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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江愁剛到教室就被人攔住了。
他昨天晚上沒睡好,現在困得眼睛都睜不開,走路都像是在飄。見繞不過面前那堵又高又大的人牆,他勉強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到一張橫豎寫滿讨好的臉。
“江愁同學……”
這語氣肉麻得令人寒毛直豎,他打了個寒顫,登時就清醒過來。
他面無表情地看面前這人,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個人和他那個神經病同桌走得很近,好像是叫魏什麽勳……他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出中間那個字是什麽。
“嗯。”
他很困,光這麽點功夫眼皮子就不斷往下掉。
魏志勳撓撓頭,忐忑地問,“你數學選擇題和英語閱讀寫了沒?”
附中查抄作業查得嚴,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這種慣犯最常用的伎倆就是大題自己寫,選擇填空題第二天找個人抄一下。
“我保證不照抄,求你了。”
為了躲開巡邏的年級主任,魏志勳特地起了個大早,誰知人算不如天算,竟然沒人肯把作業借給他。眼看死期将至,他只能把腦筋動到這位看起來不怎麽好相處的小同學身上,希望這位小同學能夠看在他們共同朋友的份上救他一命。
“讓開點。”
江愁冷冷地說。這魏志勳不知道吃什麽長的,比他高一個頭,還有一點五個他那麽寬,往這一站路就堵死了,根本過不去。
“哦哦。”
魏志勳側過身子,江愁徑直從走過去,把書包放在桌子上,從中取出一本藍封皮的練習冊。
“趕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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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很平,沒什麽喜怒,但在魏志勳耳裏這就是天籁之聲。
“江愁同學,從這一刻開始你就是我大哥,你叫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魏志勳接過他的數學練習冊,翻到指定的頁數就開始龍飛鳳舞地在自己那本上面塗抹起來。
“閉嘴。”江愁趴在桌子上,“抄完了放我桌上。”
“好的好的,小的這就閉嘴。”
這魏志勳是個閑不住的,抄作業都堵不住他的嘴,安靜了不到半分鐘就想找人說話,于是江愁再度成為他這張嘴的受害者。
“江愁同學,你吃早飯沒?”
江愁睡得不是很踏實,被吵醒一次就揉着太陽穴坐直了身體,“沒有。”
車站到學校的路上有家生煎包子,三塊錢八個,他偶爾會買一份當早餐,今天人比較多,他就直接過去了。
魏志勳找到了獻殷勤的地方,便格外熱心地說,“不吃早飯怎麽行。你喜歡火腿卷還是肉包子?”
江愁睡得迷迷糊糊,根本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哦。”
“魏志勳,你在我位置上幹什麽呢?回你自己位置上去。”
聽到這熟悉的腔調,魏志勳連忙挪屁股站起來,不過手還堅守崗位,繼續在作業本上忙碌。
“卓哥,這不……明擺着的嘛。”
畢竟抄作業不是什麽光彩的事情,魏志勳聲音慢慢小了下去。
卓霜瞅了眼魏志勳壓在底下的那本作業,認出上頭的字跡,嗤笑道,“小同學,你可真厚此薄彼,我昨天找你借物理作業你回我哪兩個字還記得嗎?”
說着他臉上的笑容淡下去,他眼窩比較深,眉骨筆直,眼尾狹長,笑起來的時候還好,一旦不笑了眼珠子就跟冷冰冰的玻璃似的,看人的樣子顯得薄情又拒人于千裏之外,“不借。”
抄作業抄得不亦樂乎的魏志勳這種時候還不忘附和兩句,“像,真的太像了……”馬屁拍到一半想起來自己抄的是誰的作業,試圖開口補救,“呃,我說一點都不像,我們小江同學怎麽可能這麽冷酷無情。卓哥你可真是的,戲精也不能戲精到同桌身上啊。”
卓霜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哼笑,“魏志勳,瞧瞧你這幅德行。”
“我什麽德行?”
“還用我說?牆頭草,兩邊倒。”
終于抄完了作業的魏志勳親了口練習冊,“呸,都是油墨味。”
卓霜推了他兩下,讓他快點滾,別跟座小山似的占着自己桌子。
“卓哥,昨天順利嗎?”被推搡到一旁的魏志勳抱着練習冊,樣子看起來居然有幾分可憐。
“什麽順利不順利的?”卓霜懶洋洋地撩起一邊眼皮瞅他,“有話就說,別打啞謎,你哥耐心不是很好。”
“約會啊,和謝瑤瑤的約會啊,你們發展到哪步了,說出來給兄弟聽聽呗。”
魏志勳的本意是問卓霜他和謝瑤瑤有沒有突破性進展,誰知道反應最大的竟然是江愁。
江愁猛地看向卓霜,“你跟謝瑤瑤?”
不是吧?魏志勳被這發展給震撼了。想想也不是不可能,畢竟謝瑤瑤那麽漂亮……嗅到狗血三角戀的氣息,他的八卦雷達天線立刻豎了起來。
“沒什麽,我就跟她一起出了個校門,順便說了點話。”卓霜伸出手,“你頭發亂了。”
躲閃不及,被摸了個正着的江愁沒問他們說了什麽,而是陷入了沉思。
卓霜視線一轉,落在魏志勳身上,“聽夠了沒有?”
魏志勳聽了半天都沒聽出個所以然,“卓哥,你們打什麽啞謎呢?”
卓霜和善地笑了,只是這笑容看得魏志勳有點發冷。
“班主任馬上就來了,你還站這是等着被她抓嗎?”
魏志勳看了眼牆上的鐘,暗道不妙,“溜了溜了,下次再說。”
趕走了礙事的魏志勳,卓霜開始慢條斯理地收拾待會上課要用東西。
從他做事的風格就能看出他的家教極其良好,他把待會要交的作業分類放好,然後是課本和草稿紙。
“小同學,你其實是知道的吧?”
江愁靜靜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珠中盛滿了平時并不常見的複雜情愫。
“你知道她會來,所以你故意走那麽快,就是為了躲着她。”
做完這些瑣事,卓霜單手撐在桌子上,陡然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你要是這麽在意我和她說了什麽,不如親自來問我,或者今天晚上跟我一起去見她?”
至始至終卓霜臉上都帶着笑,只是那笑容中有幾分危險的意味他就不得而知了。
江愁閉了下眼睛,再睜開的時候裏頭的東西已經被壓抑在了一個安全的範疇,“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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