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陸心一個人在十字路口路燈下的長椅上以一個姿勢坐了很久。

她亂糟糟的腦袋有一些清明下來,這才覺出自己渾身冰涼得可怕。四周看了看,空無一人,在依舊夜寒的街道上,連只流浪的貓狗都不會出沒。她有一絲悲哀地發現,走出了家門,她連個去處都沒有。

陸心在想,她是不是還是太早繳付出自己的真心,太早真的讓自己溺死在不知是夢是幻的溫柔鄉裏,不然也不會落得一個這樣再次被放逐飄蕩的境地。

真心嗎?直到這一刻,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真心是怎樣的。

她心底裏是願意相信林惟故的,相信他給的承諾,相信他為她做的一切,是真的想要同她一起走下去的。不然,在波士頓的一切,又算得了什麽呢?

沒有看到前因後果,不可以判人死刑的吧?也許只是誤會呢,也許……她跟洛河,不就是沒有人看到,而人們又只相信自己的常識和眼睛,所以才被誤會了這麽多年嗎?

對,對,林惟故說不定是有苦衷的,他也許只是……

陸心擡手撐着額頭,閉上眼,用雙手把臉都蓋了起來,整個世界仿佛都被陰翳籠罩:現在的她,可真像那些不斷為男友和丈夫出軌找遍了借口理由,就是死活不肯相信事實真相的女人啊……

還能有什麽苦衷和隐情呢?就算真的有,事實就是事實了,都擺在她的眼前裏,就在兩個人一起生活的“家”裏。

眼前不斷循環重播着林惟故最後一下扯着她看向她的眼神。

覆水難收。陸心從來沒有想到,這樣狗血又令人不寒而栗的絕望事情,居然真的也會發生在她的身上。

她頭痛欲裂,有些絕望地發現,在這個城市跌打奮鬥了這麽些年,居然連個可以讓她躲起來藏起來只屬于她自己的容身之處都沒有。居然,連個可以抱怨傾吐不快的人都沒有。

這種時候,她甚至連考慮都沒有考慮回去陸父陸母那裏。饒了她吧,她第一次有這種她并不是全都應付得來的無力感。

不想聽着陸母的嘲諷或者是誘哄般的勸導,不想考慮任何一點關于以後的問題。

劉怡蜜月之後就直接出差了,而且她都結婚了,肯定也不自己住了。

想到她,陸心才覺得似乎也沒那麽可絕望的,至少她不會一無所有。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般地拿過自己的皮包來焦急地翻找着。終于,她從錢包那個很久沒有打開過的夾層裏找出一個泛舊的老式小鑰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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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心幾乎激動得想哭。

這把鑰匙是她剛跟劉怡畢業實習那陣子第一個租的房子的。特別的小,地段也不好,但因而房租也便宜。兩個人後來有些錢了就換地方了,但是一直把這個房子續了很久的房租占下來。當時約定的是,以後有條件了要直接買下來,兩個人如果生活不順或者萬一結婚,婚後有任何不開心想不開的,就來這個只有兩個人知道的小天地躲一下,不用聯系任何人,就自己好好待一陣。也不用擔心會出事,因為對方找得到。

陸心活動了下有些麻木的腿來,站起來,去前面繁華些的那條街上招出租車,往那個老區公寓去。

老式公寓這邊幾乎沒有變化,好像被這個飛速發展着的城市遺忘了一般,任它在角落裏安逸靜好。

陸心一面拖着行李箱輾轉在依稀可見的樓梯上往上爬着,一面有些感慨,年少時想過的擔憂竟然真的會發生,很多人在現實的沖擊下變得面容可憎,她自己也在歲月的無情敲打下變得疲憊不堪,而有這麽一個地方保持不變,她可以私以為是一些,想成是為她而留。

陸心把鑰匙插.進鑰匙孔,居然很順地就打開了,她此刻急需一個地方讓她安靜地窩着躺一躺,好讓身體和心裏都不那麽冷。

推開門,剛推着行李箱進去,陸心鼻尖瞬間飄過一陣極其遙遠地熟悉着的香味,她訝異地看着那個自己用屏風隔開的“廚房”那頭,劉怡正端着一個冒着熱氣的小鍋走了出來,也瞪着眼睛看着杵在門口的她。

陸心張了張嘴,還沒說話,那頭劉怡匆匆兩步走到沙發旁那個小桌子上把鍋猛地放了上去,然後指尖捏着耳朵,“嘶嘶”地吸着器滿地當中跺着腳繞來繞去。剛剛一下子太過驚訝,燙着手了。

隔了一會兒,她緩了過來,一面吹了吹指尖,挑着眉看陸心,開了口:“等等……你先別問我怎麽回事。你怎麽也回來了啊?這……”劉怡皺着臉看了眼她腿邊的行李箱,似乎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

陸心吸了吸鼻子,只覺得自己深藏的味蕾都被她勾了起來。她把箱子随意地往門後一踢,然後關上了門落了鎖,一面飛快地一拉踢掉了靴子,踩了小熊棉拖就往進走,一面格外随意地回答她:“婚姻不幸。你呢?”

劉怡張了張嘴,在桌子另一頭坐了下來,看着陸心自覺坐在對面看着她,癟了癟嘴回答:“1。”

兩個人面面相觑,隔了會兒,劉怡擺了擺手,嫌棄地“咦”了一聲,然後擡手給碗裏夾了一半的泡面和半顆荷包蛋,推到陸心面前,又啪啪開了兩罐啤酒,遞了一瓶到了陸心面前。

“來來來,吃吃吃。媽的餓死老娘了。”劉怡抄了一個抱枕塞到背後,罵了一句,夾了一筷子泡面,“吃飽了再罵!”

泡面荷包蛋加啤酒,是那個時候兩個人最愛的“美味”,是逢周末這種不可多得的好日子才會享用的頂級料理。

陸心深深吸了一口熟悉的香氣,也埋頭下去加面吃面。

兩個人邊吃邊碰杯喝着酒,都酒量奇差的兩個人,喝的時候眉頭活脫脫皺成老太太。

吃了不到一半,兩個人話匣子就已經收不住了。

陸心問劉怡:“你不是剛蜜月完?這是怎麽了?”

劉怡一面眯着眼睛躲霧氣,一面吸溜得格外響,吃的間隙裏順帶回答她:“我沒到蜜月結束就提前走了。”她吸了吸鼻子,神态裏有些心不在焉,但仍掩飾不住其中的難過,“他跟別的女人睡了,就在我的酒店我們的房間裏。”

劉怡擡手抽了張至今,響亮地擤了擤鼻子,接着說:“他要是不給我知道也就算了。可我進去的時候,兩個人正做得high,分明當我是死的,我現在腦子裏想起來那個畫面我都覺得惡心。”

陸心擰着眉,指尖顫了顫,突然更加食不知味起來。

這個世界,也太狗血了吧。

她問劉怡:“打算怎麽辦?”

“能怎麽辦,離呗。”劉怡喝了口啤酒,只覺得整個人都被刺激得清醒起來,“不怪你之前三番五次提醒我,我就得作賤一下,這下真的把自己造得不人不鬼了。我這陣子在這兒待會兒,好給自己點勇氣和力量。”

“這跟我們以前設想的可不一樣,什麽老公萬一出軌,立刻二話不說就離婚,跟渣男劃清界限。這麽多現實還有什麽親戚朋友別人的言論都要考慮,這些壓力,要遠遠高過自己的感受。”

陸心聽着,無意識地攪動着面,然後就被劉怡點了名。她拍了拍陸心,問她:“你呢,是為了什麽?”

陸心吸了吸鼻子,也抽紙巾擦了一下,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地看着劉怡:“你這情況1……”

劉怡被驚得眼睛猛地瞪大。她猛地奪過陸心正準備仰頭灌的啤酒,語氣都提高了一度:“不是……你別開這種玩笑啊我說。你、你這……真的?林惟故看着不是那種人啊……”

陸心以極小的聲音說了一句:“我也希望他不是啊……”

——

卓義氣勢洶洶地沖上樓來的時候,李曉擋了他一下,客客氣氣地說:“卓總,林總正在跟客戶開會,您現在不能哎——”

卓義擰着眉,幾乎不當她是個女人似的,有些蠻橫地撥開她的手,甚至推了她一個踉跄,敲也不敲,直接就推門闖了進去。

裏面正坐在林惟故對面跟他說着話的一個美國人猛然停了下來,轉頭看過來。

“還真在忙啊……”卓義自語似的說了一句,直接走到另一頭盆栽旁邊的沙發坐下來,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随意地翹起了二郎腿,“什麽時候結束?我跟你聊聊。”

林惟故微微眯着眼看他,手裏的筆不動聲色地轉了轉,他微微向前傾了一下身,有些略微抱歉地對面前看起來也很年輕但穿着很考究的美國人用英文說道:“抱歉,alex,那我們今天就談到這裏?下次我們再談合同的具體事宜。”

客氣地送走了那位美國人,林惟故關了門,回身過來,徑直坐在卓義對面,仍舊一臉淡然地看着他,不辨情緒:“卓總光臨寒舍,是想談些什麽?”

卓義被他這稱謂和開場白梗了一下,他放下随意翹起地二郎腿,身體向前傾,目光鎖定在林惟故臉上,語氣有些不動聲色地放了下來,但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嘲諷氣急的:“不是……惟故,你這是心情不好,也不用氣往我身上撒吧?”

林惟故眯了眯眼,跟着收斂回來,他也回看卓義,問他:“我哪裏生氣了?”

卓義微微勾着嘴角笑了一下,很快收住了。他探着身子,象征性地拍了拍林惟故的肩膀:“別擔心,這又不是什麽大事。哪個男人沒點這種風流轶事?等陸心自己個兒想明白了,她就回來找你了。”雖說是在安慰他,語氣裏卻全都是幸災樂禍的。

林惟故挑了一下眉,問他:“你是怎麽知道的?”

昨晚那幕,在場的可就三個人,誰又會把這種事以如此快的速度告訴給其他人?想都不用想了。

卓義嘴角抽了抽,一時居然沒答上來,他幹笑了一下,搪塞般地說道:“就……知道了呗,哎,你又不是不知道,宋嬌她怎麽也是我爸的義女,這事兒也就跟我說了。”

林惟故沒有接話,他就靜靜地手臂搭在膝蓋上,雙手在前面交握在一起,看着他一個人說話。

隔了會兒,卓義轉了個話題,似乎才想起來正事一般地打破了尴尬的寂靜,語氣裏是憤憤的:“對了,你知道卓越前段時間剛進口一批貨,可是被海關一直扣下了,清關手續不知道為什麽一直辦不下來,已經超了一個星期了。”

“怎麽會辦不下來?”林惟故有些興趣缺缺地随口問了一句。

卓義嘴角格外憤怒地嗤笑了一聲,跟着聲音冷了下來,他狀似無意地瞥了林惟故一眼:“肯定是有小人在背後使絆子,敢在卓越背後動手腳,也真是活夠了。”

林惟故并沒有對他的這句話作答。

卓義眯着眼看了看,而後眼裏閃過一抹精光:“惟故,我父親說了,這事上,卓森專業許多,又有門道,讓我來托你幫下忙。”

林惟故側身從置物架上取下一本備忘錄,随意地翻了翻,語氣也很随性:“這種事,你和卓伯父都是董事,直接找他們辦就是了。”

“總是要跟你請示一下,畢竟你是公司總裁。”卓義話裏話外嘲諷地意味格外明顯,他把“總裁”二字咬得極重。

林惟故意有所指地回他:“卓伯父不是外人,是公司元老,哪需要這樣的程序。”

卓義跟着笑了一下,內心有些鄙視卓父的小題大做:“按規矩辦事也是應該了,對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一般,順着提起另一件事,“之前我引薦的那個合作公司你考慮得怎麽樣了?他們可是整個東亞區的業內王牌,很多公司搶……”

林惟故在那頭像是随意地聽着他話中引導和故作聰明的意味,垂下的眸中的暮色愈發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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