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如果說平日醫院裏的消毒水味道會讓人悲傷，那麽清晨，沉靜的病房窗外那清晰的麻雀叽喳聲則會讓低落不安的情緒得到片刻緩解，好像在喚醒着沉睡的生命和希望。

在醫院休整過後的于希堯早早地就醒了，躺在病床上的一天一夜好像把之前的疲憊都消除了，在助理來之前簡單地收拾了自己，“嗯，容光煥發了。”于希堯心滿意足的對着鏡子裏的自己誇贊了一番。

于希堯原本還想自己把出院手續辦好，等助理來了就直接去上課，可是沒找到身份證和住院單，給助理發了信息後又去醫院食堂買了簡單的早飯。

”咚咚咚……”

于希堯一手拎着打算和嚴澤媽媽一起吃的早飯，小心翼翼地擡起另一只手輕輕地敲了嚴澤的病房門。

沒有人應，于希堯又敲了三下，還是沒有人應，于希堯探頭又确認了門邊寫的名字，“沒錯啊……額……”

不知怎麽會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湧上大腦，于希堯彎起身子，緩緩地轉動門把手，在門剛打開一個細縫時伸着脖子眯着一只眼睛悄悄地查看病房裏地情況。

病房裏只有儀器的工作聲，和安靜地躺在病床上的嚴澤。嚴澤媽媽不在。

于希堯站直身體，又回頭四處看了走廊的情況，沒有嚴澤媽媽的身影。思考再三，才決定進去病房裏等。

病房收拾得很整潔，還是散發着淡淡的花香，這一次他聞出來了，是茉莉花。另一張空着的病床有明顯的使用過的痕跡，看來嚴澤媽媽是有事出去了。

于希堯放好早飯，在嚴澤周圍有點不知所措，如果自己坐着會不會有點過于自來熟了，可是站着等會兒嚴澤媽媽回來了打開門就能掃視他全身，好像有點尴尬。

就這樣于希堯在病房裏走來走去，一會兒假裝看看床頭的顯示器，”嗯……看不懂……只知道這東西要是一直嘀~就情況不妙了……”于希堯趕緊捂上自己自言自語的嘴，确認了門口沒有動靜，才舒緩了一口氣。

嚴澤影子原本在焦慮自己要怎麽才能回到近在眼前的身體裏，聽到于希堯的話瞬間不爽：“喂，你把我搞成這樣，還在這裏詛咒我嗎？”

“你消消氣，現在不是在意這個的時候，他沒讀過什麽書，沒什麽見識，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你不要跟他計較。”于希堯趕緊安撫着嚴澤影子。

在于希堯四處晃悠的時候，兩個影子抓住充分的機會，可是不管怎麽觸碰嚴澤身體都沒有效果。

“怎麽辦啊，老天爺，給我支個招吧，就算為了我那一夜之間滿頭白發的母親，求求您了！！！”嚴澤影子的聲音如果能被世人聽到，那哭腔一定會感動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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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再等等？等我給于希堯暗示讓他去算個命或者求個神？還是占蔔？算了，幹脆都去試一試！”一向堅信科學的于希堯影子看着面前十萬火急的嚴澤影子也破罐子破摔了。

“占什麽蔔啊，我在網上看兩集講解都會占蔔，你覺得那玩意兒能有用嗎？”

“那拜佛求神總多少有點用吧？好歹流傳這麽多年了呢！”

嚴澤影子無奈地說：“哎，大哥，近在眼前，能不能想點正經的辦法，這次機會錯過了不知道又要等多久呢！”

這時候，病房的門被打開了。于希堯立馬站得端正，大腦像編程一樣迅速組織好了和嚴澤媽媽打招呼的語言。

“阿……”

開門的人和于希堯同時說了話：“量體溫了。”是護士。

穿着粉色護士服的護士推着一個放滿了各種醫藥用品的小車站在門口，沒有要進來的意思。護士從車裏的一個消毒鐵罐裏拿出一根水銀體溫計，“嚴阿姨不在嗎？”

“哦，不在。”于希堯回答到。

“量體溫你會吧？夾到他的胳肢窩就行，我一會兒過來看。”護士把體溫計遞向于希堯。

這突如其來的任務，讓于希堯有點措手不及，于希堯慌張地邁着大長腿走到門口雙手恭敬地接過體溫計。

于希堯站在嚴澤床邊，手裏緊緊地握着體溫計，“額，冒犯了，我們總共沒見過幾次就要對你做這種有點`親密??的事情……但眼下也是為你好，見諒。”

放體溫計之前于希堯擔心自己的緊張和一直緊握的手把溫度影響了，又想起以前在孤兒院時，院長給小朋友們用這種體溫計之前都要在空中甩幾下，讓水銀的位置下降一些。

于希堯憑着記憶和想象模仿着，然後輕輕地用指尖解開嚴澤的領口，再小心地把體溫計放在嚴澤的腋下。

雖然于希堯已經盡力讓自己的動作輕盈小心，就像擔心弄醒美夢中的嬰兒一樣，但還是碰到了嚴澤的肌膚。

在嚴澤媽媽的精心照顧下，在病床上躺了這麽久的嚴澤皮膚依舊幹淨光滑，在醫院的白熾燈和隔着細紗窗簾透進來的陽光照耀下，顯得更加白皙又溫和，只是觸感上有些涼涼的。

“喂，我怎麽感覺他怎麽有點猥瑣啊？”嚴澤影子彷佛自己被觸碰到了一樣，渾身不适的抖了一下。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于希堯影子第一次接收到于希堯這樣的反應。“可是……這是不是代表你完蛋了……”

嚴澤影子不懂于希堯影子想表達什麽，“什麽完蛋了，你在說什麽，你說話能不能不要吞吞吐吐的，直白一點好嗎？”

還沒等于希堯影子回答，嚴澤影子又不停的叭叭說到。

“不會吧？他這就喜歡上我了？”

“雖然我也不排斥男性，可這于希堯也未免有點太輕浮了吧？”

“這輕輕一碰就喜歡上我了？”

“而且，他喜歡我我完什麽蛋？他是談戀愛高手嗎？”

“他喜歡的就一定會喜歡他？雖然他長得确實還行，但也不至于這麽有魅力吧？平常看他畏畏縮縮的，不像很會談戀愛的樣子啊？”

“啊~都是人設啊！藏得夠深啊！”

“……不是啊，大哥，你現在這情況還想着談戀愛呢？”于希堯影子看着嚴澤影子不停說話的嘴，實在受不了了，第一次強烈的想要快點送他回去。

“啊？不是談戀愛啊？那你說什麽完蛋了？”

“于希堯本人都和你接觸了，你還在這裏，又為你排除了一種非常有可能的方法。”于希堯影子淡定的分析到。

……

嚴澤影子的嘴裏像塞滿了502膠水一樣，不知道說自己什麽好，這種情形下還能想到七情六欲之事，好像自己才是猥瑣的那一個。

“怎麽了？”嚴澤媽媽打開門看到俯身的于希堯。盡管只是背影，可于希堯身上彌漫的氣質仿佛在他身上刻着自己的名字，讓人一下子就能認出。

于希堯在腦海中排練過N次嚴澤媽媽回來的場景都沒想到會是現在這樣，又加上自己的注意力都在嚴澤身上，突然聽到聲音，讓他不自覺地吓了一跳，快速地收起落在嚴澤身上地手，想要直起身子，身體卻反應慢了半拍。

腦子裏還是着急要和嚴澤媽媽解釋，手腳卻不聽使喚的一陣慌亂，于希堯跌坐在病床邊，頭也不小心撞到了病床的圍欄上，最終嘴裏只能條件反射地“啊……”了一聲。

嚴澤媽媽看到眼前的情景，也是一陣迷亂，趕緊走過去扶起于希堯：“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突然說話吓到你了。”

“我沒事阿姨，沒有沒有，是我自己太大驚小怪了。”于希堯立馬站得端正，手揉了揉額頭，“我沒事我沒事，剛剛護士讓我給嚴澤量體溫呢。”

“哦，哦，真沒事吧？”嚴澤媽媽溫柔的關心着于希堯。

嘀~~~

嚴澤媽媽和于希堯都轉頭死盯着嚴澤床頭突然發出聲音的儀器，在沒有說話聲的病房裏，那個聲音顯得更加刺耳了。

于希堯被這聲音吓到了，自己該不會是烏鴉嘴吧……而且剛剛觸碰到嚴澤的身體還覺得他涼涼的是不是也不太吉利……會不會嚴澤肌膚的溫度剛剛就是一種信號，是自己反射弧太不正經了，怎麽在這種時候一點都不靈敏呢？

于希堯影子深深嘆了一口氣，對嚴澤影子說：“哎，祝你好運吧，兄弟。”

嚴澤媽媽走到床邊，先用手溫柔地摸了摸嚴澤的臉，然後控制不住地發抖着按下了牆上的緊急呼叫按鈕。

剛才還在為于希堯奮力編輯語言的大腦，此刻像卡殼了一樣，于希堯整個人愣在旁邊，等回過神，已經被醫生擠到一邊了。

醫生取出嚴澤腋下的體溫計，快速瞄了一眼溫度，确認是正常的就立馬遞給旁邊的護士了。接着又是從白大褂的口袋裏掏出手電筒，一手強制性的掰開嚴澤緊閉的眼皮，打着光對着眼球一頓照，于希堯也不知道這些檢查能看出個什麽究竟，只是在心裏不停祈禱希望嚴澤沒有事。

于希堯看着一臉愁容的嚴澤媽媽，走到她身邊，一手攬着她薄弱的肩膀，另一首輕微用力地把嚴澤媽媽緊緊交扣的雙手握在自己手中，好像要把自己的力氣傳遞給嚴澤媽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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