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NB43

? 門外的人影消失在光線中,葉桑努努嘴,斜躺在床上,她剛才故意說要夜探烏莊,是說給門外的人聽的。

把目的暴露給他們,總比他們猜忌下不斷監視要好。現在人走了,葉桑也不需要再假裝居心不良。望着木制的窗口,床邊盤滿爬山虎,爬山虎的葉子伸進屋子,挂在右邊的窗框上。

葉桑斜躺着,伸出手指,沿着爬山虎的枝丫,數着上邊的樹葉,數着,上眼皮變得疲軟,緩緩地往下拉,迷迷糊糊中陷入了睡夢中。

在她睡着的時候,床頭處的走出來一個人,正是福幼。床頭上有一個半人高的櫃子,櫃子下有一條密道。

福幼從密道裏鑽出來,走到窗邊,癡迷地看着葉桑的臉,眼中的瘋狂猶如漩渦,深不見底。

鬼影睡在枕頭邊,距離葉桑很近,福幼拿出一個黑色的蛇皮袋,對準鬼影,做出撲倒的姿勢。

鬼影似乎察覺到了危險,動作很大地翻了個身。

福幼上前兩步,雙腿枕着床沿,再次擺出撲倒的姿勢。

他動作很大,床發出吱呀的聲音,聲音很大,正常的人,肯定會被吵醒。但是葉桑,一點轉醒的跡象也沒有。

福幼粗魯地套住鬼影的尾巴,抱住他的腰,正要把鬼影裝進蛇皮袋。

這時,鬼影睜大眼睛,深綠色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福幼,吓得福幼後仰,摔倒在地上。

福幼爬了起來,拿起帶着,爬上床,做出包抄的姿勢,把鬼影圍在雙臂間。

鬼影跳躍,跳到葉桑的肚皮上,發出啪的一聲,葉桑沒醒。鬼影伸出爪子,他在葉桑的手臂上,抓了三下,留了下紅痕,葉桑還是沒有反應。

跪在床邊的福幼,看着鬼影,眼裏閃現審視,想着,這只貓很通人性,留不得。于是,他速度很快地挪動,想要一舉把鬼影套住。

由于他的左腳不利索,鬼影又對他很防備,他剛動作,鬼影快速地小跳,跳上窗邊,回頭看了葉桑一眼,跳了下去。

福幼跳下床,走到窗邊,向外張望,看着鬼影順着走廊往下跳,很快跳下了一樓,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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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幼把窗關上,走到床頭邊,迷戀地撫摸着葉桑的臉蛋,情緒有點失控。他不舍地收回手,嘀咕:不急,很快就是我的了。

他鑽回櫃子,消失了。屋內彌漫着清香味,味道很淡,一般人只當是門外的花香味,不會多想。

夜幕降臨,葉桑被鐘聲吵醒,用被子捂住耳朵,睜開眼睛,葉桑伸手撓了撓隔壁,什麽也沒有摸到。

她轉過身,看了眼鬼影躺着的地方,上邊什麽也沒有。

葉桑也沒有懷疑什麽,她以為鬼影出去玩了,不太在意地爬了起來,從背包裏拿出一張洗臉巾,擦了擦臉。

門外傳來腳步聲,來人在門口停了三秒鐘,随即敲門,敲了三下。

葉桑喊了句進來,門外的人應了聲是。

門被打開,站在門口的是個婦人,左腳依舊是不利索,臉上挂着一塊黑布,始終低着頭。

她的手上拿着一個五十厘米高的木盆,她把木盆放在地上。葉桑看了眼,盆子裏面裝了些青綠色的藥水。

婦人說:女娃子,這是我們這裏的泉水,對身體有好處,你泡泡腳吧。

葉桑瞄了眼門外,天還很亮,這個時候泡腳,不合适吧?

婦人看葉桑不動,又說:趕緊的,泡完後跟我下樓,晚飯時間快到了。

她的眼睛猶如鷹眼,看着人的時候,又尖又利,葉桑下意識地照着她的話做。

葉桑站了起來,搬了張凳子,擺在木盆的旁邊,她伸手試了試水溫,透心涼。葉桑挽起褲腳,把腳踏在盆沿,遲遲不願意下腳。

水太冰了,根本不像是泉水,倒像是冰水。這一腳下去,也不知道會不會傷害自己。

婦人看不下去了,抓着葉桑的腳,使勁地往盆裏按住,撲騰出一地的水花,沾濕了她的褲腳。

冷,很冷。葉桑想把腳伸出來,無奈婦人一直按住她的腳,她根本就動不了。

婦人低着頭,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葉桑想說點什麽,最終都咽回了肚子,選擇閉口不言。

泡了十五分鐘,葉桑的腳完全沒有了知覺。

夫人放開她的腳,說:好了,你自己擦擦吧。她把披在肩膀上的姜黃色毛巾遞給葉桑。

葉桑拿過毛巾,捂住雙腳,手心感受着冰涼,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婦人多看了葉桑兩眼,又看了看門外,小聲說:我也是為你好,等你出去了,也就明白了。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葉桑心裏卻起了漣漪,看着婦人的眼神,也真誠了不少。

婦人見葉桑臉色好了不少,又說:你帶來的那只貓,現在在我那裏,你放心,我會好好養着它,你走的時候,我會還給你的。

葉桑試圖從她的臉上看出點什麽,只是她帶着面紗,聲音又很平靜,葉桑看不出什麽。

鬼影不是個普通貓,葉桑不擔心他,她反而比較擔心乾家兄妹。看來,福老頭把他們分開,從一開就在算計他們吧。

你也別多想,等會下了樓,也要保持淡定,千萬別被他們看出點什麽來,不然,我也幫不了你。

葉桑淡淡地看着婦人,不太正經地說:你為什麽要幫我,而我又為什麽要相信你?

婦人接過葉桑手中的毛巾,折疊好,塞進前胸的衣兜裏,說:信還是不信,要看你怎麽想,你也可以不信我。

好,我信你。

葉桑站了起來,主動握住婦人的手,緊緊地抓着。

婦人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尖,說:等會,你不要和我太過親近,保持平常就好。

葉桑點頭答應,她收回自己的手,把包裏的東西拿了出來,然後把背包背上,說:咱們下樓了嗎?

婦人後退到門邊,彎腰,說:女娃子,走吧。

葉桑跟在婦人的身後,走下樓,沿着樓梯,一路上都能聽到男人們哈哈大笑的聲音。

婦人帶着葉桑走到正對着大門的那間屋子,屋子沒有門,從門口,葉桑先看到一排人頭,然後看到一張幾米長的桌子,桌子坐滿了人,還留下一個位置。

葉桑走了進去,表面上目不斜視,心裏砰砰地跳着。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光着上半身的男人,心裏有點激動。

葉桑落座,盡量裝出乖巧的樣子。福老頭坐在主位上,等葉桑落座後,他拿起杯子,說:男士們,幹了這杯。

葉桑跟着拿起杯子,做出幹杯的姿勢。坐在她左手邊的男人,凝視着她,随即說:你不用。

葉桑不會傻到去問為什麽,這裏很奇怪,但所有奇怪的事情,似乎都不喜歡被問為什麽。

她只好把杯子轉了個圈,繞回自己的嘴邊,裝模作樣地抿了一口。

放下杯子,她不敢先動,而是注視着福老頭。

福老頭拿起筷子,夾了把面前的菠菜,夾到左手邊的碗裏,遞給左手邊的男士,說:老頭先用了,你們随意。

話落,在座的男士,像是幾百年沒有吃過飯菜那樣,狼吞虎咽,你搶我奪,飯桌就像個小型的戰場,飯菜橫飛。

這樣的場面,震驚了葉桑,她舉着筷子,正考慮要不要下筷,總感覺,這樣搶吃的,除了口水亂飛外,說不定還會吃下別人吐出來的菜屑。

光是想象就已經夠惡心了,葉桑放下筷子,沒有了吃飯的心情。

沒想到,她放下筷子,其他人先是一愣,随即也跟着放下筷子,端端正正地擡頭挺胸做好,很有秩序的模樣。

福老頭放下筷子,瞪了葉桑一眼,說:來人,收拾碗筷。

葉桑被瞪得莫名其妙,小聲問隔壁的人,說:他幹嘛瞪我?她指着福老頭。

男人白了她一眼,看着她的眼神算不上友善,沒好氣地說:女娃子,你吃飽了?

葉桑想了想說:我沒有胃口。

男人深呼吸,似乎在穩定情緒,随即,咬牙切齒地說:那你幹嘛放下筷子,你不吃,我們還要吃。

葉桑直白地說:那吃啊,不用遷就我。

男人被她臉上的體貼惹得肝疼,沒好氣地說:你真的不懂我們這邊的規矩?

葉桑幹脆耍起無賴來,癱坐在椅子上,說:我今天才到,你們也沒人跟我說,我哪知道。

男人壓低嗓門,說:福老頭規定,飯桌上,一旦有人放下筷子,其他人也得跟着。

葉桑哦了一聲,哦得意味深長,臉上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

然後在衆人的眼前,葉桑拿起筷子,忍着惡心,夾起了面前的一根蔥,塞進嘴裏,嚼了幾下,吞下。

她看着福老頭,一字一句地說:咦,你們都不吃了嗎?我習慣了吃幾口停一會,希望各位前輩見諒啊。

她說得那叫一個真心實意,臉上的表情堪稱表演的範本,每一根眉毛都在演戲。

剛跟她聊天的那個男人,捂着嘴巴,眉頭微皺,肩膀聳動,忍笑忍得很痛苦。

事情還沒有完,葉桑見福老頭沒說話,又夾起一塊菠菜,夾到隔壁男人的碗裏,笑着說:大叔,這菠菜看着很新鮮,你吃吃看。

男人被自己的口水嗆住,臉色鐵青,很是難看。他不敢動筷,而是擡頭看着福老頭,等待着他的指示。

葉桑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她說:大叔,難道嫌棄我的筷子上有口水?這我可不答應,剛才你們吃飯像是打仗似的,口水亂飛,我都沒有嫌棄,你也不能嫌棄。

她半真半假的撒嬌,說得桌上的男人們臉色堪比染色盤,一會是青色的一會是紅色的。福老頭氣得白胡子抖了抖,哼了一聲。

葉桑微微低頭,嘴角勾起,随即擺出一個無辜的表情,委屈地看着福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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