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元·住家保姆·宵
翌日一早, 步天照例在露臺的練功, 但中途插-進兩不速之客, 若非他收勢及時, 一腳下去, 這會兒兩條就成蛇餅了, 連丢進鍋做成蛇羹的資格都沒。
“下次不準再搞偷襲。”他提着兩條蛇去回房間, 剛出書房門便遇上來做早餐的李阿姨。
李阿姨看到步天手上的蛇腳步一頓,眼中閃過心虛, 又飛快地移開了視線,匆匆道一聲“步先生早”後, 人就拐進了廚房。
步天沒看見她的心虛,但靈蛇卻雙雙朝她的背影張大嘴,大鱗也展開,俨然一副進入戰鬥姿态。
步天眉頭稍動,他飼養的五毒不會平白無故攻擊人,除非自身受到威脅。也就是說, 李阿姨在他和元宵不在時可能做過什麽刺激靈蛇的事,以至于靈蛇有這樣的反應。
“步先生, 早啊。”思索間, 元宵也出了房間,準備洗漱。
“早。”步天道。
元宵視線又落到他手上的靈蛇身上,似乎察覺他的目光, 靈蛇收了大鱗, 一青一白兩腦袋都轉向他, 吐了吐信子,蛇頭還上下晃了晃,好像是和他打招呼。
“你們也早啊。”元宵心理素質還挺好,有先前和靈蛇“同床共枕”經歷在先,還給幾只寵物喂過食,它們也喝過摻了他血的水,他自認已經和它們處得不錯。
靈蛇伸長了身子,似乎想往他方向去,但身體太短,探出去又是懸空狀态,沒有支撐點只能眼巴巴望着。
“它們喜歡你,想和你親近。”步天說。
元宵面上一僵,勉強笑道:“不、不用了吧?”處的不錯和跟它們親近完全是兩碼事,讓他像步天這樣用手托着……他還是老老實實刷牙洗臉去吧。
背影透着股慫意。
步天有些好笑,回了房間沖澡換衣服。
用早餐時,平日裏已經開始打掃的李阿姨卻沒動,而是待在廚房,心事重重的模樣。
元宵見了,給步天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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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讓他吃飯。
等兩人用完餐,似乎做足了心理準備的李阿姨才出了廚房,有些忐忑的開口:“步先生,我想辭職。”
“為什麽?”步天對此并不意外。
李阿姨視線掃過被步天放在桌上的靈蛇,兩家夥的大鱗半張不張,齊齊盯着她,把她盯得頭皮發麻,寒毛直豎。
她移開視線,清了清嗓音道:“步先生,我怕蛇,所以這份工作很抱歉我不能繼續做下去。”
“怕蛇?”元宵微微蹙眉,“可是步先生平時都将蛇放飼養箱,它們也不出來,步先生也不要求您打掃書房,您平日見不着它們吧?”
李阿姨眼神閃爍,可還是反駁說:“它們會出來,不僅是蛇,蠍子和蜈蚣也會出來,步先生,雖然很抱歉,但您的寵物給我的工作帶來了困擾,所以,我還是想辭職……”
步天用紙巾擦擦手,颔首,問:“好,今天就走嗎?”
李阿姨愣了愣,似乎沒料到他答應的這麽幹脆,可事實上,辭職根本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想……加工資。
其實她的月薪在家政中已經算高的,而且工作內容輕松,每周還有雙休,很多家政想都想不來,可人心麽,是越來越不容易滿足的。
不過之前她一直找不到合理的加薪理由,是那幾只寵物給了她靈感,畢竟步天親口說他的寵物有劇毒,和有劇毒的寵物同處一屋檐下自然而然産生心理負擔,為了安撫她的精神,加薪應該是正常做法。
可步天不按正常路子走,問完沒得到回答又道:“如果你不是很急,晚上再過來一趟,我把這個月的月薪轉給你。”
李阿姨臉上閃過慌亂,她沒真想辭職啊!
但辭職的話是她先說,現在再收回去嗎?她不禁嘴裏發苦,甚至感覺步天是洞悉了她的想法,所以才順勢應下,不給她反悔的機會。
若是時間能倒流到幾分鐘前,她一定把辭職的話吞回去。
“步先生……”她讷讷開口,表情很是糾結。
步天還“善解人意”道:“這幾年也辛苦你了,我多給你兩個月薪水,謝謝你的照顧。”
李阿姨:“……”
李阿姨是帶着一肚子郁悶離開的,偏偏是她自己作的死,跪着也得承受下來。
“……步先生,我覺得她應該不是真想辭職。”元宵說。
步天自然能看出來,只不過李阿姨不太老實,又起了些心思,他不想在不相幹的人身上浪費時間,所以他沒有挽留,跟沒有給她加薪的意思。
“你菜學的如何?”步天突然問。
“啊?”元宵沒跟上他的思緒。
步天:“之前你說頂替她的崗位,還作數嗎?”
元宵:“???”
他感覺自己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中了,腦袋有些暈乎乎,克制着興奮含蓄的點頭:“作數,作數。”
步天點點頭:“她的工作你都能做的話,我給你相同的月薪。”
“不要試用期嗎?”元宵下意識問。
步天想了想,覺得也可行,遂道:“那就先一個月的試用期,試用期工資減半。”
元宵:“……”他默默抽了一下自己的嘴。
将他舉動盡收眼底的步天看着有些好笑,不過沒真笑出來,而是道:“如果你做清潔工作,書房也要列入其中,有問題嗎?”
“沒問題!”元宵立即道。一個月試用期就一個月試用期吧,現在無論找份什麽樣的工作不得試用期呢?
“除此之外,”步天又接着道,“若我不在時,你可能還得幫我給寵物喂食。”
元宵看看纏在步天手腕上當手镯的靈蛇,有那麽點兒小抗拒,不過想到之前李阿姨透露給他的月薪,抗拒什麽的一掃而空,瞬間精神抖擻:“行,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步天挑挑眉,算是達成共識。
“對了!”元宵又想起什麽來,“那個,步先生,你請我做家政,我能住家嗎?”
“住家保姆?”步天不知為何想到了這個梗。
“咳……”元宵被自己口水嗆了一下,他撓撓頭,厚着臉皮說:“你也可以這麽理解吧。”
住家……步天其實并不想繼續和外人同住一屋檐下,如果可以,他還是想讓元宵搬出去,哪怕月薪再給他加一些也無妨。
可仔細一想,元宵平時得一大早去工地,雁湖小區附近的房租都趕得上家政的月薪,元宵不見得會租在附近,他又沒車,如果每天早晨過來給他做早餐以及打掃衛生,恐怕天不亮就得起,忙活完再去工地也折騰。一天搬磚之後還得拖着疲憊的身體來做晚飯,自然更加辛苦。
最後,崔文博現在人雖然被拘留,但他已經喪心病狂到要置元宵于死地,以他變态的性格,狗急跳牆再做出更瘋狂的事也不是沒可能,而元宵被崔文博盯上的原因又跟“他”脫不了幹系。
思來想去,似乎還是讓元宵住在他家更安全?
元宵久久沒得到回應,又誠摯的提議:“步先生,你看我們要不這樣,家務活做飯我都包,還有喂你的寵物澆花等等我都做,月薪你也不用給我,就當我的房租,行嗎?”
步天有點啼笑皆非,他忍不住道:“你不覺得吃虧?”
“吃虧?沒有吧?”元宵摸了摸下巴,細細數來:“我昨晚上網查了下雁湖小區的房租,一個次卧的房租大概得八千,比李阿姨的月薪稍微高點,不過如果減去水電燃氣費,其實也差不多。而且,如果我住這邊,一日三餐都跟你吃好像還能省下來一筆,當然,這個是我占你便宜,步先生你不會介意吧?”
步天:“……”他竟無言以對。
之前李阿姨買菜做飯,食材錢都是他雇主出,如果有剩李阿姨也能打包帶回去,和元宵說跟他一起吃意思是一樣的。
“步先生,你覺得這樣可以嗎?”元宵眨巴眨巴眼睛,真誠的望着他,等待他的答複。
步天覺得青年好像挖了個坑給他跳,能一眼看到底的坑,危險倒是沒危險,只是坑裏有只笑眯眯望着他的小狐貍,笑得狡猾狡猾的。
“步先生?”元宵語帶催促。
“……晚上我回來再說。”說完,轉身回書房,将靈蛇送回飼養箱。
他今天還得去趟公司,将手頭的工作和接任的人交接下,他已經不把自己當步氏的總監,穿着也随意了些,只簡單的襯衫和休閑西褲。
看到他穿這樣出門,元宵好奇問了句。
步天想到他辭職後可能接下來幾天都在家裏,瞞也瞞不住,于是道:“我辭職了,今天去交接工作和辦理離職手續。”
“辭職?”元宵瞪大眼睛,“步氏不是你們家族企業嗎?”
步天默了默,沒回應,想到他們這“家族企業”的董事長,他臉色就沉了沉。
元宵察言觀色,見步天神情不對收回了好奇心,步家是豪門之家,而豪門人家免不了各種彎彎繞繞勾心鬥角,他好奇心沒那麽重,因此沒再繼續問。
轉而道:“步先生我能跟你車出小區嗎?”
步天:“?”
元宵:“我去認認路,找找看菜市場超市和洗衣店在哪裏,等我上崗任職了就不會手忙腳亂,無從着手。”
步天:“……”我好像還沒答應讓你當住家保姆?
元宵好像沒看懂他的眼神,即使看懂了他也裝沒看懂,他興致勃勃的數着從李阿姨那裏偷師學來的菜,還拿出手機給步天看他的備忘錄,備忘錄裏是他記錄的做菜步驟,甚至最後還有心得,也是非常認真了。
“你這算‘謀朝篡位’嗎?”步天見他樂,笑容很有感染力,情緒不由自主高了些,不由打趣了一句。
元宵聞言忙擺手:“這哪稱得上‘謀朝篡位’,差遠了差遠了。”
“那……搶飯碗?”步天又說。
元宵黑線:“步先生你別這麽說我,也不是我逼李阿姨辭職啊,我之前頂多跟你提過一嘴,你可別整的我跟個小人似的,我沒那麽卑鄙。”
步天心情又奇異的好了兩分,當他路過一輛車看到從後車窗倒映的自己唇角含笑時,腳步微微一滞,唇角自不覺帶上的弧度也重新歸于平緩,又變成了熟悉的自己。
他不禁皺眉,望着比自己走快半步的元宵後腦勺,心裏隐隐有種古怪的感覺。
“步先生!”元宵忽然駐足轉身。
步天跟着駐足,神情淡漠問:“怎麽了?”
元宵已經習慣他的高冷禁欲面孔,眼睛仍然亮晶晶,他非常禮貌的詢問:“請問,我有榮幸成為您的司機嗎?”
步天:“……”
他這才發現兩人已經到了他的車旁,而且是駕駛位的門旁。
“沒有”兩個字在舌尖繞了一圈又消散,他鬼使神差問了一句:“真想開?”
“想!”元宵立時點頭如搗蒜,眼睛亮的如探照燈。
步天被他這麽直直看着有些不自在,腦子一熱,脫口道:“你來開吧。”說完,別過視線,繞過車頭往副駕駛位走去,背影猶似帶着落荒而逃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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