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罪人

墨淵曾有一法, 遲遲參悟不透。

那一法便是善惡與輪回。

佛元子曾與他講,善惡會與輪回挂鈎,心善之人會得善果, 哪怕今生未得,來世, 亦會因今生所得的善果,投生一個好人家。

而心惡之人,亦是相反,不是不報, 時候未到罷了。

墨淵那時候總在想, 何為善?何為惡?

他的雲玑, 一生殺孽無數, 那她是惡嗎?

其實不然,甚至于,換一個角度來看雲玑, 她不但不是罪惡的, 相反, 她是極善的。

她的一生都在為國家效力,戰場上,她雖殺人無數, 但所立下的汗馬功勞, 卻是給更多的人帶去了安居樂業。

在北國當時那種情況下來看的話, 若是沒有了雲玑, 北國只會國破家亡, 民不聊生, 更多的人流離失所, 死于非命。

所以, 雲玑雖一生殺人無數,但在墨淵看來在北國人民看來,雲玑是戰神,是北國的英雄,是救他們于苦海的活神仙。

對于君漣漪的了解,墨淵其實并不深,但最後與雲玑相處那一次,他曾在雲玑口中得到過她對君漣漪的評價。

那時候的雲玑說,君漣漪啊!真是個單純的孩子。

對于這樣的說法,墨淵是非常贊同的。

試問,若是不單純的話,他怎會在完全不清楚雲玑是個什麽樣的人的情況下,就去幫助他們呢?

因此,對于這次事情,他一直都沒怎麽相信過。

說什麽君漣漪與魔尊勾結,其實墨淵更願意相信,是君漣漪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出自于善心,救了魔尊,才弄出這一系列事情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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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知者無罪這一套,并不适用在此處,畢竟,這一事件所造成的後果,或許确實是無可挽回的。

可墨淵仍舊願意站在君漣漪是善意這一邊的,而且于他來講,君漣漪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少年罷了,這次就算他有過錯,但在經歷了這種種以後,他也算是為此付出了慘痛代價,又何故如此咄咄逼人,非得把人給逼死呢?

走到月蕪寂身邊,墨淵又是一拜,繼續道:“修緣宗向來以緣結善,今日讓小僧碰上此事,也算是小僧與這君施主有緣,出家人當以慈悲為懷,即是碰上了,定然是沒有坐視不理的道理,寂月仙尊,可否看在小僧與這君施主的佛緣面子上,饒過君施主?”

他自知自己人微言輕,因此将佛緣都給搬了出來,就希望月蕪寂能看在佛祖的面子上,能為此松松口。

豈料,他的話才剛落,又有另一道聲音從他背後響起:

“我徒此話甚是在理。”是佛元子。

墨淵微訝回頭,便見佛元子朝他投以一笑。

他一愣,随即,亦是回以一笑。

現在又有他師尊出面,他便是更能安心許多。

另一邊容玉亦是從旁邊的人群中走了出來,雙膝點地,跪在了月蕪寂面前,俯首道:“還請寂月仙尊開恩,繞過阿漣這一次吧!他受不住這種鞭打的。”

殿內,此刻逍遙子亦是踏風而來,面上複雜之色一閃而過。

容玉見狀,忙跪行到逍遙子面前,拉住了逍遙子的衣擺,求道:“師尊,還請收回成命,擾過師兄這一回吧。”

他這急切狼狽模樣,完全沒了平日裏的溫和自矜,竟顯得有幾分楚楚可憐之樣來。

逍遙子向來疼愛這個徒弟,見他為君漣漪竟然能做到這一步,不禁也是心下一軟,看向月蕪寂,“我看……”

卻不想,那被月蕪寂抱在懷中的君漣漪,卻是突然掙紮出了月蕪寂的懷抱。

君漣漪踉跄着有些站不穩,但卻還是固執着不靠着月蕪寂而站,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方靠着身後刑罰架子站穩。

卻是扯動背後傷口,疼得他本就沒有幾絲血色的臉,更加慘白了幾分。

月蕪寂被推開後,面色越發冷了下來,那剛剛還握在君漣漪臂上的手,也不禁被迫收回,藏進袖子裏,攥得死緊。

他緊緊盯着君漣漪,見他一字一頓地用鮮血寫道:

“刑罰還未完,請掌教真人、寂月仙尊繼續。”

随即,他手扶刑架,自動走上前去,伸出了自己的雙手。

月蕪寂目光越發陰寒,有誰還在為他求着情,他已是一句都聽不到了,只死死盯着君漣漪的臉,幾近咬碎後槽牙。

君漣漪卻是不敢看他,把手伸給那給他上刑的弟子,無聲道:“師弟,繼續吧!”

那弟子看這麽多人為其求情,一時為難,只好向逍遙子和月蕪寂頭去詢問目光。

逍遙子本就只想小懲大誡的,卻不想月蕪寂突然要上刑,他雖然心裏是有幾分讨厭君漣漪的,但卻從未想過真正要他的命,現在門內,門外都有人求情,他也正好順坡下驢,給君漣漪一條生路,直接将其逐出師門便好了。

卻不想,他剛剛想要開口,卻聽得一旁的月蕪寂冷冷道:

“他即是還想繼續受刑,那就讓他受好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用不敢相信的目光看向了月蕪寂,卻獨獨只有君漣漪最是平靜。

他恨他,他知道的,所以他沒覺得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不過是在……懲戒一個他所憎恨的人罷了。

默默閉上眼,君漣漪任那弟子再次把自己綁上邢架,咬牙忍受着,腹中那傳來的一陣又一陣更為強烈的痛感。

好似有什麽東西流出來了,他無由來的感到了一陣心慌,莫名覺得心裏有些發堵。

他害怕,害怕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讓他們看到,那是什麽,他不敢再睜眼,卻不想,那劇烈痛感,又從背後傳來。

竟是比之一開始更為強烈。

他咬着牙忍受着,雖一聲未吭,但他知道,自己……在無聲的痛/吟。

月蕪寂亦是不去看他,轉過身去,卻不想,耳朵裏傳來了他自己的聲音:

“月蕪寂,你瘋了嗎?你真的要打死他嗎?”是小狐。

本來剛剛沒人求情之前,月蕪寂給了它靈力,讓他有能力護着君漣漪的,卻不想,就剛剛有人求情後,它身體裏的靈力又瞬間消失了。

它無法再保護君漣漪了,那月蕪寂的意思不就是擺明了讓他去死嗎?

小狐慌了,一遍又一遍的叫着月蕪寂的名字。

月蕪寂被吵得很是心煩意亂,忍不住怒斥出聲,“他自找的。”

小狐終是禁了聲,沉默的看着月蕪寂,半晌,道:“你會後悔的。”

小狐說完,離開月蕪寂神識海,回過了頭,看向君漣漪。

容玉終是哭紅了眼,不忍再看。

墨淵無法救他,終是在此待不下去,轉身離開了此處。

君漣漪腹間疼痛難忍,背上的痛感,反倒沒有那麽強烈了。

他一直閉着目不睜,卻是忽的覺得自己像是落入了溫水中一般,所有的痛感都随之消失不見了。

他詫異睜眼,竟是看到身旁,有一條條色彩鮮豔的小魚,正圍繞着自己而轉,在鮮活的游動着。

他怔愣片刻,仿若一瞬間又回到了兩年前,那一場秘境中一般。

唯一與之不同的是,秘境中他所落入的,是冰涼的海水,而此刻,水是溫熱的。

伸手輕觸那游動在身邊的小魚,君漣漪竟微妙的看到,那魚竟是轉過身來,朝他笑了笑。

君漣漪也想扯唇,對它一笑,卻是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

最終,他不得不放棄,腳踩着溫熱的水,向上游去。

他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但哪怕是在水中能呼吸,他也會本能的想要浮出水面。

卻不想,他才剛游動了一會,遠處就有一條巨龍朝他此處游來。

他心中沒由來的一緊,随即不規則的狂跳起來,目光不由自主的緊盯向了那條龍。

那是一條罕見的粉色龍,那龍通體粉紅,唯有頭頂有一縷白毛,正被一個小蝴蝶結紮起,雖在如此巨龍身上看起來十分違和,但卻也不失可愛。

君漣漪詫異的看着那龍,卻不想,那龍竟游過來虛虛的繞在了他身上,最後留了個頭與他對視着。

君漣漪不明它這是何意,朝它伸出了手。

龍開心的笑起來,用頭蹭了蹭他的手,然後張口道:“我保護你。”

是軟軟糯糯的小女孩的聲音,放在如此巨龍身上,實在有些不搭。

君漣漪詫異,開口想要問她是誰時,那龍突然朝他腹中鑽去。

君漣漪被吓了一跳,想要阻止,卻突然被禁锢了手腳,一股無言之痛從他腹部騰升而起。

立馬,他腹部鼓脹起來,猶如婦人懷胎一般,還有東西在裏面翻動着,痛得他直接又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方知,剛剛竟是他不小心昏死了過去,做的一個夢。

雖是夢,但腹間的疼痛,卻是真的。

他怔怔地看着自己扁平如初的小腹,松了口氣。

還好是夢。

有什麽毛茸茸的東西在蹭他的臉,君漣漪一愣,轉過頭去,便見小狐紅了眼,正一臉心疼的看向他。

那鞭刑還在繼續,奇妙的是,君漣漪竟是再未感覺到一絲背部疼痛,就連腹部痛感,也在減弱。

他用臉蹭蹭小狐的頭,用口型道:“別擔心,我沒事。”

卻見,小狐耳朵突然一抖,與此同時,月蕪寂亦是全身一震,朝君漣漪轉過了身來。

一時間四目相對,君漣漪又緩緩地別開了頭去,不看他。

月蕪寂眸色依舊冷冽,靜靜地看着君漣漪,若有所思。

他剛剛……好似感覺到了另一條龍的存在。

但……

他複雜的看君漣漪一眼,再次去探時,那絲龍氣卻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難道是錯覺?

月蕪寂定定的看着君漣漪,卻見君漣漪不願看他。

那副模樣,仿若是對他厭惡極了一般。

心間傳來一陣刺痛,那啪啪啪的鞭打聲,仿佛每一鞭子都落在他心上一樣,讓他痛到窒息。

終于,他沒心思再去想其他,伸出了自己的手,叫了停。

一時間,在場幾人皆松了一口氣。

逍遙子連忙道:“師弟你看,這鞭刑他也受了一百有餘,這君漣漪能撐到此時不昏過去,也算是他命大,不如……”

月蕪寂卻只看着君漣漪,猶是不死心,緩緩開口:“你當真己想好,決意要與我斷絕師徒關系?”

君漣漪一怔,這不是很明顯的嗎?為何他還要再問一遍?

他仍舊保持着別開頭的姿勢,點了點頭。

月蕪寂目光如炬,固執地道:“轉過頭來,看着本尊回答,你當真已下了決心,要脫離神劍宗嗎?”

君漣漪怔愣片刻,咬牙,緩緩轉頭看向了月蕪寂,點了點頭,甚至無聲開口:“不悔。”

月蕪寂的心,好似突然之間空了一塊一般。

他真的……很不甘心。

他之前明明一個人很是無憂,僅僅就差了一步之遙,就可功德圓滿,飛升上神的。

是君漣漪,是他突然跳出來,說要與他相守到白頭的。

可是最後……也是他棄自己如敝履,一劍穿了自己的心的。

此次他重生歸來,本是想了解前世恩仇,以此來證道的。是他一次又一次将他推入險境,但他卻一次又一次的回來了,然後用溫柔缱绻般的深情,又将他拉入了深淵之中,讓他再一次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他想,仇一定得報的,不然他難平自己心頭之恨。

可是他又想,留他在身邊,這是他心底最深處的醜陋欲/望。

于是,他做了,折斷了他的所有羽翼,留他在身邊,想和他好好過日子了。

結果,他卻想要抽身了?

憑什麽?

憑什麽每一次深陷其中的只有他自己?

憑什麽他每次都要來就來,一旦不想要了,就毫不留情的抽身?

憑什麽每一次都是自己被抛棄?

他真的不願意放手,可是現在,人人都在逼他放手。

為什麽?

月蕪寂的手在顫抖,心也在顫抖。

他朝君漣漪伸出手,手卻在即将碰到君漣漪臉時,被君漣漪本能往後縮的動作刺動,再無法前進半分。

“放他下來。”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那弟子聽言,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連忙跑上前去,将君漣漪放了下來。

容玉見狀,立馬跑上去接住了他軟倒下來的身體。

月蕪寂看着他們,看着容玉焦急萬分的模樣,以及君漣漪為不讓他擔心,擠出來的勉強笑意,心中怒氣與理智同時翻湧着。

最終,他聽到自己道:“從今日起,君漣漪将不再是我月蕪寂的弟子。”

君漣漪的身體猛地一震,随即便感有什麽十分細小的東西,在他心上戳一樣,很疼,卻找不到一絲痕跡。

他緩緩握緊了手,閉目,朝着月蕪寂一拜,張口:“多謝師、寂月仙尊,不殺之恩。”

容玉靜靜地等他磕完頭,随即将人從地上扶起,轉身,正要離去之際,卻不想,身後傳來一個女聲:

“且慢。”

容玉和君漣漪二人雙雙頓住,還未回頭,那女聲又起:

“如今魔族蠢蠢欲動,可皆是拜你所賜呀,君漣漪。”

宋蓮衣一步一步從大殿內走出,含笑着朝他們走來,“離開神劍宗,算是你對神劍宗的一個交代,可是君漣漪,對着我們這些,深受魔族所害之人,你不打算交代交代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

此前,因為君漣漪是月蕪寂的弟子,犯下如此過錯,迫于月蕪寂的威壓,沒有人敢去找他的麻煩。

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現在他脫離了神劍宗,沒了月蕪寂這座大山做倚靠,那還不得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宋蓮衣這話一落,立馬就有人附和起來,“宋師妹說得是,我師兄前些日子就是被妖魔所害的,我們怎可輕易放過,同妖魔勾結之人?”

魔族與修真界不和已有千百年之久,死在魔族手下的弟子不計其數,要說痛恨,沒有人會不痛恨魔族的。

而君漣漪,救過魔尊,此後若是每一次開戰,這罪責,君漣漪都有不可逃避的責任,他們怎甘心如此輕易放過他?

罪人,就應該為自己犯下的過錯贖罪。

“不能放他走,他在神劍宗求學良久,誰知道他對我修真界了解幾何?若是放他走了,他轉頭與魔尊對接,将我修真界所有防禦部署全數告與魔尊,于我修真界簡直是一場浩劫,大家,千萬不可放虎歸山啊!”

此話一出,立馬就迎來連連附和。

君漣漪有口難言,根本無法辯解,而容玉,倒是能辯解,他甚至想要将其實是自己救助的魔尊之事公布于衆,卻不想,正待開口之際,卻發現,自己竟是無法提及有關魔尊的任何事。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逍遙子,微微睜大了眼,卻見逍遙子朝他微搖了搖頭。

逍遙子甚是喜愛容玉,容玉在丹修這方面的天賦,千年難得一遇,他不想因為這事而毀了容玉。

而君漣漪,是魔尊親自找上他的,是魔尊要他背負這些罵名的,他無論是要恨還是要怨,都應該找魔尊才對。

自我說服着,逍遙子不去看君漣漪,走上前,強行将容玉拉過來,“你給本尊回去。”

“師尊!”容玉不願,急急開口,“你明明知道……”後面的話他想說,卻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只能看着逍遙子幹着急。

逍遙子厲色看他,“回去!”

容玉搖着頭,看着逍遙子的面上滿是失望。

最後他幾近祈求的看向逍遙子,緩緩跪了下去,“你即是不讓我說,那現在至少……讓我陪着他吧!”

話才剛落,卻不想,有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頭。

容玉淚流滿面擡眼,朝君漣漪看去,卻見君漣漪微微勾了唇角,朝他搖了搖頭。

救魔尊是他的錯,君漣漪不置可否。

對于容玉,他深感歉意,那一次若不是他将容玉拉去,容玉如今也不會為此事而一直耿耿于懷,至于其他……

他都逃離了月蕪寂,又還有什麽是他過不去的呢?

緩緩站直了身體,君漣漪目光一一掃過衆人,開口:“所有責罰,我願一人承擔。”

他不是個逆來順受任人宰割的人,但現在,他無法反抗。

今日,或許他終将逃不過一死,但沒有關系,他終是逃離了月蕪寂身邊了。

他淡定地看向那些恨不得将他就地正法之人,獨獨略過了月蕪寂。

他不想去看月蕪寂是什麽表情,快意也好,愉悅也罷,他終究是與他一刀兩斷了,今後他們二人,互不相欠。

那邊,有人提議将他就地正法。

有人提議以他的血祭奠那些在人魔大戰中死去的人。

有人提議,将他關起來,引誘魔尊出來。

但最終,都被一聲怒喝打斷了。

月蕪寂聽着那些不堪入耳之話,咬牙道:“誰都不可傷他性命。”

君漣漪心間一動,卻仍是,不看他。

站在一旁的宋蓮衣這時又适時開了口,滿口的仁義道德,“師尊說得是,君漣漪雖犯下大錯,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們若是殺了他,那與那嗜血成性的魔族有何區別?”

有人問:“那還請問,仙尊有何高見?”

月蕪寂心頭一動,想說,将人留下,本尊自有發落。

卻不想,有人搶了他話頭:

“不如就将他發落到銅倥山吧!”說話的正是青蓮門門主,宋懷信。

上一次,月蕪寂因為君漣漪讓他在各大掌門面前失了面子,此時好不容易抓到如此絕佳時機,他又怎能不為自己找回幾分薄面?

他站出來,道:“銅倥山上皆是最苦最累的活兒,他君漣漪去服役,也算是贖罪了。”

銅倥山是一座礦山,是修真界于外界交易的一處産業。

修真門派的交易雖用的是靈石,但偶爾,卻也是會與外界交易的。

即是交易,就少不了會有錢財上的支出,那麽對于錢財的産業,也是必不可少的,而銅倥山,便是其中之一。

銅倥山上全是一些修真界內犯了重大過錯的弟子,皆是一些窮兇極惡之徒。

因此,只要是入了銅倥山之人,手腳皆會被帶上鐐铐,以此來約束他們。

他們每日要幹最苦最累的活,吃穿用度卻是最差的,上過倥侗山的人皆知,那裏每天都會有人因受不住累而死去,像君漣漪這樣的,估摸用不了幾天,就會一命嗚呼了。

到時候……

宋懷信不懷好意的想着,将決定權抛給了月蕪寂,“仙尊覺得意下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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