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破鏡

熟悉到令他窒息的聲音自身後響起, 驚得君漣漪瞬間僵了身體,一時竟是失了回頭的勇氣。

身後人也不惱,無聲來到他身前, 還是那副清冷出塵的樣子,一身雪色, 比月色更為耀眼。

“漣漪。”許是見他久久未曾反應,他眸中透出無措來,又喊了他一聲。

雖然聽到他聲音的時候已經确定是他了,但親眼見證, 君漣漪不免還是有些吃驚。

這個人……明明應該死在了小寒潭中, 屍骨無存了的。此時此刻, 他又怎會出現在這裏?難道……還是幻影?

他不太确定, 眸中透出不解來,卻依舊未動。

然而,喊他之人卻已先行亂了陣腳。

“漣漪……”月蕪寂再次喊他, 白皙的面頰上微微透着紅, 看起來高冷又腼腆。

君漣漪呆呆看着他, 終于不确定開口:“月……蕪寂?”

“嗯。”月蕪寂抿了抿唇,輕應一聲,面上神色不變, 心裏卻已然欣喜若狂。

他急急開口:“是我, 漣漪, 我回來了。”

怎料, 他此話剛一落, 眼前少年就往後退了幾步。

他心中一緊, 想要上前。

少年卻擡起了兩只手, 一副不讓他碰的樣子。

他眸中光亮瞬間暗淡下去, 再不敢往前一步,直直地盯着少年的臉。

君漣漪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見他完好無損,無一絲傷痛的樣子,心裏複雜極了,一時間竟是分不清,到底是安心多一點,還是嘲諷多一點。

雖然他不太想承認,但這些天來,因為月蕪寂的死,他确實輾轉難安,夢裏夢外都是他的影子。

究其原因,無疑就是……他心中,還對他存一絲愧疚罷了。

是的,他愧疚。

夜裏無人的時候,他時常會想,将月蕪寂囚禁起來的那些日子,自己是不是做得太過了?

明明他最清楚,月蕪寂最怕的就是重蹈前世的覆轍,可他卻……偏偏要揭開他前世傷疤。

靜下來的時候,他亦是會想,自己是不是太過無情?才會在他死了之後,甚至連他的屍身都不願去找,任他在小寒潭裏發爛發臭,連最後一絲體面都不給他?

他始終是學不會做一個真正的大魔頭,做不到做什麽事都能覺得理所當然。

因此,在聽到他的聲音,知道他沒死之後,他第一反應,竟是莫名微微覺得有些心安。

可心安過後,他卻又立馬反應了過來。

月蕪寂再一次騙了他。

他覺得十分的嘲諷,嘲諷自己像個傻子一樣,竟又傻乎乎的被他騙了,還難安愧疚了這麽久。

他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傻瓜了。

閉目兀自勾勾唇,君漣漪睜眼看他,“月蕪寂,你沒有死。”

月蕪寂頓時白了臉。

與君漣漪糾葛了這麽久,他自然知曉君漣漪最恨最讨厭的是什麽了。

他立馬慌了神,顯得十分無措,“不是這樣的,漣漪,我并沒有欺騙你。”他開始試圖給自己解釋,急急開口:“我其實是死過一次的……”

怎奈他的嘴實在太笨,他的事情又太過複雜,他根本不知要如何将自己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說給他聽,亦是怕他沒有耐心聽下去。

情急之下,他只能伸出自己的手,将套在手腕上的那個手環遞給他看。

“我現在不是實體,只是一個魂體而已。”他期翼的看着他,迫切的想要讓他相信,自己說的話是真的。

君漣漪只輕輕掃了一眼他手腕上的手環,便以确認,他确實并沒有說謊。

那手環是一串黑色檀木所制,名為鎖魂香,是一種可以暫時将靈魂鎖住化為實體的靈器。

君漣漪不說話了。

月蕪寂猜他大概是信了,卻又有些不太确定,小心翼翼道:“漣漪,這一次我真的沒有騙你。”

可君漣漪卻還是同以前一樣,對他沒什麽耐心,有些不耐道:

“所以,你此次前來找我,所為何事?”

雖不耐,但月蕪寂知道他說這話,是表态已然信了自己的。

他心中一喜,連忙道出來意。

“漣漪,你曾跟我說過,只要我救容玉,你就不再恨我,我們就再兩不相欠了。”

君漣漪皺眉,不知道他為何要說這些,但還是耐心的沒有打斷。

月蕪寂看了他好一會,才像是鼓足了勇氣般,繼續道:“既然我們現在已經兩不相欠了,那麽漣漪,我們可否……重新來過?”

君漣漪很是詫異,這話居然是從月蕪寂口中說出來的。

他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細細打量着眼前的月蕪寂,帶着幾分揶揄之态。

月蕪寂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緊張地握了握藏在袖中的手,卻是固執地看着他的眼,絲毫不閃躲,怕錯過他的任何一個細微表情。

終于,君漣漪嗤笑一聲,一伸手,從手中幻化出一面鏡子來,然後毫不猶豫松手,任鏡子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月蕪寂不理解他為何這樣做,緩緩皺起了眉頭,不解地看向他。

卻聽君漣漪道:“月蕪寂,鏡子摔碎了,它還能恢複成以前的樣子嗎?”

幸在,他并不笨,聽他這樣說,立馬就明了他的話中之意,忙蹲下身去,也不怕那碎掉的玻璃渣子紮到他的手,一片一片将碎鏡拾起,然後拼接起來,最後施法,将它恢複成了原來的樣子。

“只要用心拼湊,它總能恢複成以前的樣子的。”他說着話,将恢複如初的鏡子交還給了君漣漪。

君漣漪卻是嗤之以鼻,再次一松手,将鏡子打碎在地。

月蕪寂還想去撿,君漣漪卻上前一步,踩在了玻璃渣上。

“就算拼湊好了又怎樣?鏡子永遠是鏡子,只要你稍稍不注意,它就很容易再變得支離破碎起來。”

月蕪寂心間咯噔一下,忙擡頭看向君漣漪,語氣微微有些激動起來,“不會的,鏡子易碎,可只要好好呵護,它就一輩子都不會碎的,漣漪,我喜歡你,你再信我一次,我不會讓他碎的,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話說到最後,他竟然帶了幾分祈求的意味在裏面。

君漣漪看着這樣的他,心中感慨萬千。

月蕪寂……若是你早一點對我說這樣的話,我們也不至于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只是現在……

“回不去了,月蕪寂。”他在面對他時,難得平靜了下來,語氣疲憊又無奈,“我們再也……回不到以前了,我,已經不愛你了。”

十年前的那場大雪,不但埋葬了他和小月牙的性命,一同埋葬的,還有他那顆,永遠只為一個名為月蕪寂的青年而跳動的那顆心。

他看着青年淚流滿面,唇角勾勒出淡淡笑意,終是不再說什麽,轉身,離開了此處。

知他安然無恙,這一刻,他終于解放了自己,真正的開啓了,他的新途之旅。

月蕪寂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只感覺自己的心,就好似地上的鏡子一般,一片一片,碎得徹底。

有神使走到他身邊,顯得十分的小心翼翼,“神尊,他不要你了,你該歸位了。”

月蕪寂卻恍若未聞一般,只緊盯着君漣漪離去的方向,淚淌了滿頰。

君漣漪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容玉。

容玉手提花燈,哪怕那張臉被兔子面具遮去了上半張,也依舊好看得不像話。

他的薄唇微勾着,揚揚手中兩盞花燈,一盞是兔子,一盞是狐貍。

他把狐貍花燈遞給君漣漪,柔聲道:“你去了哪裏?讓我好找。”

君漣漪淡淡掃那花燈一眼,并沒有接,直接走到他旁邊,與他并肩而行。

“沒去哪,就是去見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走吧,我們去買別的花燈,我不喜歡狐貍了。”

容玉腳下的步子微頓,緩緩回頭看向身後君漣漪來時的地方,雖什麽都沒有看到,卻還是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

君漣漪和月蕪寂說清楚了那些話後,只覺心情莫名豁然開朗,就連看那些花燈,都覺得比之前美了不少,興致勃勃走過去,一時間竟也沒注意容玉沒跟上。

他在花燈小攤前站了很久,目光在那些形狀各樣的花燈上轉來轉去,都快挑花眼了,結果選擇困難症犯了。

那個小狗花燈和胖啾花燈,他都想要。

那小攤販見他遲遲做不了決定,開始推銷起來。

“公子你看這個,小老虎也很好看的,老虎代表着勇猛威武,最适合您這種一看就是不凡之人的形象了。”

他這話把君漣漪給逗樂了,他不免将目光放到那小老虎身上。

還別說,确實做得不錯,不過,就是不得他喜歡就是了。

他搖搖頭,提起老虎旁邊的胖啾花燈,問小販,“那老板,這個小胖鳥呢?這個小鳥有什麽寓意呢?”

“你看它圓嘟嘟可可愛愛的,自然有圓滿之意了。”

那小販很是會說話,無論君漣漪問起他哪一個花燈,他都能将其誇得天花亂墜的。

容玉在原地站了一會便走上了前來,聽着小販不住誇贊花燈的話語,微微偏頭看向君漣漪,見他笑得很是開懷,眸色不禁也柔和了下來,不自覺加深了唇角的弧度。

他已是好久沒有看到……阿漣這樣笑了。

最後,君漣漪指了指那個他一開始糾結的小狗花燈,問:“那這個呢,這個小狗又是什麽寓意?”

小販道:“小狗為忠誠護主之意,你拿了它呀,身邊就如同多了一個守護神一般,它會永遠将你當做唯一,不騙你,對你忠誠,護着你。”

君漣漪聽到那句不騙你,不禁愣了愣,随即收了開懷大笑,從懷中掏出靈石,接過那個小狗花燈,唇線微翹,“那就要這個小狗吧。”

“好嘞,我這就給您點上燈,讓它幫您照亮回家的路。”小販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将花燈裏面的燈芯點燃,方遞給君漣漪,“公子,你拿好,要是買回去覺得歡喜,歡迎下次再來啊!”

“好的!”君漣漪滿意的接過那個小狗花燈,提到容玉年前炫道:“好看嗎?”

“好看。”容玉目色溫柔,那握燈的手,卻不自覺的緊了緊。

花燈會的最後環節,是在許願樹下寫下自己的心願,然後将其塞入陪了自己一夜的花燈中,放入河中。

簡稱,放河燈。

二人來到許願樹下時,剛好看到白煜抱着小月牙亦是在樹下認真的寫着什麽。

君漣漪逗弄心使然,湊到了小月牙跟前,“讓我看看,小月牙許的什麽願望?”

小月牙心裏一驚,連忙捂住自己的小紙條,不滿地看向君漣漪,“爹爹壞壞,願望被別人看到就不靈了啦!不準看!”

“爹爹也不準看嗎?”

君漣漪故作傷心,哪知這小孩兒今日倒是固執,将那願望條護得緊。

“不給看,不給看,那願望樹下的老爺爺說,看了就不靈了。”

“好吧!”無奈,君漣漪只能妥協,摸了摸他的頭。

容玉看着他們父子倆互動,一直在旁邊捂嘴輕笑着。

待他們鬧完,他才拉着君漣漪去到守樹人,也就是小月牙口中的老爺爺那裏領了紙和筆。

“阿漣,我們也來許願吧!”

君漣漪一度認為這種東西是騙小孩子的,但耐不住容玉那無辜期待眼神,只得接過了紙筆,和容玉找了個地方坐下。

容玉提筆就寫,不知道在寫什麽,寫的時候唇角一直挂着笑意,眼中亦是充滿期許。

君漣漪看看他,又看了看天邊一直未斷的煙花,瞬間坦然開來。

就當……悄悄把自己的心願說給河水聽吧!

他提筆,落下一個個清秀俊逸的字體。

“願我能帶着小月牙安然回到我的世界,與這個世界再無瓜葛。”

這字,還是月蕪寂教他的。

“寫好了。”他拿起紙條,吹吹上面未幹的墨跡。

恰好,這會容玉也放下了筆,道:“我也寫好了。”

二人相視一笑,都不約而同的沒有問對方,關于寫下的願望是什麽。

他們同步将紙條折起,拿着花燈去找小月牙。

此刻小月牙已蹲在了河邊,正看着自己飄走的花燈小聲念叨着,“花燈,花燈,你快點走,要趕在他們前面到達神尊的面前哦,讓神尊先看看我的願望,再看別人的,我的比較急!”

君漣漪被她這一番話逗笑,不禁摸摸她的腦袋,“你啊你……”

小月牙擡頭對他笑着,十分殷勤的接過他手中的小狗花燈,“爹爹給我,給我!我來幫你放!”

君漣漪無奈,只得由她去了。

放完花燈後四人又聚在了一起,此刻已是子時,許是之前小月牙睡過一覺的緣故,此刻的她依舊興致高昂得很,不願回去。

君漣漪無奈,現在花燈會的慶典已然結束,唯有那煙花還在綻放着,他便只得帶着她找了片草坪看煙花。

可小孩兒的精力永遠是旺盛的,根本不滿足于眼睛上的視覺盛宴,她還要玩,白煜只得又陪她放起了風筝。

最後,依舊只剩了他與容玉二人。

天上綻放的煙花絢麗無比,君漣漪在現代的時候是從不看這些東西的,現在卻看得無比滿足。

他道:“煙花多常見啊,以前倒是沒有覺得它多美麗,現在靜下來看它,倒是能欣賞到它的美了。”

容玉道:“是挺漂亮的。”

他顯得十分疲倦,很自然的就靠在了君漣漪肩頭。

君漣漪的身體頓然一僵,卻沒伸手将他推開,輕輕問他,“累了嗎?”

“有點。”容玉閉閉眼,心髒狂亂地跳動着。

“累了就休息一會兒吧,已經很晚了,估計小月牙也玩不了多久就會累了。”

“嗯。”容玉輕輕應着,頭在君漣漪肩頭蹭了蹭。

君漣漪十分不自然的動了動,想了又想,終究還是開了口。

“要是實在累的話,不然就躺着休息一會兒吧,躺着會更舒服一點。”

容玉聞言一愣,哦了一聲,将頭從他肩上擡了起來,卻并未躺下。

他兩手撐地,側身看着君漣漪,二人如此近的距離,只需他稍稍往前,就能親吻上他的面頰。

容玉看着他的側臉,心中悸動非常。

他真的想,就此不顧一切,親吻他的臉,可……

他眸色暗了暗,終是沒有這麽做,而是輕輕開了口,“阿漣。”

君漣漪在他擡頭之際,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氣,卻又因他的注視而覺如芒在背。

他正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的時候,忽而聽到了容玉叫他,不禁轉頭,“嗯?”

有溫柔觸感自面頰一閃而過,君漣漪還未反應過來那是什麽,容玉便退了身去,看向了天上那絢麗的煙花。

容玉覺得,自己的心瞬間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填滿了一般,微微勾了唇角。

君漣漪兀自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頰,尴尬到無以複加。

雖說只是意外,但……

眸色微暗,他低下頭去,卻聽容玉又叫他。

“阿漣。”

阿漣這個稱呼,君漣漪曾對容玉說過多次,讓他不要這樣叫,可他每每只改得了兩天,就又會忘記,随即繼續叫這個名字。

一直到現在,他已經懶得去糾正他了。

“嗯?”輕輕應他一聲,君漣漪沒有擡頭。

容玉側目看向他,想了想,道:“今後,你有什麽打算嗎?”

君漣漪怔了怔,擡頭看向他,目光從一開始的茫然無措到堅定,“奪取六界,稱霸天下。”

當然,這只是他對外的宣稱。

容玉聞言卻搖了搖頭,“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問你……”他頓了頓,方繼續道:“在感情方面,今後有什麽打算?”

“感情?”君漣漪稍驚,“我有小月牙了。”

容玉又搖頭,“我是說……道侶方面,你可曾想過?再從新抉擇一位道侶?未來的日子還那麽長,你總不能一個人……過一輩子吧。”

天知道他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氣才将這句話說出的,說出之後,他亦是一眼不眨的看向君漣漪,期待着他的回答。

他想跟他說,其實有一個人在等你,你一回頭,你就能看到他的。

但,他終究是沒有那麽個勇氣。

君漣漪又不是特別笨,并且容玉都問得這麽直白了,他又怎猜不到,他究竟想說什麽?

可,他現在走的這條路,到最後要麽和書中世界再無瓜葛,要麽便是一個死,又哪裏能承諾他什麽?

白月光也不愧是白月光,從一開始對他的偏見之外,君漣漪是真的覺得,容玉這人,挺好的。

兀自笑笑,君漣漪搖頭,“容玉,在十年前那個大雪天,我的心,除了小月牙以外,就再也不會為任何人而跳動了,謝謝你這麽多年以來的陪伴,我……很感激你。”

這拒絕之語,倒是直白。

容玉苦笑一聲,“那今後,也讓我陪在你身邊吧。”

君漣漪張口,欲言什麽,白煜的出現,卻突然打斷了二人的話茬。

白煜抱着已熟睡的小月牙,恭敬道:“尊主,小月牙睡了。”

君漣漪将即出之語咽下,看向白煜懷中的小月牙,面色柔和了下來。

“今日辛苦你了,我們要回宮了,你也回去吧。”他從白煜手中接過小月牙,低聲道。

白煜點頭,瞬間就消失在了他們面前。

君漣漪又将目光放到了容玉身上,擡了擡下巴,“我們也回去吧。”

“好。”容玉面上依舊帶着微笑,心中卻不免落寞。

君漣漪看在眼裏,卻也不能說什麽安慰的話語來安慰他。

自打和月蕪寂見過面之後,君漣漪發現,自己在小清閣內,就再也沒有見過月蕪寂的幻影了。

他想,應當是他們兩個把話說開了,都放下了的緣故。

他每每夜間之時,依舊會覺得心間好似少了點什麽一般,卻并不如之前那般,讓他難受了。再加之攻打冥界一事頻頻傳來喜訊,便是更加将這點落空感沖淡到不是特意去想,便感覺不到了。

終于在年關之際,清姬親自來給他傳遞了拿下冥界一事。

那一日,他帶領百萬魔軍,占領了冥界,讓魔界的魔氣,肆意湧入了冥界,充斥冥界的每一寸土地。

這是君漣漪第一次踏入冥界之地,亦是第一次親眼見證那傳說中的冥界之花,曼珠沙華,也就是俗稱的彼岸花。

它比傳言中的要更加美麗,比以前他在電腦上看的圖,更加紅豔,好似鮮血鋪滿了整個大地一般,将世界染成了紅色。

君漣漪站在曼珠沙華花海之中,唇角啜着一絲笑意,緩緩彎腰,摘下一朵放在鼻下聞了聞,卻只聞到了來自靈魂的一股腐臭味。

這是,妖魔喜歡的味道。

君漣漪唇角的笑意更濃,擡起手中花,對準天際,“下一步,本座要讓這血色曼珠沙華,開遍九重天每一個地方。”

身後的魔族們興奮的叫喊着,聲音劃破天際。

他身邊的清姬雖一句話未言,那眸中的激動神色,卻比誰都要強烈。

她暗暗握緊了自己的掌心,細眉高高挑起,不輕不重開口:“預祝魔尊早日登上上重天寶座,将那高高在上的仙尊,月夕仙尊,拉下仙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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