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情毒 (1)

自從入了魔以後, 其實君漣漪一直都想知道,自己的實力,到底幾何。

他雖曾也與不少人較量過, 但那些人的實力,實在太過不堪入眼, 實在做不得什麽參考價值。

現下得了這麽個機會,他自然要好好把握的。

緊緊握住手中墨離,君漣漪勾唇道:“今日到你表現的時候,你可不要讓我失望啊。”

墨離顯得比他還要興奮, 那蒼老的嗓音咯咯地笑着, 猶如見到鮮血的厲鬼一般, “殺, 将它分屍,用它的龜殼做劍鞘,用它的龍須做劍穗, 用它的鮮血來祭我!”

他越說越激動, 越說越興奮, 濃郁的魔氣自劍中噴湧而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玄武攻了過去。

君漣漪亦是手執墨離,飛身而上。

一旁的男子見狀, 眸色微沉, 但終是松開了欲拔劍的手, 任劍消失在自己掌心, 靜靜地看向了那飛撲上去的君漣漪。

君漣漪靠近玄武之時, 毫不猶豫地朝它唰唰劈出了好幾道劍氣, 從身後化出來的觸手亦是, 從身體裏斷裂開來, 然後畫作一道道尖銳的利刃,朝下面的玄武直攻而去。

玄武暴躁地咆哮着,似企圖用咆哮音波将其震開。

但這些魔氣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厲害,面對它的咆哮,竟絲毫不偏不倚,反越發快速的朝它刺去。

終于,玄武甩再次動了它那條長長巨尾,唰地一下,瞬間就将剛剛打出的魔氣全數掃落。

但,未化人形的神獸畢竟只是一頭動物,哪怕高大上了一點,那頭腦依舊簡單了些。

見玄武将利刃全數掃落,君漣漪不急反笑意更濃,默默在在心中倒數着三二一。

“嗷!”

如他所料,一剛一落時,神獸憤怒的咆哮聲便傳入了耳中。而後,像是氣急敗壞一般,甩動着自己的蛇尾,朝君漣漪襲來。

只見那襲來的蛇尾之上,不知何竟出現了點點血光,細看之下還隐約可見,那血光之下深入的是點點冒着黑氣的魔氣。

原是剛剛君漣漪将細小如針的魔氣隐在了實攻之下,方能在玄武打落攻擊放下警惕之時,趁其不備将其中傷。

墨離看見那鮮血,越發興奮起來,一個勁地喊着:“殺!殺!殺!”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如此勁敵,君漣漪也感到心情愉悅到了極致,盡情的和玄武對峙着,一時之間雙方竟是不分上下,看得一旁的男子,都微微傻了眼。

但,他依舊擔憂着,擔憂那神獸會傷到他。

可他……這時候如果插手的話,定會惹他不快吧?

掌心不自覺的收緊,看着眼前對峙中的雙方,他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雙方戰了很久,都各自挂了不少彩,但君漣漪卻興致不減,反越戰越勇。

穿書這麽多年,君漣漪還是第一次能夠如此暢快的與他人來一場對決,盡管他的對決對象,根本不是人,卻讓他打得毫無保留,十分肆意。

可玄武卻并不同他這般開心,遲遲弄不死獵物,玄武的怒氣值已攀上頂峰,出招亦是越發犀利起來。

二者相鬥,天地震顫,猶如一場永無止境的地震。

神獸雖腦子不好使,但勝在蠻力大,修為高,靈力足。

若不是君漣漪之前吸取了萬魔窟的所有魔氣,以及靈泉的靈氣,二人相鬥,玄武耗都能将他耗死。

但神獸受天護,永遠都會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靈力。而他,即便吸取的外來力量再多,也會有用盡的那一刻。

他,已是不能再拖了。

眸中神色頓時冷下來,君漣漪暗暗握緊了劍,道:“成敗就此一舉,您可莫要讓我失望啊!”

墨離興奮的震動着,呵呵笑出聲來,魔氣比之之前,又濃郁了好幾倍。

神獸的敏銳感向來極強,感覺到他們這邊的惡念之後,它亦是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迎上了君漣漪的劍刃。

君漣漪毫不示弱,執劍而上,竟是直面迎上了對方的血盆大口。

瞬間,他便被玄武吞入了腹中,直看得一旁的男子心中一陣狂跳,再是忍不住,召出自己的霜花冰魄劍。

“漣漪!”他大喊就攻了上去。

玄武聞聲,欲走的步子一頓,偏過頭來看他,正要再次甩尾将他擊開之時,身體卻忽的猛然一顫,而後驚恐地睜大了眼。

男子亦是感覺到了它的不對,皺眉急急收回了手中劍,再次後跳着遠離了玄武一些。

幾近在他遠離的那一刻,玄武的身體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脹大開來,直到脹大到一定程度後,只聽‘轟’的一聲巨大爆炸聲響,玄武的身體瞬間爆裂開來。

龐大的身體倏然之間變成一塊塊屍肉,夾雜着鮮血,從天而落。

哪怕男子已然站得很遠,卻依舊不免被波及到,纖塵不染的白衣上,沾上點點血腥。

可是他根本顧不上,目光只死死盯着那站在碎屍堆裏的少年,緊皺的眉頭終于緩緩舒展,狂跳不已的心亦是漸漸平複了下來。

君漣漪擦了擦在玄武體內不小心沾上的些許粘液,有些嫌棄的皺了皺眉。

但他此刻,明顯高興比嫌棄要多,在胡亂的擦了幾下之後,他已是迫不及待的轉身,看向了那一直停在半空中,不曾打算伸手援助他的男子,緩緩勾起了唇角。

雖然這一戰他戰得十分辛苦,幾近用掉了自己所有的魔氣和靈力,但誰也不可否認,與數萬年的上古神獸相戰,是他贏了。

他近乎挑釁地朝那邊的男子挑了挑眉,無聲開口:“如何?是我贏了。”

男子見狀,唇角弧度亦是微不可察的揚起,竟是顯得比他還要開心。

他的漣漪,真的長大了,離開他之後,果然變得越來越好了。

只是他的心才剛放下半刻鐘不到,一抹黑色巨影又再次覆蓋了君漣漪。

他心中一驚,已是在顧不上其它,召劍急朝君漣漪的位置而去。

君漣漪也是在黑影過來時反應了過來,只可惜他剛剛戰玄武的時候,已幾近将身體裏的力量用盡,此刻,他只能用最後魔氣堪堪撐開一個結界,然後用盡所剩的所有力氣,抵擋住那突然攻來的一擊。

卻還是,沒能抵擋住所有的攻擊力,一道猛烈罡風,襲上了他的胸口。

“唔……”君漣漪頓覺喉間一甜,輕哼一聲,身形一個不穩,竟是直接被擊飛了出去。

他心中一緊,連忙想要聚靈掐個落地訣時,一擡手才發現,體內竟是空空如也。他暗道一句不妙,正想着到底以何種方式落地,才能将落地的傷害減至最小時,一只冰涼的手,環上了他的腰記。

君漣漪一愣,緩緩擡頭時,看到的就是男子那熟悉的下颚線,那股熟悉的感覺又随之而至,不由得讓他又是一怔。

月蕪寂一手将他緊抱在懷,一邊單手執劍與兩頭神獸周旋着,難免有些力不從心。

于是他低頭,看看懷中君漣漪,冷道:“還能動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一天之內被一個陌生男子抱兩次,這若放在偶像劇裏面,那叫浪漫,可現在放在君漣漪眼前,那叫奇恥大辱。

他微微皺了眉頭,擡眸對上男子的眼,氣勢絲毫不弱于他,“當然,本座怎會如此輕易被打倒?”

話一落,他便掙紮着要從月蕪寂懷中掙出,卻被對方抱的更緊了,男子愠怒的聲音也随之而至:

“莫要亂動。”

君漣漪微怔,卻并未理睬他的話,越發大力的掙紮起來,“放開本座,本座還能戰!”

動作之大,月蕪寂險些沒抱住他,實在太過影響他發揮。

微微皺眉,月蕪寂幹脆默念一段口訣。

這口訣,君漣漪不是不知,頓時驚訝地瞪大了眼,厲聲喝道:“你敢綁……”

話未完,一道白色靈力便憑空出現,将他捆綁住再亂動不得。

“本座!”但君漣漪卻仍舊固執的将說出一半的話說完,随即怒視着月蕪寂,“今後你最好不要落到本座手中,不然的話本座定用十根魔繩來綁你!”

月蕪寂并未将他的話聽進去,甚至于,對于他的威脅,他連手中動作都未停滞半分,依舊認真的對付着神獸。

每一招每一式,都快到肉眼不可見。

明明與他對峙的這兩頭神獸并不比玄武差的,但眼前的男子對付起來,卻如同像逗貓一般,簡直至極,直看得君漣漪一陣牙癢。

雖然說他是一個入行不過十年的魔吧,但是這人比人,也太氣人了點吧!

他擡眸怒瞪着這男子,再次威脅道:“你最好祈禱你這輩子都不要落在本座手中,不然的話,本座定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月蕪寂手中動作一頓,斜睨他一眼,目光頗為意味深長。

何故等落到你手中?你現在不就是……讓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嗎?

月蕪寂暗自苦笑一聲,放在君漣漪腰間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了幾分。

君漣漪其實并不習慣這樣被人抱着,但他也不是個不通**理的人,也知此刻說再多只會分他的心,便也只得用不住皺眉,來表達自己的不滿。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他現在根本動彈不得,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如此乖巧的呆着。

他不吱聲了,倒是讓月蕪寂微微安了心。

他不再只專注于防守和偶爾的趁機反攻,面對兩頭神獸的圍剿,他反守為攻,劍氣瞬間爆漲,所釋放出的靈壓,就足以壓制住每一個化神期修士,就連那神獸,動作都稍稍遲緩了些。

雖然君漣漪現在的實力已遠超越了化神期,但面對如此強力的靈壓,他仍舊感覺到了不适,輕輕的喘息了幾聲。

月蕪寂動作稍滞,将強大的靈壓微微收起了些,轉而手中的劍勢更加淩厲,一時間氣勢竟還壓了那兩頭神獸一頭。

神獸被激得更加暴躁,所出之勢亦是越發兇猛,咆哮伴随着利爪,齊齊朝月蕪寂襲來。

月蕪寂眸色一冷,頓時掐念着口訣。

瞬間,他手中的劍化作了無數柄,徑直朝兩頭神獸刺去。

君漣漪曾見過月蕪寂使過無數次劍,抛開自己對他的欽慕之心不談,他都會被月蕪寂的劍法折服,感嘆上一句,人間第一劍,不愧是人間第一間,實屬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可,與眼前男子的劍法相比,月蕪寂的劍法……就根本不夠看了。

原來,這世上竟還真的有,比月蕪寂更強的劍修。

君漣漪看他側臉的眼,微微露出了點欣賞神色來。

這一戰,并沒有花多少時間,月蕪寂就以絕對優勢戰勝了神獸。

從半空中落下之時,他的衣襟,甚至未沾上半點那兩頭神獸的血絲。

君漣漪看着他衣擺處被自己斬殺玄武時濺上的幾滴鮮血,突然有些尴尬起來。

待對方放開自己後,他連忙開口:“那個……”

月蕪寂掩去眸中所有情緒,低頭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他,“?”

君漣漪伸出食指撓了撓自己的臉頰,頗為不好意思道:“剛剛……謝謝你了。”

他這個人還是比較恩怨分明的,雖然剛剛被強行抱住,他很是不爽,但就剛剛他那種狀态,若是眼前人不出手的話,他定然會成為神獸們的口糧。

輕舒一口氣,他鼓起勇氣道:“本座從不喜歡欠人家人情,剛剛你救本座一命,作為報答,你若是有什麽條件,想讓本座為你做的,你盡管提,本座若是能做到的,一定竭力為你去辦。”

月蕪寂聞言一愣,眸光微動,抿了抿唇,開口之語卻是,“不用。”

然而就在他話剛落的那一刻,本晴朗無比的天空,瞬間暗淡了下去,黑暗襲來,只片刻功夫,便已是伸手不見五指。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黑暗,君漣漪怔愣片刻才反應過來,正打算存儲袋裏面拿出個東西來照明時,一只冰冷的手便握上了他的手腕。

他知道是那個男人的手,這個世界上的人,除了月蕪寂之外,他其實對他人的觸碰都很反感,于是毫不猶豫甩開那只手,他繼續翻找着自己的儲物袋,道:“稍等片刻。”

月蕪寂默默緊握住那只被甩開的手,沒有再去抓他。

君漣漪找到一顆手掌大的夜明珠之後,心中頓然一喜,忙拿給月蕪寂,道:“你施法把它挂到空中去。”

竟是命令的口氣。

月蕪寂眸色微柔,沒有拒絕。

待四周再次被照亮時,君漣漪看了看四周,發現他們竟然還在那片海域中,不禁奇道:“怎麽突然之間就黑了呢?”

月蕪寂朝前走去,在前面帶着路,冷冷道:“因為這個空間是虛無的,它的轉動一直都靠着那三只神獸來維持,此刻神獸已然全被斬殺,太陽,月亮時間就一并消失不見了,我們現在所處在的這片空間裏面,是沒有時間流動的。”

“哦!”君漣漪跟在他後面,卻微微皺了眉頭。

魔氣用盡,需要時間來恢複,若是這個空間裏面沒有時間流動的話,他不知道他的魔氣,是否還能像在正常時間中那般,正常的恢複。

前面的男子似看出了他心中疑慮,立馬接口道:“不用擔心,雖然這個空間裏面的時間不再流動,但是我們的時間,是在流動着的。”

意思就是,你想要魔氣恢複如初,只需在這片空間裏面再待上三天,等待它恢複即可。

君漣漪輕舒了一口氣,總算放下心來。

二人找了片離海域比較遠的地方安身,許是因為失了靈力,沒有靈力護體的緣故,偶爾有海風吹來之時,君漣漪仍舊會覺得寒冷。

他看看四周,正好看到不少斷枝樹葉,于是撿來一些,生了一堆火。

那男子也不客氣,見他生了火,便也湊了過來,直接坐到了君漣漪對面的位置。

君漣漪看他話少淡然的樣子,又想到之前突然被打斷的話題,忍不住再次拾起,道:“閣下修為高深,應當不是這俗世之人,無甚俗世之欲,但本座做事向來不喜歡拐彎抹角,也不喜欠人人情,說吧,你想要什麽?只要本座能找到的,本座都給你。”

他就是如此固執的想要一報還一報,一輩子不再欠任何人,也不願再受任何人的欺淩。

月蕪寂複雜地看向他,随即轉過眼去,目光游離地落在了冥泉的位置,張了張口道:“我想要冥泉……”

這話才一開口,君漣漪的眸子立即便冷了下來,拒絕道:“不行,冥泉,本座絕不相讓。”

月蕪寂話說一半被噎住,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咽了口唾沫,最終還是選擇把話說完。

“裏面的一半鬼氣。”

冥泉裏面的鬼氣是這萬年來的厲鬼怨氣所化,如靈氣一個道理,它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的身體所能承受得住的。

見君漣漪眸色越發冷冽,月蕪寂也絲毫不做退讓,“冥泉一半的鬼氣,無論你給不給,我都要。”

君漣漪恨恨咬牙,其實他不是不知,這人要是執意要搶的話,他根本無力反抗,但想着已觸手可得的東西硬生生要分人一半,他心裏還是不太爽快。

月蕪寂見他不做聲了,在心裏暗笑一聲,出口之語卻冰冷無比,“你不答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君漣漪咬牙,只能暗暗安慰自己,自己技不如人,他還救過自己的命,能得一半冥泉裏面的鬼氣,已是萬般幸運,就不要計較那麽多了。

好一通自我說服,他才将心中不甘消除一二,不再看那人,靠在了一旁的樹下,假寐。

月蕪寂淡淡掃他一眼,也不再多言,盤起了自己的雙腿,開始了打坐。

君漣漪本意是假寐,可許是今天戰鬥時消耗的力量太多之故,他閉着眼,不知不覺竟真的睡了過去。

等再醒來的時候,這空間裏面依舊沒有日月,有的只有他那顆挂在半空中的夜明珠在照明。

光輝雖不如日月那般明亮,卻也足以讓君漣漪看清眼前的一切。

二人身前的火堆早已熄滅,此刻,那男子早已不是他剛假寐那般,盤膝在他身旁打坐,而是倚靠在一顆樹旁,看樣子,像是睡着了。

君漣漪其實對旁人并沒有多大興趣,但這人一而再而三給他帶來的莫名熟悉,卻讓他又有那麽一丢丢的好奇。

只可惜他一直戴着面具,他根本看不見他的臉。

默默嘆一口氣,忽然吹來一陣冷風,凍得君漣漪不禁又打了個寒顫,看了看火堆,裏面還有點點火星未滅,想了想,還是起身,去附近收集了點柴火過來,再次點燃了火堆。

暖意瞬間隴上身體,君漣漪舒服地眯了眯眼,不經意掃了那人一眼,見那人依舊未醒,似乎睡得十分死的樣子,一個念頭,突然浮現了他的心頭。

到底是不是故人,揭開面具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這念頭一旦産生,就很難抑制得住。

盡管君漣漪已是在心裏一再否決這種想法,卻仍是制止不住這想法的滋生蔓延。

最終,他還是決定不要勉強自己克制,悄悄的靠近了那人。

“喂……”

他輕輕喊他一聲,見他沒有反應,又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還是沒有反應。頓了頓,他雙手撐地,身體前傾,靠近了他的臉,随即,輕輕的在他臉上吹了一口氣。

白發微動,騷着那人的面頰,那人卻依舊連一絲反應都沒有。

看來是真的睡得很死了。

君漣漪總算放下心來,在心裏默默下了決心。

他有些緊張的咽了口唾沫,才緩緩擡起右手,朝那人伸出了手。

手越發靠近于他,他心裏就越發緊張,以至于太過專注,連自己身下的沙子在下陷都沒有發現。

終于,在他手碰到對方面具的那一刻,他心下一松,正要解密,摘下對方面具之時,身下卻突然一陣失重感傳來,驚得他一時間也顧不上面具不面具的了,随手就抓住了手邊最近之物,試圖以此來穩住自己的身形。

怎奈,不但沒穩住,還抓着那東西和他一起,跌入了那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的巨型大坑中。

“啊……”此刻使不出法力的君漣漪被吓得大叫出聲,本能的越發抓緊了手心之物,亦是吓了月蕪寂一跳。

月蕪寂假寐中,本不欲理睬他的,但突如其來的變故卻讓他不得不得不假裝剛清醒過來的樣子,茫然片刻後,拉着君漣漪,将他擁入了自己的懷中,搶在最後一刻,翻個身,給二人調換了位置,他自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好在,這大坑底部,依舊是沙子,坑也不算太深,摔得并不是很疼。

君漣漪亦是未感覺到疼痛,在平複下驚吓後,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竟又是對方幫了他一次,而他情急之下抓到的東西,是別人的胳膊。

此刻,他就撲倒在人家身上,把人家壓了個結結實實。

尴尬浮上心頭,君漣漪立馬起身退到一邊,将手虛握成拳放在唇邊輕咳一聲以掩尴尬,随即瞥了瞥那人,問:“你……沒事吧?”

月蕪寂雙唇抿了抿,用手撥弄掉摔下之時淌進衣服裏的沙子,搖了搖頭,“沒事。”

“哦!”看他那般的雲淡風輕,君漣漪心裏的負罪感總算減輕了些許,擡頭看向頭頂洞口照進來的些微光亮,道:“你現在還能使用法力嗎?”

不怪他要問這個問題,實在是這人太過奇怪,明明戰神獸時顯得那般輕而易舉,他若想要冥泉,在戰完神獸之後,取了就走便是,實在沒有必要留在這裏陪他慢慢等力量恢複。

他既是不走,君漣漪就不得不懷疑,對方是不是也和他一樣,在戰神獸之時,耗盡了靈力,才不得不留下來陪他。

果不其然,那人搖了搖頭,道:“我靈力亦是耗得差不多了,需得等上三天,才能恢複如初。”

這個消息不但代表了他和自己一樣,短時間內成為了一個什麽法力都使不出來的廢人,還代表着,他們之後的三天,要一直待在這個坑裏。

有些挫敗的嘆一口氣,君漣漪又看了一眼那坑頂,無奈極了。

誰能想到,他堂堂一代魔尊,現在居然被一個坑給困住了呢?這要是傳出去,豈不要笑掉別人的大牙?

默默看向那人,見那人總是自己不開口,他也不會起話題的樣子,君漣漪想,這人應當也不是什麽多嘴之人,便也微微放了心,随地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月蕪寂見狀,也找了個地方坐下,繼續打坐,偶爾微微睜眼,瞥向君漣漪。

這坑底之下,雖不像海灘之上,偶爾會迎來幾陣海風,吹得人瑟瑟發抖。但許是坑太深,又許是這本是忘川地下河底之故,屁/股下的沙子傳來的刺骨寒意,仍是讓君漣漪忽視不了。

為了不讓自己身體裏面的溫度再流失,君漣漪将自己蜷縮起來,随即看向月蕪寂,見他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心中暗暗嘆起氣來。

土生土長的修仙人就是不一樣,哪怕靈力盡失,也依舊不寒不困的。

哪像他呀,第一次靈力盡失,每天都餓得發慌,這算是第二次修為短暫盡失了吧,這次雖然不餓了,但卻凍得瑟瑟發抖。

這個世界呀,果然還是不适合他的。

微微垂眸,他越發将自己蜷縮緊了些,蹲在一個小角落裏,不再去想其他。

可随着時間的流逝,君漣漪卻只覺越發寒冷,就連眼睫之上,都結出一層冰霜來。

他詫異伸手,擦掉眼睫上的冰霜,終是再矜持不住,朝那人看去,“你……”

他才剛要開口,卻不想,那人卻先他一步開了口。

他問:“你冷不冷?”

語氣依舊寒涼。

君漣漪點頭,老老實實道:“冷。”

那人聞言垂眸稍思了片刻,方緩緩開口:“我也冷,要不……我們靠近些,取個暖?”

君漣漪正有此意,輕點了點頭,随即允了那人的靠近。

可畢竟是個陌生之人,哪怕說了相依取暖,但待那人靠近之時,君漣漪心裏仍舊感到了些微不适。

他兀自抱緊了自己的腿,輕輕靠上那人後背,之後,便再是不願再近上半分。

月蕪寂感受着他的小心翼翼,心裏默默嘆着氣,強忍着想要擁他入懷的沖動,盡量讓自己的身體熱些,通過後背,傳遞給對方。

感受到對方後背的些微熱度,君漣漪總算好受了些,輕輕舒了一口氣。

只是二人這個樣子,實在有些尴尬。君漣漪想來想去,才想起來,都過了這麽久了,自己居然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不禁開口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月蕪寂一愣,随即擡頭看向了洞頂照進來的光亮,緩緩開口:“月。”

“月?”君漣漪感覺自己的心跳突然亂了半拍,在遲遲沒有等到後面的字眼後,他方松了一口氣,一時之間竟是分不清是失落更多,還是心安更多,只無意義的吹捧着,“好名字,你真如那天上那皎皎明月一般,純白無瑕,高貴冷豔。”

月蕪寂已是很久沒有聽到他這般誇贊自己了,心間歡喜時,亦是問道:“你呢?你叫什麽名字?”

君漣漪笑笑,眼珠子一轉,道:“漪,你叫我阿漪就好了。”

“好,阿漪。”月蕪寂暗笑一聲,聲音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柔了幾分。

被寒冷支配着的君漣漪,自是也未察覺到。

他擡頭看向那空空如也的天際,不自覺地就和月蕪寂搭起話來,似乎這樣,就能轉移他對寒冷的注意力一般。

“月,你要那冥泉做什麽?”

月蕪寂微不可察地又靠近了他些許,輕聲道:“幫一個人,圓他所夢。”

竟是……一個癡情種。

君漣漪輕笑出聲,道:“我也是,想借用冥泉裏的鬼氣,圓……一個夢。”

“嗯。”月蕪寂越發貼近了他,談吐間,竟是以對方不可覺之勢,與他并排而坐,整個身子,都與之貼在了一起。

也許是因為身體漸漸暖和起來的緣故,君漣漪話說着說着突然犯起了困來。

“那就祝你與你心儀之人,夢想成真。”最後落下這句話,君漣漪打了個哈欠,将頭埋入了膝蓋中,緩緩睡了過去。

月蕪寂見狀,手微擡,卻在即将落到對方面頰上時突然停住,眸子微柔,那只手終是落到了君漣漪肩膀上,然後微微使了點巧勁,将他帶着靠上了自己的肩頭。

“你一定會心想事成的。”他道。

說話間,他再次伸手,為他撩去額前的碎發,越發抱緊了他。

君漣漪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的,但卻是被手上的一陣刺痛給痛醒的。

“嘶……”他在睡夢中被驚了一跳,急急起身擡手看去,卻又什麽都沒有看到。

剛剛刺痛的位置,白皙平滑,無半點傷口。

難道剛剛的痛感,是自己在做夢?

君漣漪皺眉,順手揉了揉剛剛被刺痛的地方。

月蕪寂亦是被他剛剛猛地一顫的動作吓了一跳,見他擡手,也急急朝那手上看去,問:“怎麽了?”

君漣漪的眉頭依舊緊皺着,“剛剛好像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

“被什麽東西咬了一口?”月蕪寂也逐漸皺起了眉頭,伸手抓住了他的那根手指,就湊到了自己眼前,仔細打量了一番,依舊是什麽傷口都沒有看到。

君漣漪見他那似乎比他還要緊張的樣子,心下頓時尴尬起來,這才發現,他們二人之間現在這姿勢,有多暧昧。

不知是不是因為對方也睡着了的緣故,他們本是以背靠背的姿勢相依着的,許是因睡着都沒了意識的緣故,都本能的循着熱源,不知不覺間竟相擁着躺在了坑底下。

而月此時抓住他的手更是……看起來有多暧昧就有多暧昧。

終于,君漣漪窘迫地抽回自己的手指,又随意揉了揉,道:“沒什麽大礙,許是我睡糊塗了,産生的錯覺吧。”

他不再管那根手指,坐起身來,不動聲色的遠離了他。

月蕪寂自然是發現了他的有意疏離,心間一抹失落一閃而過,亦是學着他的樣子起身,如剛開始那般,緩緩靠向了他的背。

可明明一開始對方那還讓君漣漪十分舒服的溫度,此刻再貼近他的時候,卻讓他莫名灼人。

熱,一股自心間泛起的熱度,直至全身蔓延開來。

這熱,不但沒有給身體帶來溫暖之感,反莫名的讓君漣漪感到難受起來,一股莫名的沖動,也随即自心間泛起。

這是……怎麽了?

君漣漪擡手,看了看自己剛剛被刺的位置,雖然那裏仍舊一點痕跡都沒有,但他幾乎可以肯定,自己身上這突然湧起的莫名其妙沖動,必然是和這個脫不了關系的。

他微微皺了眉頭,慢慢地挪動着自己的身軀,遠離了月蕪寂些許。

月蕪寂立馬察覺,不禁問道:“怎麽了?”

“沒事。”君漣漪不動聲色将手放下,面上依舊淡定如初,道:“已經沒有那麽冷了,我們……分開點吧。”

“哦!”月蕪寂的眸子緊鎖着君漣漪,應着的同時,果真往後退了去。

君漣漪在心底松了一口氣,見對方在遠離了自己足夠遠的距離後,又抱住了自己,隐入了黑暗中。

月蕪寂并不是一個神經大條的人,在君漣漪不适的第一時間裏,便察覺到了不對來。

不過,究竟是哪裏不對,他現在這個身份,也不好當面直問。而對方,亦是不可能對他直說。

他心中焦急,目光緊鎖着黑暗中的少年,一眼都不敢錯過,他面上的細微表情,竟是全然沒注意到,一只透明色的蠍子,悄然爬到了他手邊,翹起它那尾巴,狠狠的紮在了他的手上。

月蕪寂頓覺手上一疼,急急轉眼看去,只依稀看到了個透明色的小動物從他眼前一閃而過。

他微微皺眉,像剛剛君漣漪一樣将手擡至眼下看了看,卻也同君漣漪一般,并未在手上看到一絲傷口。

可他剛剛明明被什麽東西紮了一下,他不會感覺錯的。

眉頭越發緊皺,突然傳來的急促呼吸聲更是讓他心頭一緊,連忙擡頭向君漣漪看去。

君漣漪感覺自己體內就好似燃了一團火一般,燒得他五髒六腑都在疼,急需一個發洩口。

可壞就壞在他的意識還清醒着,他的道德觀根本就不允許他做出什麽違背道德之事,因此,他只能默默的忍受着,忍受着體內那股越燒越旺的火,忍到額頭冒出虛汗,呼吸粗重,握着冰涼細沙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漣……”看他這個樣子,驚得月蕪寂差點就喊出了他的名字,幸在他的理智猶存,适時的住了嘴,而君漣漪亦是因為太過難受,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出口的那個字。

“阿漪!”月蕪寂立馬換了稱呼喊他,急急去到他身邊,“你怎麽了?”

君漣漪的臉已是被體內那團火燒得緋紅,眸中也不知是因為難受,還是因為生理反應,隐隐含了水氣,就連聲音,都沙啞了幾分。

“滾開!”他嘴上說着拒絕的話語,手上也使了力,狠推着面前之人,咬牙道:“離我遠一點,不要靠近我,我……”他重重喘息一聲,接着道:“忍忍就沒事了。”

可事實上,是不是能忍忍就過去,他自己也未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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