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天降災星

林惟故在那頭,也直直地看着她。他的眉間凜冽着,眼睛微眯。

陸心看不出他的情緒,她也不敢做妄自揣測他情緒的事。只是一對比近來林惟故對她的态度與自己對他的态度……她也不是全然狼心狗肺的人,總覺得過意不去。

林惟故停着,不說話也不動一下。

陸心吸了吸鼻子,主動的轉過了身體,和他面對面站着,她咬了一下唇,然後擡起頭來直視着林惟故,聲音裏滿是堅定:“林惟故……我……真的很感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照顧有加,我知道你是出于責任意識。雖然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麽會選擇娶一個記者為妻……但記者這工作就是這樣,哪裏有新聞,我們就在哪裏。我可能不會做一個時時溫着茶飯在家等着你的嬌妻,但是……但是,我會努力學習一個妻子應該做的事的。”

她一口氣說完,有些緊張地看着林惟故的表情。

林惟故半天也沒有反應,陸心又有些忐忑有些失望地低下頭去。許是她自己又自作多情或者自以為是了吧?既然不能每天粥可溫有人等,他又不缺錢不缺愛慕者,憑什麽稀罕這樣一個不解風情的她呢?

隔了好久,頭頂那頭才緩緩有了一點細微的動靜。林惟故逐漸站直了些身體,他低沉着聲音問她:“你不是趕時間嗎?還不着急?”

陸心一下子恍然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有些詫異地擡頭,寫滿不信的眼睛睜得老大,“你”了半天,愣是沒說出一句話來。

林惟故似乎沒看到她的詫異,他率先一步走了出去,邁着長腿,一下一下走得很慢,逐漸走出這片亂葬崗般的粗陋墓園裏。

她是什麽樣的又有什麽要緊呢?原先想着自己娶個差不多的妻子,每天就算不能彼此理解也可以因為忙碌少一些争執,可是偏偏他因為一時好奇娶了陸心。

還好是她。林惟故想着,只覺得這裏的陰冷和氣息似乎都沒有那麽窒息令人讨厭了。她其實是個有趣的人,至少引起了他的興趣。愛不愛的,他自己也沒有概念,又何必強求別人?至少她終于肯從蜷縮着的殼裏探出頭來,靠近他們的圍城一點點。

這樣就是很好的狀态了吧,抛卻什麽情情愛愛的,最終處成親密的人,然後相扶到老一輩子。跟她,好像也不是那麽糟糕的一件事。

至于陸心的過去……林惟故暫時還沒來得及想,因為陸心終于從身後緩緩跟上來,她的臉頰不知道因為羞囧還是害羞,泛着淡淡的粉紅,別扭地開口:“是我趕工作……你走那麽快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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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村莊之間只有靠汽車站的幾趟大巴來回通車。

陸心先是在窗口排着隊買了票。車站站着的坐着的甚至躺着好多民工和抱着孩童的婦女,周圍都是尼龍編織袋打包的行李。林惟故一個高大英挺,穿着齊整的身影在其中顯得格外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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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心幾步走過去,跟他說:“票我買到了,你從這裏坐3路,終點站就是市裏,到那裏就可以搭飛機回去。”

林惟故慢慢接過票,問她:“那你呢?”

陸心一邊把找零塞回錢包一邊回他:“我坐1路,二十分鐘就到的。”

“到了給我打電話。”林惟故順着她的話說。

陸心又有些詫異地擡頭看他。

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這句話了。以前坐長途車去上大學的時候,常常深夜才能到站,陸父陸母常常一個電話短信都沒有,她就自己拖着個大行李箱,重的要死,走很久去打車,車站又深夜宰客很嚴重,她一面擔心着自己的安危,一面得付出自己小半個月的生活費給司機。到了學校,往往都是她主動發一條報平安的短信給陸父陸母,偶爾會收到一個“哦”,大多時候連個回信都沒有。

再往後,就是劉怡每次都會提前用威脅的語氣說:“到了給我打電話哦!”

她吸了吸鼻子,剛準備說不用了,畢竟明明他可以在車上休息一下的,林惟故卻好似看到了她這半天心裏翻江倒海的活動,開口打斷了她的話:“你不是說會努力做好嗎?林太太守則第一條,每天晚六點必須和林先生通一次電話。”

陸心挑了挑眉,似乎沒有想到他會突然提出這個看起來甚至有幾分幼稚的要求來。

她有些為難:“用不着每天吧……又沒有什麽話想說……”幹聽着彼此喘息的聲音,很尴尬啊……

“查崗啊,”林惟故說,順帶有些挑逗着挑了挑眉,眉眼甚是好看,“你也知道吧,圍繞在我身邊的人可不少。”

陸心微微皺了皺眉,想了想說:“不用……”他是誰啊,真有些幹點啥還能是她一通電話管得住的?

林惟故扯着嘴角微微笑了一下,反倒讓氣氛多了幾分嚴肅的幽默來,他嗓音低沉,帶着調笑:“你不查,我查。”

陸心:……

她癟了癟嘴,跟着露出一個極其難看的笑來:“随你開心就好。”

那頭響起了拿着喇叭的婦女的吆喝聲,1路車馬上開車,提醒大家上車。

陸心瞅了瞅,回過頭來沖着林惟故揮了揮手:“我先走了。”

林惟故一下子拽了她的包帶一下,他看她一臉疑惑地回過頭來,林惟故垂眼示意了一下:“記得給腳換藥。”

陸心腦海裏頓時閃現出他每晚伏着耐心又認真給她上藥的模樣,心底裏陡然升騰起一股異樣的感覺來。似乎有什麽不願承認她又不知作何處置的東西正急急地沖出來,她有些近乎慌亂地點了點頭,然後匆匆地走開了。

林惟故在原地維持着那個姿勢站了許久,直到陸心有些瘦弱單薄的身影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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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心照着周歷給的提示找到地方的時候,村子深處那個破舊的茅草屋早已被人圍的水洩不通。警察拉出了一條戒嚴線,然後把現場封鎖起來。

陸心一面走進,一面觀察着形勢:有四五個記者和攝影在一頭等着了,并且間斷地做着實況報道和錄制;一圈村民們圍着,明明都是好奇看客,卻似乎惋惜又帶着擔憂的表情,有許多的神色甚至是害怕,目光都時不時地望向在一旁瑟縮着站着的一對上了年紀的老夫妻身上。

外圍有救護車停着,不時響起的警車救護車鳴笛的聲音讓那人感覺極其緊張又不适。但記者往往會在這種情況下狀态和情緒都被吊到最高。

她一面往裏走,一面在警察還沒伸出手攔她的時候,率先亮出自己的記者證。

附近守在門口的大隊長,先是看着四下都部署好了,人員也都到位了,因為是傍晚時分,冬天的晚上天都暗得十分早。大隊長先是下令讓用手電筒以及随行攜帶的簡易燈把周圍照亮。當亮光照進棚屋內的時候,陸心清晰地聽到裏裏面先是傳來了一陣村裏常養的那種大狼狗的狂吠聲,緊接着其後是一陣近乎于野獸的嘶吼聲,伴随着因為掙紮還是什麽而起的鐵鏈撞擊的聲音。

很快,周圍村民響起了低低的,像是一群蝗蟲飛過啃食莊稼的惱人的聲音。那裏面夾雜着自以為諱莫如深的字眼,讓陸心越發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兩名麻醉狙擊手在門口做好了準備,大隊長眼神凜冽,他揮了揮手,然後和另一名警察一下踹開了棚屋的門,并且同時警惕地舉着上好膛的槍瞄準前面。

又是一陣嘶吼聲,陸心眼睛瞟到身後周歷已經來了,正扛着相機,放輕了腳步跟着好不影響警方的工作。

裏面撲面而來的腥臭和窒息感讓人感到惡心,有幾個功力淺的記者甚至背着身子幹嘔了起來。

陸心屏了屏呼吸,跟着警方又往前,又是一陣更加猛烈的鐵鏈撞擊的聲音和嘶吼聲。不知為何,她身體竟然也跟着顫了顫,卻又并不是因為恐懼。

等看清了裏面的情況的時候,所有人都大吃一驚。在場的年紀淺的幾個女生甚至發出一聲極其恐懼之下才會發出的倒吸冷氣的聲音。

陸心看着,腳步突然就像灌了鉛一般再挪不動一步。她不知是因為驚訝還是恐懼微張着嘴,手中的簡易麥也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大隊長似乎也是沒有料到裏面是這樣一副場景。他收了槍,用力吸了吸鼻子,擡手将頭上的警帽卸了又重新扣上,近乎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他奶奶的……”

在這個唯一一面曬太陽通風的口都被茅草和破舊的紙箱和塑料皮遮起來的茅草屋裏頭,牆角的一頭拴着一只全身通黑的大狼狗,正在狂吠着。

而牆的另一頭,一個渾身□□着的髒兮兮男孩趴在一個破舊的毯子上,正沖着周圍人嘶吼着,像是一頭領地被侵犯的野獸。他的身上有多處凍瘡還是什麽傷口,結了痂,有些早已有了潰爛的痕跡,流着黃色的膿。他的周圍滿是自己的未清理幹淨的糞便和尿跡。而在他和那條大狼狗面前,放了兩只一模一樣的髒兮兮的帶着厚厚污漬的不鏽鋼盆子。

而這個正發出像是野獸一般嘶吼的男孩子,陸心低頭看到,他兩只手都有六根指頭。而那雙結了厚厚的痂的腳丫,根本不像是人類的腳一樣有五指,反而更像山羊一樣,是兩瓣分開來的,脖子用一根皮項圈固在鐵鏈上拴在身後的木樁上。

有一種彌漫至四肢百骸的寒意自陸心的腳底一路蔓延到頭皮。她耳邊突然十分清晰地響起洛河的聲音:

“很多時候,其實人與狗并沒有什麽分別。”

“不然,這世上怎麽會有活得連狗都不如這樣諷刺人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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