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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十五歲的時候還是個矜貴世家公子的人,封将駐守白荼坑只用的七年的時間,打破了同垣的戰争,實乃天生的将領,他也一戰成名成了傳聞的人。

遠遠看過去,城門大開,随着守門人的高喝一聲,百姓探首探腦被圍在外面。

高頭白馬上坐着一個面容冷峻的男子,一身銀白甲衣,劍眉星目目光所及之處皆是淩厲之色,何等的意氣風發。

裴君玉身後跟着步兵,托着紅纓長槍緊随腳步,領将前邊露頭之後,在後就是數十名待封将士。

胯下駿馬像是将戰場的一身肅殺,帶到了京都,那是何等的令人欽羨的英豪。

那些一幹欽羨目光中也有姜蓁蓁,她居于二樓,從裴君玉露面之候,目光便再也挪不開了,她同所有人一般,目光帶着欽慕。

這些年無數人将他奉為神,她不能免于俗氣,跟着沸騰在其中。

他變了,原本存在她記憶裏面的人,好像還是那個,去任何地方都會緊緊牽着她,不會放手的少年,就算是在人潮中無意走失,也會找到她的少年。

現在姜蓁蓁的記憶被沖涮了,原本模糊的面容逐漸代替了眼前的這個人。

原來他一直在心底,只要他出現,就會第一時間讓她回憶起過往。

原本平穩的心跳,逐漸再次悸動起來,她目光看得癡了,突然發現裴君玉的目光和她對視上了。

姜蓁蓁看着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眸,臉上浮現起紅暈,羞澀的垂下頭,壓下心底的悸動不敢對視。

同時心裏面開始止不住的想,他是不是認出來了,這些年她的模樣變化得很大,但是依稀看的話還是有小時候的影子。

壓下心裏的情緒,再次擡起頭,卻發現裴君玉的隊伍已經遠行,她只能看見一個挺拔的背影。

所以他到底有沒有認出自己?

裴君玉行軍打仗多年,對于不同于一般的眼神感知一直都是很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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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接觸到了一種奇怪的眼神,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擡起頭,朝着那個地方看過去。

擡頭隔着人群,應當是一家茶樓,高雅之風一看就是非尋常人待的地方,那個目光來源一個女子,她帶着薄紗只露出來了一雙秋水含春的眼。

只是一雙眼睛裴君玉便篤定是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那個目光本來是耐人尋味的。

但是兩者視線碰撞之下,她卻先移開了眼睛,熟悉的細微動作,裴君玉便沒有打探下去的欲望了。

幾乎見過他的大部分女子都是這副神情,他早就已經習慣了,但是唯有一人不是,她是特殊的。

裴君玉冷漠的收回視線,卻在想起那人的時候閃過一絲柔軟。

在嘉慶國将士歸朝,都是君王宮中設了宮宴的,裴君玉遣散手底下的衆人離去,然後帶着人策馬回了将軍府。

這個時候将軍府全府都守在外面迎接裴君玉回府。

裴氏被身邊的丫鬟春兒扶着幾次探頭看,終于看着策馬奔來的身影,臉上逐漸浮現起激動的喜悅。

但是那個喜悅,并沒有在臉上維持得太久,便落下來了,因為她看見自己七年未見的兒子,懷着抱着像是一個男人模樣的人。

只看一眼裴氏便知道了那人是誰,這幾年裴君玉寄來的書信沒有少提到一個人,只怕是就是那個女扮男裝的那個人了。

“恭迎爺歸府。”

管家還是習慣于叫以前的稱呼,帶領着全府上下跪拜在門前,眼含熱淚。

“都起來吧,該幹嘛就幹嘛去,收拾出來一間上房。”語氣一貫的漠然。

“嗳。”

管家他們本來是備好的鞭炮這些,打算來驅煞氣,結果聽見裴君玉的這個意思是不需要那些,只得轉身去請示裴氏。

裴君玉翻身下馬,阖首意示跪地的人起來,然後轉身伸出手将人抱下來,打算領回府門,卻被裴氏攔在外間。

“玉兒,我是如何同你講的,外面的人年輕的時候解個悶便就行了,萬不能帶回府,如今你将人帶回來是要氣死我嗎?”

在裴君玉啓程之際,裴氏千叮咛萬囑咐的,她可以允許裴君玉同人糾纏一段時間。

但是回了京都之後,人便不能帶回來了,至少沒有成親之前不能出現。

她沒有想到,裴君玉根本沒有聽她的話,還将人光明正大的帶回來了,這要是傳出去的話,只怕是長信侯府那邊都沒有辦法好交代。

裴君玉自然知道,裴氏還在打長信侯府的主意,他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寄出了書信,讓裴氏同長信侯府解除婚約。

他不管兩家是怎樣探讨的,他自認已經和長信侯府沒有任何關系了,所以他要帶和人回來,自然都是他自己做決定。

裴氏的目光雖然是對着裴君玉講的,實際上卻是打量着裴君玉牽着的那個人。

一身清白書生衣裳,她記得那是裴君玉以前貫穿的衣服款式,她心中忍不住猜測兩人,都已經發展到什麽地步。

萬不能出現什麽,未婚生子的事情出來,長信侯丢不起這個臉,将軍府也是一樣。

夏雲喬一直待在軍營之中,一直跟在裴君玉的身邊,對面那些打量早就已經習慣了。

但是那個是裴君玉的母親,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富貴夫人,一時之間有些退縮。

像是察覺到了夏雲喬的退縮,當下裴君玉攥緊着手中的人,緊緊的拉在身邊将裴氏的目光遮住,以一種維護的姿态對持裴氏。

眉眼漠然的看着裴氏,并沒有多年未見的喜悅之情。

他就知道裴氏這種,常年待在京中深宅之中的人,能有無數辦法悄無聲息的弄死一個人。

所以為了夏雲喬的安全,他是故意将她露面在衆人面前的。

“娘,我早就說過了我要帶一人回來,若是您不讓她進去,恕兒子不孝,兒子也不會跨進将軍府一步。”

裴氏聽着裴君玉平淡的語氣,她有一瞬間氣得呼吸急促,她怎麽聽不出來,那個語氣雖然沒有什麽威脅之意。

但是卻是實打實的闡述,要麽要人進府,要麽他就帶着人一起走。

她都不敢相信,原本那個溫潤聽話的兒子如今怎麽變成這樣了,剛回來連府門都沒有進,就立在外間告訴所有人,他一定要領着人進府。

看出裴氏眼中的失望,裴君玉閃爍一下眼神壓下慚愧,突然單膝跪在裴氏面前,垂着眼眸聲音敘述。

“兒是真的喜歡她,請娘親成全。”

裴君玉當着衆人的面突然下跪,裴氏驚了一下,擡起頭環顧。

她之前為了迎接裴君玉歸府,将人隔開了,那些人只能看見裴君玉身旁立着一個人跪下。

好在那人穿着男袍,模樣也不似女子嬌嫩,沒有人猜想到她們的關系。

但是大庭廣衆之下,拉着一個男子也是不對的啊。

“回府再說!”裴氏知道裴君玉在逼她。

将軍府丢不起這個臉,一定會讓她進府的,一旦進了府在想要出去可就難了,裴氏咬牙切齒的卻毫無辦法。

“謝您成全。”裴君玉站起身,緊緊拉着夏雲喬跟這裴氏進了府。

将軍府大門口發生的這件事情,這實屬反常,衆人隔得遠聽得不真切,只能七七八八的猜想。

衆人面色怪異,只覺得這次将軍府和長信侯府的婚約怕是真的要黃了。

上虞将軍回府當天,就牽着一個男子進府,裴氏竟然放兩人親密進去了。

在嘉慶男子尚男顏不是什麽怪事,很多高門府邸都是有圈養男寵的愛好,但那都是悄悄的,誰拿到明面上來。

只有這個上虞将軍第一天回來,當着衆人面領着人回去,完全不在意與他尚有婚約在,長信侯府的面子。

長信侯府的嫡女是京都出名的貴女,都等了七年,就等人回來娶她,結果等到如今也逃不掉被抛棄的下場。

姜蓁蓁因為婚約之事拒了多少的高門苦苦久等,當時衆人因為這件事情,人人嗟嘆長信侯府重諾。

沒有想到如今的姜蓁蓁落得這個下場,大家眼中都閃爍着看戲的表情。

所以這件事情,一個傳一個傳得很快,唯獨姜蓁蓁忙于府中事宜無瑕顧忌。

長信侯府的人當着姜蓁蓁的面也不敢說什麽,姜蓁蓁由于最近勞碌過多,身體沒有撐下來直接舊病犯了,咳嗽了一下午。

杏兒在一旁叮囑姜蓁蓁喝藥,好幾次都欲言又止的,她是聽到過一些風言風語的,但是她認為不應該是這樣的。

晚上姜蓁蓁盤完帳之後,伴随着咳嗽,卻不知這一天所有人見到她,對她都是包有一種隐約的可憐意味。

第二天早晨醒來。

姜蓁蓁昨夜咳嗽一夜,臨近早晨的時候才将将熟睡,卻因為長信侯歸來了,所以不得以只得起床。

府中大廳,長信侯坐在高堂一身的風霜,下巴底下蓄着青茬長時間沒有打理,此刻端着涼茶喝着,等着姜蓁蓁。

杏兒撩開珠簾,姜蓁蓁走出來,上前對着長信侯跪安,然後起身溫聲詢問他前段時間的身體如何。

長信侯喝着茶,順着應答,兩人都沒有提前幾日的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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