥櫃,将那副無框的窄腿眼鏡戴在他鼻梁上。

偏商務休閑的風格,給人儒雅溫潤裏增了些文藝氣質。

“喜歡麽?”

“公主送的,我都喜歡。”

宜笙擡起手臂挽住他脖頸,那人立刻順勢抱住她腰肢。

“這段時間你陪我得很開心,這是你應得的。”她勾着唇角,素淨的臉頰暈了層緋紅。

“真拿本少爺當公關經理了。”秦見川輕笑,落下深吻,“不過,經理就經理吧,公主開心最重要。”

宜笙眼眸潋滟,光點閃動。她看那人溫柔、動情,又情動,眼皮都開始發燙。

繼而阖上眼睛,與他将這夜攪亂。

直到宜笙被抱到浴室盥洗臺上,他才問道:“怎麽閉眼了?”

宜笙摟着他脖頸,語調溫而慢,“可能,是我的心終于看清你了。”

作者有話說:

你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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