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086:太過兒女情長的人,(13)

別人合租的房子。”白央說着,徑直走到她的房間門口,唇角含笑道,“這間是我的。”

聶岑神色異樣,他走過來,打量一圈,眉間依然褶痕深重,“你跟誰合租?同事?男人還是女人?”

“哎呀,你不懂合租房的概念啦,不是我同事,我以前也不認識,是通過中介租的房子,都是在上海打拼的單身姑娘,加上我一共六個人,每人有一間獨立的卧室,然後廚房和衛生間、洗澡間是公用的,不過偶爾她們會帶男朋友來家裏過夜。”

聶岑驚詫,“有男人出入過夜?”

“呃,你放心,沒有不安全,她們的男朋友品行都還不錯,就算有哪個心術不正,我也不怕啊,憑我的身手放倒一兩個男人沒問題的。”白央連忙安撫他,因為在一起過,太過了解,所以她知道他的擔心。

心思輕易便被說中,聶岑神色有些許的窘迫,他別過臉,悶聲道,“我有什麽不放心的?真有不放心,也該是你老公。”

白央無聲苦笑,她打開房間,轉移話題,“你看我的小屋還不錯吧?很溫馨噢。”

巴掌大的小家,十餘平米的空間,所有陳設一覽無遺,除了整潔以外,就只剩下了窮,窮到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這是聶岑進門後的最直觀的感受!

“聶岑,那個……咳,沒有沙發,你直接坐*上吧,我倒杯白開水給你。”白央瞥見聶岑沉重的臉色,以及深邃眸底隐隐燃起的怒意,她不由驚懼的咽了咽唾沫,賠着笑臉道。

“僅僅是沒有沙發麽?白央,這些年你究竟在幹什麽?”聶岑冷聲質問,無法克制的痛心,令他脾氣變得狂躁不堪,“生活水平糟糕到這個地步,你嫁的男人是窩囊廢麽?”

原本他不想再過問與他無關的事情,她是別人的妻子,無論富貴與貧窮,他都沒有資格置喙。但是,當他親眼所見這一切,刻進骨血裏的心疼,便再也難忍的爆發。

白央舔了舔幹澀的唇瓣,想說點兒什麽緩解他的生氣,又似乎說什麽都是雞肋,于事無補。

前三年她與病魔争朝夕,母親和弟弟久侍病*前,斷了經濟來源,掏空了家裏所有錢,白濮複讀一年考上大學,湊不出學費,白母年年從親戚手裏借錢,欠下一堆債;後三年,她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工作了,所賺工資每月償還借款、供白濮讀書、貼補母親家用,而她的身體,就是個燒錢的皮囊,醫藥費由舒夏支援,但長期的營養食補也是個不見底的窟窿,盡管一省再省,也時常陷入拮據,偶爾逼急了,還要向羅小晶伸手求助。

所以這六年,她也不知道怎麽會如此糟糕,但她并不覺得苦,生命能夠得已延續,再大的苦都已不算苦,只要活着,總會苦盡甘來。

但是,聶岑現在很生氣,她可以感覺得出,他壓抑在內心深處的無力與悲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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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個有情有義的男人,在一起時,他總舍得給予她最好的生活,哪怕如今緣盡情滅,他待她依然真心無悔。

“孩子呢?你有孩子麽?”兩人僵立對峙許久,聶岑問出另一個問題,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蒼白的臉,雙拳握得很緊。

白央搖頭,低不可聞的說,“沒有孩子。聶岑,謝謝你的關心,我知道我不争氣,這些都是我咎由自取,但是命運如此安排,我相信生活會好起來的。”

聶岑側眸,望着牆上斑駁的好似人生跌宕的白色牆皮,他音色幽幽,“你們……兩地分居多久了?”

“三,三年了吧,我假期回家會見面。”白央一怔,說起謊話來感覺心驚肉跳。

聶岑沉默,他從口袋裏翻出煙盒,點燃一支煙用力吸了幾口,煙霧籠罩着他的眉眼,顯出幾分孤冷與涼薄。

白央垂落的眼睑,染上氤氳的霧氣,她雙手揉搓了幾下臉頰,打起精神,走到櫥櫃前,拿出她的玻璃水杯。

燒水壺幾分鐘便停止了“滋滋”聲,她晾了半杯溫開水,放在*頭前的吃飯小桌上,然後拉聶岑在*邊坐下,她調整好情緒,微笑着說,“別生氣了好嘛?用我的杯子喝水不介意吧?家裏很少有人來,沒有備用的一次性水杯了。”

聶岑不說話,一慣的生氣後傲嬌不理人的模樣,白央彎唇,笑嘻嘻的端起水杯,送到他嘴邊,戲谑道,“學弟,難道還要學姐親自喂你喝水麽?”

“白央,我很讨厭你!”聶岑喉結滾動,他說完奪過水杯,狠狠地喝了幾大口。

“呵呵。”白央無奈的笑了,她沒再說什麽,系上圍裙,洗手做飯。

炖雞需要時間,聶岑餓一天了,白央打算先簡單的做一碗老家的西紅柿雞蛋疙瘩絆湯,聶岑曾經吃過,而且很喜歡吃,所以她沒有詢問他的意見,自作主張的忙碌起來。

十分鐘後,熱氣騰騰的陝北絆湯端到了聶岑面前,白央把勺子塞他手裏,滿眼溫柔,“先填填肚子,小心燙。”

望着這碗熟悉的湯飯,聶岑竟是怔了好一會兒,不曾遺忘的記憶,哪怕是小小的一碗農家疙瘩絆湯,只要是與白央有關的,總是歷久彌新。

“咕咕!”

“咕咕咕!”

櫃角擱着一個雞簍,呆了一天的母雞,這時發出了突兀的叫聲,并且拍打着翅膀,雞毛抖落了幾根。

聞聲,聶岑方才注意到這只雞的存在,他瞠目,“活雞?”

“對呀,活雞新鮮味道好,最滋補身體了。你慢慢吃,我去殺雞了。”白央語調輕松的說完,便一撸袖子,拿了把菜刀,打開雞簍蓋子,單手抓住母雞的一雙翅膀,将它拎了出來。

見狀,聶岑越發驚詫,“你會殺雞?”

“嗯呢,小菜一碟,我去廚房了,你在房間等我,別出來啊,萬一你暈血就不好了。”白央利落的走到門口,忽然又想起什麽,交待道,“你吃完絆湯後,我包包裏有記事本,裏面夾着采訪題卡,然後*頭有我的手提電腦,你反正也閑着,就替我完成工作吧,訪談組稿,你直接搞定!”

聶岑真心感覺,白央這輩子投錯了胎,她在某些方面,比他還像個男人,簡直又刷新了他對她的認知!

“你……一個人能行麽?不需要幫忙?”他狐疑的追問,看到那只雞張牙舞爪的樣子,他有些擔心會抓咬到白央。

☆、018:六年,半個輪回的等待(18)

白央帥氣的一揚手,刷刷刷幾下,甩出菜刀十八式,口氣猖狂,“本姑娘一人足矣!”

聶岑目瞪口呆!

随着一個漂亮的收勢,白央吹了一聲口哨,“學弟,不用太崇拜姐,姐早說過了,我過去的人生,是你永遠到達不了的高度!”

“咳咳咳……”聶岑被震得一陣猛咳,他哭笑不得的道,“你別傲氣,當心菜刀劃手!還是我幫你……”

正在這時,母雞開始使勁兒的折騰,呱呱的凄厲叫聲,聽得聶岑心裏發怵,他緩緩止了音,神情染上些許懼色。

見狀,白央絲毫不給面子的“哈哈”大笑,“你确定要幫我殺雞麽?我記得你怕鬼,不敢看驚悚電影,所以這種血腥的大場面,你保證不會暈過去麽?”

聶岑俊臉一黑,氣得牙癢癢,他自小家庭條件優渥,生活環境與白央大不相同,哪裏見過宰殺牲畜的陣仗?況且,他的囧事,她心裏知道便好,遽然搬出來嘲笑他?

“哎喲,一不小心戳中你的痛點了,對不起啊,下回我說點兒別的。”白央皮笑肉不笑,她最樂此不疲的事情,就是*聶岑,人家女孩子大都喜歡血氣方剛的爺們兒,她偏偏反行其道,對膽小腼腆的聶岑愛的不可自拔。

時間或許改變了很多東西,但秉性難移,他與她,從前如此,現今依然互補,分手後他們不曾互相傷害,惦念已成為最長情的告白。

聶岑口拙,辯不過白央,氣得舀起一勺絆湯,恨恨的塞進嘴裏。

“噗哧!”

白央禁不住大笑,騰出手指拉開門,樂不可支的說,“你還是乖乖的吃飯寫作業吧,姐姐很快就回來喲!”

“我殺!”聶岑将勺子一擱,豁出去似的站起身,眼神陰郁。

看他不像是開玩笑,白央連忙搖頭,也不再玩鬧的認真道,“不用啦,你趕緊趁熱吃,我不會有事的,你別擔心。”

說完,她趕緊閃人,去料理這只折騰不休的雞!

聶岑眉心緊蹙,這個女人實在不可愛,總是把自己當作男人似的,獨立又擔當,情商太高又讨厭,覺察出他的心思後,總要說出來讓他尴尬。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他不該再對她有任何不合适的關心。

緩緩坐回*邊,聶岑低頭吃飯,思索稍許,他還是用最快的速度吃完絆湯,然後出門,想為白央添把手,幹他力所能及的事兒。

誰料,白央已利索的放倒了母雞,廚房的地板上,母雞停止了掙紮,一個小盆裏有好多血,周邊也濺出不少雞血,菜刀扔在一旁,沾滿血跡,而白央正在燒開水。

聶岑震驚,這樣的畫面入目,他一時有些不适應。

聽到腳步聲,白央回頭望過來,聰明的她立刻從聶岑眼神中領會了他的無措與不安,她遂寬慰的淺笑道,“人與動物的關系,有着自然界的食物鏈法則,不要想太多。”

聶岑怔了一瞬,慢慢釋懷,他沒有說什麽,轉身回房。

白央的黑色包包扔在*尾,聶岑拉開拉鏈,翻找她的記事本,幾十塊錢的劣質包,不知道背了多久了,內裏的布襯都爛了好幾處,亂七八遭的線頭不小心纏在指頭上,拽了好幾下才拽掉,聶岑不禁眉心緊蹙,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雖然白央不重物質,但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鐘情的女人能夠衣食無憂?

可惜,造化弄人。

和記事本一起躺在夾層裏的,還有白央的手機,因為那個“巫婆”的來電,她關機之後,再也沒有開機,一直扔在包裏被遺忘。

聶岑拿在手中,怔忡出神,如果不是這個東西,白央就已經跟他坦白當年分手的真正原因了,哪怕結果無法改變,至少他可以死得明明白白了,但是……這也算命運麽?

這個巫婆,究竟是什麽人?白央心裏究竟藏着多少秘密?在白央與他的分手問題上,巫婆是否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諸多疑問,在聶岑腦中盤桓,他不敢随意猜測,但明顯白央忌憚巫婆,并且不敢讓他知道巫婆的存在!

難道,這個被白央化名為“巫婆”的人,也是他認識的人?

聶岑思索到這兒,腦中一瞬清明,他看一眼門口,估計白央暫時不會回來,便不顧道德的偷偷開機,想要在白央删除記錄的基礎上,找到些許蛛絲馬跡。

然而,手機需要開機密碼!

聶岑略一遲疑,嘗試性的輸入白央的生日數字,結果錯誤,他又改輸他的生日,同樣出錯!

密碼到底是什麽?

難道是白家某個人的生日麽?或者其它某個對白央有意義的數字?

聶岑一時無法猜透,而時間也不允許他慢慢思考,因為門外突然響起了腳步聲!

他一驚,連忙關掉屏幕,把手機放回包裏。

“聶岑!”

白央推開門,腦袋探進來,舉着兩只髒乎乎的手,笑着吩咐,“幫我拿個盆!”

“噢,在哪兒?”聶岑鎮定自若的問。

“在那裏,櫥櫃第二層格子,最大的兩個盆都給我。”

“好的。”

聽從指揮,聶岑取出不繡鋼盆遞給白央時,他故作自然的詢問她,“你電腦密碼多少?我給你編輯采訪稿。”

他想,興許手機與電腦密碼一致。

“沒密碼呀,我筆記本電腦是家用的,所以沒設密碼,你直接開機便好。”

“呃,哦。”

白央回答完畢,便抱着盆子給雞褪毛拾掇去了。

聶岑扶額,心道這女人真是狡猾,小心眼兒總是比他多!無奈之下,他只好拿出記事本裏夾着的題卡,然後打開白央的古董電腦,看外觀成色和型號,應該使用很多年了,不過是名牌,系統反應速度還不錯,她果然沒有設開機密碼,順利的進入了電腦桌面。

白央的桌面很幹淨,沒有雜七雜八的臨時圖片或文檔,除了裝機必備的軟件之外,有三個文件夾,其中兩個是工作文件,剩餘一個,令聶岑心頭一悸。

這個文件的名字,叫做相思。

聶岑的目光,鎖定幾秒鐘,他毅然打開文件夾,只見裏面又有兩個子文件,一個命名為家人,另一個則是一生所愛。

聶岑操作鼠标的手指,微微顫抖,他雙擊打開,卻提醒是加密文件。

這是今天他在車載DVD裏播放的歌曲名字,沒想到,她竟也有一個一生所愛的秘密!

思緒翻轉,鑒于手機密碼的經驗,聶岑決定不浪費時間,暫時放棄密碼的破解,他先去閱讀她的家人文件。

窺探*不道德,但是要想了解當年,他別無選擇。

幸好,家人文件沒有加密,全部是照片,不多,大概有三十張,其中有白央的幾張獨照,有她和白濮、白母的合影,還有很多包括白父在內的全家福,聶岑生怕白央再殺個回馬槍,便大致浏覽了一遍,打算關閉窗口。就在這時,一張排列在邊角的最下方一張照片,忽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雙擊放大原圖,聶岑清楚的看到,這是白央與一個男人的合影,背景似乎是秋天的公園,男人笑容很陽光的坐在椅子上,白央在他身後,穿着風衣戴着帽子,她彎腰雙手捏着男人的耳朵,同樣笑得格外開心。

聶岑目不轉睛的盯着照片裏男人的臉,莫名地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他眼皮跳了跳,忽而想到什麽,他從褲袋裏拿出他的手機,對準電腦拍下了這張照片,然後他關掉窗口,在桌面新建一個wps文檔,開始工作。

十多分鐘後,白央回來取炖雞調料和電飯煲,看到聶岑認真敲字的樣子,她彎唇輕笑,“盡量多爆些猛料哦,幫我提高下業績。”

“可以啊。”聶岑随口答應,他擡眸看她一眼,狀似無意的說,“你桌面上的一生所愛文件夾裏有什麽秘密啊?設了密碼不許人看,難道你還有愛的人?學姐,看不出來你也挺花心的呢。”

“呃,胡說,我哪有花心?”白央一楞,遂撇撇嘴道。

“我不信。”

“不信你自己看呗。”

“密碼?”

“0720。”

聶岑正在打字的十指,敏感的一頓,他緩緩望過去,對上白央略顯異樣的眼神,他薄唇輕動,“為什麽是0720?”

“明知顧問。”白央咬唇,抱起她所需的東西,快步出門。

聶岑喉結滾動,墨眸晦暗如深。

七月二十日。

一個銘刻在心底的日子,就像是某個忌日一般,不敢回憶,又無法遺忘。

六年前的那一天,他們宣告分手。

或者說,是白央單方面甩了聶岑,終結了他們彼此的初戀,他甚至連反對抗議的權利都沒有,無論開始還是結束,全部由她一個人決定,他只能被動的接受。

☆、019:六年,半個輪回的等待(19)

白央心情明快的在廚房忙碌,她蒸了米飯,把清洗好的白條雞剁成小塊進行清炖,然後又做了兩道菜,涼拌黃瓜和手撕包菜。

平常她一個人,沒辦法多做菜,也懶得折騰,總是随便對付着吃點兒,今晚多了聶岑,她滿心歡喜,真是慶幸自己早上逛了早市,買了雞和新鮮的蔬菜,方便她現在為心愛的男人親手做一頓晚餐。

聶岑輸入0720,打開了“一生所愛”的子文件夾,盡管心中已有猜想,但親眼看見滿屏的照片時,他仍舊被震憾了!

那一晚在京江大學,他赴加拿大參賽的前夜,白央拉着他到處拍照,她說“你去了加拿大,我想你了怎麽辦?有張照片在手,我多少還能睹物思人呢。”于是,他們逛遍了大學城,獨照、合影、親密照、吻照,拍了一大堆,将滿滿的幸福,刻錄在了鏡頭中。

後來,他把這些電子照全部送到影樓沖洗成七寸相片,又專門買了相冊一張張的精心保存。再後來,他們分手了。出國時,他孑然一身,只帶走了兩樣東西,相冊和圍巾。那年聖誕節,白央一心想送他禮物,最後為他買了一條咖啡色條紋的圍巾,他滿心歡喜的整整戴了一個冬天。只是,第二年的冬天,那條圍巾便只能壓在了箱底,成為他慘痛初戀的紀念品。

此刻,重溫舊照,聶岑心中的複雜,難以言說。

那些熱戀的時光,那些掩藏在記憶裏的舊年光景,突然被挖掘出來,猝不及防的扯動了他心底的弦。

曾經,現在,多麽荒涼的對比,多麽諷刺的結局。

聶岑擱下電腦,起身走到門口,從虛掩的門縫裏望出去,只見斜對面廚房裏,白央系着圍裙正在炒菜,她面容恬靜,唇角微微翹起,看起來心情很愉悅的樣子。

白央,你不是說,你會保護我照顧我一輩子麽?你不是說,希望十年、二十年後,我們還能初心不改麽?

白央,你知道麽?愛上你之後,我悄悄的許了一個願望,這輩子,我想跟你談一場永不分手的戀愛。無論生活多麽繁瑣,無論激情過後有多少争吵或平淡,我們始終在一起,暮年相扶,白首相約。

但是為什麽,承諾會變成謊言,幸福會變成泡沫,短暫的仿佛曾經歷的所有,都是一場幻覺?

聶岑深眸漸濕,他目不轉睛的凝視着白央,經久的時間裏,他思緒飄遠,忘了身在何處。

手撕包菜炒好了,白央關掉爐火,将菜盛在碟子裏,她小心的端着,轉身欲送回房間,卻意外對上那雙深沉的眼睛,她足下一頓,愕然不已,“聶岑!”

聶岑喉結動了動,把門徹底打開,沉默不語。

白央走過來,莫名的多瞅了他兩眼,她進門把菜放在飯桌上,然後才道,“你怎麽啦?”

聶岑漠漠的勾了勾唇角,卻依然無言。

白央歪着腦袋想了想,試探性的問,“你生氣了?”

“我生氣有用麽?有用的話,我試試。”聶岑語氣淡然無溫,他低頭從褲袋裏拿出半包煙,找火機時卻發現落在了車裏,他皺眉,“借個火。”

誰知,白央冷不丁的奪走他的煙,爆脾氣的嗆聲道,“自從今天見到你,你抽了多少支煙?原來煙酒不沾的人,現在怎麽煙瘾這麽大?”

聶岑冷笑,“原來是原來,現在是現在,有可比性麽?現在能回到原來麽?”

“……”白央語塞,她死死的捏着煙盒,不屈的瞪着他,他話中深意,她懂,但她無法回應,僵持片刻,她才用平靜的陳述語調,說:“我身體不太好,你別抽了。”

聞言,聶岑眉間的褶痕深了幾分,他沒有再堅持,單手插進褲袋裏,默了一瞬,“身體為什麽不好?”

“嗯……也沒什麽,就是以前被油煙嗆過,所以氣管不太好,受不了煙味兒。”

白央随口編了一個理由,聶岑大概是信了,沒再追問什麽,她便出門繼續盛飯菜。

熱騰騰的清炖雞塊端上桌,再搭配一個涼菜一個素菜,對于兩個人來說,也挺豐富的,白央盛了一大碗米飯推到聶岑面前,為了活躍沉悶的氣氛,她翹起下巴,得意的自誇炫耀,“怎麽樣,我也算是個賢妻良母型的女人吧?”

“唔,跟我有關系麽?”聶岑平淡的應答,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黃瓜放進嘴裏。

白央尴尬,她鼓了鼓腮幫子,決定轉移話題,“好吃麽?”

“湊和。”

“呃……那你再嘗嘗其它。”

聶岑挨個試菜,白央緊張兮兮,生怕他吃慣了山珍海味,瞧不上她的家常小菜,果然,他從頭到尾表情不變,冷冷淡淡的像是沒有喜怒哀樂的木頭人!

白央不免心急,“怎麽樣?好不好吃?聶岑,你說句話嘛。”

“不算難吃。”

“呃……”

“反正就吃這一頓,湊湊和和填飽肚子就行了。”

“你要是喜歡吃,我以後繼續給你做飯啊!”

“以後?”聶岑夾菜的動作頓了頓,他擡目看她,神色複雜,“你老公同意麽?”

“嗯?”白央一楞,繼而幹笑道,“他不知道的。”

“呵呵。”聶岑嘲弄的勾唇,“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白央,你愛你老公麽?”

“咳咳……愛,愛啊。”白央一通咳嗽,別過了臉去。

聶岑夾起一塊雞腿,又扔回盆裏,他深吸一氣,隐忍着怒意,“一生所愛是什麽意思?你愛了別人,電腦裏卻存着我的照片算什麽?”

白央一凜,心亂如麻,“我……我是忘記删除了,好早以前的事,忘,忘了……”

聶岑豁地起身,大步走向門口。

“聶岑!”

見狀,白央心慌的一聲急喊,她撲過去從背後抱住了聶岑,“別走!聶岑你別走好麽?”

“我留下來還有什麽意義?白央,你告訴我,你現在的行為又算什麽?”聶岑壓抑的情緒終于爆發,他咆哮低吼,用力扳掉白央的手,将她甩向一邊。

白央一個趔趄,肩膀撞在了布衣櫃的邊角上,身心皆痛的她,一屁股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把頭埋進了雙膝中。

“白央!”

聶岑一驚,連忙檢查她肩膀,她負氣的伸手胡亂拍打他,眼淚花兒在眼眶中打轉,“我要告你故意傷害罪!”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聶岑愧疚萬分,任她打罵,他只焦心她肩膀是否撞成烏青。

白央滿腹委屈,”你就是故意的!你心裏恨我,所以連朋友都不肯跟我做,我辛辛苦苦為你做的飯,你才吃幾口就要走,你怎麽這麽狠心?“

聶岑無力辯駁,她似乎根本不懂他為什麽生氣,不懂他們之間,其實是不适合做朋友的。就像那句話,并不是所有情侶分手後,還可以退回到朋友的位置。

“別哭了,讓我看看你的肩膀怎樣了。”他喉結滾動,柔聲說道。

白央抽噎了一下,泛着氤氳水汽的雙眸,天真的望着他,“脫了衣服看麽?”

“呃……別鬧。”聶岑一怔,遂微紅了俊臉,“把肩領敞下來一點兒。”

白央立馬變了表情,送他一個大白眼兒,“那算了,我沒事兒。”

聶岑有些懵。

白央抓着他胳膊站起來,漫不經心的繼續安撫他,“別擔心了,我真沒撞傷,就是肌肉有點痛,一會兒就好了。”

“确定?”聶岑不甚放心。

“嗯。”

聶岑狐疑的盯着她,“那你是故意*我?”

“嘁,我*你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麽?”白央理所當然的說着,霸道的拉他坐回原位,“繼續吃!”

聶岑簡直無奈,過了這麽多年,白央真是一點兒沒變,還是這麽讓人頭疼!

一頓晚飯折騰了很久才結束。

飯畢,聶岑繼續完成剩下的采訪題目,白央則用最快的速度洗碗善後,她正在廚房收尾時,隔壁的鄰居女孩兒帶着男友回來了,互相打了招呼後,白央突然想起什麽,鄭重其事的提醒小情侶,“我有客人,你們可得收斂點兒啊,還沒到睡覺的時間,別做那種啪啪啪的事了。”

她快人快語,聽得對方羞紅了臉,尴尬的連連點頭,狼狽回房。

而聶岑在房間裏也聽得清楚,他懵了半響,才漸漸反應過來白央那番話的意思,于是不免泛紅了耳根。

白央拾掇完畢歸來,關上門解下圍裙,看到聶岑臉色似乎有些異常,不禁詫異,“你發燒了?”

“沒有啊。”聶岑頭也不擡,繼續敲字。

白央走過來,彎腰歪腦袋,仔細觀察聶岑,“那你怎麽臉紅紅的?”

“……”

“我去找體溫計給你量一下。”

“不用!”

聶岑及時抓住欲走的白央胳膊,他抿唇小聲道,“你隔壁鄰居經常……那樣麽?”

☆、020:六年,半個輪回的等待(20)

“哪樣?”白央表示迷茫,撲閃着一雙靈動的大眼睛,表情特別純潔。

聶岑羞于啓齒,俊臉越發潮紅,他極力隐晦的暗示她,“就,就是做那種事。”

“哪種事啊?”

“嗯……男女之間的事。”

“不懂呢。”

“笨蛋,就是上……*。”

“噗哧!”

白央突然笑岔了氣,她身邊便是*,順勢倒下去,樂得手舞足蹈,聶岑即使再蠢,也恍然明白了什麽,他氣得扔下鼠标,轉身抓住白央雙手,窘迫的咬牙道,“又戲弄我?”

“哈哈哈……沒想到你還是這麽純情啊,又不是沒經歷過,竟然還像沒開苞的純情處男似的,哈哈哈……”白央實在樂壞了,口無遮攔的一通鄙視,完全不顧聶岑的心理陰影面積,可勁兒的*他。

聶岑再強大的忍耐力,也被白央折磨的殘渣不剩了,他右手一松,欲打她屁股,誰知,她狡猾心眼兒多,得了自由的手順勢勾住他的脖頸,将他的腦袋拉下來,然後主動偷襲的吻上他的唇!

聶岑登時石化,別說揍她,整個人都呆怔住了,他不可思議的放大了瞳孔,而白央心虛,小手摸過來竟遮蓋住他的眼睛,免去兩人的對視,她的吻也從淺顯變為深入,他心中悸動,渾身的血液都往一處湧,抓着她的另一只手也漸漸失了力道,然後高大的身體,失去支撐,徹底覆下來,趴在了白央身上。

“聶岑……”

白央軟糯的聲音似羽毛刷過聶岑敏感的耳朵,他渾渾噩噩的憑着本能抱住了她,太久沒有過的親密,對于兩人都是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體驗,思想放縱之時,他聽到白央說,“我們也啪啪啪吧。”

聞言,聶岑一個激靈清醒,所有的沖動激情,都随着理智迅速褪卻,他匆忙翻身下地,羞窘不堪,氣息粗喘道,“你胡說什麽?起來,一邊兒呆着!”

白央用雙手揉了揉臉,嘤咛了一聲“哦”,便也沒再說什麽,她爬起來,乖乖的坐在*上撲眨着眼睫毛,無辜端莊的表情,仿佛剛才那個不知廉恥的白央根本不存在似的。

聶岑直覺又被她戲弄了,一口悶氣憋在胸腔裏,發不出來,只能黑着臉無視她。

十道采訪題目全部答完,聶岑大致浏覽了一遍,道:“完成了,你不許亂加不實的文字,聽見沒?”

“噢,明白,我肯定不會說你的壞話的。”白央點頭,湊過去瞅了瞅,“那就這樣定稿喽。”

聶岑起身,“我該走了。”

“我送你。”白央急忙下地穿鞋,雖然很舍不得讓他離開,但是她已經用這篇采訪拖延了他一整天了,沒有理由再留他,否則,他又該質問她原因了。

聶岑沒有言語,算是默認。

鎖門下樓,兩人一前一後,入夜的步行梯裏,傳來輕重不一的腳步聲,白央踩着聶岑的影子,一蹦一跳,自得其樂。

無需遠送,聶岑的車停在外面,出了樓門洞便可以直接上車走人,他遙控開鎖,沒有留戀的走向車子。

“聶岑!”

身後的白央,忽然失聲一喚,他步伐微頓,等待她的下文,她遲疑着說,“我……我想去趟超市,家裏沒有醋了,你,你能不能稍我一程?”

聶岑回頭,沉靜的雙眸,定定的凝視着白央,她這般拙劣的借口,他沒有戳穿,審視片刻,看她沒有退縮的意思,他方才應她,“可以。”

白央立刻歡喜,巴掌大的小臉上,綻放出無限開心的笑容,似乎擔心他會反悔,她速度快的像兔子似的,三兩步沖過來,打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

聶岑搖搖頭,特別無言以對。

他上了車,啓動引擎,叮囑她系好安全帶,車子駛出小區後,他挑唇問她,”超市的位置在哪一塊?”

“呃……”白央犯了難,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拿哪個超市頂包,正心虛時,聽見聶岑說,“我好像看見你們樓下就有便利店,醋是最平常的調味品,應該有賣吧?”

“咳咳。”白央臉紅透頂,她扭過頭不敢看他,一邊掩飾性的咳嗽,一邊似是而非的亂扯,“便利店沒有醋啦,店主太愛喝醋了,剩下最後一瓶不賣了,要留着自己喝呢。”

“哦,是麽?”

“是!”

白央特別大聲,勢必要在嗓門上壓倒聶岑的懷疑,聶岑睇了她一眼,把車子靠路邊停了下來,白央頓時傻眼兒,“喂,送佛送到西,你停在半路是幾個意思?”

夜幕下的街頭,車水馬龍,燈火輝煌。

上海在展現它繁華魅力的同時,多少人身在其中,內心卻覺虛無呢?

聶岑很想抽支煙,排解心底的壓抑感,但身旁坐着一個特殊的人,他不能抽,她不喜歡的事情,他早已習慣了不去做。

“白央。”

他輕喃出聲,無奈之極的質問她,“你究竟想怎麽樣?明明不希望我走,卻非要找一大堆理由來拖延假裝,你累不累!白央,我們可以坦誠相待麽?你可以告訴我,你口是心非到底是因為什麽?你對我……還有感情麽?”

白央怔忡,她呆呆的望着窗外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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