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果然
吃完飯一行人回去教室午自習,阮糯糯的肩膀被人突得一拍,她回頭,跟正好擦身而過的阮銘先交換了個眼神。阮糯糯的眼神裏有藏不住的笑意,然後阮銘扯起嘴角,懶洋洋得經過了她們,順便揉亂了阮糯糯一頭細軟的頭發。
彭子歌有些莫名:“你們這是地下黨對暗號麽?”
還未走遠到阮銘先自然聽到了這句話,忍俊不禁地回頭,看到李二勤站在幾人中間,靜靜看着自己。
他不自覺加大了嘴角的弧度,沖她眨了下眼。
這下彭子歌可不認為她們是在對暗號了:“李二勤,她調戲你!”
李二勤:“我覺得他調戲的是你。”
容嗣在這時輕輕拍了拍李二勤的頭頂:“走吧。”
“唔……”臉突然有點熱,但是心裏卻有點兒像一叢一叢花開。
下午第二節課是班主任的課,他一臉沉痛得宣布:“再過一周就是月考了。你看看你們這群人每天都在幹什麽?有沒有一點危機感?這次月考結束,再過一個月,就是期末考。期末考意味着什麽?意味着你們将帶着什麽樣的成績去見你的親戚朋友!中午我過來,沒有一個人在教室自習!都去哪裏了?”
一片寂靜。
彭子歌想都沒想回答:“老師,我們在食堂吃飯。”
班主任一臉不可置信,不知道是在不相信大家在食堂吃飯,還是質疑彭子歌在這個時候回答他的問題。
然而問題不就是讓人來回答的麽?
李二勤望着班主任憋紅的臉,認真思考了這個問題。
“彭子歌!上次你的成績退步,我都沒找你談話!”
彭子歌這才知道自己在錯誤的時間惹了錯誤的對象,他埋下頭,沖容嗣吐吐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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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嗣漫不經心地托着下巴,思緒并沒有跟在班主任的步伐上。
彭子歌偷偷觀察班主任的反應,等他的注意力從自己的身上轉移到別人那裏之後,才悄悄戳容嗣的手肘:“阿嗣,想什麽呢?”
“沒什麽。”
容嗣回神,眼神不經意得掃過李二勤白皙的後頸,微微停頓,繞回到桌上印着密密麻麻習題的試卷上。
有個事情,或者對于目前的他來說,還是個問題,他想不出答案,然而他覺得自己這樣接近它。
很快又到了衆所期盼的周二的第四節課。天氣愈來愈冷,學生們已經不再在集合跑步後停留在室外。李二勤幾人借了一副飛行棋打打鬧鬧走向阮糯糯的教室,準備問問她要不要跟大家一起去廣播室玩飛行棋。
月考就在眼前,很多同學都留在座位上複習,少數幾個同學在座位之間小聲嬉鬧,動靜并不大。
冷冽的風自走廊的那一頭吹來,冷得李二勤和蘇梓雙雙躲在兩個高個子男生的後面。李二勤躲在彭子歌身後偷偷沖蘇梓吐舌頭,調皮而又喜悅。
阮糯糯接到同學的傳話,從圍成一圈的女生中擡起頭,看到是李二勤一行人,眼裏立刻露出喜悅的神色,微紅着臉從教室裏走出來,腳步有些輕躍,不仔細看會覺得她有點連蹦帶跳。
彭子歌搖搖手中的飛行棋:“在複習麽?要不要去玩幾局飛行棋?”
阮糯糯的臉不着痕跡得更紅了些:“好的,我去跟她們說一下。”
彭子歌點頭,看阮糯糯走回教室裏,才發現哪裏不太對,回頭才看到李二勤跟蘇梓偷偷拿自己當擋風板,立刻不悅得嚷嚷:“你們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句話學過沒?”
李二勤面不改色:“沒有。”
彭子歌被逗得發笑:“文盲!”
“容嗣什麽話都沒說。”李二勤提點他。
被點名的人低頭默默看了李二勤一眼,餘光看到阮糯糯的身影漸漸走近,同時接近的是一個速度飛快的不明物體。
等容嗣意識到危險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然而有人更加眼疾手快得一步上前拉過阮糯糯扯進懷裏。
物體擦着阮糯糯的後腦勺,重重撞擊在原本也打算把阮糯糯拉倒自己身邊的李二勤頭上。
李二勤除了滿腦子嗡嗡聲,什麽也感覺不到。
痛覺是第一個回到身體的知覺。當她吸着氣恢複意識,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推到阮糯糯教室後面的椅子上坐好。
她小心翼翼揉着被擊中的位置選擇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什麽東西?”
“牛津英漢字典。”阮糯糯皺着眉:“剛才他們後座的男生借字典,扔過來的時候扔偏了方向。”
“這也太偏了吧!”李二勤忍不住嘟哝。
幾人失笑。
容嗣蹲到她身前:“還好吧?很疼麽?”
李二勤捂着傷處老實得點頭:“疼。”
容嗣輕輕擡起她的手腕檢查:“我陪你去醫務室看看吧。”
“沒關系的。”
“怎麽沒關系!”蘇梓很不樂意:“剛叫你半天都沒見你有反應,要吓死我們呀?”
李二勤忍着痛沖她做鬼臉,沒再拒絕。
蘇梓扶着她站起來,然而還沒站穩,她就覺得天旋地轉的一陣頭暈,臉色立刻變得慘白。
容嗣當機立斷打橫抱起李二勤,疾步往醫務室走去。蘇梓恨恨瞪了幾個闖禍的男生一眼,緊緊跟上。
阮糯糯扯扯一直沉默的彭子歌一把:“你去醫務室麽?”
而彭子歌看了看扔護着阮糯糯的左手,又看了看剛剛李二勤坐過的位置,覺得有些無法言喻的懊惱。
這種懊惱持續到跟着容嗣到了醫務室。
李二勤正在接受檢查,醫務室的老師痞痞得叼着煙,聽完事情的前因後果之後,總結:“不就一本字典麽?犯得着這麽下死手砸嗎?”
死一樣的寂靜。
他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三個女生都皺着眉盯着他的煙,只好慢悠悠滅煙:“別舉報我啊!剛點了煙你們就進來了。”說到這裏他痛心疾首最後留戀得看一眼還剩大半的煙:“好煙!好不容易從校長那裏蹭來的。”
一群人不可置信得看着他。
他清咳一聲:“沒關系,沒什麽大問題。畢竟就一本字典而已,也造不出什麽大動靜。”
“你确定?”蘇梓懷疑得看着他。
“不放心也可以再去醫院檢查。”
蘇梓花了好大力氣才把“不靠譜”三個字吞回了肚子裏。
老師又仔細檢查了下李二勤,才說:“我給你批個假條,你去隔壁床上躺一會兒。沒事了你就回去,但是如果更加難受,你還是得去醫院。”
“不靠譜!”蘇梓終于說出這句話。
“嘿?”老師哭笑不得看向她。
然而她看也沒看他,走過去扶起李二勤往另一個房間走去。
幾個人默契得選擇了陪伴李二勤,而沒有去吃晚飯。李二勤并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麽大問題,可幾個人就是要她好好躺着。
她聽話地閉嘴躺了會兒,在大家斷斷續續的聊天中發現一個問題:“咦?彭子歌同學今天的話很少嘛!”
彭子歌尴尬得看了她一眼,立刻又把視線挪到房間某個無人的角落:“沒有吧。”
“你在煩惱什麽?”李二勤才沒有理他口是心非的答案。
“沒有……”
“彭子歌你真的不對勁啊!”蘇梓跟着開口。
這下彭子歌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放,連阮糯糯都好奇得盯着自己的感覺,無法言喻。
他索性站起來:“我去給你們買晚飯回來,你們等我。”
說完也不等衆人回複就往門外走去。
容嗣站起身準備跟上。
阮糯糯紅着臉說:“要不……我跟他去吧。”
容嗣點頭,重新坐下。
阮糯糯顧不上看看衆人的反應,就追了上去。
蘇梓兀自琢磨半天,猶豫着問:“彭子歌這是……捕獲芳心了麽?”
李二勤不知道被戳中了哪根神經哈哈大笑,又突然頓住:“诶?!”
容嗣适時出聲善意提醒:“好好躺着。”
某個人安靜了。
彭子歌跟阮糯糯并肩走在路上,因為彭子歌的沉默,兩個人幾乎沒有說上話。
阮銘先跟阮糯糯擦肩而過,而後者在他的“擠眉弄眼”之下,并沒有發現他的存在。這讓他覺得非常奇怪,并且非常不舒服!在他漫長人生中,這是他可愛的妹妹第一次沒有注意到他。所以說彭子歌這乳臭未幹的臭小子很讓人讨厭。
他轉身去扯阮糯糯的手臂。剛碰到她的衣服,阮糯糯立刻一如往常得被吓得縮了縮。然而和以前不同的是,阮銘先沒有成功把自己的妹妹扯到自己身邊。
彭子歌比阮銘先更快一步護住了阮糯糯,同時一臉不悅得看過來,注意到是他,神色立刻放松,默默收回手。
阮銘先笑了笑,放棄了剛剛“得教育教育臭小子”的決定,扭頭問自己的妹妹:“發生什麽事了?你旁邊這小子怎麽跟焉雞似的?”
阮糯糯停留在“焉雞”這個形容詞上,久久不能接受。
彭子歌不爽:“你說誰焉雞呢!”
阮銘先無所謂得笑,無視彭子歌:“問你們話呢。”
“下午彭子歌他們來找我的時候,李二勤被字典砸了。”阮糯糯回答。
“被字典砸了?!”阮銘先驚了:“你們班同學拿字典當暗器呢?”
“不是啦……”
“嚴重嗎?”阮銘先又問。
“現在沒事了,但是還在醫務室躺着。”阮糯糯繼續回答:“我跟彭子歌去給他們買晚飯。”
阮銘先點頭:“那我跟你們一塊去看看。”
換阮糯糯吃驚,印象中的哥哥并不是“愛管閑事”的:“你去看看?”
“怎麽了?”阮銘先反問:“不行麽?”
“也沒有啦……”
阮銘先勾起嘴角,注意力轉移到特別反常的彭子歌身上:“你這是因為心上人挨揍了在不爽嗎?”
這句話沒有引起彭子歌太大的反應,卻讓阮糯糯的臉白了一層。
阮銘先心底一沉,冒出兩個字: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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