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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六沉着臉坐在那裏, 氣得大喘氣,對段越求救的目光視而不見, 但剛剛賭是他們主動提的, 條件也是他們開的,只是讓王六沒想到的是,對方來者不善, 他們壓根不是一個級別的。

段越卻心裏沒底,他不甘心地看着六少, 他在段家本來就不受寵, 這次也是借了六少的勢頭才得到段家重視, 如今他出事, 甚至還是在六少眼皮子底下被帶走的。

段家的人肯定不會救他, 他只會成為一枚棄子。

六少卻是看也沒看他, 顯然沒打算為了一個身邊可有可無的玩意兒得罪艾副隊這個人, 特殊部分他們這些人自然是聽過的,可以越級管理。

六少在老爺子面前是得寵,但也是有底線的,只要不鬧得太大的話,老爺子肯定會給他善後, 可前提是不要突破底線,一旦捅了婁子,老爺子也饒不了他。

艾副隊将二人的眉眼官司收入眼底,躍躍欲試開口道:“這次的事可牽扯不小, 怕是沒有個十年八年出不來, 即使僥幸得到減刑出來了,到時候得罪了這麽多大家族,能活多久可就要看他自己了。但如果能供出主犯的話, 不僅能減刑,還不會被特意針對了……”

他這話一出,挑撥離間可謂是當着正主的面挑的。

王六臉色鐵青,死死盯着艾副隊:這孫子別給他拿到把柄,把他身邊的人一鍋端了不說,連他都要一起帶走?

王六沒有看段越,但話裏話外卻都意味明顯:“我要是出辦點事,我家老爺子饒不了那個人。”

這話讓段越和胡道長都打了個激靈,就算是供出六少,能少了齊家缪家的報複,但王老爺子沒了老兒子,來自他的報複怕是也夠二人喝一壺。

那麽這件事,就算不是二人主謀,那也只能認下來。

艾副隊沒能将王六一并帶走還挺失望,但這次的收獲已經超過意料之外,他搖來兩個下屬用車将人帶走後,愣是又坐上缪會長的車。

缪會長正要先送謝大師三人回酒店,如果不是時間太晚,他都想擺一桌敬謝大師個七八杯,一杯酒肯定表達不了他此刻的感激之情。

這次要不是謝大師,就他們這一群人肯定搞不定這群人,別說王六,光是一個胡道長就夠他們喝一壺。

他們今晚對謝大師的本事又拔高一層,先前知道謝大師本事高,但沒想到對上這麽厲害的胡道長,後者完全沒有半點招架之力,可見謝大師有多深藏不漏。

缪會長白道長他們清楚知道這一點,艾副隊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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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坐上車,聽到缪會長詢問他怎麽不回部門,艾副隊一改之前的高冷,坐在謝清風對面,露出一個很大的笑容:“謝大師,有興趣收編嗎?待遇絕對會給大師申請到最最最最高級別!”

謝清風這邊沒出聲,一旁的景玺望着艾副隊這張臉上的笑有種想直接揮掉的沖動,但他這些年早就喜怒不形于色,謝清風沒開口,他自然不會表現出任何不滿。

謝清風沒想到艾副隊有這種念頭,絲毫沒考慮:“沒有興趣。”

他好不容易擺脫國師的內編身份不必受制于人,結果剛自由沒多久把自己再套個規則枷鎖?他怎麽可能這麽想不開?

艾副隊啊了聲:“真的不行嗎?我們部門還是很靠譜的。”好不容易逮到一個這麽厲害的,如果能替他們辦事,那功績還不是蹭蹭蹭往上,但顯然也清楚不好強人所難,又忍不住最後努力一次。

缪會長一把按住艾副隊:“哈哈你是不是喝多了?就喜歡開玩笑,謝大師過些天就要開學了,哪裏有時間?”他轉過頭瞪了艾副隊一眼。

他好不容易在謝大師面前有了個好形象,這厮一上來就讓人家給他幹活?雖然待遇是不錯,但也要看人家願不願意,就謝大師這道行,怎麽可能樂意受制于人?

別回頭連他這邊的活都不接了,到時候才真是……

景玺斂下眼,終于覺得還有個有眼力見兒的。

缪會長把謝清風三人送到他們下榻的酒店,離開前謝清風回頭看了艾副隊一眼:“我對收編沒興趣,不過既然遇到了也算是有緣。王六這人如果你們想抓,不如從他生母那邊調查一下。”

艾副隊一愣:“大師這話的意思是?”

謝清風意味深長道:“王老爺子年紀不小了,老來不一定真的有子。”

說完就帶着眸色深深的景玺和郝吉鑫進了酒店。

等車門關上,後知後覺的艾副隊眼睛放光,猛地扭頭看向缪會長三人:“謝大師這意思……是不是說王六也許壓根不是王老爺子的種?”王六是私生子,讓查王六的生母,是不是對方幕後其實養着一個男人,這才是王六真正的生父?

如果王六壓根不是王老爺子的種,到時候王老爺子怎麽可能還會保他?

缪會長幾人對視一眼,點頭同意這個猜想,顯然大師怕就是這個意思,畢竟大師這暗示的可太明顯了。

艾副隊激動打完電話讓下屬去查,挂完電話忍不住感慨:“謝大師這種人才,要是真的能為我們所用就好了。”

缪會長沒忍住白他一眼:“你先看看你們部門老大多少規矩吧?連我們協會的那幾個都忍不了不願意去,你還想讓謝大師去?你想什麽呢?更何況,你知道我找大師替我解決樓盤的事,給了多少嗎?”

艾副隊的情緒壓下來一些,想了想,試探性道:“二十萬?”這個價格他們努努力,也是能要下來的,畢竟他們是特殊部門,刀口舔血,每次任務也是有補貼的。

缪會長朝他露出一個笑,然後斂了:“兩千萬。”

艾副隊虎目瞬間瞪圓:“卧槽,多少?”

白道長在一旁補刀:“章老爺子上次的事也是兩千萬,但替齊文歡救命卻只有十萬。”

從這來看,大師救人或者幫忙也就是看情況罷了,壓根也不缺錢,謝大師這種道行壓根不可能受制于人。

缪會長看艾副隊蔫了,掰着手指頭嘀咕:“你在算什麽?”

艾副隊擡頭嘿嘿一笑,哪裏還有先前的沉穩:“算算下次要是遇到棘手的事,我們努努力看看能不能請大師過來幫忙。”畢竟如果能請來,遇到特別難解決的,指不定輕輕松松,這樣反而兩全其美。

是他先前想差了,看到人才就想收攏,但顯然謝大師完全不是他們小部門能吼得住的,如此一來,還不如提前做點打算。

謝清風三人這邊往酒店房間走,他們在同一層,先是到了郝吉鑫房門前。

郝吉鑫今晚身體沒有任何影響,但經過孟婆符還有解除,到底精氣神不夠,有點困,和二人打過招呼後,打着哈欠進了房間。

景玺跟在謝清風身邊,等到了謝清風房門前,偏頭看他進去,沒說話。

謝清風挑眉:“怎麽了?”總覺得小皇帝從剛剛下了車就怪怪的。

景玺道:“你對那艾副隊好像挺照顧,還會主動提醒。”畢竟國師不像是多事的人,以前就是能省事就省事,這次主動告知為那個艾副隊省了不少事,以他對國師的了解,他不像是這麽熱心的人。

畢竟這種事提醒=麻煩。

而國師最讨厭的就是一堆麻煩。

謝清風挑眉,沒想到小皇帝穿了後好奇心還挺重,不過想到小皇帝如今身邊只剩下自己這一個熟人,依賴一些也沒什麽:“不是對他照顧,是因為你。”

“我?”景玺一愣,這事跟他有什麽關系?他壓根不認識這個艾副隊。

謝清風倒是認真道:“原身的記憶裏沒有有關特殊部門的事,我之前也不知道還有官方部門。你雖然生辰八字以及模樣都和景眠風一模一樣,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打好關系總是沒錯的。”

畢竟對于這個完全陌生的部門,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艾副隊身為副隊長,幾次下來了解一番後,就大概能确定對方部門的能力,到時候防止出其不意受制于人。

不過以目前來看,怕是壓根發現不了小皇帝的異樣,但以防萬一,多句話的事他不介意為了小皇帝當這個好人。

景玺聽懂了,顯然沒想到謝清風之所以這麽做是為了他考慮,等恍惚回到自己的房間,好半天沒回過神,等最後回頭隔着兩道門瞧着謝清風房間的方向,沒忍住嘴角揚了揚,心情大好。

這種好心情一直持續到第二天吃早餐的時候,導致郝吉鑫過來謝清風這裏,忍不住頻頻去看旁邊正在面無表情用餐的景影帝:“咦?”

景玺聽到動靜也沒擡眼,繼續用餐。

謝清風已經吃過了,正在看養父母發過來的消息,詢問他什麽時候回C市,邊回邊看向郝吉鑫:“怎麽?”

郝吉鑫在謝清風對面坐下,小聲湊近道:“景影帝今天是有什麽好事嗎?怎麽覺得他今天心情很好?”

謝清風看過去,只看到本來正靜靜用餐的小皇帝動作一頓,又很自然吃了起來:“有嗎?”不過他的确感覺到了,小皇帝這是終于能脫離經紀人和公司跟他回家高興吧?

畢竟經紀人和公司不做人,能離開同一個地方,自然是高興。

因為景影帝要同他們一起回C市,郝吉鑫定了機票到上飛機之前都處于心驚膽戰中,生怕途中景影帝會被人認出來,到時候萬一他們被包圍了可怎麽辦?再或者,連帶的大師和他也一起上了熱搜可怎麽辦?

郝吉鑫甚至都做好自己要火的打算了,結果全程除了過安檢出示身份證的時候工作人員定定盯着身份證多看了一眼,又忍不住擡頭看向景影帝。

當時郝吉鑫就排在景影帝身後,緊張的心髒都快從喉嚨跳出來了,結果景影帝全程太過淡定,加上那氣場太過強大,冷眼掃過去,別說和四年前憂郁的美少年完全不一樣,就是此刻拍着胸口說他就是那個影帝,怕是工作人員也不信。

工作人員完全相信就是一個同名同姓竟然還長得有點像的人,壓根沒意識到這位就是四年前火的一塌糊塗的景眠風。

謝清風全程更是淡定,畢竟身為國師,他上輩子什麽大場面沒見過,文武百官祈福祭拜的浩瀚場面他也能面無表情,亦或者直接坐在萬丈懸崖旁邊打坐修煉幾天幾夜眼睛都不帶眨的。

認出來他也無所謂,認不出來剛好省事能直接把人先帶回B市,等回頭梁經紀人找來了,他到時候差不多也賺得差不多了,就算不夠可以先給一半,總歸不能讓小皇帝送到經紀人手裏頭被壓榨。

本來從一個皇帝成了小可憐就慘了,還要被這麽壓榨,他怕小皇帝受不了這落差能崩潰。

那畫面太美好,壓根不敢想。

一行人上飛機的時候,謝清風口中的“無良經紀人”梁成磊正恍惚站在名寰娛樂頂層的老總辦公室外,深吸好幾口氣都沒敢進去。

特助看到他從秘書辦出來,小聲提醒道:“梁哥,祝總這幾天心情不好,你當心着點,我去幫你通報。”

梁成磊又吸了一口氣,沒敢說話,擺擺手,他怕一口氣洩了,他就不知道該怎麽和老板說這匪夷所思的事,但事實就是擺在眼前,他還得找個理由編,還不能洩露了那兩大箱金子的事。

特麽為了将那兩箱金子變成錢,他這幾天可是動用了圈內的無數人脈才能賣出去,特麽的……眠風突然砸下這麽大的金窩,他差點都要被砸死了。

但不得不說,自己手底下這藝人是有點運氣在身上的。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置之死地而後生?明明都要留遺言想不開了,卻活了下來,雖然忘記了第一人格,但第二人格性子截然相反,反而再也沒提要自殺的事,就是有點叛逆,不知道是不是遲來了。

梁成磊如今覺得自己大概是被景眠風的演技給騙了,怕是壓根沒有什麽第二人格,完全就是演的,目的就是想換一種性格一種活法。

否則怎麽別的都不記得,就記得景家老祖宗留下來的這兩箱金子的所在?

但梁成磊能怎麽辦?只能配合着演戲呗?只要眠風不想着離開這個世界,讓他怎麽着配合假裝不知道都行。

可要怎麽和老板說?說自家藝人不想複出了,但要投資和老板平起平坐?

特助很快出來讓梁成磊進了辦公室,随着門一關,眼下青黑一看就好多天沒睡好的祝總把老板椅轉過來,幽幽盯着梁成磊:“這都多少天了?讓你勸景眠風還沒勸好嗎?你看看我這臉色,我都要被逼的從這樓頂跳下去了!算我求求他,我這四年對他怎麽樣?他遇到事心情不好,我給了他假期讓他調節。結果這一調節四年!你出去瞧瞧,誰家老板能這麽好說話?要不是碰到難事,我能讓他出來賺錢嗎?但我也沒辦法了,怪只怪我運氣不好投資失敗,他運氣不好遇到我這種老板……”

梁成磊瞧着祝總也嘆口氣,要不是知道老板其實不是個壞人,他也不會替老板努力說服景眠風,如今……“老板,眠風他如今想換一種活法,所以……不想複出。”

甚至先斬後奏指不定現在壓根就不在B市了。

“啥?不想複出?”祝總猛地蹦起來,差點沒腳滑摔趴下,“他不複出我就一點翻身的機會都沒了!”那麽多錢,他可怎麽還啊,難道要直接宣告破産嗎?

梁成磊緊接着趕緊道:“不過他說當年他父母過世前提過他祖上給他留了點基業,可以投資給老板度過危機,但是前提是……想買點公司股份。”

他的聲音越說越小,換而言之這句話,不僅不複出,還要翻身打工人當老板。

祝總氣笑了:“他瘋了?他祖上能給他留多少家底?買股份?他能買個der!”

梁成磊:“其實……還是不少的。”

祝總狠狠抹了一把臉:“不少?你倒是說說看,不少是多少?哈哈他要是能幫我渡過危機,我特麽喊他祖宗!”

梁成磊默默摸出一張卡,小心翼翼探頭推過去,在盛怒下的祝總眼皮子底下艱難道:“本來有三個億的,但去掉交的稅,也就兩億多……但應該能幫忙度過危機……”他賣這麽多金子,交了不少錢,所以景眠風說的玉石,他沒錢買了,只能回頭再說了。

祝總本來狂放一把拽過卡的動作僵了一下,扭着頭慢慢盯着梁成磊:“多、多少?”

梁成磊:“兩億多。”

祝總猛的低頭死死盯着這張卡:“你确定沒騙我?”

梁成磊苦笑一聲:“沒有。”他就是不知道要怎麽跟景眠風解釋他沒買成玉石的事,但事有輕重緩急,他剛剛打電話給景眠風,電話是關機的,他只能先自作主張了。

祝總看看卡,再看看梁成磊,突然朝梁成磊一個讓他毛骨悚然的笑,又溫柔又扭曲像是硬生生轉成溫柔的,但眼神賊亮透着激動:“那個……我景祖宗在哪兒呢?”

他祝總,能屈能伸,說喊祖宗絕對不含糊!

梁成磊:“……”這二貨确定是他那平時威武不能屈怼天怼地怼十八代的老板?

而另一邊,謝清風三人下了飛機後分開,郝吉鑫好幾天沒回家,怕家裏人擔心,只能先回家一趟。

謝清風則是帶着景玺坐上車往養父母家走。

景玺一開始并沒有多問,他完全信任謝清風,只要跟着謝清風,去哪兒他都無所謂,直到快到地方,他瞧着越來越有市井氣的街道:“這是去哪兒?”

謝清風本來正在回消息,聞言想起自己忘了跟他說:“去養父母家,等吃過飯再去看房子。”

景玺原本好奇看着窗外的動作一僵,半晌慢慢轉過頭:“養父母……家?”也就是将原身養大的父母,如今就是國師的養父母,那豈不就是……見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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