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陳王陸千
終于将此事說開,孟栖也算是心頭放下了一塊兒大石頭。
只要程木深不走,以後的事情便好說。
只要他不躲着自己,自己總有辦法讓他接受自己。
或者說,漸漸愛上自己。
只是若這般欺騙程木深,日後被他發現,免不了一陣血雨腥風。
孟栖慢騰騰地挪到桌案前,似乎有些拘謹。
程木深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臨簡,你怎地這幅神情?”
孟栖不知怎麽,忽地渾身一抖,竟然不敢直視程木深的眼睛。
弄得他又是一頭霧水。
“罷了,我這次來是同你講,你二弟剛去我房內,同我說了些沒着沒落的話,還給我留下了一個盒子。”
孟栖這才擡起頭,将目光移到了那個小木盒上。
那木盒扁平,且很小。
剛才一直被程木深攥在手裏,自己沒有注意到。
現在看來,這麽小的木盒,能裝什麽呢?
孟栖探過手,一根手指掰開木盒。
程木深驚訝地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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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盒之內,是一封信。
見孟栖将信遞到自己面前,程木深直接擺了擺手,“我懶得看,你看吧。”
孟栖抿着唇,将信紙攤開,認認真真地閱讀。
程木深則在一旁一口接一口吃東西。
“這...這是...”
孟栖眉頭越皺越深,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怎麽?信上內容是什麽?”
孟栖深吸一口氣,遲疑道:“是...是一個叫胡一的人,寫給左相李堂的信。”
“胡一是誰?為何會與李堂通信?”
孟栖搖了搖頭,“具體不知,但這信上內容,倒當真是離奇。”
程木深來了興趣,索性拿過信紙自己開始翻閱。
看到後面,程木深驚訝不已。
“這胡一,竟是別國細作?”
孟栖的語氣有些沉重,“阿深,你可知蒲國現在的局勢?”
程木深彎起嘴角,“不知,臨簡可願意同我講?”
“那是自然。”
孟栖重重地嘆了口氣,娓娓道來。
“蒲國現如今,只有一位王爺,便是陳王陸千陸辰朔,據傳言,他曾是天家皇子,只是不願做皇帝,索性做個閑散王爺。”
“陳王掌管蒲國六成兵馬,更有虎符在手,李堂曾彈劾陳王,谏他不查之罪。
“但當今聖上不但沒有治罪于陳王,反而懲治了李堂,惹得大臣們敢怒不敢言。”
程木深聽得興起,幹脆拿了一雙筷子在手中把玩。
孟栖靜靜地望着那雙細白修長的手,喉結微動。“李堂這次彈劾陳王,便是因為陳王查到,他與已故太子蕭長越的舊部有所粘連。”
“啊...”程木深好奇地問道,“舊部?”
“是,”
孟栖繼續道:“當年太子蕭長越持刀逼宮,是陳王清君側平天下,但蕭長越舊部逃出了蒲國。”
“後來陳王查到,李堂出現在了鄰國藩國,且與胡一碰了面。”
程木深驚訝地看他,“如你所言,便是京中乃至朝堂之中,都被蕭長越舊部滲透了?”
孟栖點了點頭,坦言道:“且近段時日,父親被李堂和其他大臣連番彈劾,彈劾的理由十分離奇,竟然彈劾父親不顧嫡庶尊卑,擡徐氏為正妻。”
程木深也是一滞。
這國家好奇怪啊。
這種理由都能彈劾到朝堂之上嗎?
孟栖耐心地繼續解釋道:“信中內容,是已經逃到藩國的胡一,與左相李堂,密謀如何将陳王陸千拉下水,如何斬斷當今聖上的左膀右臂。”
程木深愣了好半晌。
這封信的內容竟然...
竟然是有關朝堂的大事。
孟均将這封信送給自己做什麽?
既然他有本事弄到這封信,為什麽不直接給孟老爺,讓孟老爺反彈劾李堂勾結蕭長越舊部?
一種可能。
這是孟均要自己不追究孟垣下毒,轉而向自己表露的誠意。
至于另一種可能,便複雜得多得多。
“臨簡,孟均将這封信給我,顯然是篤定我會交予你...”
程木深的聲調沒有提高,口吻卻變得嚴肅了不少,“這封信若由他直接交給孟老爺,這功勞,便是他的。”
孟栖嗤笑一聲,“孟文淵可不會好心至此,将如此大的功勞平白無故讓給我。”
程木深面色也變得沉重,“臨簡,這封信,你交給孟老爺是錯,不交依舊是錯。”
“若你交了,孟老爺反問這封信你是哪裏來的,你什麽都說不出來。”
“若你不交,作為嫡子,你不能讓孟老爺這般受朝堂攻擊卻默不作聲。”
程木深淺淺一笑,“孟均這步棋,下得當真精妙。”
孟栖蹙緊雙眉,沉聲道:“孟文淵是個城府很深的人,阿深,這封信現在借由你手交給了我,便是将這個難題踢給了我。”
程木深皺眉道:“孟均不将這封信直接交給孟老爺,緣由會不會是,他無法解釋這封信的來歷?”
孟栖輕聲應着:“若非這個緣由,孟均怎會将這麽大的功勞拱手相讓?他在賭,賭我要功勞還是要命。”
聽到孟栖的話,程木深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
若是自己不将這封信交給孟栖,事态還不會演變成現在這樣。
事到如今,只能反其道而行之了。
“臨簡,我有一計,或可解這困局。”
孟栖凝視着他,“何計?”
“臨簡,你快馬加鞭,将這封信,派人送到陳王陸千手中。”
孟栖眼睛一亮。
“既然李堂和陳王是對立面,你賣陳王這個人情,他定不會放過李堂。”
程木深嘴角閃過一抹冷笑,“李堂這般針對孟老爺,想必和針對陳王是一個目的,旨在将聖上身邊的忠臣全部殺了,讓聖上孤立無援。”
“既然孟均想借你的手,令你失去孟老爺的信任...”
程木深面色一凜,“我們便玩個大的,借陳王之手,除掉李堂!”
孟栖愣愣地看着他。
程木深的臉上,常年挂着笑意。
孟栖還沒見過他這般嚴肅認真的樣子。
現在看着,倒覺得十分新奇。
他雖神情平淡,目光中卻仍舊不可藏匿地流淌出一抹冷然。
孟栖定定地凝望着他,良久,才開口,“阿深,按你說的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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