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哥譚黎明

胸口的疼痛和出血帶來的眩暈, 讓蝙蝠俠不自覺地想吸入更多的空氣。只是他不能這麽做，因為這裏的空氣彌漫着淡淡的紅色。很明顯這是那些可以導致人變異的撒裏克藥劑。

他艱難地翻身試圖站起，背上似乎壓了一塊大石, 壓得他怎麽都爬不起。他的腰傷又發作了。

那裏像是被無數根針在紮, 每一下的挪動都會加劇這種痛苦。他只能利用手肘艱難地朝着門外移動。

他必須離開這裏。

蝙蝠俠靠在牆壁, 腦袋裏是眩暈和一陣陣鈍痛。利刃貫穿腦袋在裏面攪動一般的痛苦，伴随着痛苦還有陣陣的呢喃，就好像來自神明的低語，讓人聽得發瘋。

即便已經離開了房間，但蝙蝠俠還是吸入了一些氣體。安普頓為了表示對蝙蝠俠的足夠尊重，霧氣中含有的藥劑含量是加倍的。

無論是安普頓還是蝙蝠俠都清楚一點, 撒裏克藥劑的作用和意志力有直接關聯，意志力越強就越不容易被污染, 同樣的, 這種人被污染後變異也會越強。

安普頓這個試驗所并關不住蝙蝠俠，在蝙蝠俠的腰帶還在他自己手上時想關住他還是有些難為這個試驗所了。

“便士一，蝙蝠機多久能到。”

通訊器中顯示出一行文字, 剛剛安普頓的聲波攻擊讓蝙蝠俠現在聽不到任何東西, 他短暫的失去了聽力到現在都沒恢複。

“五分鐘後, 先生。你所在區域的地面市民已經在清空。”

“是嗎？等到他們離開就直接轟炸，用火焰彈覆蓋這裏吧。不能讓那些藥劑離開這裏，否則會有更多人變異。為我準備一個封閉空間。”

“好的，先生。”

“先生我必須提醒你, 你明天還有一個晚宴要舉起, 你的身體狀況能撐住嗎？或者, 我可以通知迪克少爺暫時出席這個活動。”

“我知道了。”

安靜的下水道內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蝙蝠俠并沒有聽到, 扶着牆走到一臺已經落灰的電腦前。這裏的設備看起來都閑置了一段時間，或許他能從裏面獲得一些有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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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痛苦撩撥着他的神經，但這對于蝙蝠俠來說還未到達完全崩潰的地步，只是需要一些适應時間。

手腕上通訊器傳來輕微地震動，蝙蝠俠眯起眼睛強打精神，看來有人接近這裏。謹慎的他，在進入這裏之前在門口放了一個監視器，這在現在似乎派上了一些用場。

轉過身，他站直身體，身體的每一寸肌肉都在繃緊，他就像一座伫立的惡鬼石像。注視着入口，即便忍耐極致的痛苦，蝙蝠俠不會在敵人面前露出他的脆弱。

一個身影有些冒失地沖入了這裏，布魯斯臉上沒什麽變化，但身體似乎輕微地晃動了一下。

她怎麽來這裏？迪克不應該把她帶回去了嗎？

“你怎麽在這裏？夜翼呢？”他的聲音有點輕，腦袋裏傳來的疼痛讓其他部位的感受稍微減弱了些，但肋骨的傷勢還是讓他說話有點費勁。

康娜一路馬不停蹄地順着202的指引跑到了這裏，她似乎肺裏噴出來的氣息都是火熱的。直到看到那個站在道立在那裏的身影時，那道一直盤旋在她胸口的驚慌和無措感才稍微散去。

聽到布魯斯的問題，康娜之前忽略的心虛感突然就湧了上來。

嗯……應該怎麽說，說自己把迪克哥哥放倒了？然後就一股腦地沖過來了？

自己好像把布魯斯的教導忘得一幹二淨。

不會又被布魯斯罵吧…

康娜亂飄的小眼神被遮蓋在面具之下。“夜翼他有事去忙了。”

她用的是達米安的聲音，但就有一種掩蓋不住的心虛。

“你先出去等我，別留在這裏。”這裏有一些洩露出來的撒裏克藥劑，量很少，但吸入對人體的傷害還是有的。布魯斯努力辨認着康娜的嘴型，其實他并不能聽到康娜說了什麽。

康娜愣了一下感覺到有些不對，布魯斯怎麽不問她？

布魯斯見到來的人是康娜神經先是一松，随後是忍不住腦海裏開始猜測康娜是怎麽來的。急速運轉的思緒讓本來就不堪重負的大腦發出哀鳴的訊號。

蝙蝠俠忍不住扶住額頭身形晃了晃，嘴裏發出壓抑的悶哼聲。

康娜眉頭緊緊鎖起，一股驚慌突然在心底冒出。“你怎麽樣了？”

她沖上來一把握住蝙蝠俠的手。

【布魯斯·韋恩/蝙蝠俠】【治療清單】

治療清單瞬間展開。

康娜那焦糖色的瞳孔驟然收縮，清單上本來就密密麻麻的治療項目中，多出了耳鳴，聽覺失靈，脊椎位移，還有內出血一系列的項目。這還不算，最讓康娜感覺喘不上氣的是一項，未知病毒污染。

如果說別的治療項目是可以用固定數值治療的，那這個未知病毒污染，就好像一個直線上升的火箭，飛速累計這治療點數，甚至還在不斷往上提升。甚至這幾個單詞在康娜眼中變成了血紅色，帶着不祥和死亡的氣息。

康娜的力道就好像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布魯斯晃了晃身子，控制不住地開始顫抖着，靠在牆上緩緩滑落。

康娜試圖往他身體裏灌入治療能量，但卻一點都使不出自己的能力，她的治療能量早就用完了。本來，這段時間因為有了固定的治療能量收入途徑，讓康娜不再像剛開始那樣每次用能量都小心翼翼地。

所以她現在身上是一點能量都沒有了。

一股從未有過的冰冷纏繞上康娜心頭，她似乎又看到她失去他的那一刻，絕望又悲傷。

擡手，康娜用盡全力的一巴掌扇在自己臉上，腦海裏那升起的【+5】的提示，卻難以讓康娜升起一點平日裏收獲能量的快樂。

恐慌幾乎占據了她的大腦，不夠，這根本不夠。

對比那一直在上升的點數根本就不夠。

康娜從腰間摸出那枚鋒利的帶着粉紅色滾邊的蝙蝠标。拆開手上的綠色手套，露出白皙的手腕，利刃劃過肌膚，肌理被割斷，鮮血從裏面洶湧而出，滴落在地面。

手掌貼上蝙蝠俠的胸膛，鮮血一滴滴地落在蝙蝠俠黑色的制服上，暗紅色落在制服上，融入濃郁的黑色中。

不夠，還是不夠。

康娜手中的蝙蝠镖朝着自己身上劃去，似乎那不是她的身體，只是一個用來練習揮刀的傀儡。

鮮血在彩色的制服上蔓延，一點點暈染開來。

治療能量在不斷累積，慢慢跟上了未知病毒的污染速度。她改劃為刺，源源不斷地朝着蝙蝠俠輸出着能量。

還是差一點，康娜咬着牙，嘴裏一股鐵鏽味。或者是嘴裏哪裏被咬破了，不過這正合她意。

最後她把刀刃對準了自己的肚子。她的手被一只黑色的大手死死握住。

蝙蝠俠死死握住那把要再次刺入她身體的蝙蝠镖，手止不住地顫抖，面罩下的眼睛一片血紅。身體的疼痛被康娜治療能力帶來的舒适感給沖淡消失。

可是，布魯斯心底一片冰涼，心髒似乎承載了腦袋裏的疼痛，撕心裂肺。

原來，她的治療能力是這麽來的。

原來，這就是她一直想要隐瞞的秘密。

原來……

布魯斯腦海裏突然響起，康娜第一次見到他時和他說的話。

“我的任務就是治好我的任務目标，不惜一切代價。”

“你就是我的任務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