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拔鱗

也許是少年人總喜歡異想天開, 也許是少年人總有一股為夢赴死的悲壯與決心,從前的君漣漪是從來不信命運這一說的,可現在……

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他不禁苦笑一聲,卻是有些信了。

心間久違地泛出苦澀來, 君漣漪問魔醫,“真的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魔醫擡頭擦擦額角冷汗,十分艱難地開口:“世間最好的良藥,莫過于瑞獸身上之物, 其中龍族最為珍貴, 容公子這毒又太過霸道, 唯有龍鱗可緩, 龍心可醫,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說話間, 魔醫已是雙腿打顫, 伏跪在地, 不敢再擡頭看君漣漪一眼。

君漣漪怒斥一聲,“廢物。”

随即,将人揮退了下去。

魔醫如釋重負, 一連磕了三個響頭, 方退了下去。

一時間, 屋內就只剩君漣漪和仍在昏迷之中的容玉二人。

少年還如當年那般模樣, 烏發雪膚, 一張芙蓉面堪比花嬌, 眼尾那一點赤紅, 猶如鳳凰泣血一般, 竟是給那雙眼平添了幾分妖豔之色。

君漣漪怔怔地看着他眼尾那點赤紅,這才驚覺,這些年來,他整個身心都撲騰在月蕪寂身上,竟是從來都沒有正面看過這書中他名義上的白月光一眼。

他之前都沒有發現他眼尾居然有痣,亦是沒發現,他竟是這樣好看,好看到春日嬌花在他面前都顯得黯然失色,怪不得原著中的君漣漪會對他如此如癡如狂了。

君漣漪勾唇一笑,卻莫名感覺到了眼角有了濕意。

門‘咿呀’一聲從外面推開,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自身後而起。

君漣漪沒有回頭,亦未動,直到有人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他方回神,看向來人。

小月牙十分詫異地看向自家爹爹,皺起小眉頭,踮起腳尖來就要為君漣漪擦眼淚,“爹爹怎麽哭了?是不是義父情況不好?爹爹不要擔心哦!義父人那麽好,一定會化險為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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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明才五歲大,但懂的,卻是比一般人都要多。

君漣漪怔愣住,伸手在眼角擦了擦,才發現,自己竟是真的落淚了。

他不禁輕笑一聲,将小月牙抱到自己腿上,道:“義父沒有事,爹爹只是想,爹爹的運氣怎麽這麽好,剛找到小月牙,又找到了義父,太高興了而已。”

小月牙夠着手幫君漣漪擦着眼角淚,笑得甜甜,“爹爹別哭,龍族氣運最為旺盛,小月牙将氣運分給爹爹,爹爹以後就會越來越好的。”

君漣漪捂着她的手貼着自己的臉,也笑起來,“嗯,小月牙說得對,以後會越來越好的。”說着,他朝外面看了一眼,見外面并無他人身影後,不由問道:“今天煜王不是進魔宮了嗎?今天怎的沒找他玩?”

說到這裏,小月牙立馬委屈的撅起了嘴,似撒嬌、似抱怨道:“才不要天天跟他玩,我要和爹爹玩,爹爹自從找到義父之後,都很少陪小月牙玩了,是不是不喜歡小月牙了?”

她說着,還委屈起來了一般,巴巴的看着君漣漪,看得君漣漪心中一片柔軟。

“好,那今天爹爹就什麽事都不幹,專門陪小月牙玩好不好?”

小月牙聞言,頓時喜笑開來,甜甜應道:“好。”

最後看容玉一眼,君漣漪叫來侍女,簡單交代了一下,便帶着小月牙出了門。

今日天氣甚好,春風習習,萬物複蘇,正是放風筝的好季節。

君漣漪叫人拿來風筝,給小月牙挑。

小月牙挑來挑去,最後竟挑選了一條長長的白龍風筝。

君漣漪眸光微閃,卻并未阻止,拿起他挑好的風筝後,便帶着她開開心心地出了門。

二人找了一處河邊空地,君漣漪學着自己父親小時候帶自己放風筝的樣子,幫小月牙把風筝放飛之後,便找了快空地坐下,看着那天上飛的風筝,和地上跑的小月牙愣了神。

小月牙自從跟了他之後,每一天都表現得很開心的樣子,以至于,他都忽視了另一個問題的所在。

那便是小月牙的另一個生父,是月蕪寂這個事。

盡管小月牙在成結之時就有了神識,明因果,懂事非。

但這仍舊無法回避,小月牙是月蕪寂的孩子,亦是他養大的這個事情。

要說小月牙對月蕪寂沒有感情,君漣漪說什麽都不會相信的。

可,在他身邊這麽多天的這些日子裏,君漣漪卻是一次都未聽小月牙問過月蕪寂的情況,甚至于,在他面前提都沒有提過月蕪寂這個人。

心中倏然一緊,君漣漪看着跑得滿額是汗的小人兒,不禁朝她招了招手,“累不累?過來爹爹這裏坐一會兒,好不好?”

小月牙聞聲,冁然一笑,“好!”

她拿着風筝跑到君漣漪身邊,将風筝遞給君漣漪,擡着小臉,任由着君漣漪給她擦幹,唇角笑意一直未褪,顯得開心又幸福。

君漣漪将風筝手柄放在腿下壓好,給小月牙擦完了臉後,立馬又倒了奶給她喝。

不同于月蕪寂的養娃方式,什麽都規規矩矩的,他都是小月牙想要什麽,他就給什麽,小月牙想什麽時候吃東西,他就什麽時候給她吃,養得十分随意,這一段時間下來,但卻是胖了不少。

孩子還小,君漣漪倒是很喜歡她奶胖奶胖的樣子,也沒怎麽約束她。

小月牙喝完奶後,立馬又從君漣漪手中将風筝接了過來,拉拉手中風筝線,依舊玩得不亦樂乎。

君漣漪看着她玩,猶豫了很久,才緩緩開口,“小月牙,那五年間,他……對你好不好?”

小月牙手上的動作一頓,立馬慌張起來,風筝也不管了,連忙丢下,撲進君漣漪懷裏,“爹爹不要不要小月牙,小月牙從來都沒想過和月月好,小月牙只想和爹爹好。”

一陣大風吹來,吹得那無人控的風筝搖搖欲墜,沒一會便挂到了一旁的樹上,再動彈不得。

可卻,無人問津。

君漣漪心間頓時一緊,忙将她抱住,安慰道:“爹爹沒有不要小月牙的意思,爹爹只是想……了解一下爹爹的小月牙,在沒有爹爹的那五年間,過得怎麽樣。”

小月牙這才緩緩安下心來,但埋在君漣漪懷裏的臉依舊未擡,“他待小月牙是極好的,小月牙的命是他救的,剛救回來那一會兒,小月牙一直在生病,意識不是很清醒,但小月牙記得,每一次清醒,都是他在小月牙身邊,是他給了小月牙好多靈力,小月牙才能在現在化為人形的。”她頓了頓,似在努力回想一般,好一會,才繼續道:“後來小月牙醒了,他每天每天都給小月牙講爹爹的故事,每天每天都會提醒小月牙,不要忘了爹爹。”

君漣漪心間微動,面上卻仍保持着淡淡笑意,未語。

小月牙突然做出一副生氣表情,道:“月月笨蛋!小月牙怎麽可能會忘了爹爹呢?小月牙最喜歡爹爹了!”他說着,又在君漣漪懷裏蹭了蹭。

君漣漪被她蹭得癢癢,忍不住将她抱起,坐到自己腿上,“那和爹爹待了這麽久,沒見過……父親,小月牙想不想父親?”

他總在外人面前回避小月牙另一個生父的問題,在小月牙面前,他卻不能回避。

畢竟,哪怕他再恨,也不該去剝奪孩子提另一個生父的權利。

小月牙眸光微閃,突然又埋入他懷中,好久好久才有悶悶的聲音傳了過來,“不想,小月牙有爹爹一個人就可以了。月月對不起爹爹,爹爹讨厭月月,小月牙也讨厭月月,小月牙只喜歡爹爹。”

君漣漪聽她這一番言論,心間微暖之際又不乏冒出些酸楚來。

“今天晚上,爹爹帶你,去見見你父親吧!”他道。

小月牙一愣,終是偷偷濕了眼眶,再不發一言。

晚上,君漣漪帶着白煜和小月牙一起來到了關押月蕪寂的地方,破神獄。

頓住腳步,君漣漪從白煜手中将小月牙接過,冷聲提醒,“你就在此處守着,什麽時候本座叫你進來,你方可進。”

“是。”白煜鄭重點頭,不經意看小月牙一眼,見她朝自己做了個鬼臉,不禁心頭一軟。

君漣漪再不多言,抱着小月牙入了破神獄。

月蕪寂不知道自己這些天是怎麽熬過來的,恍恍惚惚間,他的腦子裏都是君漣漪。

他的一颦一笑,他的一擡手一頓足,他的每一句親昵愛語,與那聽過無數次,以後卻可能再也聽不到的一句又一句的師尊……種種,竟是都那麽讓他心動。

越想,月蕪寂越是挫敗地發現,他的每一個樣子,竟都是如此深刻的刻在了自己腦海裏。

他想,君漣漪曾經愛自己的時候,是不是也如現在自己愛他那般愛他。

他想,即便他沒有自己愛他那麽愛自己,也沒有關系的,自己不但不會介意,而且以後還會加倍的愛他。

他想,只要他肯原諒自己,自己以後一定一定待他千般好。

可是,這一切都只是他想而已,現實卻是,他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了。

他竟是……将這樣一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人,給弄丢了。

越發抱緊自己,月蕪寂将頭埋在雙膝間,心間酸楚非常。

“月月……”

突然,有軟糯的女童音自空曠的牢獄內響起,回蕩起一陣陣回聲,像是時刻在提醒月蕪寂,這不是幻聽,不是夢一般。

月蕪寂待回聲漸漸消失,終于緩緩擡起頭來朝聲源看去。

卻見,他剛剛還思念至極,以為今後只能在夢中之相見的二人,此刻就站在牢獄門口,一個目光冰冷異常,一個目中喜色難掩。

怔了怔,月蕪寂一時間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愣地看着他們,忘了反應。

有開鎖的聲音自牢獄內響起,月蕪寂卻是已全然顧不上,只呆呆看着牢獄外那人,直到有誰跑到他身邊來,開了口。

“月月好臭。”小月牙皺眉,看着滿身髒污的月蕪寂,不滿開口。

月蕪寂這才終于反應過來,又往旁邊挪了挪,盡量遠離小月牙一點,張張嘴,吐出之語,沙啞非常,“抱歉小月牙,我……”

“嗯……”小月牙卻搖搖頭,一回頭,看向牢獄門前,見君漣漪已背過身後,這才從懷中掏出一塊小帕子,給月蕪寂擦臉,然後用很小聲很小聲的聲音道:“爹爹不喜歡臭臭,月月不要臭臭的。”

“抱歉,小月牙。”月蕪寂最終垂了眸子,再不說一言。

對不起這三個字,他已說過太多遍了。

身後那父子倆在說什麽,在做什麽,君漣漪封閉了自己的五感,不去看也不去聽。

待到衣角再次被扯動,他方回神,垂眸看去。

“爹爹要進去看月月嗎?”小月牙擡頭看他,詢問着他的意願。

君漣漪蹲身與小月牙平視,笑笑道:“爹爹和他有些話要說,小月牙先出去找白煜等等爹爹好嗎?”

她向來是一個懂事的孩子,自然是不會拒絕自家爹爹的。

連連點頭,小月牙湊近君漣漪的臉,啵了一口,方開心地跑了出去。

君漣漪含笑看着她離開,直到人在眼前消失不見,方冷了眉目,看向了獄內之人。

剛剛的畫面,是月蕪寂想象了無數次的畫面,只是那畫面缺了他而已。

心中正失落着,卻聽有腳步聲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了過來。

他的心跳又克制不住的在加快了,擡頭,入目的果然是君漣漪的臉。

他的面上已沒了剛對小月牙的淡淡笑意,卻也沒了上一次來的戾氣,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君漣漪,冷漠疏離到了極致。

月蕪寂緩緩起身,啓唇,“漣漪……”

他剛剛喝了點小月牙帶來的水,聲音已不是剛剛那般沙啞難聽。

但,君漣漪仍舊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适時開了口,制止了他的話語。

他道:“月蕪寂,容玉中毒了。”

月蕪寂一愣,一時都沒反應過來,他為何要對自己說這個,卻聽君漣漪的另一句話也随之而至。

“唯有你可以救他。”

心中猛然一緊,月蕪寂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竟是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君漣漪視若無睹,繼續道:“你的龍鱗,可緩他體內毒素。”後面之語,他沒再說,因為他還在猶豫。

月蕪寂看着君漣漪無甚感情地說出這些話,心越發涼了下去。

他發現他真的是越來越看不懂君漣漪了。

初遇之事,他以為他對自己還有情,所以對他手下留情。再遇之時,他以為他對自己無情了,所以一直都未曾來看過他,好不容易來一次,卻還是為了侮辱他。

待他好不容易認清這個事實,他卻是,帶着孩子一起來看他了。

那一刻,月蕪寂真的欣喜若狂,可現在……?

做這一切,是為了讓他救容玉嗎?

月蕪寂終是慘淡一笑,“你想讓我救他。”

君漣漪面色不變,輕輕點了點頭。

“好,我救他。”月蕪寂緩緩愛上了眼,再不多言,心好似也漸漸死掉了。

月蕪寂被放了出來,安住在了月華殿。

那一天,君漣漪将他帶到容玉床前,毫不猶豫地向他遞了刀,月蕪寂沒接。

召喚出拂雪,月蕪寂亦是不曾猶豫,卷起袖子,劍落,龍鱗嘩啦啦掉落一地,他的手臂亦是一片猩紅。

他自己卻未看那受傷的手一眼,目光一直緊盯着君漣漪,卻見他卻是一眼,都不曾看過自己,滿心滿眼,都只有床上那個病弱少年。

月蕪寂面色發白,卻緊抿着唇,硬是一言不發,一次又一次劍起下落,刮得滿臂是血亦是不曾停下手中動作。

還是一旁的魔醫看不下去他如此糟踐自己,忙出聲制止了他,“ 夠了夠了,鱗片離了本體不易保存,莫要再拔了,再扒就浪費了。”

君漣漪聞聲,方才緩緩回頭看了月蕪寂一眼,卻是無甚表示,只對魔醫道:“你趕緊去熬藥,熬好了之後速速送來。”

魔醫連連應下,撿起地上龍鱗,看了眼月蕪寂那血流不止的手腕,想好心提醒他一句,但卻見那人的目光一直緊鎖在他們家尊主身上,最後終是一言未發,退了下去。

月蕪寂額角有細汗冒出,但他卻毫不在意,只一心看着君漣漪,看他為他人擔憂皺眉,看他喂他人吃藥掖被,看他對他人噓寒問暖……

殿內之人魚貫而出,有誰碰了他一下,連連和他說了很多聲對不起,月蕪寂都沒有聽進去。他只看到了,床上之人醒了,他終于露出了笑意來,溫柔缱绻的樣子,刺得他再在這裏待不下去,緩緩走出了門外。

此時已入了夜,春寒料峭,深夜孤冷,偶來一陣寒風,竟是吹得他一個寒顫。

好冷。

月蕪寂擡眸看月,可是那天黑蒙蒙一片,不見一絲月光。

他勾唇輕嘲一笑,那淚終是順着眼角漸漸滑落。

有小雨滴落在了他臉上,冰冰涼涼的觸感越來越多,最後成了傾盆大雨,落在他身上,洗刷着他的罪孽,澆涼着他的心。

從前,書中說容玉是個病美人,君漣漪還未曾覺得。

在之前的相處間,容玉雖體質偏弱,但在君漣漪看來,還遠不曾到病美人那個程度。

可這一次醒來後,君漣漪卻是真的,實實在在在容玉臉上看到了病美人三個大字。

看着又猛咳不止的容玉,君漣漪心中微緊,又是給他拍背又是給他遞水的,待他好不容易穩定了下來,方才緩緩放下心來。

“你才剛醒,萬事不要太着急,有什麽話等好了一點再說吧。”

他其實亦是有好多問題想要問容玉,然而他這個樣子,一急就猛咳不止,他實在是……不太好問。

在心底暗嘆一聲,君漣漪叫來下人,交代他們好生照顧後,正待離去,手,卻被突然抓住。

君漣漪詫異回頭,便見容玉蒼白着一張臉,手拿帕子還捂在唇邊,卻還是固執地緊抓着他,不肯放手。

“怎麽……”

了字還未出口,容玉便急急接了話茬。

“阿漣,咳咳……別走,我……有話要和你說。”

他一句話說得喘息不止,君漣漪見了實在心軟,不得已,只得再次将下人揮退,留了下來。

将容玉扶着躺好,君漣漪坐在床邊,道:“我看你面色很難看,要不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就在這裏,等你醒了,有什麽話你再說?”

容玉卻固執搖頭,靠在床頭,阖目道:“我是被顧淩抓來魔界的,在……十一年前。”

十一年前,正好是小月牙夭折那一年。

君漣漪雖吃驚卻也并不意外,反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從墳墓裏面爬出來那一年,最常想的兩個問題——

宋蓮衣手上的那顆藥,是不是真的可以救小月牙的命。

為何他那樣呼叫容玉,容玉最終都沒有出現。

前一個,他得到了答案。

可後一個,他想知道答案,卻也害怕知道答案。

他怕就連容玉也……

還好不是。

勾唇淡淡一笑,君漣漪道:“這些年,辛苦你了。”

容玉卻一直搖頭,有淚順着眼角緩緩滑落,哽咽着,道:“漣漪,對不起,我不該瞞着你的,其實我一開始就應該告訴你的,顧淩他……”

“尊主,清姬求見。”

正在此時,突然有一個魔兵的禀報聲從外面響起,打斷了容玉的話。

君漣漪皺了皺眉,冷聲開口,“知道了。”

随即,他看向容玉,正待聽他繼續講。

怎料,容玉一急,竟是又一陣猛咳。

君漣漪暗暗嘆氣,心知,有什麽話只能待下次再說了,于是叫來下人好生交代一番,随即看向容玉。

“你且好好休息,有什麽話,等我回來再說吧。”

“別……咳……”容玉想要叫住他,可喉間又是一癢,再次咳出聲來。不得已,他只能再次朝君漣漪伸出手,可這一次,他卻是什麽都沒抓到。

君漣漪來到光明殿時,清姬已候在了那裏,随之而來的,還有另一人。

那人高冠雪衣,一柄拂塵挽在臂彎,竟是無一絲當年模樣。

君漣漪詫異間,還未開口,清姬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這小娃娃硬是要我帶他來見你,我拗不過他,只好帶他來了,尊主你……應當不會怪罪我吧!呵呵……”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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