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天鵝湖
秦見川直到看着宜笙睡着, 才眷戀不舍地挂斷視頻。
夜晚的港灣,北風又冷又冽,他獨自坐在礁石沿上, 一根又一根的煙蒂抿滅在他腳邊, 卻還是散不掉連日陷入瓶頸的愁緒。
多時, 黎錫然慢步出來,負手立于他身後。
男人微眯着眼,看不出情緒。但也只是默默抽出煙盒,點燃一支煙, 白霧翻騰着被吹散在風中。
“老白呢?”
“還在和村長喝酒。”
兩個矜貴公子哥皆是無奈笑了笑, 出了那貴不可言之地,強龍也要給地頭蛇敬酒。
“我來就是和你說一聲,明天去袁大伯家, 只要我們肯給這數,他就願意做第一批數據庫實驗者。”黎錫然伸出手指比劃。
“五十萬?”
“五千。”
秦見川又猛抽一支煙,霍然起身。
兩人再回去時,酒局已經散了。
但還能聽到遠處小路上村長滿是醉意的暢意哼咛, 是此處濱海村落的民俗小調。
白鵲洲醉醺醺地躺在通鋪上, 手裏握着手機, 話都說不成調, 還在一個勁嘟囔,“桂花蜜在你家廚房第二排櫥櫃的最下面一層。往裏面找。我沒喝醉,不然怎麽一瓶桂花蜜都能記清位置。很快就回去了,很快就是很快...”
他又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幾句, 便睡着過去。
那邊也很快沒了聲音, 但備注着‘則靈大小姐’的電話卻沒有挂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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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見川平躺在硬石板床上, 手機亮着微弱的光。
屏幕上是宜笙跳白天鵝那次, 他坐在臺下拍的照。
随着白鵲洲的輕鼾,那是思念再一次到達頂峰。
從知道她孤立無援,又被刁難欺負。
淩晨,秦見川披着棉衣走出房間,撥通了藺骅的電話。
翌日一早,三人起床。
一輛輛來時锃亮的黑色越野車全部覆蓋一層厚厚的泥漿,似是在訴說這一路的風霜與艱辛。
黎錫然開着車,載着村長與秦見川、白鵲洲,一路颠簸到達袁大伯家。
袁大伯穿着一件灰藍色棉衣,肘彎處的袖子是層層疊着的補丁。
見他們來了,一臉憨厚地笑着給人倒熱水。
“別忙了,老袁。”村長催着他,“趕緊辦正事,人家都是京裏的大老板,忙的很。”
秦見川看到袁大伯口袋裏塞着煙袋,主動掏出一盒□□,“大伯,抽煙。”
老袁一臉老實,怯怯地接過一根煙。
秦見川又主動給他擦火柴,邊問道:“您家就您自己麽?”
袁大伯吸了口氣将煙點着,濃郁的灰白煙霧順着他臉上層層的褶皺飄散,那裏是歲月填補的風霜和洗不淨的泥沙,“老伴幾年前病死了,兒子第二年也進了城,就再也沒有消息。算是就我自己了吧。”
秦見川看着他,“袁大伯,昨天村長和我們說您要五千,就願意配合我們做第一批實驗者對麽?”
“是,五千。”他說的時候十分沒有底氣,像是在談一件十分為難人的事情,“少一分都不行,俺兒子回來,就到娶媳婦的年齡了。”
秦見川和黎錫然互換了一個眼神,對袁大伯說道:“我們願意給您五萬。”
袁大伯先是一愣,然後滿臉警惕地看向秦見川,最後連起初那點笑也沒了,問道:“做實驗,是不是要俺抽血?”
“對,考慮到您沒有手機,我們會再給您一支手機,并出一份詳細的化驗報告。您只要不定時在我們的系統裏上傳個人身體情況就好,我們會教您如何使...”用
“你們這五萬塊錢,是買俺的命吧!”袁大伯突然扔掉嘴裏的煙,也不聽秦見川繼續往下說,起身便抄起牆邊的鋤頭朝着他掄了過來,“你們這些黑心的賣血賊。”
秦見川見勢不妙,往後猛撤身子。
鋤頭從他鼻梁上擦過,眼鏡應聲落地。
所有人都被這突發情況驚到,明明上一秒還心平氣和,氣氛融洽的在溝通。
下一秒,袁大伯便惱羞成怒,大打出手。
秦見川倒在地上,伸手抓住掉在地上得那副無框窄腿眼鏡,另一只手緊護着頭。
鋤頭便落在人背脊之上,火辣辣的疼一直蔓延至他腰後。
衆人抓住袁大伯手中的鋤頭,村長叫罵着他不識好歹,袁大伯整個人被摁躺倒在地,哭天喊地得罵他們這是要買自己的命。
白鵲洲見勢趕忙扶起秦見川,只見那矜貴清隽的臉,多了一絲血痕。
他整個後背被鋤頭劃開,血絲一個勁往外冒。
“我沒事,先穩住袁大伯。”
“你還沒事,後背全是血!”
秦見川被幾個人扶到院外的車上,還能聽到袁大伯嘶吼着的謾罵。
白鵲洲:“怎麽五千就好好的,五萬就要和我們拼命?”
這時宋璟茽過來,拿着清水和碘伏準備為秦見川先做消毒。
“宋老,是我哪裏做錯了麽?”秦見川不解問道。
宋璟茽長嘆,“我知道你是好心,覺得他生活艱苦,所以想多給一些錢。但我們最初沒有調查清楚,隔壁村有個小夥子,年前因為想換部手機,就去了黑市賣血,結果活活把自己抽死了。他誤會我們是...”
秦見川咬着牙關,痛從背脊延伸至骨縫,“是我莽撞了,沒有考慮全面。”
在這一眼望到頭的山落裏,五千對袁大伯來說或許是近幾年的花銷,但五萬對于他來說,就像是個天文數字,足以和命運産生牽挂。
宋璟茽拿着剪刀将他貼身的衣服從後頸處剪開,鋤頭每日跟着袁大伯犁地,既鋒利,又沾了不少泥塵,“村長和小黎正在安撫他,你就不要操心了。”
宋璟茽拿着鑷子,先把嵌入肌膚的石子摘出來,“還好,都是皮肉傷,沒有傷到骨頭。”
“說明,袁大伯雖然一時氣急,但還沒有真的想傷人。”
白鵲洲氣急道:“還沒想傷人!如果不是被攔了一下,鋤頭當時估計就揮你腦袋上了。你也是,幹嘛非去護個眼鏡。”
秦見川這才想到手心握着的眼鏡,再攤開看,鏡片完好無損,就是一只鏡腿折了一半,“完了。”
“大哥,一副眼鏡而已,一會兒去省城給你再配一副。”
“這是宜笙送我的,壞了回家怎麽給她交代。”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被打傷了,我們回去怎麽給嫂子交代。”
“...”
“行了,這傷消下毒,包紮一下,一周不要沾水就結痂了。就是傷口有點長,看着吓人。”宋璟茽打斷兩人的争執,“但你也真是莽撞,一個眼鏡再重要,也不如命重要。我這個醫生真是看不過眼。”
邊說,宋璟茽手下的消毒棉簽又重了幾分。
“宋老,痛!”
“痛才能長記性。”
等給秦見川包紮好傷口,他才又被白鵲洲攙扶着進了袁大伯的院子。
剛剛的時間,黎錫然給袁大伯好一陣解釋,又說明他們之所以願意給他五萬的原因。
一是因為他是第一個答應此項目的人,二是考慮到他是年老的孤寡老人,也給他留着點錢将來為兒子娶媳婦用。
秦見川再來時,正見袁大伯将手指伸給醫生。
看到秦見川頭發淩亂,裹着一件破棉衣過來,羞愧地急忙低下頭。
“鵲洲,你去把車上買的水果還有一些吃得給袁大伯搬家裏吧。”
“不用不用,各位老板,是俺剛剛錯怪你們了。”
秦見川只笑着對袁大伯點頭,“沒事,能理解。您需要好好補身體。”
“就紮個手指,老板您才要好好養傷。”袁大伯連忙說道。
在這三面環海,一面環山的村落,他守着無望的天際,盼不到親人一個消息。
“老板,俺能不能再求你們幫俺一件事。找找俺兒子,他從村裏走的時候才16,都四年了,他連個消息都沒有。”袁大伯蜷着肩膀,幾乎是哀求着說道。
“行,您有孩子的照片麻煩給我們一張。雖然不能保證一定幫您找到,但我們會盡最大能力。”
“謝謝了,老板。剛剛對不起了。”
自袁大伯配合之後,整個醫療隊用了三天時間,将周圍所有村民的信息全部采集了一遍。
最後一天中午,白鵲洲廢了半晌的力氣,才理清了面前老妪叫葛豔,不叫葛燕。
送走葛大娘,白公子往桌上一趴,“回家,馬上回家!”
而另一邊,宜笙腳步沉重地推開那扇豬肝色木門。
譚慧看她一眼,催促道:“快點吧!你也不想下班後還要繼續接受審查吧?”
一連幾日的咄咄逼人式審查,宜笙的精神時刻處于緊繃狀态。
最初她還會化精致的全妝,如今她只塗一支唇膏來保持血色。
譚慧也沒給人反應的時間,直接進入主題,問道:“說一下你和桑晚蔚的社會關系。”
“同事。”宜笙簡短回道。
“我的意思是,從你們相識第一天開始,事無巨細的說。”譚慧推了推黑色厚鏡框,語調甚至沒有起伏的說道。
宜笙現如今已經不會反抗或者拒絕回答,還會故意混亂的回答問題,“我們是大學同學,高中也是同一所附中,是從附中本部考進去的。後來就一起考京芭舞團,我先考進去,她第二年才考進去...”
“那說說,你們之間都發生過哪些不愉快的事。”
“很多。”
“從你們相識第一天開始,事無巨細的說。”
宜笙眨了眨眼,“初中開學第一天,她和我養母的外甥女看不起我是養女,将一杯滾燙的水全部灑在我身上。後來,我就總是跳A角,她處處和我争,但還是搶不過我。”
“考入京芭,很多人說她托關系,事情傳開後,她就非說是我傳的。”
“那是你傳的麽?”
“不是。”
“那你有什麽證據證明不是你呢?”
“...”
“你有證據麽?”
“那你們有證據說是我安排的觀衆故意傷害她麽?”
“我們不是在調查中麽?”
“...”
譚慧看着她,道:“繼續說吧。”
“我忘了剛剛說到哪裏了。”
“她覺得是你惡意傳播她托關系入舞團之事。”
“...”
宜笙講了兩人的矛盾将有半個小時,然後又被譚慧一件件單拎出來盤問。
她看着眼前的淡藍色牆壁,頭和眼都是眩暈的。
“對于此次首席評考,你覺得你們之間是良性競争還是惡性競争。”
“良性競争。”
“既然是良性競争,那為什麽還會發生惡性襲擊事件呢?”
“那萬一就是觀衆發生沖突時的意外呢?”
“你也說了是萬一,審查組也可以合理懷疑萬一是惡性競争呢。”
“...”對于譚慧的詭辯,宜笙啞口無言。
“我們了解到,你十六歲那年帶傷去比賽,你知不知道這是對自己身體不負責的表現,如果你就此無緣于舞臺呢?”
“您也說了,那是我的身體,我應該有支配的權利。”
“是麽?那你覺得這樣對得起養育你的父母和喜愛你的觀衆麽?”
“我覺得,我對得起自己就好了。”
“宜笙同志,麻煩你用嚴肅的态度配合調查!”
譚慧尖銳刻薄的聲音傳出走廊。
着急尋找他們的藺骅聞聲趕來。
藺骅直接推門而進,正見宜笙面色蒼白的坐在中間的硬板凳上,被譚慧羞辱的體無完膚。
“藺骅總?”見到藺骅,譚慧語氣才立刻柔和下來,“您怎麽來了?”
藺骅又看了眼宜笙,心底不由忐忑。導致他臉色也極為不好,走到譚慧面前,言辭激烈道:“譚審查,這就是你的工作方式麽?”
“我不懂您的意思。”
“我不管你是接了誰的通知,但我現在告訴你,你針對錯人了。這位宜小姐,現在我要帶她走。”
譚慧抿了抿唇,“這是翁...這是芭蕾委員會的正常流程。藺骅總,您還是不要插手吧。”
藺骅揉了揉太陽穴,“譚慧,能不能變通一些,怪不得一輩子就只能做個小審查。你知道她是誰麽?就審審審!”
“知道,怡家的。”
“行了,和你這種人說不通。”藺骅壓低聲音,“她夫家是秦家,華京科技秦家。娘家是宜家,宜氏醫療宜家。不是你理解得那些小門小戶。她如果想要首席之位,有一萬種獲取的方式。但還是選了最公平嚴格的評考機制。你知道她拿過多少獎,參加過多少大小演出麽?我現在拿自己的人格和職業前途作保,我要帶走這位。”
譚慧這才反應過來,她看着翁香雲給她的筆記,怡笙。
怪不得她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怡氏醫療。
“藺骅總,我們...”
“別和我總不總了,上面那位京城大少已經被你得罪完了。這位姑奶奶你看着她溫溫柔柔,也是個不好惹的主兒。你就等着她反應過來...”
說完,藺骅轉身,一臉谄笑着主動幫宜笙拿手包,“秦太太,對不起。是我們的人照顧不周,您最近幾天受委屈了。”
宜笙看了一眼藺骅,紅唇勾了勾,“怎麽會,我在這裏學到不少呢。謝謝了,譚慧審查官。”
她再走出那間房,只覺得京城的空氣少有的清新。
藺骅跟在她身側,見宜笙臉上的情緒已經恢複往常,“伊森小姐,您還好吧?”
“我挺好了,你覺得我哪裏不好麽?”宜笙反問道。
藺骅立刻搖頭,“沒有,您還是一如往常的美麗。秦總在前院等您。”
宜笙這才正眼看他,“你說秦見川?”
“是。”
宜笙接過自己的手包,三步并兩步地走到前院。
正見人一身西裝革履,格外光鮮地站在車邊,絲毫沒有了出差時兩人視頻中的狼狽。
反觀自己,蓬頭垢面,精神萎靡。
“老婆。”秦見川甚至還笑着,朝她張開手臂,等她主動撲進懷裏。
宜笙惱地頓住腳步,“你怎麽才回來,怎麽才找人來接我。你再晚來一個小時,你老婆就瘋在裏面了。”
秦見川一愣,大步流星朝她走來,主動把人抱進懷裏,“對不起,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你當時怎麽說的,會永遠給我撐腰。”宜笙抽泣着,一拳一拳落在他身上,“我這幾天,快被人報複死了。”
“怎麽宜家的大小姐和秦家的少奶奶也敢欺負?”秦見川忍着背上的疼,低聲安撫道:“這事,老公不會輕易就算了。”
“有人給她說,我姓怡,怡人的怡。”宜笙将眼淚盡數抹到秦見川高級剪裁的西裝上,“你不在,則靈也不在。我一個人,我一個人在一個冰冷的房間面對她的咄咄逼人。我還要顧念她是芭蕾委員會的人,不要輕易得罪。”
秦見川皺着眉,給人揉着背,“乖,我回來了。你不要怕得罪人,你才是他們得罪不起的。”
“秦見川,我好想你呀!”宜笙滿臉都是淚,也是她第一次在大庭廣衆之下不顧形象的嘶啞哭泣,“你怎麽才回來呀!”
“對不起,耽誤了一天。”
“老公,我好想你。”
秦見川聽着她哭,連帶着自己的心髒幾乎都碎了,“你放心,這份委屈,老公不會白白讓你受了。”
回家路上,宜笙只顧着自己傷心。
絲毫沒有發現秦麗嘉見川的不對勁。
車子抵達檀府別墅,宜笙先下車,秦見川才扶着車門緩緩下來。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你怎麽了,是不是還沒有調整好作息?”
陳叔扶住秦見川,從在芭蕾委員會大院時,便坐在駕駛位上一臉心疼,“太太,秦總出差時受傷了。”
宜笙這才驚訝道:“你受傷了?”
“小傷,破了點皮而已。”秦見川朝陳叔搖頭,示意不要繼續往下說了。
“太太,秦總差點被人用鋤頭傷到頭。現在鼻梁上,還有整個後背都是傷。”
“陳叔!”
宜笙将手包往陳叔手裏一塞,立刻扶過秦見川,“你怎麽不早說呀!我剛剛是不是打到你後背了?”
“小傷,真的不用擔心。”
“快上樓,把衣服脫了我看看。”
小夫妻上了樓,宜笙扶着秦見川坐到床上。
又将空調溫度調高幾度,才小心翼翼幫他脫下西裝外套。
深色襯衣完好的掩蓋住紗布上溢出來的血,但宜笙剛将衣服丢開,就看到觸目驚心的猩紅。
她看着那條從背脊蜿蜒到腰部的傷,手掌緊捂住唇才避免叫出來。
“就是紗布包着看起來很吓人,揭開就是一條很小的傷口。”
“什麽很小的傷口,這麽長一條。是誰拿鋤頭傷的你!”
秦見川拉住宜笙,将人抱在腿上,“別掙紮,不然我後背會很痛。”
宜笙立刻乖覺坐好,滿臉都是疼惜,“對了,陳叔說你鼻梁上也是傷。”
她伸手去摸,那副窄腿的無框眼鏡順勢掉落,一條黑色的絲線順着秦見川耳廓一同滑下。
“老婆,我不是故意弄壞你送我的眼鏡。”
宜笙捧着他臉,将人抱進自己懷裏,“什麽眼鏡不眼鏡的,十副眼鏡都比不上你重要好不好!”
秦見川貼着人溫熱,感受着她劇烈的起伏。
似是平日裏關心她慣了,突如其來的角色互換,讓他一時間又驚又喜。
“老婆,真沒事,已經不疼了。”
“都流血了,怎麽可能不疼。”
說完,宜笙又松開他,“都忘了,我現在給你止血換藥!”
她笨拙的忙前忙後,招呼着拿藥箱。
一向冷靜自持的人,甚至差點打翻一整瓶碘伏。
“沒事,慢慢來。”
他溫聲安撫着,宜笙便更加愧疚。
紅着眼眶跪在秦見川身後,邊輕輕得給他吹傷口,邊塗碘伏。
“老公,疼不疼?”
秦見川并不覺得疼,但他歪頭看向梳妝鏡中一臉認真虔誠的宜笙實在可愛。
大男人第一次故作矯情的哎呦一聲,“老婆,好疼呀!”
宜笙愣了一下,想着自己剛剛已經特別特別輕了。
但見他第一次這個模樣,想來不是裝的,“好,我再輕點。”
宋璟茽平日裏五分鐘便換好的藥,宜笙生生跪坐在他身後的床褥上半個小時。
又纏上紗布後,足用了四十多分鐘。
“怎麽樣,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宜笙拿着棉簽,“鼻梁要不要再塗藥?”
“不要老婆,這裏已經結痂了。”秦見川攥住她手腕,逗趣道:“我現在傷口不疼了,就是有點想洗澡。”
宜笙狐疑地盯着他看,剛剛的關心被嚴肅替代。
“老婆?”
“你都受傷了,傷口肯定不能沾水。”
秦見川伸出長臂,攬着人腰肢,氣息灼熱道:“你拿毛巾,一點一點給我擦。就像之前我們在洛杉矶時,你低熱,我給你擦身體那樣...”
宜笙回憶那晚,秦見川分明是以情趣的手法,一點一點用冰毛巾将人本就灼熱的體溫勾得更熱。
臨了,她大汗淋漓,這人還找借口說這是新型的降溫方式。
“你不正經!”
“怎麽不正經了,我在山裏,洗個澡要燒好久的水。”
宜笙內心百般糾結,“醫生有沒有說,受傷不能做劇烈運動?”
秦見川眸色一凝,“這和劇烈運動有什麽關系麽?”
宜笙放下手中的棉簽,勾了勾狐貍眸子,“你不穿衣服站在我面前,我哪裏把持得住嘛...”
作者有話說:
秦見川:不是天鵝公主,是狐貍小姐。
宜笙:【看抖音直播賣咖啡,最後忍不住哼唱出來】一口就把你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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