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切都會變好了”【加更】
結合熱來得猝不及防,沒有任何征兆,祝星言慌亂地站起身,可虛軟的身體搖晃兩下又脫力栽倒。
他的意識越來越渙散,頭暈腦脹,眼皮更是沉重得擡不起來,腳下仿佛墜了重逾千斤的鉛球。
因為有alpha的信息素誘導,這次的發情期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洶湧熱烈。
不過片刻過敏的紅疹就成片成片地爬滿皮膚,沸騰的血液仿佛在他身體裏燒了一把火,渾身沁滿熱汗,如同從水裏撈出來的小犬。
崩斷的神經叫嚣着露骨又直白的渴望,濕透的褲子在提醒他這具身體急需撫慰。
“抑制劑……嗯……要抑制劑……”
祝星言艱難起身,踉跄着撲到自己的行李箱前,找了半天才找到一根針管,手忙腳亂地給自己注射進去。
但症狀并沒有絲毫緩解。
抑制劑失效了!
“怎麽會突然失效……”
祝星言慌亂地望向四周,水紅的眼眸裏滿是無助,他用力掐住自己的大腿,逼自己保持冷靜。
在粗重喘息的間隙裏,祝星言擡眼望了一眼樓上的主卧,可念頭剛一浮現就被他在腦海中按滅。
沒有用的……
季臨川不會幫他。
明明是他夢寐以求的愛人,剛剛才完婚的丈夫,可無助到崩潰的祝星言心知肚明,自己在他身上得不到一絲愛撫,甚至連求他幫忙都會招來嫌惡。
走投無路的小omega逃命似的沖到一樓的浴室,撲到浴缸裏打開花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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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涼的水柱兜頭而下,像是刺骨的冰柱一般瞬間從脖頸狠刺到肩膀。
祝星言受激似的渾身一抖,冷熱交加的折磨*得他下意識逃竄,可雙腿間的黏膩卻又讓他把自己按回水裏。
“唔……嗯……”
浴室裏不斷傳來細小又痛苦的嗚咽,祝星言蜷縮身體,側躺在浴缸裏,打擺子一樣不停發抖。
他把自己全部浸沒在冷水中,只有腦袋露在外面緊貼着浴缸邊沿,時而粗重時而微弱地喘息。
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從來沒有過這麽痛苦的經歷,羸弱不堪的祝星言也壓根受不住這樣的折磨。
他用力抱緊手臂,緊閉雙眸,潮紅的臉上已經不知道是水還是淚,濕漉漉的頭發一捋一捋貼着額頭,像是一只痛苦到極點又無處訴說的小獸,奄奄一息地哀叫着求助。
但今夜注定不會有人來救他。
祝星言身體太弱,度過的零星幾次發情期都是在自己家裏,beta保姆會把他扶到柔軟的床上,蓋好熏過香的羽絨被子,然後輕手輕腳地注射抑制劑。
媽媽則焦急地守在身旁,隔着被子擁住他安撫,不停用毛巾擦拭他額頭的冷汗,确保他的症狀完全緩解,病情也沒有因此加重。
Alpha哥哥最後進來,以防讓他難受會小心翼翼地收斂好自己的信息素,拉着他的手邊哄邊漫天承諾一大堆禮物,在他睡着後憐惜地輕吻他的額頭,乞求老天爺不要太早就把小崽兒從他們手中奪走。
他原本是最無憂無慮的小少爺,在媽媽和哥哥的疼愛中恣意長大,像是生長在樹葉尖尖上的細小嫩芽,鮮活、青蔥、茁壯,沐浴着溫柔的陽光和晨露,再迸發出最耀眼的光彩。
可嫩芽受不住強風摧折。
祝星言未及成年就早早被吹下枝頭,飽滿的春芽變成了枯敗的葉子,脆弱到仿佛輕輕一捏就會碎掉。
媽媽和哥哥也就更加小心地照顧他,千嬌萬寵都不為過,夜以繼日地和死神争搶祝星言的生命。
沒人知道他們天人交戰了多久,才終于舍得把這株小芽交到季臨川手上,本以為alpha是他最後的希望。
卻沒想到才不過一晚,祝星言就被折磨成這樣。
“疼……唔……好疼……”
青澀的omega在這件事上沒有任何有用的經驗,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讓自己不那麽疼。
他只能夾緊雙腿,毫無尊嚴地用力磨蹭,指尖在浴缸邊沿掐得紫紅,花灑的水聲中滿是他難堪的哼叫。
禮服像遮羞布一般貼在過敏刺痛的皮膚上,明明周身冷到徹骨,可身體裏卻依舊滾燙。
他疼到崩潰了,不可言說的地方像是有一萬只螞蟻在噬咬,又一波發情熱如狂風侵襲過身體,祝星言哭叫着一頭撞在浴缸上。
“哥……媽媽……救救我……”
殷紅的血絲滑進水裏,痛苦的omega終于陷入昏迷。
“叮鈴鈴——”
意識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喚醒,祝星言艱難地睜開眼睛,入目就是水霧彌散的浴室,源源不斷的冷水從他頭頂沖刷而下。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能感覺到噬咬的痛感稍微消散,可整個人都變得滾燙異常,頭重腳輕。
大抵是發燒了。
怕媽媽等太久會起疑,祝星言顧不上其他,連忙起身想要去夠櫃子上的手機,可雙腿一軟他整個人直接朝外撲去,兩條小腿狠狠撞在了浴缸沿上!
“唔——”
膝蓋着地,疼得他失聲痛叫,一瞬間從小腿和膝蓋傳來的猛烈痛感讓他以為雙腿都要斷了。
他咬着下唇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才拖着身體拿下手機,靠在櫃子上接通了電話。
“星言!你怎麽了?怎麽不接電話?是不是又發病了?我和哥哥現在過去好不好?”秦婉急得像是要哭了,腦袋裏幻想了無數個兒子發病暈倒的場景。
祝星言擡手用力按着膝蓋,身上又冷又熱又疼,他笑得很難看,嗓音也啞:“沒事的媽,我剛才……在和季醫生說話,沒聽到。”
秦婉稍微放下心,“你哥哥說你剛才電話挂得太急,我不太放心。”說完又打趣他:“還叫季醫生呀,結婚了要叫得親密一點啊。”
祝星言擠出一聲帶着哭腔的“嗯”,說知道了。
“哎,聲音怎麽這麽啞?”秦婉問完才突然意識到什麽,瞬間語塞,“你們剛才……哎呀瞧我問的,我、我這個電話是不是打的不是時候啊?”
剛剛八點,遠不到睡覺的時間,秦婉以為他們多少要聊聊天再休息,所以才會不合時宜地打這兩個電話。
祝星言知道媽媽誤以為他在和季臨川親昵,像所有新婚愛侶那樣,一時間只覺得諷刺至極,心頭苦澀。
“媽,不是你想的那樣,季醫……臨川,剛才在幫我做信息素疏導。”
旁邊祝時序聽到,立刻上心了:“怎麽樣小崽兒,他的信息素對你有幫助嗎?是不是比用藥舒服一點?”
祝星言光是聽到哥哥的聲音就要崩潰了,藏在心口的委屈在親人面前成百上千倍地放大。
他眨着空洞的雙眼望着地面,擡手摸了摸滾燙的腺體,看着自己滿身的狼狽和雙腿的淤青,只想不管不顧地告訴他們實情。
告訴他們季家并不歡迎自己,告訴他們自己發情了,告訴他們抑制劑失去了效用,告訴他們自己昏在了浴缸裏,醒過來還磕了腿,現在在發高燒。
他很累很累,身上也很疼很疼。
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很舒服,季醫生把我安撫得很好,從來沒有這麽舒服過,他的信息素對我幫助很大,或許我真能撐過二十一歲也說不定……”
“瞎說什麽喪氣話!”秦婉和祝時序都厲聲訓他,“小崽兒,你不用像想這些,開開心心地過日子就行了,其他的交給我們,知道嗎?”
祝星言點頭,想起來對面看不見又嗯了一聲,小聲道:“媽,我明天回去吃午飯好嗎?”
秦婉笑話他:“怎麽,季家是不管你飯嗎?”
祝星言的眼淚一串串滑下來,他捂着嘴拼命忍住哭腔:“沒……沒有,季醫生明天有手術,不能一起吃,我就想回去陪你們,我想回家了……行嗎?”
秦婉一邊笑他長不大一邊張羅着明天的菜單,還哼了兩句歌,問他:“那寶寶我明天給你們燒羅漢筍好不好呀?再煲盞鴿子湯。”
她總是這樣哄着兒子講話,嗓音像娓娓的晚風,讓祝星言覺得自己還是一個兩三歲沒有煩惱的小寶寶,即便随時都有可能病發死掉都沒什麽大不了。
祝星言根本就不忍心向她坦白,道了晚安就匆匆挂斷電話,與此同時不知道第幾波發情熱正悄悄造訪。
他這次沒有一開始的慌亂了,扶着櫃子走到花灑下,貼着牆壁慢慢蹲下來,像是一只引頸受戮的小犬,雙眼無神盯着地板,等待着無邊疼痛再次襲來。
得不到伴侶安撫的發情期能把人活活逼瘋,一波又一波結合熱消解不掉只會愈演愈烈。
每年都有受不了發情期折磨而自殘甚至自殺的omega,死狀大多凄慘又難堪。
祝星言把兩條胳膊掐得全是滲血的指印才堪堪熬過去,撿回了一條小命。
體力已經透支幹淨,再也無法維持人形,濕成一團的禮服中裹着一只很小很小的大熊貓。
腺體受損後他本體的發育也同步停止,祝星言已經二十歲了,可本體卻還是一只大熊貓幼崽,胖墩墩奶乎乎的,站起來沒有人小腿高。
其實他的本體長得非常标志,從小就是最可愛的大熊貓幼崽,誰見了都忍不住揉一把。
圓圓的腦袋,胖乎乎的身體,黑亮雪白的雙色毛尤其得蓬松和炸,像用毛氈戳出來的玩具。
臉上兩條黑眼圈歪成個八字,中間的黑豆眼又圓又亮,小鼻子是粉色的愛心形狀,鼻子下面還長了個毛茸茸的微笑唇,不管什麽時候看他,都像在笑眯眯地和你問好。
即使被病痛折磨了這麽多年,祝星言也在努力做一只快樂小熊,他從來沒有埋怨過命運不公,更不後悔在那場事故中做出的選擇。
他只是像個小太陽一樣用力地發揮着自己僅存的光和熱,給媽媽和哥哥制造數不清的美好回憶,然後做好準備,在那一天真正到來時,了無遺憾地離去。
這樣一個努力生活的男孩兒,本應該無憂無慮地過完生命的最後一年,然而他現在卻孤零零地趴在水下,虛弱地半阖着眼睛,被發情期和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動彈不能。
小熊貓渾身的毛毛都被打濕了,額頭的傷口就這樣泡在水裏,他用兩只爪子撐着地面,顫顫巍巍地想把自己扶起來,然而努力了好幾次還是栽倒了下去。
他身上沒有一點力氣了,叫不出來,哭不出來,疼得整只熊都是麻的。
又努力了半個小時才終于扶着牆起身,拖着沁水的毛毛腿一步步走出浴室,走兩步就摔一個跟頭。
浴室的毛巾挂得太高,小熊貓夠不到,只能就這樣渾身濕漉漉地淌着水。
他實在太累了,全身上下仿佛只剩了一口氣,急需要找個溫暖幹燥的地方好好睡一覺。
一樓沒有休息的房間,祝星言站在樓梯口,仰頭往上望去,這二十幾級臺階對現在的他來說實在太高。
小熊貓低着頭,用力甩了甩身體,盡量多甩出去一些水減少負重,然後開始四爪并用地爬樓梯。
他的意識愈發模糊,眼睛也看不清東西,爬兩級臺階就要停下來喘一口氣,好不容易爬到了二樓,祝星言直奔離主卧最遠的房間走去。
但新的問題又出現了。
小熊貓的本體實在太矮,夠不到門把手。
老天爺在十五歲那年就抽走了他全部的好運,只留給他短暫的五年生命,可即便如此也充滿坎坷與荊棘。
小熊搖搖晃晃地拖來一把椅子,放在門前,爬到椅子上才夠到把手,可遺憾的是,這間并不是客房,而是雜物間。
他習慣了厄運,只眨了眨眼就重新關上門,拖着椅子來到下一個房間。
腳步越來越沉,天地都在旋轉。
椅子拖不動了他就用腦袋頂着往前走,眼睛看不清了就用爪子一點點試探,可盡管他已經耗盡所有力氣了老天爺依舊不讓他如願。
小熊貓打開了二樓除主卧外的所有房間,一間一間找過去,發現沒有一間是客房,別說一張簡單的小床了,連能容身的沙發都沒有。
直到打開最後一間房祝星言才後知後覺地明白——季臨川根本就沒給他準備房間。
客廳的時鐘指向九點,樓道裏的風穿堂而過。
小熊貓在房門緊閉的主卧前團成一顆球,和熟睡的季臨川只隔着扇門板。他把頭埋進爪子裏,身上的毛毛不停滴水,爪子和額頭的傷口已經被水泡爛,冷得他整只熊都在發抖。
祝星言很累,很困,也很疼,可壓根不知道還能去哪兒,幻想了兩年的溫馨小家,親手種滿玫瑰花的莊園,到頭來卻連讓他安安穩穩睡一覺的地方都沒有。
這麽大的莊園,連一只濕漉漉的小熊都容不下。
他再也撐不住了,絕望地閉上了眼。
眼前徹底陷入黑暗前,祝星言望着季臨川的房門想:既然這麽讨厭我,那為什麽還要答應結婚呢?
我還以為有了你,一切都會變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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