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哥譚黎明

正午的陽光照進病房中,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床邊放着鮮花和果籃，傑克望着醫院外的車水馬龍, 精神恍惚。

門外傳來敲門聲, 傑克的父親打開了門，門外是一個長得十分漂亮的護士，身邊跟着一個随意披着西裝的男人。他臉上帶着溫和迷人的笑容。那張臉是個哥譚人都能認出來，一個人養活了哥譚半數的八卦雜志——布魯斯·韋恩

傑克的父親有些驚喜地說：“先生, 你怎麽來了？”

“我來探望一下這次游樂園事件的受害者, 我還請到了阿卡姆的醫生, 對這次事件中的受害者做一次心理評估。他們都是無辜的, 被卷入了這場災難中。”他臉上閃爍着同情又遺憾的表情。

哦，他真的好善良。總是那麽樂于助人, 這次游樂園事件中的受害者, 韋恩集團為他們支付了一大筆費用，那個被打中三槍的男孩的醫藥費，被韋恩集團全數承包了。真是讓人敬佩。

護士小姐輕輕撩了撩耳邊不存在的碎發，展示自己白皙修長的天鵝頸。

最重要的是, 他真的很帥。

外面的交談聲并不能引起男孩的注意, 他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

他的父親坐回到床邊, 手裏拿着一個蘋果慢慢地削皮, 看着男孩那恍惚的樣子，暗暗嘆了口氣。這孩子受到的刺激太大了。雖然幸運女神眷顧了他, 但有些傷害總是無法彌補的。

到那一夜荒誕又驚悚的一夜。他是幸運的, 除了因為逃跑從高臺上摔下來令腿摔斷了之外并沒有受到什麽致命傷害, 起碼比起那個在身上開了三個窟窿送進去急救, 現在還在icu躺着的同學要好得多。

是的, 傑克同樣是在哥譚中學就讀, 假期讓他們幾個同學相約着，前往游樂園玩耍。

只是……

“傑克，要不要再睡一會兒？”父親語氣中帶着柔和，這或許是他有生以來最溫柔的一次了。

傑克乖乖躺下，緩緩閉上眼睛。

那張冷漠畫滿花紋的熟悉面龐再一次在他眼前閃現，他忍不住抱緊了自己。他和他的朋友也在那場被小醜邀請的表演裏，他就像一只被摁住脖子的鴨子。

他第一次近距離嗅到屬于哥譚的硝煙味，還有那死神壓在胸口讓人窒息的力道。

看着小醜帶走他的同伴作為游戲道具，他在臺下強笑着，為一個試圖殺死他同伴的表演瘋狂鼓掌。

他就像一個旁觀者，冷漠地觀賞着那一夜的混亂與狼狽不堪。

小醜揮動着手，瘋狂地大笑着按下了爆炸按鈕。火光沖天而起，照亮了哥譚的半邊天空。濃煙和塑料燃燒的味道嗆得人喘不過氣來。

他被身邊人沖撞着，在人群中暈頭轉向，被推搡着一路向着高處攀爬。等他回過神時，人已經在欄杆邊緣搖搖欲墜，那片區域處于游樂園的高點，摩天輪建造在海邊的懸崖上。而他們正在這個懸崖邊緣。

仰起頭。

在他們的頭頂上，小醜和蝙蝠俠戰在一處，在他們中間還夾着一個女孩。

傑克認識她，她也是他的同校同學，隐約記得是一個因為貿然出手，被人教訓了一頓的資助生。

但現在，他只想問。

到底是哪個勇士可以教訓她？？請受他一拜！！

她看起來完全游刃有餘，游走在這場戰鬥中，随時都可以捅蝙蝠俠一刀。

小醜大笑着從摩天輪上順着蝙蝠俠的一腳一躍而下，就像一個雜技演員。在半空中揮舞着手腳，撲騰着。

傑克屏住了呼吸，即便知道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家夥，但依然會忍不住心髒狂跳的頻率。

蝙蝠俠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飛了出去，只是黑乎乎的完全看不清楚。

小醜下墜的速度猛然間一緩。似乎被什麽東西抓住了，挂在摩天輪上左右晃悠着

摩天輪還在慢慢轉動，小醜和他的距離突然拉近，那張塗滿油彩又瘋狂的面容突然變得很近。他似乎感覺到傑克的注視，也看看他露出一個帶着戲谑和血腥味的笑容。

那是一張無法形容的面容，特別是當他全心全意望着你時，會産生一種被扭曲的感覺。

下一刻，直升機的扇葉帶來起呼嘯的風聲響起，小醜一伸手抓住落到他身邊的繩梯。沖着傑克揮了揮手，半扶住繩梯做了個謝幕的動作。

就好像一個完成表演要退場的演員。

給傑克一種這一切都不是充滿死亡和恐懼的犯罪，而只是游樂園表演噱頭的錯覺。

小醜朝着那個和他一樣擁有同款綠色頭發的女孩招手，女孩就像一只歸巢的鳥，毫不猶豫地撲出了摩天輪。

蝙蝠俠來不及阻攔她，飛揚的綠色長發在夜空中格外顯眼。

只是下一秒，小醜突然收回了手。康娜就像一只斷了線的風筝，飄揚着往下落去。下面是黑漆漆的海面和掩蓋在水花中崎岖的礁石。落下去随時可能會粉身碎骨。

那個哥譚義警，曾經傑克一度以為只是都市傳說的家夥，撲向女孩，修長的披風在身後顯得有一瞬間的缥缈，他一把抓着女孩的手，把她抱進懷裏。

只是下一秒，一聲槍響在身影的交疊處響起。

兩人的身影快速下墜着，劃過傑克的身邊，女孩用力一推，蝙蝠俠整個撞在了欄杆上有了片刻停止，女孩卻以更快的速度開始下墜。

快速落入黑暗中，再斑斓的色彩也被徹底吞沒。

傑克猛地睜開眼睛，劇烈地喘息着，冷汗層層冒出。打量周圍的環境，依然是潔白無邪的病房。沒有鮮血，沒有火光。

他靠在床頭，平複着呼吸。

父親不在。

傑克并沒有在意，這時一名護士推門進來，她帶着綠色口罩，看起來很是疲憊，她拿着一個金屬箱子走了進來。

“傑克，是吧？”她拿起挂在床尾的病歷翻了翻。

“嗯。”

得到确認後，護士從金屬盒子中拿出來一個裝着淡紅色液體的密封管。她熟練地操作着：“來打針。”

傑克有些奇怪，似乎他并不需要打針吧。

“這是？”

“止痛/針。”護士淡定的說。

或許…他父親安排的？

傑克隐約看到箱子裏貼着一個“哈伯德藥業”的标志。他小聲念出了止痛針的名字：“撒裏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