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形影孤單

淩思誠蹙起眉頭，凝視着雪芊含笑道：“雪芊，這墨汁是松香所制，再加上京城香山的春季泉水，豈能是凡物？”

“小主用這麽精致的文房四寶，難道僅僅是在蒹葭宮修行打坐？”雪芊诙諧一笑道。

“雪芊，這個當兒，我們就算是靜下來坐在這，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兩耳不聞窗外事，若是想真的修行，那就必須做到對那些風言風語當做笑話。”淩思誠淡雅一笑道。

此時，窗外竹影深深，一個黑影正巧映在牆壁之上，使得雪芊有些吃驚。

“雪芊，裝作沒看到，皇上呆久了就會回去的。”淩思誠雙眸微閉道。

養性殿，有些失落的保恩背着手回到了暖閣，眼前恰恰呈現出周妃的容顏。

“周妃，你為何獨自在這站着？”保恩有些詫異地問道。

“皇上，臣妾可是您宣來的。”周妃趕緊欠身，輕聲提醒道。

“喔，朕倒是忘了，周妃，今日朕翻的是你的牌子，都怪朕，糊裏糊塗地出去遛彎就走錯道了。”保恩不由得尴尬地舒然一笑道。

“皇上還是安寝吧，雖然是夏夜，不過這些日子陰雨紛紛，皇上的年紀，倒也要保重了。”周妃柔聲替保恩披上了單衣。

次日，水龍書人殿，榮程剛剛在城門送走了張超，上朝的時候，格外謹慎，不言不語，只有侍郎姚挺跟着榮程打了個招呼，排在榮程的身後。

“今日早朝，朕要問問你們戶部，國庫有沒有查清賦稅的支出和收入。”保恩目視着榮程，朗聲問道。

“啓禀皇上，國庫的虧空已經補上了，不過，各地征收的錢糧賬目，依舊有問題，臣正在同同僚仔細核對。”榮程認真地舉笏啓奏道。

“不錯，榮程，你雖然是朕的弟弟，卻是才堪可用，朕決定，讓你全權調查全國的賦稅情況，相應合計出新的征收方案，你可能勝任？”保恩滿面喜悅道。

“臣遵旨！臣一定可以力挽狂瀾。”榮程鄭重地回話道。

出了水龍書人殿，一臉喜氣的姚挺面對着榮程拜了三拜，喜滋滋祝賀道：“王爺，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就您的才華，真是國之中流砥柱，這回差事辦的可真是大快人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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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程沖着姚挺輕笑道：“姚大人，你還看不出，咱們的擔子更重了，以後要得罪的人就越多，不過，為了改革大業，這些其實不算什麽。”

“那王爺最擔憂的是？”姚挺奇怪道。

榮程不由得茫然回首，凝視着遠處的宮牆。

“派出去散布流言的都回來了嗎？完成沒完成，不是叫你們整日盯着蒹葭宮，別放過一點空隙嗎？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一個個榆木腦袋！”坤寧宮，一身鳳袍的方皇後，怒火萬丈地訓斥着跪在地上的小旺子等人。

“娘娘，流言都傳到全國各地了，淩嫔就算不被搞臭，也要脫掉半層皮，您就放心吧，咱們在暗處，誰會想到是咱們動手做的，淩嫔在蒹葭宮裝清高，修什麽行？哈哈，還不是找借口躲避災難。”此時，芳華興沖沖地從宮外步進來，跪在方皇後的面前回話道。

“是嗎？那淩嫔怎麽這麽有耐心？不向皇上撒嬌求救，不鬧出個所以然？”方皇後圓整睜鳳目詢問芳華道。

“皇後娘娘，您何必這麽着急，其實清華宮、牡丹閣那些地方，比咱們做的還歇斯底裏，淩嫔不倒，是無道理，不過據奴婢的監視，這蒹葭宮确實十分靜谧，沒有風吹草動！”芳華詳細回話道。

“本宮倒是多了一個辦法，芳華，要想讓皇上徹底厭惡淩嫔，咱們只有挑動瑞王榮程跟淩嫔的那根神經，讓皇上能夠怒火中燒！”方皇後的嘴角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那娘娘可是有對策了？”芳華的眉目欣喜起來。

“那就要告訴皇上，芳華，咱們怎麽暗示，才能讓皇上心知肚明呢？”方皇後沖着芳華努了努嘴。

後宮後花園，保恩突然下了懿旨，讓皇親國戚入宮參與盂蘭盆會，眼看就要到七月半，正是大青皇朝祭奠列祖列宗的時候，榮程作為宗室中的顯著人物，自然在參與之列，此時張超已然去守水龍關，唯有書童曹雲怔怔地緊跟着榮程，在皇宮裏打轉。

“王爺，後花園今日午時要進行中元大會，後宮的嫔妃也會到場的，王爺，咱們會不會遇到淩嫔娘娘？”曹雲見榮程一臉憂郁的樣子，不由得小聲在榮程的耳畔叽咕道。

“曹雲，別亂說，這裏是宮裏！”榮程回首瞪了幾個正在捂着嘴笑的宮女，一把抓住曹雲的手，捂緊了他的嘴。

“王爺，是您嗎？雪芊給您請安。”恰恰此時，一個低着頭只管走路的小丫頭正好撞上了榮程的胸膛，一擡頭，吓得趕緊欠身行禮道。

“雪芊，怎麽你來了？你家小主不是在蒹葭宮裏修行嗎？你怎麽溜出來晃悠？”榮程沖着怔怔的雪芊清笑道。

雪芊趕緊撓着小發髻嬌憨地笑道：“王爺，我們小主修行時要點香的，奴婢這時去內府領些檀香。”

“喔？今日可是中元節，怎麽，你們小主不打算陪着皇上嗎？”榮程有些詫異道。

“王爺，我們小主都修行了，還需要參加什麽中元節呀？”雪芊嘻嘻一笑，說罷向榮程行了一禮，便匆匆走遠了。

“唉，這個思誠，又把自己關起來了，真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難道是明哲保身？”榮程不由得自顧自地笑了幾聲。

中元大會上，各種戴着大鬼行頭的太監在绛雪閣一路舞來，大青天子保恩身着九衮龍袍，與皇後方氏，周妃、季妃、鄭嫔等人穿着吉服到太廟祭拜完了祖宗，便在後花園擺駕，觀賞宮中的中元鬼節薩滿舞蹈。

此時，一對對雄黃大鬼之中，恰恰多了一個小鬼，呈現在衆人面前，使得衆人紛紛側目。

“混賬！內府是怎麽回事？怎麽會讓舞蹈中出現不相稱的面具，這不是不吉利嗎？”保恩看出了其中的意味，頓時大發雷霆道。

“啓禀皇上，這是因為中元節，宮中的妃嫔沒有全到，所以只好單單舞一只小鬼，可以避免不吉。”總管太監小如子吓得趕緊叩首回禀道。

“哼！你們倒是會說話，蒹葭宮淩嫔正在修行，如何可以到場？”保恩大聲呵斥道。

“啓禀皇上，這親王列中，也有一人沒有在場。”這時，裕親王忽然上前啓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