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物有所指

榮程打開張超寄來的信箋，仔細看了一遍，立時哭笑起來。

“王爺，您這是怎麽了？又哭又笑的？”曹雲丈二摸不着腦袋，湊近問道。

“曹雲，看來方德一幫守舊派對姚大人進行圍攻，是另有深意，真是可惜呀，因為某些權貴的私利，竟然使得國庫的整頓半途而廢，無疾而終。”榮程長籲短嘆道。

“張超大人身在水龍關，怎麽會對朝廷方德的動向這麽洞若觀火？”曹雲有些詫異道。

“原因當然簡單，就是方德把魔爪一直抵到了水龍關，準備設計陷害張超，看起來，方德一夥是想趁着本王南下，故意要在朝中拔掉咱們的老根！”榮程怒火萬丈地揮拳砸向書案。

“王爺，那咱們是不是要趕緊回去，向皇上禀報一切？”曹雲催促榮程道。

“不，災區的災民尚未完全安頓好，災後還要防疫重建，一時間咱們是回不去的，畢竟民生為重，曹雲，張超在信中還說明，最近後宮也發生了大事，據說周妃突然被降為貴人，禁足清華宮，看來，必然是方皇後為了立儲而搗的鬼，等到咱們回京，朝中必然要進行一場血雨腥風，到時候咱們不免會被卷入立太子的漩渦之中，所以咱們這個時候絕對不可回京。”榮程雙眉緊鎖地吩咐道。

京城紫金宮，水龍書人殿之上，保恩翻看了群臣遞上的奏章，不禁龍顏大怒，當場點着姚挺的名字道：“戶部尚書姚挺，朕對你格外信任，方才任命你接替戶部尚書的要職，可是如今禦史竟然紛紛彈劾你在戶部暗中斂財，盤剝皇親國戚，真是混賬，你說，可有此事？”

姚挺正色出列，高舉朝笏道：“啓禀皇上，老臣絕無斂財之舉，只是戶部今年的虧空太大，南方的水災又急需用銀子，所以老臣便制定了虧空償還法，向京城的京官暫借白銀十萬兩，填平國庫虧空，等到赈災結束，立刻按照利息奉還。”

“姚挺，你既然是朝廷的重臣，竟然借着職權，肆無忌憚地敲詐皇親國戚，國庫怎麽會沒有錢？你分明是以此為借口，趁機搜刮！”禦史馬凱一臉拼命的神态，指着姚挺亂罵起來。

“就是，皇上，姚挺竟然敢借赈災擅自斂財，簡直就是罪無可恕，請皇上務必要嚴懲此賊！”太師方德給吳凱顧使了個眼色，吳凱顧領着一班尚書，沖着姚挺開始了言語圍攻。

“行了，姚挺，你還有何話說？”保恩怒視姚挺，厲聲質問道。

姚挺立刻跪下，連叩了三個頭，血染額頭，憤怒地啓奏道：“啓禀皇上，天日昭昭，臣治理戶部所用之法，僅僅是以朝廷名義發出的借據，用以朝廷度過水災難關，絕對沒有斂財自肥！”

“姚挺，你真是一派胡言，狂犬亂吠！竟然假托朝廷的名義，敗壞皇上的名聲，真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裕親王頓時怒火萬丈，不失時機地跳出來大加辱罵！

“好了，姚挺有負朕恩，叫刑部嚴加訊問，至于戶部尚書，還是撤職吧。”保恩臉如死灰，不耐煩地向着群臣揮了揮手。

此時，躲在暗處的周部，不由得直冒冷汗，一句話都不敢亂說，因為他是兵部尚書，而水龍關的張超擅自為了治水，将水龍關多餘的糧草運往江南，這件事周部竟然沒有阻止，此時生怕方德會突然發難，使自己陷入絕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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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人，怎麽了？是不是因為周妃娘娘在後宮誣陷淩嫔的事擔憂呀？”這時，一臉嘲弄神态的裕親王，笑呵呵地從周部的身邊路過。

蒹葭宮，雪芊因為最近思誠嗓子有些幹咳，所以催着禦藥房熬藥，卻沒想到，一路步來，遇見的宮人，都帶着異樣的目光對着她指指點點，冷言冷語幾句。

雪芊的臉紅一陣白一陣，趕緊急匆匆地趕到禦藥房，正巧迎面遇見了周太醫。

“原來是雪芊姑娘呀，怎麽，替你們小主來取藥嗎？”周太醫和藹地打招呼道。

“哈哈，蒹葭宮的人是不是來取保胎藥來的？”這時，禦藥房內，傳出了一陣刺心的諷刺聲。

“是誰？不準胡說！皇上有旨，誰要是敢亂傳流言，一律罪在不赦！”周太醫瞧見雪芊有些氣惱，趕緊回頭訓斥屬下道。

傍晚，一臉疲倦的雪芊端着熬好的藥，怏怏不樂地回到蒹葭宮，這時，小丫頭雛燕瞧見雪芊一臉氣呼呼的模樣，不由得關心地問道：“雪芊姐姐，怎麽了？是不是在外受了什麽氣？”

“雛燕，還不是上回那些惡心的流言蜚語，真是缺德，把我們小主的名聲搞成這樣，簡直成了笑柄。”雪芊氣呼呼地嘟着嘴唠叨道。

“雪芊，怎麽了？”這時，帷幕漸漸拉開，淩思誠輕咳了一聲，和氣地詢問雪芊道。

“小主，沒事，您放心，周太醫對咱們可好了。”雪芊趕緊收起氣憤的樣子，強顏歡笑道。

晉華宮，心思缜密的童素芝在吉祥的攙扶下，悠然自得地在後花園的萬春亭前遛彎，當聽到宮人們都在悄悄地議論淩思誠，禁不住心中無比歡快。

“淩思誠，你也有今日，從前這個宮裏的人如何對本宮，今日你也要親自體會！這個世道，其實是公平的。”童素芝努着嘴，癫狂地壞笑起來。

“小主，咱們這回下得棋，可算是妙不可言，既除掉了吳貴人，又讓淩嫔和周妃兩敗俱傷，真是痛快至極！”吉祥沖着童素芝喜悅道。

“吉祥，其實這盤局，才剛剛走第一步，瞧着吧，沒有多久，那個自以為是的人，将會比周妃更加死無葬身之地！”童素芝的嘴角，浮起了一絲惡毒的詭笑。

坤寧宮，派人日夜監視蒹葭宮的方皇後，對散布流言，诽謗淩嫔有孕的計劃格外自滿，沉浸在獨霸後宮的美夢當中，當晚，竟然設宴招待了季妃和花貴人、童嫔等妃嫔，酒杯交錯，歡聲笑語，好不痛快，芳華暗中向着方皇後使了個眼色，等到衆人請安退下後，趕緊向方皇後獻計道：“娘娘，咱們先在外面散步了一陣流言，淩嫔的名聲已然狼藉，是不是調轉目标，對付鄭嫔？”

“芳華，你未免急躁了些，淩嫔如今才是名聲受損，咱們必須斬草除根，她不是有身孕嗎？等到榮程回京以後，咱們就再度到處散布流言蜚語，把榮程王爺和蒹葭宮的事情說的沸沸揚揚，最後皇上必然懷疑淩思誠和榮程王爺私通，到時候淩思誠就算是三頭六臂，也不夠皇上砍得！”方皇後露出了狡詐的眼神。

此時，夜風凜冽，鄭梅在梅香的相伴下，借着月光登上雲樓，眺望良久，神情憂郁。

“小主，這謠言可真是可怕，淩嫔好好的一個人，竟然被害成這樣了，您是不是有些唇亡齒寒之感？”梅香有些傷感地目視着鄭梅的面龐。

“梅香，咱們進宮也算是日子長了吧，雖然說宮中無情，不過，你是不是覺得我太糊塗了？”鄭梅有些神情憂郁地目視着梅香的眸子。

“小主，您這是何意？這宮裏，咱們也習慣了，要想活，那就必然要有權有勢，誰也不可以相信，但是奴婢仍舊要嘀咕一下，多行不義必自斃，那些蓄意害人的家夥，早晚自食苦果。”梅香眼中噙着淚道。

“梅香，我知道你在埋怨誰，說不準，明日我們也可能變得比她更加的冷血。”鄭梅淡淡地目視梅香，喃喃說道。

“啓禀小主，皇上的銮駕就在宮門了，奴才請小主趕緊迎候聖駕。”這時，禦前太監小如子，恭敬地跪在鄭梅的面前行禮道。

“皇上今日是翻了本宮的牌子？”鄭梅的眉宇間，籠上一種雲霧。

“梅兒，朕今日到你的梅香閣，你卻悶悶不樂，怎麽，你心中也有不快之事？思誠本來就多愁善感，你怎麽也像她一樣？這可奇怪了。”保恩瞧見鄭梅冷冷的樣子，不禁有些奇怪起來。

“皇上，你相信流言蜚語嗎？難道皇上只是聽小人的挑撥，而不顧實情？”鄭梅欠身啓齒道。

“梅兒，你這說的什麽？莫非，你也替思誠抱不平？”保恩有些驚訝道。

“皇上，臣妾只是有些擔心，日後若是臣妾也被诽謗，皇上是否會也将臣妾廢黜？”鄭梅帶着黯淡的語氣，說得有些可憐巴巴。

“梅兒，何必這麽驚懼？莫非朕還保不住你？”保恩頓時紅起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